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墓下有碑
泥土夾着碎石頭,順着盜洞如同是瀑布傾瀉而下,我無處可以躲避,頓時就被壓的趴了下去。
“快走!”我急忙吼道,同時我身不由己,被泥土擠壓着向着滑去。
土狼畢竟也是見過世面的,在一愣之下,掉過頭去,手腳并用,沒命的向着前面爬去,我用力的從泥土碎石中爬出來,使勁的向着前面爬去。
身後,不斷有着泥土碎石湧進來,壓迫着已經夠小的盜洞。
“西門——”土狼使勁的爬到盜洞的盡頭,哪裏居然有一個小小的空間,能夠容納三四個人,但很明顯的,這個盜洞并非是山猴子挖掘出來的。
因為在地上,散落着兩具屍骸,血肉早就腐朽,只剩下兩具白骨,旁邊,還灑落着鏽跡斑斑的洛陽鏟和匕首等物,還有腐朽斷裂的麻繩。
“這裏!”土狼拉了我一把,把我也拉了進去,然後,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外面的盜洞裏面,泥石不斷湧進來,有些已經湧入這小小的盜洞中。
“怎麽辦?”土狼急沖沖的問我道。
前面已經沒有盜洞了,這裏已經是盡頭,空間狹小的可憐,高度不足一米五,人在裏面,壓根沒法子站起來,勉強蜷縮着,能夠容納三四個人,而如今,這個狹隘的空間裏面,還有兩具屍骸。
我和土狼,幾乎是貼在了一起——我想要說話,卻感覺一陣胸悶,差點一頭栽倒下去。我心中很是明白,這個空間太小了,根本不足以維持兩個人呼吸的空氣,不用幾分鐘,我和土狼就會窒息而死,沒有絲毫的意外。
我扶着一邊的盜洞牆壁,擡頭四處打量,不成,我真是不想死,至少不想這麽死,我還年輕……
但是,我感覺我的呼吸已經越發困難了,擡頭看去,土狼亦是如此,一張臉漲的通紅,張大口,用力的吸着空氣,無奈,這狹隘的空間,偏生就是卻那個人掙上一輩子就掙的那麽一口氣。
我的目光落在旁邊的兩具屍骸上,不用多久,我和土狼也會和這兩人一樣,肉體腐爛,發臭……然後,數百年後,若是有人再次盜墓,會發現有人死在這裏?
從遺棄在地上的工具,我可以看得出來在,這兩人應該是土狼他們的同行,說不準還是前輩……
想到這裏,我有些諷刺的笑,眼前陣陣發黑,哦,我就要死了……我在心中無奈的想着,雖然這些年,我也曾經頻頻身臨絕境,但卻從來沒有向今日這樣,死亡如此的逼近。
但就在這個時候,我突然發現,就在那兩具屍骸的背後,居然是青色的墓磚……墓磚……墓磚……
我腦海中如同是閃電劃過,刺痛了識海,我突然用力的叫道:“墓磚——”
但是,我發現,我連着說話都困難,張了張嘴巴,也只是吐出幾個嘶啞的聲音,土狼不解的看着我,一雙眸子血紅血紅,似乎有鮮血要流出來。
我顧不上解釋什麽,忙着撲過去,把那兩具屍骸掃到一邊,然後,用手指死命的去摳那墓磚。
身後,土狼也撲了過來,拿着洛陽鏟,幫我挖掘那青色墓磚。
這個時候,我已經無暇考慮,這是什麽年代的古墓,有可能又是誰的墳墓?我現在唯一的想法,就是把墓磚挖開,看看裏面的空間是否大一點?或者說,如果這墓室夠大,那麽運氣好,可能我們還能夠找到早些修建古墓的工匠們秘密留下的暗道。
瞬間時間,我的手指全部被磨破,痛楚反而促進大腦皮層清醒,大概是求生的意志支撐着,我使勁的挖着墓磚。
“砰——”的一聲,終于,一塊墓磚被土狼用力的耗了下來,裏面,一股陰風凄慘慘的撲了過來,我只感覺全身一松,竟然呼吸順暢了。
“這裏難道不是墓室?”土狼丢了洛陽鏟,身子一軟,就癱瘓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空氣。
“不知道,應該是!”有了流暢的空氣,我們終于可以說得出話來了,盡管我的聲音,還是很嘶啞。
我從地上撿起手電筒,對着被耗開的墓磚入口照了照,對面,一張被嚴重擠壓,鮮血淋漓的臉,貼着墓磚,對着我看了過來。
我大叫一聲,身不由自的向後退去,然後,重重的摔倒在地上。
“怎麽了?”土狼撲了上來,急促的問道。
“鬼……”我惶恐的叫道,不是我膽小,我做夢都沒有想到,在對面居然會看到這樣的東西,那是鬼嗎?還是人?
