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

天光透過窗簾,淡淡地投影至室內。

關在齊警醒地睜開眼,看了看身旁的嬌妻,見她依然靜靜地酣睡着,嘴角微微一勾,輕手輕腳地起身。

床頭鬧鐘指着六點,原本該是可心固定起床的時間,但他昨天半夜偷偷将鬧鈴關了,就是不想吵醒她。

這陣子她真的太累了,昨夜又扭傷了腳,他要她好好休息個兩天,她偏不肯,說婆婆每天的課程進度都替她安排好了,她不能落後。

“在齊,你別擔心,我可以的。以前我在溫哥華也是這樣每天跟家庭老師上各種課的,我習慣了,我很喜歡上課,能多學點東西我覺得很棒。”

“你要學東西也不用急着在這幾天。”

“我不想讓媽失望嘛!”她撒嬌。“她也是為我好,希望我在客人面前表現良好。”

“可是……”

“好了好了,就這麽說定喽!現在換你繼續幫我上課。”

結果她又纏着他講解公司業務講了兩個多小時,直到午夜才朦胧睡去。

他說服不了她,拗不過她的堅持,只好耍些偷偷摸摸的小花招,讓她能多睡幾個小時也好。

這輩子他還不記得自己為了哄誰,如此費盡心思。

他搖頭,對自己莞爾一笑,下了床,将窗簾拉得更密些,不讓外頭的光線溜進來,驚醒了她。

他以最小心翼翼的動作鹽洗、更衣,離開卧房前,又到床前看了嬌妻一眼,她睡得酣甜,臉頰透着健康的血色,眉眼彎彎,香唇微啓,毫無防備的睡顏看起來就像個洋娃娃。

真可愛!

他心一動,忍不住低唇在她發際印了一吻,依依不舍地又看了好一會兒,才拿起一套預備好的西裝,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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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花園慢跑了一圈,接着又下泳池游了幾趟,天色漸漸大亮,早春的陽光溫柔地灑落。

不想回房吵醒嬌妻,他直接在二樓浴室沖澡,換穿西裝,整理完畢後,精神奕奕地走進餐廳。

趙芳和林蕙雅已經坐在餐桌前了,婆媳倆一面聊天,一面吃早餐。

“媽、大嫂,早。”他淡淡地打招呼,也在自己的座位坐下。

“二叔早。”林蕙雅笑容溫雅。“弟妹呢?”

“她還在睡。”

“還在睡?”趙芳蹙眉。“都七點半了!平常這時候她早該起床了。”

“是我把鬧鐘關掉的。”關在齊像是漫不經心地解釋。“她最近又要上課又要籌備生日趴,太累了,我想讓她多睡會兒。”

趙芳聞言,冷笑。“瞧你說的,好像是我這個做婆婆的有多虐待她似的!”

“我沒這意思,只是想她昨晚扭傷了腳,今天至少該休養一下。”

“還有幾天就要開趴了,你無所謂,我可是緊張得很。還有那麽多事沒教她,也不曉得她到時能不能應付得來……”

“她可以的。”關在齊對自己老婆有信心。“別緊張,媽,只是邀請幾個公司主管跟親朋好友而已,也別搞得太吵鬧,我不喜歡。”

瞧他一臉淡定的表情,趙芳更不爽了,冷哼一聲,也懶得多講,迳自拿起一個

烤得香酥的可頌,優雅地撕成小塊,放進嘴裏。

林蕙雅見氣氛尴尬,正想說個笑話打圓場,只見關在秦與關在晉兩兄弟一前一後進了餐廳。

“大家早。”關在秦拉開椅子坐下。

關在晉卻是打呵欠伸懶腰,一副沒睡飽的模樣。“媽、二哥、大嫂,早啊。”

“你不會才剛起床吧?”關在齊不以為然地瞪他一眼。“今天上班可別又遲到了。”

“今天我跟二哥一起去上班,怎麽可能遲到?”關在晉笑嘻嘻地,掃了餐廳一圈。“二嫂呢?”

“還在睡。”趙芳陰陽怪氣地應了一句。

關在晉聽出母親口氣的不滿,心下有譜,笑了笑。“不會是昨天腳扭傷太嚴重,下不了床吧?”

“要不要請家庭醫生過來看?”林蕙雅關心地問。

“哪那麽嚴重?不過拐了一下而已。”趙芳撇撇嘴。“我看這個家就數她命最好了,每天就只要吃吃睡睡,你二哥什麽事都舍不得讓她做。”

“二哥疼老婆嘛!”

