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倒黴日
城戰後,幫頻IS上歡笑一片。“橫”字大王旗下面擠滿了拍照留念的人群,騎蠍子的,帶兒子的,穿暴露時裝的,唯一遺憾的是神出鬼沒的橫老大不肯出來與民同樂。
卻不知道秦楊樹也正坐在戴大蓋帽的警察叔叔面前幹瞪眼——他怎麽就這麽黴呢?!
今天一大早起來,秦楊樹就覺得眼皮直跳。翻翻日歷,赫然幾個大字,不宜出門。
想當初做學生的時候,周末那就是太爺爺,晝夜颠倒笙歌不斷。如今工作了,錢拿到手,自由也跟那青春鳥似的飛了。
剛實習時,秦楊樹昂着着頭堅持要做方案設計。幾個月下來,他漸漸也有些感觸了,方案設計前路是不錯,可自己的實踐經驗不足啊——
昨天剛跟老總申請說自己願意跟施工,今天任務就下來了。
秦楊樹揉揉腦袋去洗漱,心裏把那啥經理部門通通罵了千萬遍。咱就是再怎麽新人再怎麽請命,你好歹給我把周末留下吧!
趕到施工現場,工頭黃胖子抓着頂帽子迎上來:“哎呦,秦工!!”
秦楊樹記得上次在公司遇見的時候,這胖子還喊自己秦設計來着——真他媽的勢利啊!
秦楊樹咧開嘴巴沖他笑笑,挽起襯衫袖子,把安全帽戴好,跟着他往裏面走。
工地他也不是沒來過,但大多是跟老師傅後面看着學點經驗,像今天這樣獨自跟施工倒是第一次。施工隊裏老油條不少,見來的是個小後生,眼神就有那麽點意思。
秦楊樹黑黑的臉迎着笑過去,眼睛眉毛尖上都是笑意——這幫人才是最他媽難整的,得罪了不行,光拍馬屁也不行……
秦小設計在大太陽底下曬了幾個小時,連中飯都是頓工棚和幾個水泥工一塊吃的。快餐盒飯加礦泉水,随便找個小旮旯一蹲,就是一頓飯了。
秦楊樹有自己的想法,做設計不懂施工不懂預算還是不行的。理論的他本來就不差,老跟人家屁股後面幹也憋屈。混個幾年出去,人脈經驗之類的也有了,自己再整個小公司來做,才是男人的理想嘛。
幸虧他夠黑夠高夠壯,幾個工人蹲他邊上吃飯也沒怎麽覺得尴尬,忍不住就跟這個年輕的小設計聊起來。秦楊樹嗓門本來就不小,說話也不忌諱,很快就跟他們打成一片了。
年輕人肯苦幹還是比較得老師傅歡心的,下午轉到自升式塔吊的控制室那邊,就有兩個笑着過來遞煙打招呼。
秦楊樹也不客氣,煙照抽事情照做,還真給發現不少小問題。
從控制室出來的時候,卻出了個大事情。
正在施工作業的二樓腳手架不知怎麽松動了,掉下來好幾塊木跳板,秦楊樹眼尖,拉着前頭一邊走一邊看圖紙的老師傅就撲倒了。
“啪”的一聲,秦設計後悔了,早知道要給砸腦袋,打死他反應都不要這麽快了。
捂着腦袋給送到醫院,後腦勺縫了好幾針,醫生還不肯放人,說是輕微腦震蕩,要留院觀察。
秦楊樹心裏很有些不以為然,但這一天也真是累慘了,躺到病床床上,沒多久就睡熟了。
晚上護士來查房量體溫,才把他吵醒。
“八床醒醒,你藥還沒吃呢!”
秦楊樹懶洋洋的睜開眼,一看時間,傻眼了——這都八點多了,城戰鐵定是去不了了。再一看手機,果然全是未接電話,正要打回去,調成震動的諾基亞又抖起來了。
號碼顯示着“親親老婆”幾個字樣(早幾天秦楊樹就把人號碼要過來了,只是一直沒好意思打。),抖得秦楊樹心裏也一顫一顫的。
問題是……小螃姑娘是怎麽知道他號碼的?
秦楊樹揉揉腦袋上厚厚的紗布,捏着手機準備了半天,才把電話接起來。
“嗤嗤——啪啪——嗤嗤——”
古怪的事情發生了,電話接通了,另一邊卻沒人聲。
也不是說沒聲音,就是只有鍵盤噼噼啪啪噼噼啪啪怕敲擊聲的樣子。
秦楊樹剎時間有點懵了,捂着手機跑廁所大聲喊了好幾次,震隔壁提着導尿管袋子的老伯伯臉都青了,也沒聽到小螃的回應。
情急之下,他打了小蟹電話,疑問還沒出口,就給未來小舅子劈頭就吼了:“你丫夠成功的啊!聽個破課就陽痿了?晚上宣過咱們的大幫全齊了,你來不來?”
