第68章 追逐的舒小姐
路屹以最快的速度飛往上海。上海秋雨霏霏,交集着閃電。
飛機盤旋不下,路屹映在窗上的臉色格外陰沉。
終于在傍晚時分,飛機落了地,江遠走出機場,上了一輛車之後,打開手機。
立刻有無數條未接來電的提示,他撥了回去。
接電話的人是澤郎,他告訴路屹,舒瑛已經離開上海了。
舒瑛走得非常突然,出乎人的預料,甚至沒通知澤郎和老賈。
車禍過後,她進了醫院,從急診室出來後,迎面遇上周韻宜。
周韻宜為她安排了最好的病房,母女兩人一人坐在床上,一人坐在沙發上,相顧無言。
秋後天氣漸涼,醫院裏的氣氛格外冷清。
“瑛瑛,你讓我很失望。”周韻宜先開口。
舒瑛看了過去,神色平靜,“我很抱歉。”
“你應該抱歉的人是阿瑾,”周韻宜臉色冷肅,“他現在還在手術室裏。”
舒瑛默然。
周韻宜起身,走到床邊,語重心長卻冷硬地說:“你不應該再任性,否則害人害己。”
舒瑛微微擡了擡眼皮,“多謝周女士關心。”
周韻宜臉色一白,唇輕輕顫了顫,“我本以為,你跟随長毅出國,他會把你教育得很好。可你真讓我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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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瑛心頭隐隐鈍痛,臉上卻依舊靜如止水。
一個母親頻頻說出對自己的孩子失望,是否算得上一種變相的暴力?
“我不知道你這些年在國外都學了什麽,一個女孩子,沒把心思放正,還成天處于危險之中。”周韻宜輕聲一嘆,“你難道不知道梁棟庭和唐允正,都為何而死嗎?”
舒瑛靜了片刻,抿唇。
“你不把終身大事當回事就好了,還拒絕了我為你介紹的所有優秀青年,甚至不聽父母的話,找了路屹那樣的人——這就是你在國外學習到的?這就是你的教養?”
舒瑛有些頭疼,她垂着雙臂,雙臂上的刮傷隐隐痛着,緩了一會兒,才說:“媽,你現在管我管得這麽嚴,是不是在彌補你曾經的遺憾?”
周韻宜全身一僵。
“你現在才想起來盡一盡母親的職責,不覺得有晚了嗎?”舒瑛冷而靜的反問。
“你和爸爸離婚的時候,選擇你家族的事業,放棄了我,現在卻想以一個母親的身份還幹涉我的生活——”舒瑛不知道看着哪裏,輕聲說:“你不要妄想犧牲□□,來滿足你的缺憾。”
周韻宜豁然起身,身形一晃,後退一步。
她臉色蒼白,不知是憤怒還是羞愧。
“這就是你對媽媽的态度?”周韻宜厲聲叱責。
舒瑛蹙眉,轉過臉去看向窗外,隐忍着搖頭,“我不想說了。”
周韻宜居高臨下,“你好好反省反省。”她接了一個電話,像是許恪瑾的父親打來的,說了幾句後,又對舒瑛說:“我要去安排阿瑾的事情……”
“好,”舒瑛點了點頭。
周韻宜欲言又止,轉身出了病房。
舒瑛的傷不重,周韻宜離開後,她把藥全都收好,提了行李箱,匆匆地離開了醫院。
等她上了車奔赴機場時,才給澤郎和老賈打了電話。告訴他們自己已經離開。
澤郎告訴路屹,“路哥,不是我們沒看好舒姐,而是舒姐她母親不讓我們靠近病房,又給舒姐轉了病房……舒姐她……”
“她去哪兒了?”路屹問。
澤郎說:“他去找你了啊!”
路屹挂了電話,對司機說:“師傅,回機場吧!”
夜晚,路屹搭乘最早的班機飛回成都。
落地時,已經是淩晨。
路屹給舒瑛打了電話,這回電話通了。
深夜的機場十分清靜,電話裏機械的盲音很空洞。
在舒瑛接起電話的瞬間,一切聲音都變得鮮活動聽起來。
“舒瑛!”
“路屹!”
兩人同時開口。
“你在哪兒?”路屹問。
舒瑛報了地址。
她已經到達公益組織所在的縣城,住在了一家酒店裏。
路屹看了看時間,說:“等我三小時。”
舒瑛說:“注意安全,我等你。”
路屹包了一輛車,直奔離成都三百公裏外的南方城市,又輾轉半個小時,到了一個縣城。
天初曉,縣城蘇醒過來。
路屹到達舒瑛所在的酒店,敲響她的房門。
很快就有人來開門,舒瑛直接撲了出來,挂在了他的身上。
久別重逢的兩人,緊緊相擁,互相汲取着對方的溫度和氣息。
路屹把她抱進房裏,關了門,将她壓在牆上,一路吻過去。
牆上的一排按鈕被壓得啪啪響,室內的燈光亮了又暗,暗了又亮。
直到兩人滾到了床上,路屹撐起身,借着光,看着她。
她頭上裹着紗布,帶着淡淡的藥水味。
他用手摸了摸,問:“嚴重嗎?”
