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董卓篇(十七)

河內的盧植和洛陽的呂布很快給我回信,他們信的內容出奇的一致。

小老頭說邺城的事情不用我操心,并讓我離開,最好找個地方躲起來,投奔孫堅江東、北平公孫瓒都是不錯的選擇。

雖然信中小老頭沒明說,但我能感覺到他更想讓我去找公孫瓒,畢竟這人算我的師兄。

而呂布來信直白一些,他直言道:“主公不說布也知發生何事,那位布既然逼的主公離開邺城也好。如今朝中有些亂,你且先在外玩耍着,時時讓人送信回來保平安,布必然會給他們獎賞。等布将手頭的事情做完,再去接主公。”

我明明沒有跟呂布說過邺城的事,他竟然已經猜到了,該說他真了解自己嗎?他信的末尾,還特意提醒我道:“主公,你可千萬不要被布抓到。”

想起那日邺城呂布對我勢在必得的樣子,我将信蓋在桌面上打了一個冷顫。

我扭頭看向屋中的幾人,問道:“那麽現在問題來了,盧先生和呂布都讓我不要回去,那麽咱幾個去哪兒好呢?”

孫姐姐立馬舉手道:“主公去江東吧!那是阿香的家鄉,定會好好招待主公一番。”

“你能進家門嗎?”我這問一出,孫姐姐立馬蔫了。

她尴尬的笑笑道:“主公別鬧了,這會阿香還沒出生呢,就算阿香硬說自己是阿父女兒也沒可能進孫家大門的,阿香的阿父可沒那麽好糊弄。”

我道:“看不到孫策差評。”

孫尚香不滿了,直言道:“大哥現在就是個小屁孩,有什麽好看的。”

“就是因為他現在還是個小屁孩才要去看看呢。”我還想試試去掐一把江東小老虎稚嫩的臉頰,說不定還能掐到小周郎的。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惡意寫在了臉上,趙雲出聲挽救了一下江東倆基友,說道:“不如去北平吧,那裏是公孫瓒的地方。主公拜盧尚書為師,與公孫瓒同門,若是遇到麻煩,便将盧植這份信交于公孫瓒,他必然會護住主公的。”

雖然我很想去江東浪一下,可一想邺城呂布虎視眈眈,便有些慫了。

我道:“就去北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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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好了長途準備後,我們離開了濮陽城一路向西面走,在我以為要回山中城時,我們停在了泰山附近的一個渡口,從這裏過河,一路來到有黃巾賊在的平原城,又途徑南皮城,整個路程完美的繞開了邺城。

眼看着就要到北平時,趙雲突然向我辭行道:“主公,雲有事在身,可否離開幾日?”

平時沒有孫姐姐在,趙雲幾乎與我吃睡一起,就差同榻而眠了,現在他說有事離開?我有點驚訝,問道:“子龍要去哪兒?”

趙雲不知道想了什麽,眼神暗了暗,對我交代道:“家鄉離着不遠,雲想回去看看。”

常山真定。我依稀記得這個常山似乎是在河北省,但作為一個地圖白癡,沒有高德在手,我真不知道河北省在哪兒。

說起來,趙雲生前跟着公孫瓒打天下,後離開北平投了劉備,之後去了巴蜀一帶,之後,應該就再沒能回到故鄉了吧?畢竟那會曹魏在北面虎視眈眈的盯着他們,随便動一動都要麻煩。

因為思念故鄉而想回去看看,我沒有理由阻止他,囑咐道:“那你路上小心點,事情辦完就來北平找我們。”