“也不能疼過頭,她可是我們關家媳婦,什麽都不會,帶出去能見人嗎?”

“哎,我覺得二嫂挺好的,單純善良。”

“是啊,整天一副傻樂的笑臉,也不曉得在想什麽。”

“傻樂也總比得憂郁症好啊!要是像以前的巧芸二嫂……”話說到這兒,關在晉彷佛才驚覺到不對勁,猛然頓住。

關在齊一聲不吭,依舊是平素那冷靜淡漠的神情,他怎會聽不出母親和弟弟一搭一唱,言下之意是在嘲諷自己?但他習慣了,很清楚母親跟兄弟向來對他頗有怨言,怪就怪父親臨終前,将公司大部分股權都給了他,其他財産也都交由他來主導。

在公司他是總經理,實際的領導人,在關家他手握財産經營分配權,說一不二,同是關家的兒子,偏偏只有他得到了父親的托付與信任,其他人怎會甘心?“二哥,你生氣了嗎?怎麽不說話?”關在晉明知故問。

關在齊嘲諷地一哂,閑閑地喝完剩下的咖啡。“大家慢用,我先去上班了。”轉向關在晉。“你快點跟上,免得遲到。”

語落,他潇灑地起身離去,留下其他人心思各異地吃早餐。

可心起床時,發現已經九點多了,大驚失色。

婆婆早替她安排好了今日的行程,八點上瑜伽,十點學美姿美儀,下午去宴客公司試菜,去美容館做臉及全身芳療,接着去服飾店取回之前訂做的禮服,順便買幾雙能搭配的鞋。

她這麽晚起,所有行程不都得延後了?婆婆一定會責備她!

她慌忙梳洗更衣,走出卧房時腳還一拐一拐的,下樓時,趙芳見到她不甚靈活的走路姿态,眉頭皺起。

“怎麽走路這麽難看?你這幾天上課學的東西都丢到哪裏去了?”

“對不起,媽。”可心苦笑。“我的腳……還有點痛。”

“不是只扭了一下嗎?有這麽嚴重?”

“嗯,有點腫起來了。”

“腫起來了?”趙芳驚訝地提高嗓音,看了眼她上着繃帶的腳踝。“這可怎麽辦?我們辦的可是舞會趴,要是那天你這個女主角不能跳舞,那還玩什麽?”

“會好的。”可心連忙說道。“還有幾天時間,我小心養一下傷,應該沒問題。”

“最好是這樣。”趙芳沒好氣地翻個白眼。“既然你腳扭傷還沒好,那今天的行程是不是就取消了?”

“我可以的!不用取消。”

“真的不用?”

“真的。”可心用力點頭,神色微赧。“瑜伽課是不能上了,可是其他課我都可以繼續。”

趙芳睨她。“你不嫌辛苦?”

“不會,媽肯花時間帶我,怎麽會辛苦?”她讨好地笑。

趙芳輕哼一聲,沒說什麽,揮揮手。“那你先去上課吧!老師已經來了。”

“是。”

結果,又是忙碌的一天,回到家時已将近晚上十點,可心忍不住倒落客廳沙發,長長吐了一口氣。

“這是在幹麽?坐沒坐相!”趙芳随後進來,罵了她一句。

可心吐吐舌頭,連忙坐正身子,傭人送上一杯玫瑰花茶,她笑着以最優雅的儀态接過來,慢慢啜着。

趙芳這才滿意地颔首。“喝完茶就早點回房睡吧!”

“是,媽晚安。”她乖巧地應道。

起身恭送婆婆上樓後,可心這才允許自己放松地靠在沙發上,傭人見她這般傭懶的姿态,眼光一閃,像是忍着笑,她頓時有些不好意思。

“有沒有什麽東西可以吃?”她問。“我晚上沒吃飽。”

“廚房裏還有晚上剩的雞湯,我幫二少奶奶盛一碗?”

這麽晚了喝雞湯,她一定會被婆婆罵不知節制,可心嘆氣。“算了,還是不吃了,你去忙你的吧。”

“那我幫二少奶奶把東西拿回房裏。”傭人提起幾袋裝得滿滿的購物袋離開。可心喝完一杯茶,起身正欲上樓,這才發現樓梯間一個男人斜倚欄杆,雙手環抱胸前,含笑盯着她,一副風流倜傥的姿态。

“二嫂,你回來了啊,我等你好久了。”

可心蹙眉。“等我做什麽?”

