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3）宿命
樸皚雪又病了。
而且這次的病比哪一次都還嚴重。
只是淋了一場酣暢淋漓的雨，她竟又發燒了好多天。
胡楊用冷毛巾擦拭着她的額頭：“真不知道怎麽說你，裝什麽文藝，跑去淋雨。你都沒有那麽好的身體……”
樸皚雪迷迷糊糊，她根本就聽不到胡楊在說什麽。
據說，無緣無故發燒的人，他們的靈魂都飄蕩在另一個世界……
這時候樸皚雪正神游在江南水鄉。
她穿着藏青色滾白邊兒的旗袍，一對又粗又長的麻花辮子。
樸皚雪端詳着鏡中的自己，有點詫異自己的身材什麽時候變得這麽玲珑有致。
“小雪，今天你去嗎？”
樓下有人在叫她。
樸皚雪移步窗前：是皓天，他今天一身藏青色中山裝，顯得溫文儒雅。
“去哪裏？”樸皚雪問道。
皓天搖了搖頭：“今天五四。”
“五四？”什麽日子？樸皚雪記得五一是勞動節，五四青年節？
皓天很快上樓來了。他站在門口對樸皚雪說：“北京的學生已經開始游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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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行？”樸皚雪看看自己這身型頭，又跑到窗前看看大街上來來往往的人群。
這是一條古舊的大街。
一個炒爆米花的師傅正在努力搖轉着他的鋼罐子鍋，鍋下松木柴火燒得噼裏啪啦地響。空氣中飄蕩着的不僅僅是柴火燒着的縷縷白煙，更有一股松脂燃燒的特有的味道……遠處的店鋪，打着簡單的廣告“洋火”、“洋油”、“代發電報”……
樸皚雪驚愕地看着這個世界：“難道我穿越了？”
“天啦，穿越這種網絡小說裏描寫的狗血情節一定不會發生在我樸皚雪的身上！雖然……我也挺俗的。”樸皚雪這樣想着問道：“今天是一九一九年五月四日？”
皓天說：“是啊。難道你忘了？昨天我們很多同學還商量，要一起聲援北京的學生運動，他們五月一號已經開始了。”
樸皚雪一聽，心裏想着：“完了，難道真的穿越了？”
不對，不對，樸皚雪才不相信人真的能夠穿越。她使勁捏了自己大腿一把，不痛。
再捏一把，哈哈，還是不痛。
“一定是在做夢。”樸皚雪想着，心裏終于松了一口氣。
雖然這裏有皓天，但她并不想自己真的在這裏。
因為這裏沒有養父，沒有佛手拈花，沒有電腦，甚至……沒有獅子。
獅子不是獅子，而是一條名叫獅子的狗。
它是一條灰不遛丢的哈巴狗。一直在樸皚雪念書的學校周圍流浪。
初次結緣是有一天樸皚雪想走近道，從兩座樓房之間的狹窄縫隙之間鑽過去。走到一半，面前是個化糞池，一只落水狗正可憐巴巴地望着她。
它應該在水裏泡了很長一段時間，已經無力吠叫。
樸皚雪沒有想太多，徒手伸進化糞池把它提了上來。
當時是晚秋，有點冷。
樸皚雪看着凍得渾身發抖的小狗，猶豫了片刻，還是脫了自己的外套把它包好，抱回了家。
養父看到樸皚雪已經冷得流鼻涕，再看看那醜得不像話的狗，嘆了口氣：“皚雪，有時候我真的懷疑你腦子是不是進水了。”
他們的生活并不寬裕，養父早不當貨郎了，在鎮上當禦車工，靠力氣賺錢。盡管他早出晚歸，舍不得休息，這個家的日子還是過得緊巴巴的。
因此，養父的這番話，雖說有點刻薄，樸皚雪卻根本不放心裏去。
佛手拈花趕緊落井下石：“她的腦子不是進水了，是被門夾了。”
樸皚雪沒理他。
他又繼續說：“是被驢踢了。”
樸皚雪仍沒理他，徑自去燒水給狗洗澡去了。
為什麽給這自帶悲催相的狗取名“獅子”，只有樸皚雪自己清楚了。
反正她的腦洞太大，從來都是天馬行空。
因為她的堅持，獅子留了下來。它成了樸皚雪的鐵杆粉絲。
夢境裏的方皓天看到樸皚雪已經走神了老大半天，問道：“小雪，你在想什麽？”
“想獅子。”
“獅子？”
“嗯啦，就是我家的狗。”
方皓天：“你記得……你那個家？”
“當然。”樸皚雪說：“皓天，我這是在做夢，對嗎？”