“不嚴重,”舒瑛微微眯着眼,唇色潤澤,“就是被玻璃割了。”
路屹把她抱進懷裏,雙臂微微顫抖着。
舒瑛擡頭,輕輕拂了拂他眼底的黑青,說:“你先睡一覺吧。”
路屹說:“你陪我睡。”
兩人都是很自律的人,這一覺,卻睡到中午。
服務員來敲門,舒瑛才醒過來。
她說:“我只定了一天,服務員一定是來提醒我退房的。”
路屹蹙了蹙眉,起身洗漱,說:“那就再續一天。”
舒瑛去續了房,進浴室和他一起洗漱。
洗臉時,舒瑛習慣先用冷水澆臉,路屹制止了她。
他從行李箱裏拿了幹淨的毛巾,浸了熱水擰幹,給她擦臉,“你頭上有傷,不要用冷水。”
舒瑛擡手摸了摸頭上的紗布,“會不會很醜?”
“你什麽醜樣子我沒見過?”路屹輕笑。
舒瑛抿唇,“哦,那你要努力,争取見更多。”
“榮幸之至。”路屹又給她擦手。
舒瑛不喜歡酒店裏的早餐,拉着路屹去吃縣城裏的本地早餐。
“這裏你熟,帶我去好地方。”舒瑛說。
縣城不大,但這幾年開發不錯,綠化裏,有天然的溪水,還有綠色的濕地,溪水濕地裏小橋幽浮,水禽嬉戲。
岸邊有連排的屋舍,屋舍是新建的,但風格是江南低矮的青瓦房。
“抄手!”舒瑛指着臨水的一家早餐店。
這條街就臨着濕地溪水,環境優美,早起的人很悠閑,散步的散步,趕路的趕路。
路屹和她找了位置坐下,兩人要了抄手和生煎,還有粥。
“我本來以為,這是一個很窮的地方,”舒瑛說。
路屹輕笑,“我小時候,這裏是很窮。”
舒瑛一邊吃抄手,一邊聽他說。
“我以前進一次城,需要走三四個小時的小路,再等一個小時的船,乘了船才能入城。”
“聽起來很不好。”舒瑛蹙眉。
“那時候,這縣城很落後,像一個小鎮,街道不寬,道路上沒有車輛,沒有高樓大廈,也沒有幾條高速公路。”路屹說。
“改變真是翻天覆地啊。”舒瑛左右環視,“現在這個地方,比得上一些三四線城市了。”
路屹點點頭。
舒瑛眯了眯眼,“你老家離這裏遠嗎?”
路屹頓了頓,說:“不遠,需要一個小時車程。”
“公益組織的人,現在就在你老家。”舒瑛說。
“嗯,”路屹夾了生煎給她,“小心燙,”又說:“我老家,依舊很窮。”
“帶我去看看。”舒瑛說。
“好,”路屹答應她,“不過我父母都在這個縣城裏。”
舒瑛愣了愣,“你現在要去看他們嗎?”
路屹微微蹙眉,“等從老家回來後,再去吧。帶上你一起。”
舒瑛喜笑顏開,“好!”
路屹遞了張紙給她,“你故意讓公益組織的人選我老家的?”
“是,”舒瑛說,“我怕你賴賬。”
路屹輕笑。
舒瑛問:“你把父母接到縣城裏來住了?”
路屹點點頭,“不過他們不習慣,偶爾會回老家小住。”
回到酒店,收拾了一番,路屹帶着舒瑛回老家。
出了縣城,一路青山綠水,山不高,水不深,溫柔而明朗。
車子漸漸向前行駛,區別就漸漸清晰。
道路越來越狹窄,路面越來越颠簸,往窗外看去,山也越發陡峭,水也越發湍急。
仿佛在通往一條閉塞又神秘的地方。
或許是因為地形的原因,這裏才難以開發,一直處于發展的邊緣。
漸漸地,山上有了零星地房屋,有的是樓房,有的是土牆瓦房。
快入村時,道路變得狹窄,幾乎只容一輛車通過,路上偶爾閃過一兩個人,大多是上了年紀的老人。
“聽說這條路是你出錢修的。”舒瑛欣賞風景也欣賞累了,便轉頭看向路屹,“聽說市長還表揚了你,想要親自接待你。”
路屹看了她一眼,“白俊捷告訴你的?”
舒瑛挑眉,“看來是真的了?”她煞有介事地說:“不錯不錯,你可真是建設家鄉的好青年!”
路屹搖頭,“只是厭煩了每天踩泥巴走路的日子。”他轉移話題,“有沒有很失望?”
舒瑛抿唇,“和我以前看過的風景都不一樣。”她眨眨眼,“法國沒有這樣的地方。”
她又往窗外看了看,說:“你看,那些人都看着我們的車呢。”
“嗯,”路屹蹙眉,“開車回來太招搖了。”
他把車停在了一處小院裏,看來這處小院是他的家。
白牆青瓦,埃牆籬笆,院裏一幢兩層小樓。
路屹下車,把舒瑛的東西搬下來,帶她進了屋子。
屋內稱身很簡單,桌椅板凳都是木質的,家具都很老舊,甚至有些暗沉。
“這是我的房間,今晚我們住這裏。”路屹說。
舒瑛試了試那張低矮的床,“這是你的床?”
路屹回頭,“是,有些舊了,動作別太大,小心塌。”
“什麽動作會讓床塌啊?”舒瑛眯了眯眼,笑意勾人。
路屹反問,“你說呢?今晚要不要試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