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驚喜

“何——兄?”

韓墨看着面前俊俏的白衣青年,掩飾不住自己的驚訝。

唐何必微微點頭,“有些事情,笑笑他不方便做,所以我來問問。”

韓墨吓了一跳,以為自己又犯了什麽事,幫主礙于面子不想直說,于是急忙拉來一把椅子請唐何必坐下,“我——我最近沒有做什麽太過分的事啊?”

唐何必知道他理解錯了,“不,我是說向野的事。”

“哦,向野。”韓墨整個人放松了下來,“向野是個麻煩,但是火字堂手裏有用的消息不多,何兄為什麽不去問風字堂——”

他突然想了起來,除了火字堂,幫主誰都不相信,何唐想來也是一樣。

唐何必看他的表情,知道他已經理解了自己的意思,“向野聲稱自己是撫遠将軍的兒子,手裏總得有證據。”

“将軍府滅門那日,是唐隐仙和荊夜沖進去救人的,路上又遇到了洛明清——問題是,這三個人都死了,上哪兒找證據去?”韓墨抓了抓頭,顯得很是苦惱,顯然這幾天他也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如果能找到唐門或者神槍會那也行,偏偏相爺不肯幫忙,至于神槍會,那更不可能。”

“我和笑笑去找過唐家大少爺,”唐何必微微一頓,像是在斟酌詞句,“他說——唐門也不知道将軍兒子的下落。”

“你們去過了?”韓墨有些吃驚。

“嗯。”

幫主原來早有準備,韓墨對此毫不意外,“向野聲稱傾血劍此前一直在他手裏——這便是他給出的證據。而且,一些和撫遠将軍關系比較好的人對他的态度也有些不同,甚至還有人說他和将軍長得極像。”

“如果韓堂主聲稱自己是撫遠将軍的兒子,也有人會認為堂主和将軍長的很像。”

韓墨呵呵一笑,“何兄說的精辟。”

“在江——宮裏那位不說話的情況下,唯一有些說服力的證據就是傾血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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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劍早就獻給陛下了。”

“傾血劍是三個月之前出現在京城的,當時還有幾個人死在劍下,可惜一直沒找到兇手。”

“我記得,”韓墨回憶道:“那時候相爺下了嚴令,杜幫主全力搜尋傾血劍,還許諾了供奉一職,幫主就是那時候進入踏雪幫的。沒幾天老堂主就去世了,幫主幫他報了仇,然後當上了堂主。然後是康雲和楊明月一起背叛——”韓墨搖了搖頭,“幫主真是厲害,這才三個月,就能做到這個地步。”

唐何必沒有解釋。

韓墨終于發現了問題,“傾血劍最早是幫主找到的?”

“我給他的。”

韓墨真真正正地大吃了一驚,“何兄,你——你是在哪兒找到的?”說完之後,他才察覺自己這句話的不妥之處——何唐若是想說,早就說了。

唐何必面容微微一變,像是想說什麽,猶豫再三,終于道:“韓堂主,這裏安全否?”

“不會有人偷聽。”

“傾血劍一直在唐門手裏。”

韓墨倒吸一口冷氣,“那那幾起殺人案——”

“我不知道,”唐何必皺着眉頭搖頭道,顯得有些困惑,“唐家大少爺想幫我們,但他只能說到這個地步了,我們也不好意思多問。”

“唐家能不能……”

“傾血劍如今在宮中,誰也說不清楚之前在誰手上。而且死在傾血劍下的那幾個人都是平民百姓,如果真追究起來,這是很重的罪,向野在朝堂裏有人護着,唐門沒有,只能把自家的弟子交出去平息怒火,所以唐門是肯定不會認的。”

韓墨沒有想到這兩個人暗中竟然調查了這麽多事情,“那怎麽辦——”

他忽地恍然大悟。

何唐一開始便說了,有些事情幫主“不方便做”,言下之意就是讓他繼續順着這條線追查下去,直到能找出或者編出向野不是撫遠将軍遺孤的證據為止。

唐何必見他已經領悟,起身告辭。推門而出的時候,他差點跟門外一個端着茶水的小童撞了個滿懷。小童見他突然出來,吓了一跳,茶水潑到自己身上,一臉的驚慌和羞愧。

唐何必面色微變,籠在袖中的右手微微擡起,卻終是看着那小童顫抖着走了進去,什麽都沒做。

不久之後,他将後悔自己的一時心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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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走後不久,蘇情推門進來,笑道:“韋姐姐。”

這些風塵女子在辨認男女上有着異乎尋常的直覺,唐九淵早就知道瞞不過她,也沒想隐瞞,“李堂主到了?”

“嗯,”蘇情換掉桌上的酒具,問道:“要茶還是要酒?”