我話畢,卻見趙雲表情略有糾結。

在旁邊坐着聽了半天的孫尚香,這會猛地站起來,她笑眯眯的說道:“阿香去看看那邊刷馬的倆小子。”她把我扔給了趙雲,跑去找在不遠處給馬刷背的朱然和關興玩去了。

友誼的小船再一次翻了。

我無奈的嘆息一聲,怨念的看着很開心的指揮着朱然給她刷馬的孫尚香。可憐的朱然,就沒逃開過被指揮的命。

“子晴。”獨處後,趙雲溫柔的輕喚聲讓我渾身一抖。

自從發生了兩次親密事件,我對趙雲的感情日益加深,而同樣加深還有深深的羞愧。一想到他身邊站的不該是我,身體內裏仿佛被整個揪起,甚至會讓我忘記了呼吸。我就像是個在拆散別人家庭的壞女人一樣,在自虐着自己的同時,也在虐着別人。我試過不去招惹趙雲,卻每每聽見他喚我“子晴”的時候心軟。

趙雲小心翼翼的拽着我的衣服一角,試探的詢問道:“子晴,雲……想讓你,陪雲一同回去看看。”

“好。”我應下了。

聽到我同意,趙雲開心到直接将我抱進懷裏,他的手扣在我腦後,讓我埋在他肩窩,對我溫柔的說道:“子晴不會太久的。”說着,輕輕的撫摸着我的頭發。

“你開心就好。”我平靜的說着,将下巴壓在他肩上。

連與我同睡的姐姐都看不到,子龍你更不會看到,我因求而不得夜裏落淚染濕枕頭。我的哭泣是無聲的,不會讓你聽見,不會讓你注意到。在你開心的時候,我的心髒卻因羞愧被狠狠地撕裂,流出讓我厭惡的污穢。

我伸出手抱住趙雲,抓着他背後的衣服,仿佛要記憶住他身上味道一般吸了一口氣。

我發誓,這是最後一次了。等從常山歸來,我會主動結束這不該存在的關系。到時候我還是你的主公,而你……依舊是那個猛将趙子龍。

前往北平的隊伍被分成了兩支,孫尚香、朱然和關興帶還未痊愈的陸遜繼續前往北平,而我則跟趙雲共騎一匹去常山真定。

我側身坐在趙雲身前,欣賞着周圍的景色。

東漢末年到處都是紛亂,樹難得被保留的不錯。這一路上我看到了漫山遍野,連見都沒見過的樹開出粉花。它們看起來像是櫻花,可花瓣卻比櫻花的要大一圈,也不是獨片,而是兩片連在一起。它們看上去像是被人為從中間撕裂開,只有尾部一點緊緊連接在一起。大風吹落花瓣,淡淡的粉色散落鋪滿地,有些飄落在我粉色的裙上,與裙融為一體。

我接住飄落的花朵放在鼻前嗅,味花香氣淡淡的,有點接近桂花的味道。

趙雲見我如此,問道:“子晴喜歡這些?”

我聞聲擡頭,正與低頭的趙雲四目相對,他眼眸中溫柔的情感幾乎要将我淹沒。我連忙低頭,轉着手中被吹落的花朵答道:“我從沒見過這種花,應該是沒能保留到我出生的年代就絕跡了吧。”

“人無千日好,花無百日紅。”我攤開手,看着手中被分成兩片的花瓣,竟然覺得有些嘲諷。

子龍,它們經受不起大風,就像是我們一樣。

“子晴很快就到了。”趙雲察覺到我心情不佳。可惜,他不懂,他猜錯了。

“我有點累了。”我像是當初不會騎馬時一樣,疲憊的靠在他懷裏閉上了眼睛,只有這樣做……我才能藏住心事。

我剛小睡了一會,便被叫了起來。

“子晴到了。”趙雲縱身下馬,接着伸手将我也抱下來。他拿出了早已準備好的半面面具扣在了臉上,若不是顏色偏黑色和那上面猙獰的獸紋。他戴面具的樣子,有點像是唐門炮太長大後的樣子。

趙雲牽着馬,拉着我來到一所小院前。

這戶人家房屋簡陋,栅欄由樹枝紮成,房子是土築,房頂由分布不均的稻草覆蓋,房門和窗戶全部由粗糙的布做門。主屋的房門外堆着一些砍好的木頭,一間小屋的窗內飄出煙霧來,這應該就是廚房吧。

我擡頭看向呆立不知道在想什麽的趙雲,輕輕捏了一下他因緊張而抓疼我的手。他抿着嘴低頭看着我,眼中有明顯的退意。

呵呵,堂堂猛将竟然會怕見生前的家人嗎?