關在晉沒回答,好整以暇地走向她。“上次我送給二嫂的玉佩,二嫂好像不是很喜歡,這回我又準備了個更棒的禮物。”

“你……又想幹麽?”可心防備地瞪他。上回收了他的禮物,在齊可是發了一頓脾氣,這回她無論如何不能再收了。“我幫不上你什麽忙,你找別人吧!”

“誰說我要找你幫忙的?我是說要送你禮物。”

“我不要你的禮物。”

“為什麽?”關在晉濃眉一挑,故意走近她,意味深長地打量她。“是不是二哥跟你說了什麽?他不喜歡你收我送的東西?”

在齊是不喜歡,可她沒必要解釋。

可心嘟嘟嘴。“很晚了,我要回房去了。”

語落,她正要舉步,關在晉突如其來地扣住她手腕。

“你幹麽!”她惱了,用力甩開他。

“別這麽激動,二嫂,我只是有話想跟你說而已。”關在晉笑得暧昧。“是關于你表姊的事,你不想聽嗎?”

“我表姊?”可心愣住。“她怎麽了?”

“你不想知道她為什麽會自殺嗎?”

陰沉的言語如落雷,在可心耳畔重重劈下,她一震,望向表情詭異的關在晉,一時不知所措。

他擡起手,輕輕捏擡她下颔,眼眸閃爍異樣的光,那是一種難以形容的、帶着

幾分複雜意味的光,看得她有些背脊發寒——“想知道的話,就到玻璃暖房來,我等你。”

不是回來了嗎?怎麽還不上樓?

樓下傳來車聲時,關在齊正在書房裏回幾封外國客戶的mail,知道是老婆回家了,他立即走神,下意識地瞥了眼電腦蚤幕上的時鐘。

都快十點了,媽是帶她上哪裏去了?居然這麽晚才回來!

下班前他就在公司接到她來電,說晚上跟婆婆一起逛街,會晚點回家,他還來不及追問什麽,她便匆匆挂電話。

他有些不悅,故意在公司多看了兩份報告才回家,沒想到她混得比他更晚。腳不是扭傷了嗎?還逛什麽街啊?這女人怎麽老做一些教人擔心的事!

他以最快的速度回完英文信,便關了電腦,哪知在書房等了好片刻,嬌妻依然不見人影。

是在磨贈什麽?

嬌妻愈是拖拖拉拉,他愈覺得自己可笑,有他這種老婆稍微晚回家就焦急難耐的老公嗎?他關在齊什麽時候變成這種婆婆媽媽的男人了?

更可惡的是,他在樓上心神不寧,他老婆似乎還在樓下流連得很開心,一點也不急着回房見他。

又等了兩分鐘,關在齊耐心告罄,離開書房就下樓去尋人,才轉過樓梯角,便看見他的妻扶着樓梯扶手,一步一步,微微不便地上樓。

他連忙揚聲。“站在那兒別動!”

可心一怔,擡眸望見他。

他急奔至她面前。“腳是不是很痛?”

她猶豫半晌,還是誠實地點頭。

“所以說啦,你還去外面逛什麽街?”他懊惱地瞪她,不由分說地将她攔腰抱起。“腳不舒服就應該在家裏好好休息,你這樣跑來跑去不是自讨苦吃嗎?”

他碎碎念,一面抱她上樓。

她甜蜜地偎在他懷裏,知道他是心疼自己。“只是買幾雙鞋跟包包而已,我只要坐在店裏沙發上,等店員拿來給我挑就好了,也沒走幾步路。”

“是啊,你沒走幾步路,都是我大驚小怪。”他冷哼。

她聽出他不高興。“別這麽說嘛。”臉蛋在他胸前揉了揉,撒嬌。“人家知道你擔心我,放心吧,我明天就不出門了,會整天待在家裏。”

“你待在家裏還不是得上課?”