“李堂主是自己人,不必喝酒。”

蘇情明眸一轉,端着酒具出去了,留下一個曼妙的背影和滿室香風。

蘇情是杜若風留下來的人,事先連李四都不知道這個合歡樓的名妓背後竟有這一重身份。蘇情聲名在外,即使被人發現是踏雪幫的人,也不會有太大影響。何況她做事一向謹慎。

片刻後蘇情端着茶水回來了,唐九淵閉上眼睛,皺起眉頭,習慣性地蘸着茶水揉了揉眉心,“叫兩個小倌來,你自己——也留着吧,反正李堂主也知道了。”

蘇情應了一聲,心知幫主對李四的戒備竟然比對相府還高,不由有些驚訝。

等到蘇情帶着兩個小倌回來,十分驚訝地發現李四和唐九淵已經面對面地盤膝端坐,活像兩尊佛像。

于是她“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笑得風情萬種,“二位……這裏可是合歡樓。”

“嗯,”唐九淵仿佛剛剛才想起這一點,向蘇情帶來的小倌一指,“李堂主,這是給你準備的。”

李四有些驚訝,挑眉道:“你自己呢?”

“曾老堂主有這個愛好,你難道不感興趣?”唐九淵眨了眨眼,徹底破壞了佛像的氣氛,“至于我自己啊——我怕何唐打我。”

李四咳了一聲,十分艱難地接受了那兩個賴在自己懷裏的小男孩兒,“向野——”

“向野逛了這麽多天樓子,有沒有相好的姑娘?”唐九淵向小倌問道。

“有,”看起來年紀大一點兒的小倌搶先答道,“就是我們樓裏的紫衣姑娘。”說着向蘇情看了一眼。

蘇情正在給二人倒茶,五指白皙纖細,這倒茶的指法若是用在男人身上,只怕那人一半的魂兒都沒了。

唐九淵猜測這個叫“紫衣”的妓|女和蘇情應該是競争關系,看向李四道:“可行?”

小倌知道這兩人接下來大概會說些自己不該聽到的東西,拿不準是不是應該退下,于是看向蘇情。蘇情卻在倒完茶之後跪坐在唐九淵身後,專心致志地替她揉肩,仿佛其他的一切都不存在。

“向野鬧的有些過分,但是至今為止,還沒有哪位貴人來阻止他。”

“貴人們比較看中他們的青樓生意。”

“京都守備師的軍權,”李四端起茶杯,“那是魏侯爺的命根子,他不會允許向野胡來的。”

“或者是他自己想胡來。”

“這不是我們該操心的事。”李四喝了一口茶,擡頭看着她,淡淡道。

“是,”唐九淵低下頭,看着茶杯裏清新喜人的茶葉,“但是如果向野不是撫遠将軍的兒子,那他要是誰的兒子,才能犯下這麽大的錯卻依然讓武德侯大人裝作不知道呢?”

兩個小倌終于受不了這裏的壓力,躬身退了出去。

“兩個可能,”李四伸出兩根手指,“第一,魏侯爺本人或者他最信任的心腹;第二,侯爺在朝堂裏的對頭。”

“我希望不是第二種。”

京城的江湖裏,難得見到幾個像向野這樣只知道亂闖的人,她希望這種人不是自己的隊友。如果隊友可以選擇的話,她寧願選擇李四這樣危險而強大的人。

“相府來找過你了。”李四擡頭看着她。

“是。”

“既然沒辦法證明向野的身世,你打算怎麽辦?”

“相府想要的不過是他們砸在青樓裏的錢而已,”唐九淵輕輕轉着茶杯,茶水蕩出了一圈一圈的波紋,“青樓做不成生意,貴人們自然會不高興。我先把他們的胃口填滿再說。”

“怎麽填?”李四說着,看了她背後的蘇情一眼。這個合歡樓的頭牌有一種本事,能讓人很容易就忽略她的存在。

唐九淵裝作沒看到李四的暗示,“我要把南山街還給向野。”

李四霍然站起,“你——”

“就在我們說話的時候,踏雪幫的人已經撤出了南山街,”唐九淵放下茶杯,看着李四,淡淡道:“連合歡樓也不例外。最多不超過半個時辰,向野就會帶人來接管這裏,如果李堂主有相好的姑娘,動作快點,還勉強來得及。”

李四死死盯着唐九淵,唐九淵看着他眼中的怒火逐漸攀升到頂峰,然後在一瞬間消失無蹤。

“相爺從來就不在意踏雪幫會是什麽樣子,他只關心自己手裏的東西。”唐九淵看着李四,平靜說道:“他瞧不起江湖人,所以他也不會去了解江湖人的行事原則。我想,過些時候,我們可以給他一個驚喜。”

半晌,李四啞聲道:“算我一個。”

作者有話要說: 晚上還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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