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小師祖臉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他懶散地半靠着木門,雙手環胸地張嘴發招:“喂喂!你說走就走,說來就來,把我當什麽了?知不知道我是誰?知不知道這地兒是什麽地兒?
雖然現在我是暫時打不過你,但別拿饅頭不當幹糧,我就是那最磕牙的幹糧,敢不說清楚就磕爆你的牙,寺寶的我誰不小心哄着捧着,就你個負心漢穿上褲子就翻臉不認人,你怎麽這麽慘啊,小白菜呀地裏黃呀,二十二歲,被人棄……”
“你給我閉嘴!”
月琛的頭都大了,一下子回想起之前去地府時,上至閻王下至鬼差都小心翼翼地詢問這家夥什麽時候歷劫歸來,言語之中都暗含着希望他能夠歷個千年萬年,而且殷切表示地府很好,不勞他老人家惦記,在人間愛咋玩咋玩,說白了核心意思就是這家夥人見人煩鬼見鬼愁。
“唉?你說閉嘴就閉嘴啊!”
小師祖連停頓都沒有,仍然喋喋不休地嘴炮:“我要真閉嘴了豈不是很沒面子?你知不知道我面子有多重要啊,我可是地府的C位擔當,代表着地府的面子,我沒了面子就等于地府沒了面子,也就是孟孟沒了面子。”
什麽叫孟孟沒了面子?
這家夥什麽時候用了這麽親昵的稱呼……
月琛煩躁捂住耳朵的動作一頓,他記得在地府時他倆關系就很不錯,去找孟孟時也經常在孟婆莊看到這家夥,可想而知有多密切了,雖然孟孟說過只是普通關系,但當時她的神情很微妙。
他想要再追問,孟孟就叫來三姝把他請出去了。
他其實很沒安全感,所以才希望能夠在孟孟的眼中永遠留存,這樣……她就不會忘掉他,就不會離開他了吧?
月琛的嘴角微微下壓,萬年如玉的笑臉也沉了下來,看起來有些使人膽寒。
小師祖卻完全不怵,還惡趣味地精準打擊對方的軟肋,“你不說我也知道,這世界上能讓現在冷心的你有波動就只有孟孟了,說起來孟孟曾經跟我說過喜歡比自己大一點,雖然她這個年紀比她大的幾乎都不述職管事,多半是歸隐了,但是——也不是沒有嘛!”
他見月琛的臉色愈黑,笑容就愈開心,“我記得你比孟孟小了兩千多歲唉,哎喲不符合孟孟的擇偶标準呢。你這是想嫩牛吃老草嗎,我聽說本來你都吃到了,可惜當年你這嫩牛竟抛棄了孟孟獨自飛升,你以為你是嫦娥嗎?喲!月月仙子!哎呀,你這表情真有趣,打我呀來打我呀,打我,我就去跟孟孟告狀!”
“……我沒有空和你多說,我以後不來這裏了。”
月琛見他招打的模樣手心就發癢,但被拿捏住軟肋,的确拿他沒辦法,只能放棄一個可以感嘆自己少年憂愁的地方,然而小師祖一聽比月琛不願意了,雖然整天看怨夫挺煩人的,但沒有怨夫的哀愁臉來下個菜,他絕對吃不下清心寺的黑暗齋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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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額……別這麽認真嘛月月,你随意來找我玩,我是真想去看看孟孟。這樣,我給你我培育的結羅花,就是在小仙子裏十分受歡迎的對錯花,現在只剩一朵了,就給你吧小仙男!”
小師祖趕緊挽救,這花是他在地獄時無聊培育的花朵,新品種還很難成型,效果本來是判定真相對錯,但到最後居然成了小仙子們對于傾慕之人心意的猜測,調笑地睨了對方一眼,“你看,你不是很想知道孟孟的心意,還托人跟我求了很久,我可早知道了!”
月琛一怔,白淨矜持的臉蛋霎時漲的通紅,他用手臂捂着臉退後了幾步,那花卻頻頻在他眼前招惹,一邊推拒着說:“我、我不是這樣的男人,根本不需要……”手卻不聽話地想去接住。
小師祖扯了扯嘴角,這家夥平時一本正經黑心黑肺,居然有這樣純情到惡心的模樣,真想錄下來給那些受騙的小仙子們看。
“裝什麽大尾巴狼啊,給你就拿着!”他往月琛手裏硬塞,“去去去,呆在一邊像純情少女般撕花瓣吧,我覺得那邊牆角就很适合你。”
月琛小心地收了結羅花,不去理會對方的戲谑,無奈道:“先不了,我們去找孟孟吧,我害怕時間久了她就走了。”
他臉上的緋色已全部褪去,凝雪白皙的面龐上滿是鎮定,外人完全看不出他此刻內心的翻湧——等到回家後一定要先去撕結羅花,孟孟這麽拒絕我一定只是傲嬌而已!