“就這幾天累一點而已,等生日趴辦完就好了。”

“早知道不辦這個生日趴了。”關在齊怨自己。“害你搞得這麽累。”

“哎呀,你也是想把我介紹給大家認識嘛。這樣很好啊,我總不能一輩子躲在家裏不見人。”

“可是……”

“好了,別說了。”可心擡頭在他臉頰親一下。

這是把他當孩子哄了嗎?關在齊微微困窘,嘆了口氣,将老婆抱回房裏,在貴妃榻上坐下。

“你乖乖坐着,我去替你放洗澡水。”

“嗯。”她點頭,目送他進浴室張羅。

關在齊在浴缸裏放水,又灑了幾滴舒緩精神的香精油,接着捧出一盆熱水,回到房裏,只見她一一取出購物袋裏的戰利品。

“那些東西明天再整理。”他阻止她,将熱水盆放在榻下。“你坐着先泡泡腳,這樣會舒服一點。”

說着,他蹲下來,替她解開踩間繃帶,捧起她一雙潔白柔潤的纖足,放進熱水裏,溫柔地替她按摩。

他這是在幹麽啊?可心又是尴尬又是嬌羞,不安地動了動。

他察覺到她的不自在,壞心地朝她笑了笑,幫她揉捏的動作漸漸地暧昧起來,似是挑逗。

她纖柔的腳掌被熱水浸得泛紅,粉頰沒浸熱水,卻也是粉紅粉紅的。

他又愛又憐,忍不住低頭親了她足背一記。

她吓得縮回腳。“你別鬧了!”

“好,我不鬧,我就幫你按摩。”他低笑,将她的腳托回掌心裏,揉着那玲珑的足弓,一面問道。“你想要什麽生日禮物?”

她轉着靈動的眼珠。“我想要什麽,你都會送給我嗎?”

他點頭。

“那我要天上的星星。”她分明是在為難他。

他假作不悅地賞她白眼。“你才別鬧了。”

“咕!”她嘟嘴。

“認真點,你到底想要什麽?珠寶、衣服、還是畫?”

“多俗啊!我才不想要這些東西,你這男人就不能有點想像力嗎?”

這方面他的确沒什麽想像力。關在齊自嘲地勾勾唇,伸手彈了嬌妻額頭一個爆栗。“乖,你說個真正想要的禮物。”

“其實我也沒想要什麽,只要是你送我的,我都會很高興。”她甜甜地笑,笑得他胸膛震顫不止。

“那你以前收過最特別的禮物是什麽?”他換個方式問。

“也沒什麽特別的。”她想了想。“不過我記得小時候我媽跟我說過,爸爸跟她度蜜月的時候,送了她一朵雪花蓮。”

“雪花蓮?”他訝異地揚眉。

“嗯,那是一種在早春融雪的時候才會開的花。”可心眼神迷蒙,似是陷入美好的回憶裏。“你知道露薏絲湖嗎?在加拿大落矶山脈裏有一座雪山,雪山下有一個像翡翠一樣清澈的湖,那年他們度蜜月時,爸爸在湖畔雪地裏找到一朵獨自錠放的雪花蓮,柔弱又堅強,爸爸說很像媽媽。”

柔弱又堅強。關在齊怔忡地望着眼前美麗的嬌妻……她又何嘗不是這樣?

“你發什麽呆啊?”見丈夫直盯着自己不放,可心更羞赧了,連忙踢開他的手。“水應該放得差不多了吧?我去洗澡了。”

他定定神,也跟着站起來。“要不要我順便幫你洗?”

“你!”她驚訝推開他。“我自己會洗!”

見她的臉紅通通地像熟透的蘋果,他目光一沉,真想狠狠咬一口。

她看出他眼裏的情欲,又羞又急,慌忙轉身便要進浴室,他卻一把将她拉回懷裏,熱情地深吻她的唇,直把她吻得透不過氣。

“我幫你洗澡,嗯?”性感的氣息輕輕地搔癢她耳際,她渾身酥軟,完全失去了抵抗的能力。

這一洗,從浴缸到床上,沿路留下了兩人歡愛的痕跡。

她被他弄得欲仙欲死,筋疲力盡,很想放縱自己就此沉沉地睡去,但心裏總挂念着,難以成眠。

表姊究竟為何會自殺呢?