“……”
秦楊樹換上自己衣服混出住院部的時候,守門大爺惡狠狠的盯了他幾眼:“進來的時候沒聽清楚?現在幾點了?探病有時間的你曉不曉得?”
趕到最近的網吧爬上游戲,秦楊樹的心情幾乎可以用噴薄來形容——壯烈呀!這攻城規模大的!
“我操!長成這樣還敢跟老子視屏!”
“哈哈哈哈……”
“老板老板,機子怎麽藍屏?”
這邊城戰已經打到關鍵時刻,秦楊樹腦子暈暈的,耳麥壓的腦後傷口都隐隐作疼,那幾男人的公鴨嗓子還在吼:“打火機扔過來!打火機,你耳朵聾了!”
“——我操,小點聲不行?”
秦楊樹終于沒能忍住,剛回頭在IS上說了句話,主機就給人“啪”的摁掉了:“還是指揮嘛,夠拽的!”
秦楊樹盯着黑下來的屏幕,默默的拉下耳麥,轉身就把屁股下的椅子砸人臉上了……
小蟹和小螃趕到秦楊樹的單人小宿舍的時候,秦楊樹正打着赤膊,用打着繃帶手艱難的往嘴巴裏扒拉泡面。
“叮咚——叮咚——”
秦設計從貓眼裏往外一看,眼睛立馬直了。小蟹挂着蘿蔔手氣勢昂揚的站在門口,身後跟着背背包的許小螃。大大的奶白色T恤,上面還繡着只玩毛線球的小貓貓,乖巧的不行。
秦楊樹關上貓眼,轉身跑廁所把整碗泡面都扣進馬桶裏,嘩啦嘩啦沖了個幹淨。又把桌子上攤着的圖紙雜志都攏了攏,這才盡量平穩的走過去開門。
“你們怎麽來了?”
“聽說你重傷入院,來探望探望嘛。”,小蟹笑嘻嘻的坐下來,眼珠子溜溜直轉,把他從頭到腳打量了一下,“好大的一塊跳板啊,從腦袋砸到大腿?哈哈哈哈哈!”
秦楊樹狠瞪住他,嘴巴剛張開,又“嗤——”的捂住青紫的嘴角。
邊上站着的小螃也輕輕的吸了口氣,眼睛圓圓的,一臉的擔心:“學長……”
秦楊樹勉強笑了下,腦後勺是厚厚的紗布,額頭上也貼着塊創口貼,渾身散發着紅花油馥郁的芬芳。
“你們今天不上課?”
小蟹指了指懸着的蘿蔔手:“請假了,我今天複檢,順路來看看你嘛。”
小螃把手上的蘋果放到床邊櫃子上,心裏默默念了句:“蘋果蘋果,平平安安。”轉過身,就看見秦楊樹目光灼灼的看着她,見她看過來,彎嘴巴一笑:“坐。”
小蟹在學校裏憋久了,難得到人家裏,張羅着要吃手擀面。秦楊樹眼睛亮亮的,一臉期待的盯着小螃:“小螃會做飯啊?”
不說吃還好,說到吃,他那碗泡面還只吃了半碗呢。
小螃點點頭,在兩個男人熱切的視線下進下廚房,沒幾分鐘又出來了,腰上還圍着塊充當圍裙的碎花布——廚房裏就半袋子大米,連顆蔥也沒有,怎麽做?
小蟹擡擡傷手,老太爺模樣的靠到椅子上,一只腳一踮一踮的拍着地板:“老姐——我——餓——了——”
“……我不認識去超市的路。”
小蟹置若罔聞,繼續耍賴兼深情凝視:“姐——”
他們姐弟平時鬧慣了,還不覺得撒個嬌有什麽奇怪的。在秦楊樹看起來,卻暧昧的不行,肚子裏酸水沸騰,蹭的站起來,震得小蟹的椅子腳都抖了一下:“我路熟,我陪你去。”
黑亮的肌肉襯着白紗布和滿臉的青紫紅藍,褲子倒是比較正式的灰色西褲,上身跟李逵似的坦蕩蕩赤條條,典型的暴力美學體教材。
小螃看着心疼,又是害羞,又是歉意,走過去推自家兄弟:“學長身上都是傷,你怎麽能這樣?起來!”
小蟹睨她:“老姐,不帶這樣胳膊肘外拐的——他那是外傷,我是的是骨傷!誰嚴重?”
白一眼憨厚狀的某男人:“再說了,我可不認識路,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哪像人家,一看就是力比黃牛氣蓋……”
秦楊樹一腳踢在他椅子上,眼神兇狠狠的:“行了,我們走。”
說完話,餘光一瞥,小螃也正瞅着他,臉紅紅的,怎麽看怎麽像在害羞。
秦楊樹樂了,抓起錢包往門口走,小螃連忙跟上:“學、學長,你上衣還沒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