那是人臉沒錯,可那人臉被擠壓成那樣,怎麽還可以活着,但我明顯看到,那人的眼珠子,是在動的——透着陰森森的寒光。
我轉身的瞬間,手指碰到一個滴溜溜的東西,一看之下,在黑漆漆的盜洞中,一個骷髅就這麽瞪着空洞洞的眼睛,冷冷的看着我。
我有一種肝膽俱裂的感覺,一邊說着,一邊顫抖的指着墓磚的那一邊。土狼一愣,從我手中接過手電筒,湊到墓磚入口,對着裏面照了照,搖頭道:“西門先生,沒有啊,黑漆漆的一片,我什麽也看不到,你都看到什麽了?”
“一個被擠壓變形、鮮血淋漓的人臉!”我鎮定了一下子心神,低聲解釋道。
“可能是你眼花了!”土狼把手電筒交給我,一邊說着,一邊就在地上坐了下來,随即,他低聲咒罵了一句我聽不懂的鄉土話。
我輕輕的嘆氣?我看花眼了?我終究也見過一些世面,雖然害怕,但還是鎮定了下來,只是自己的一雙手,卻有些不安分的顫抖。
我細細想來,今夜之事,真是無妄之災,如果山猴子不出意外,我不但能夠找到鬼藥,還可以拿着指路錢走路,善哉!可現在,山猴子死了,二娘也死了,頭顱都被人砍了下來,埋在了盜洞中。
很明顯,今兒這事情是人為的——我自認沒跟人結下過生死之仇,所以,我問土狼道:“你們可有什麽仇家?”
“人在江湖漂,哪能不挨刀!”這個時候,土狼居然說了一句讓我哭笑不得的話。
我搖搖頭,沒有說話,只是看着那個黑漆漆的墓磚入口,有陰森森的冷風,從裏面灌進來,可以肯定,哪裏一定有聯通外面的出口,就算沒有,墓室的空間也夠大,空氣流通,我們不至于窒息而死。
但同樣的,我們的困境依然沒有解決,挖開墓磚,進入墓室,天知道裏面到底是什麽地方?剛才那張鬼臉,讓我心有餘悸。
我有些害怕,不想卻接觸那個墓室後面的東西,似乎,那是一扇邪惡的門,一旦打開,裏面就有無窮魔鬼會撲出來。
我甚至有一種荒唐的想法——我寧可被窒息悶死,也不想去挖開那些墓磚,進入墓室深處。
“西門先生,我猜到這個事情可能是誰做的,只要今兒我不死,将來我一定會找他讨回公道!”土狼冷冷的說道。
“嗯!”我點點頭,這人太過缺德了,殺人不過頭大點事情,可他卻設計,把我們活埋在地下,我心中也憋着一股子火氣。
喘過了一口氣,土狼開始拿着洛陽鏟,使勁的挖掘墓磚,事實上,只要第一塊墓磚挖開了,別的就好挖多了。
“等等!”我突然一個激靈,叫道。
“西門先生,怎麽了?”土狼停下手中的動作,問道,“我們必須盡快找到出路,否則,就算不悶死,也會餓死在這裏!”
“山猴子是被人殺死在這個盜洞裏面的!”我低聲說道,山猴子被我們拉扯上去的時候,已經死了,這一點毋庸置疑,他是被人掐死的。
“嗯!”對于,土狼自然是沒什麽可說的,只是點頭認同的觀點。
“那就是說,這個盜洞下面有人!”我說。
聽得我這麽說,土狼一愣,半晌才道:“應該是這樣的?”
在手電筒的光柱下,土狼深深的皺起眉頭,人若是在上面被殺死,就算對方設下陷阱,要把我們兩個活埋,都可以理解,可是,山猴子在盜洞裏面被殺,怎麽說都不合理。
因為,一旦盜洞被淹埋,豈不是說,他們的那個同黨,也同樣會被活埋?