我不等趙雲反應,高聲朝屋內喊道:“請問有人在家嗎?打擾一下,可否讓我二人借宿一夜。”

趙雲來不及阻止我,只見這家主人從廚房內出來,他見我與趙雲時有些怔住。似乎是因為做飯,臉上還帶着被熏黑的污漬,看着有點好笑,身上穿着打滿了布丁的衣服。雖然穿着有些窮酸,卻不掩一身絕代風華。

這人出來時,我注意到趙雲握着我的手更緊了。

我繼續道:“打擾閣下,不知可否借宿一宿?願以重金酬謝。”

那人無奈一笑,拒絕道:“兩位若想借宿,可往前方再走一會,村長家正在不遠處,想必更适合二位。”

眼前人說話有條有理,似乎有讀過書,我有些好奇趙雲要怎麽說服對方。擡頭去看,就見趙雲直勾勾的盯着人家。如果不是看那男子與趙雲臉有七分相,只是外表比趙雲更儒雅些,我都要懷疑趙雲看上人家了。

趙雲沉默一會,答道:“鄙人有一病,非稻草不睡,非土築屋子不住。若是木床,便無法入眠,若是木房便會噩夢纏身。”

好嘛,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應該會收留了吧?

我又扭頭去看那白面書生樣的人,只見他微微皺眉,視線無意間掃過我,最終妥協道:“既然閣下不嫌棄,便進來歇一夜吧。”

趙雲并未拉着我入內,反而作揖問道:“不知閣下如何稱呼?”

我明白他想介紹這人與我認識,我聽那書生道:“趙辰趙子晏,不知閣下與這位……如何稱呼?”

趙雲答道:“鄙人姓張,單字一個雲,這位是謹郎。”

趙辰聽到趙雲的名字,微微一笑道:“這倒是有點緣分,辰弟也單字一個雲。”

我猛然醒悟,原來眼前這個叫趙辰的竟然是趙雲的哥哥嗎?那現在的趙雲有多大?會不會像是小阿瞞一樣萌萌噠?

這想法剛出,我就聽不遠處傳來少年健氣十足的吶喊聲道:“兄長!雲抓了兔子!”

我聞聲回頭,就看見一個拎着兔子的少年背着弓跑來,他到我不遠處猛地剎住閘,雙眼瞪圓直勾勾的盯着我與趙雲。

身為兄長的趙辰無奈搖頭,歉意賠罪道:“這是辰弟,自小頑劣,若吓到二位還請見諒。雲兒還不快賠罪。”

被兄長訓斥的小趙雲一愣,立馬對我作揖道:“是雲過錯,驚擾了二位。”

“無事。”趙雲低沉着聲音回應了一聲,小趙雲擡頭看着他皺皺眉,然後收回視線老老實實的走進了院子。只是他路過我的時候,偷偷擡頭打量了我一眼,然後迅速收回視線,拎着兔子進了院內,鑽進了那冒出煙霧的房間。

我注意到,他逃跑前羞紅的臉頰和淩亂的腳步。

似乎因為家境,小時候的趙雲看上去消瘦,不過,他靠着經常上山打獵的鍛煉,撸起袖子的胳膊上初現肌肉。看上去有些頑劣,因為奔跑頭發有些不修邊幅的亂翹,有幾縷還因為出汗的關系粘在臉上,個頭竟然只比我高一點。

與我身邊已經把自己化身成悶葫蘆的家夥不一樣,小趙雲全身充滿了萌屬性。

真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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