月琛可憐兮兮地在心中自我打氣。
而此時的爛尾樓內。
孟曉已經把道人們和兩大厲鬼全部揍趴下了,其他鬼魂們根本不足為懼,她掃視了一圈,看看有那個頭鐵地敢沖上來,顯然大家頭都不鐵,全都縮在牆角當乖寶寶。
她這才大大地舒了一口氣,其實在剛才身體就已經沒什麽力氣了,這還是她自重生以來打得第一次硬仗,是她輕敵了。
孟曉抿緊了嘴唇,感受着除了乏力外沒有一絲痛苦的身體,心中也多少有些些猜忌,然而這份猜忌讓她很是不爽,但現在最重要的是所謂‘辣位大人’的蹤跡。
她先是去問了‘聖子’,對方表示真的不知道,他說他的用處就是畫符辨真假,相關事物并不參與,于是孟曉只能回來問此地最大的頭子——八字胡道人。
“你不用多說了,我寧死都不會洩露大人的住處,就算你把我殺了,我也不會叛變大人的,我可是個有堅守的男人!”
八字胡道人梗着脖子大吼,表情滿是凜然與大義。
孟曉已經用了些非常手段來套取情報,但沒有一點用處,這個八字胡道人比她想的硬氣。于是孟曉十分感動地點了點頭,爾後伸手捏住了道人的八字胡。
“明人不說暗話,這胡子真是礙眼,我就拔了啊!”孟曉老早就對這胡子有了濃重的興趣,既然問不出什麽也就算了,但她這份強迫症的難受必須平掉。
“等、等等等——你要做什麽!不要動我的胡子,有什麽沖我來!我的胡子是無辜的!你殺了我吧殺了我!我要跟我的胡子同生共死!”
道人聞言臉色大變,扭動着身體想保護胡子,可惜在強迫症·暴走金剛·孟曉的壓迫下,他就跟個螞蟻般沒有用處,眼看着那胡子就要拔掉時,道人絕望的做了二五仔。
“我招我招!我什麽都招!我知道大人現在在哪,求你放過我的胡子吧,起碼我要和它一起死嗚嗚嗚嗚。”
道人在風中流淚,大人,我對你一向忠心,對黑影心生感激,對紅原是意存憐惜,但對胡子它卻是……卻是銘心刻骨的愛。①
您——不要怪我。
在道人有氣無力地說完後,孟曉把所有道人捆在了一團兒,又開始發愁,不知該如何處理這些人。
正當此時,一道悠長的‘孟孟——’從樓道間炸開,與他一起來的月琛沒來得及拉住,就見一道旋風般的人沖向了還拽着繩子的孟曉,大大地來了個熊抱。
孟曉原本聽到‘孟孟’這個稱呼時,就下意識地想要躲開,卻不料來人速度太快,都未來及躲掉,只能整個人悶在穿着紅色袈裟的……和尚懷裏?
“你誰?”
孟曉讨厭與人親密接觸,反應過來後就拎着那人的後頸衣提溜小貓般提溜到一旁,終于是看見了對方的樣貌,他似乎還很不開心,嘟着嘴說:“這麽長時間沒見了,孟孟你竟然對我這般冷漠,你個負心女,想當年即便離得如此遠,你也常常與我徹夜相談,若是累了,不是你睡在我那裏,就是我睡在你那裏。你變了——變得不像你了,我真的……”
“你特麽給我閉嘴!信不信我脫下這道人的臭襪子塞你嘴裏。”
孟曉暴躁打斷,青筋都根根浮起。随着這禿驢的描述,她腦子裏不知為何竟然真的有了點印象,記憶中的畫面并不清晰,只是當時的煩悶郁結的情緒卻瞬間湧了上來。
月琛這時已經走上前來,笑意盈盈地在孟曉手裏接過小師祖,爾後擋住兩人中間剛要說什麽時,卻被另一人打斷,他的笑容更深,轉過頭來要看看是誰,就見不遠處又一道小旋風沖了過來。
雲溪興奮地拽着孟曉拉到一旁,睜大了眼睛回視眼旁邊的兩個男人,眼睛亮閃閃的都能蹦出星星來,自以為別人聽不見般壓低了聲音說:“哇!孟曉這和尚的臉真是美味,而且個子好高,就是耳垂有點長。唉——為什麽要去當和尚,這年頭帥哥不僅要上交國家還要上交寺廟麽?簡直浪費!還穿着好像很厲害的袈裟,一定是個高僧啊。唉不對——”
她似乎是把孟曉當作曾經女性朋友一般八卦,根本沒看清對方吃屎一般的表情,自顧自震驚地繼續說:“沒想到啊孟曉!看你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模樣,竟然胃口這麽大,連高僧都敢下嘴,在下佩服佩服!而且還這麽厲害……等等!”
雲溪上下打量了一番孟曉,篤定道:“莫非你是青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