我把我的想法簡單的和土狼說了一下子,土狼手中死死的握着洛陽鏟,半晌才道:“不管怎麽說,先找到出路要緊。”
我知道土狼說的是正确的,這個時候,想別的都是多餘,先找到出路要緊,否則,就算真個知道是誰幹的,又只能夠怎麽樣?
“我的意思是說,這裏應該還有另外的出路!”我說,不知道為什麽,我實在不想打開那寫墓磚,進入古墓中。
“就算有,我們也沒有時間找到!”土狼沉聲說道,說着,他已經搬開好些墓磚,露出一個黑漆漆的,狗洞大小的盜洞,然後,他轉身找我道,“西門先生,你跟在後面,手電筒給我!”
“嗯!”我點點頭,忙着把手電筒遞了過去,不管我怎麽不想面對,終究還是要面對的,我從背包裏面取出來一只礦工帽,戴在頭上,擰亮了上面的礦工燈。
“這玩意你從哪裏弄來的?”土狼見狀,轉身看了看我,問道。
“我有一個朋友,原本是開礦場的!”我低聲說道。
“哦?煤礦?”土狼順着盜洞向前爬去,信口問道。
“不是,翡翠礦!”我說。
“你朋友真富有!”土狼不無羨慕的說道。
“是的,他很富有!”我跟随在土狼伸手,答道。
“西門先生,你有這樣的朋友,何必還出來做這個危險行當?”土狼似乎對我的行徑,表示不了解。
“他死了!”我淡淡的說道,“十年前被活埋在了翡翠礦!”
前面的土狼突然停了一下子,但還是向前爬去,同時低聲說道:“可惜了!”
這次,我沒有說話,如果他沒有死,我何必遍走古墓,尋找鬼藥?
“西門先生,這是什麽地方?”突然,爬在前面的土狼低聲說道。
“你都不知道,我怎麽知道?”我苦笑道。
“你指路難道不知道是誰的墓葬?”土狼的語氣中,明顯帶着幾分狐疑。
“我不知道,你應該明白,風水一道,最多就是看出來,下面有沒有,至于是誰的,那是歷史學家的專長。”我無奈的解釋道。
前面,土狼直起身子,然後,順手拉了我一把,低聲道:“這個墓葬夠大的,還好還好,至少我不感覺氣悶,應該空氣比較流通?”
我搖搖頭沒有說話,擡頭四處打量,這應該是古墓入口前的甬道?外面隔着一層墓磚,只是厚度實在有點大,我轉身看了看,那個被土狼拆成狗洞大小的墓磚,厚度大概有半米?剛才我們處于極端氣悶危險的情況下,我只顧着死命的扒墓磚,根本就沒有留意墓室牆壁的厚度。
而從裏面爬過來,如今觀看了一下子,這個厚度夠厚的,如果剛才不是求生的意志支撐着,只怕我和土狼兩人,也不會這麽快就把墓磚扒開了。
而讓我不解的是,扒開墓磚進來後,裏面居然是一個甬道,事實上可能還稱不上甬道,只有兩米的寬度,高度也是兩米上下,我擡手可以摸到頂部,依然是同樣材質的青色墓磚,對面五米遠的地方,就是真正的墓室入口。
門口立着一塊石碑,上面似乎有些字,但是由于墓室中太過黑暗,雖然有着手電筒和礦工燈,我還是看不清楚上面寫了什麽。
這依然是一個密封的空間,剛才那陰森森的風,卻是從什麽地方吹過來的?而且,為什麽這地方空氣流通?我四處找了找,并沒有找到通風口。
于墓室中,存在通風口,本身就很不合理。
土狼已經順着甬道,向前走去,我也趕緊跟随在土狼身後,向着前面走去,然後,土狼站在了那塊石碑前,愣愣然的出神。
我也走到了石碑前,石碑上,寫着密密麻麻的字,我湊近去看,卻是一個也不認識。
“西門先生可認得這字?”土狼的聲音裏面透着一股說不出的感覺,我聽着甚是奇怪。
“不認識!”我搖頭道,“看着像是先秦鐘鼎文,可惜,我不認識。”
說話的同時,我看着土狼,他有些焦慮的舔了一下子幹裂的嘴唇,低聲道:“我自十八歲跟着師父幹了這個勾當,也不知道翻過多少墳頭了,可這樣古怪的……卻從來沒有碰到過。”
“難道有什麽說法?”我不解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