方皓天沒想到自己已經非常努力地攝了樸皚雪的魂，結果她竟然還是記得她現有的生活。
但他不甘心就此放棄。
他拉着樸皚雪的手說：“別傻了，那個世界才是一場夢。小雪，你忘了嗎？你從小在這裏長大。”
這一次，樸皚雪感覺到了他手的溫度，那是一種讓人膽顫心驚的溫暖。
方皓天指着遠處的一所破舊不堪的學校：“那是你和我一起念書的地方。我們在那裏相識，相愛……”
方皓天望着樸皚雪：“小雪，你不知道我多愛你……原諒我的自私，我不想讓你回到那一個世界，我好害怕沒有你……”
樸皚雪讀懂了方皓天眼睛裏的東西，她的小心髒啊，撲通撲通撲通亂跳個不停。
方皓天捧着她的小臉蛋，輕輕地吻了下去，可是樸皚雪卻本能似的歪過臉逃過這一吻。
樸皚雪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逃。也許，自己沒有想象的那麽愛他？
也許，她還根本不懂得什麽是愛。
方皓天抱緊了樸皚雪：“小雪……你要忘記你那十六年，那只是一個夢境。”
“那真的只是一場夢？”樸皚雪問道。
方皓天拉她下樓，樸皚雪突然就覺得這裏的一切是那麽熟悉，好像自己從來都生活在這裏一樣。
樸皚雪指着街道轉角處問道：“在那裏烤紅薯的師傅今天為什麽沒來？”
方皓天發現樸皚雪已經進入到自己的角色，一陣欣喜。
但他盡量不露痕跡地說：“他老婆生了，一對雙胞胎。”
樸皚雪：“難怪，那肚子大的驚人……”
這時候，方皓天的姑姑出現了。她陰沉着臉：“你最後還是這樣做了？”
方皓天不理姑姑，徑自對樸皚雪說：“小雪，我的手表好像落你樓上了……”
樸皚雪：“那我去幫你拿吧，等一下，你就要去學校了，同學們都在等你參加游行呢。”
“嗯，謝謝。”
待樸皚雪上樓去了。
方皓天望着姑姑：“你知道，我不能沒有小雪。”
姑姑：“她身體本就弱，你還多次對她用攝魂術，會要了她的命的……”
“姑姑！”方皓天看着姑姑：“我已經等她幾十年了，我看着她的那一世孤獨終老，你知道我多難過嗎？”
“那你就應該在讓她這一世過她該有的生活……”樸皚雪下樓了：“咦，我沒找到你的手表，你是不是忘家裏了？”
方皓天一擡手：“呀，戴手腕上呢……對不起，我太迷糊了。”
樸皚雪哈哈的笑起來：“哈哈，佛手拈花說我已經是這世上最迷糊的人了……佛，佛手拈花……”樸皚雪看着方皓天：“他是我哥哥，那他現在在哪裏？我現在又在哪裏？”樸皚雪迷惑地看着周圍這個世界。
方皓天拉着樸皚雪：“那只是你夢境裏的人物，別亂想了，我們走吧。”
姑姑一把拉過樸皚雪：“方皓天，我不會讓你錯下去的。”
方皓天臉色沉了下來：“方素梅，你到底要怎樣？”
“你這個目無尊長的小東西！”姑姑叭地給了方皓天一耳光：“這巴掌是替你老爹教訓你。”
方皓天轉而乞求：“姑姑，我求你了……”
遠處教堂的鐘聲響了：一下，兩下，三下……一直敲了八下。
方皓天突然就轉身走了。
樸皚雪：“皓天怎麽突然走了？”
“他的時間到了。八點，他該去學校和同學們集合，然後參加後來你們說的五四運動。”姑姑望着方皓天的背影，流了淚
樸皚雪好像不太明白：“可他為什突然就走了？”
姑姑拉着樸皚雪邊走邊說：“那是他永遠也改變不了的宿命。”
姑姑拉着她，仍是在很多長得很相似的巷子裏穿梭。最後，仍是把她帶到姑姑那個破敗不堪的家，從房頂的大洞把她扔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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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喜歡古典神話故事的麽？可以猛戳我的另一部小說《華夏第一妃》。有妖怪，有神仙，有魔獸。
沒有愛情。真的沒有愛情。
但是，看了的寶寶都喜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