根據關在晉隐隐約約暗示的,這件事似有內幕,而且跟在齊脫不了關系。

“你如果想知道你老公對你表姊做了什麽,晚上十二點,我在玻璃暖房等你。”

關在晉如是撂話。

她該去嗎?可心煩惱地尋思,在齊曾警告過她不準私下跟男人獨處,他如果知道她偷偷去見他弟弟,一定會很生氣。

可她總不能直接問他表姊自殺的原因吧?那肯定是他心裏的一道傷,她不想冒險揭開那很可能還沒癒合的瘡疤。

這麽看來,從關在晉身上打聽也許是最好的辦法了,知道原因後,她也能幫着打開在齊的心結。

思及此,可心下定決心,悄悄撐起上半身,看了看身旁呼吸均勻的男人,确定他睡着了,才蹑手蹑腳地下床。

她換上一件家居連身裙,搭上輕軟的毛料披肩,偷偷溜出房間。

她并未注意到自己才剛剛打開房門,躺在床上的關在齊便睜開了眼,炯炯的眸光目送她。

這傻丫頭!該不會又想一個人偷偷摸摸地溜到書房裏看筆記了吧?

前兩天,他發現她趁他入睡後竟還到書房裏拿出白天上課的筆記複習,又氣又心疼,着實把她罵了一頓。

沒想到今夜她又故态複萌,才剛經過那麽激烈的歡愛,她還有精力複習功課,他真是不得不佩服。

他搖頭嘆息,在床上默默數了十分鐘,算是給他這個傻老婆一點面子,接着便翻身下床,随便披上一件睡袍,便去書房準備把人給抓回來。

沒想到書房暗幽幽的,根本沒人影。

她不在書房,去哪兒了?

該不會肚子餓了,摸去廚房偷東西吃吧?想着,他忍不住莞爾一笑,下樓來到廚房、餐廳,找了一圈,都是靜悄悄的。

這下關在齊開始緊張了,腦海浮起不祥預感,從二樓又找到一樓,接着來到戶外花園。

他順着石板小徑,一路往涼亭的方向走去,經過玻璃暖房時,隐約見到人影晃動。

他仔細一瞧,果然看見滿房嬌豔的蘭花裏,立着一道玲珑娉婷的倩影。

這麽晚了可心來這裏幹麽?

他狐疑,往前走了兩步,忽地全身凍住,這才發現暖房裏除了他老婆,還有另一個男人。

那是……在晉,他那個自命風流的弟弟。

關在齊瞠着眼,一動也不動地僵着,看着關在晉走近可心,不知說了些什麽,惹得她珠淚盈盈。

她……哭了?

關在齊胸口揪擰,悶悶地無法呼吸,深深葬在腦海深處的記憶,終于還是如潮水般湧了上來。

他的前妻,方巧芸,也曾在這樣的深夜時分,在這隐密的玻璃暖房裏,哭倒在他弟弟懷裏。

同樣的情景,同樣的畫面。

為什麽?

關在齊緊緊掐握拳頭,指尖掐入掌心肉裏。

為什麽偏偏也是深夜幽會,也是哭得梨花帶雨?

是他又做錯了什麽嗎?是他對她不夠好嗎?為何她要和那個女人一樣,如此重重傷他!

他不相信,可心不可能這樣對他,她不會……

關在齊心亂如麻,胸膛震着,雙腿顫着,但他仍鼓起勇氣,一步一步地往他曾恨不得永不再記起的惡夢走去。

可心不一樣的,她不會像巧芸那樣對他,她不會……

他在暖房門口踯躅,正想不顧一切地走進去時,卻聽見一道哽咽的嗓音揚起。

“我表姊……真的是因為那樣才死的嗎?”

這句問話,如極地最寒冷的冰雪,凍結了關在齊這陣子好不容易變得溫暖的心。

他雙目無神,下意識地往後退,重新躲回暗夜陰影裏。

可心再回到房裏時,夜色又更深濃了幾分。

她換回睡衣,窸窸窣窣地上床,原本閉着眼的關在齊似是被她驚動,低聲咕哝。

“你去哪兒了?”

“啊?”她大驚。“吵醒你了嗎?我剛剛就是去……嗯,去廚房偷點餅幹吃。”說着,心跳如擂鼓,咚咚咚咚地敲着,她真怕他聽到。

“傻瓜!晚上沒吃飽嗎?”

“嗯,肚子有點餓。”

他沒再說話,靜靜地,彷佛又睡沉了。

她這才松了一口氣,拉高被子,合落眼簾。

夜很深很靜,男人的眼睛卻陡地睜開,迸射兩道淩厲的光芒。她說謊!

他以為最單純直率的她,竟也學會了對他說謊……

他怔怔地想着,眸光一點一點黯淡,直到濃縮成一片憂郁的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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