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摸屍體
夜色迷蒙，山林間升騰着薄霧，原本空曠的山野，愈發死寂陰冷。
“裝神弄鬼！”一聲怒喝在黑岐山腳下響起，突兀且刺耳，帶着一股陰寒的氣息，在河灘上空回蕩不絕。
蚺蟒怪死死盯着猴子所在的巨石方向，揮手掃出一道雪亮的鋒芒，光華閃過，直撲巨石而去。
“撲棱棱！”
翅膀煽動的聲音響起，在黑夜中聽得異常清晰，只見一野雞大小飛鳥從巨石後面飛出，迅速掠向高空，躲開了這道試探性的攻擊。
“轟！”
鋒芒擊中巨石，發出一聲爆響，迸濺的碎石簌簌落地，之後，再無一絲動靜。
蚺蟒怪一擊不中，又接連揮動手中的青麟斬刀，數道耀眼的罡氣凝聚，朝着半空的飛鳥橫掃而去。
“啾！”
飛鳥發出一聲歡樂的鳴叫聲，似乎在嘲笑對方。
它靈活地拍打翅膀，輕松躲過蚺蟒怪的攻擊，盤旋在空，慢慢向着遠離巨石的方向移動。跟蚺蟒怪之間的距離，不近也不遠，剛好能及時躲開他的刀氣。
“小小雀鳥，也敢戲弄與我！”蚺蟒怪冷哼一聲，停下了攻擊。
交手片刻，他發現飛鳥不逃走也不靠近，瞬間明白了對方的意圖，自然不會再耽擱下去，猛地一吸氣，全身籠罩着一層青墨色符文，青麟斬刀頓時光芒熾盛，橫刀一抹，一道淩厲無匹的刀氣噴薄，這是霸道的一擊，帶着恐怖的能量，閃電一般沖向小飛鳥。
蚺蟒怪很陰險，動手之前毫無先兆，面對一只靈氣微弱，只有練氣一層的小飛鳥，竟毫無高手風範地選擇偷襲。
一刀掃出後，他看也沒看一眼是否會命中目标，似乎帶着極強的自信，轉身返回。
他探出手臂，掌心青光浮現，五指成鈎狀，直接抓向女子腰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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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就在這時，意外發生了。
蚺蟒怪的動作僵硬在半空，雙目圓瞪，見鬼一般地驚吓表情，滿臉不可置信，額頭上，浮現了一層細密的汗珠。
這是吓得！
在他掌心青光映照下，只見一只老鼠大小的螞蟻，不知何時出現在女子嘴邊，它渾身布滿黑色鱗甲，漆黑一片，似乎融入了夜色中一般。
它身上沒有半點氣息，一絲生氣全無，宛若一只毫無生命的石頭。
但詭異的是，這塊‘石頭’會動彈，而且異常靈活。
螞蟻此刻正在忙活不停，八只手腳并用，正在将一滴粘稠的黑紅色液體灌入女子口中，四條腿掰開齒縫，兩只手抱着女子的舌頭，将口中銜着的液體放置到了女子舌尖下面。
位置正中，不偏不倚。
“嗡！”
幾乎同一時間，螞蟻身上鱗甲驟然閃爍着黑光，有符文閃現。
“好膽！”蚺蟒怪怒喝一聲，從失神中醒悟，心頭一跳，慌忙出手阻止，卻是已經來不及了。
“轟！”
它迅速兵解，點點黑色光雨揮灑，帶着一種神秘氣息，化為細碎的符文，盡數流進女子口中。
“嗡！”
五道璀璨的亮光升騰，在女子頭頂凝而不散，聚結成一道符文密集的光環，它急速旋轉一圈，旋即重重墜下，向女子面容上覆蓋而去。
蚺蟒怪這才留意到，女子的耳中和眸子，竟不知何時也被那只螞蟻灌入了這種黑色液體，此時秘結成陣，俨然已經成功，說什麽都晚了。
“該死的！”蚺蟒怪氣急，竟然就他眼皮子底下動起手腳，而且還成功了，這一刻，他深感震撼，膽戰心驚。
雖不知這種陣法有什麽作用，但以他謹小慎微的性格，對這未知的東西，卻是不敢冒險。
他腳下閃爍符光，迅速退避，臨走時，還不忘抓向女子腰間的空間袋，眼神兇狠。
“啊！”
昏迷中的女子慘叫一聲，迅速醒來，身上狂暴的氣勢洶湧，鋪天蓋地般肆意外洩。
“蹬蹬蹬！”
蚺蟒怪被這狂暴氣勢壓制，下意識運氣抵抗，但身體仍舊被掃飛出去，後退三步才堪堪止住身形，望着癫狂一般的女子，眼神驚恐。
她雙目圓瞪，面容扭曲，原本精致的容顏猙獰恐怖，似乎受到了慘絕人寰的痛苦折磨。
下一刻，她豁然擡頭，宛如地獄惡魔的怨毒眼神，狠狠掃向蚺蟒怪，宛若要将他生撕活剝一般吓人，帶着噬骨的殺意。
“咕嚕！”
蚺蟒怪喉嚨鼓了鼓，額頭冷汗如雨，手腳冰寒。他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些什麽，卻是喉嚨發幹，舌頭不聽使喚，一句話都沒能開口。
“砰！”
女子一掌拍出，暴虐狠辣，這是她暴怒之下的一記重擊，蘊含恐怖的氣勢，蚺蟒怪只來得及擡起手臂抵擋一二，卻是感覺到一陣巨大怪力襲來，大山壓頂一般，直接被掃飛數百米。
“轟！”
碎石開裂，蚺蟒怪悶吭一聲，從岩石上載落，口中嘔血。他顫巍巍擡起手臂，一陣劇痛傳來，只覺得快要斷裂一般。全身上下，更是酸痛無比。
“咳咳……”蚺蟒怪吐出一口淤血，感受着越來越近的殺意，他擡起頭，望向一步步靠近的紅衣女子，臉色陰沉地快要滴出水來。
“不是我！”他低吼一聲，為自己辯解。
盡管心中的怒火不比女子少，卻是不敢表現出來，只能強行壓下滔天的怒意。
他已經明白自己被人給陰了，而且這個家夥離自己還不遠，那只飛鳥便是吸引牽制自己的手段。從自己祭出青麟斬刀那一刻起，便落入了這位陰險狡詐之人的陷阱中。
盡管他不知道那名暗地蟄伏的可惡家夥是誰，但卻不妨礙他開口求軟。
他的命是最金貴的，他還不想就這樣死去，他還要向上爬，還要成神呢，怎麽能死在這裏……最重要的是，他不想莫名替人背黑鍋。
他要複仇！
找到那位卑鄙無恥的家夥，将其剝皮抽筋，一點一點刮下他的骨髓，剁碎喂狗……
他憤恨無比，肺都要氣炸了，從來只有他陰別人的份，還從來沒人敢這樣戲耍于他……
他要活着！
“不是我做的，我只是一凝練期小妖，那種陣法我不會，更從來都沒見過……真不是我做的！”
蚺蟒怪一步步後退，再三辯解，但他似乎忘了，眼前一步步緊逼而來的女子，是個怎樣恐怖狠辣的殺神。
她才剛剛毀了方圓千裏的山林！萬千生靈間接慘死于她手上。
“不是你？”紅衣女子嘿嘿冷笑，表情妖冶魅惑，但眼神卻是冷冽刺骨，寒意森森。她蓮步輕移，款款而行，靠近蚺蟒怪。
“那你身上的肜玉項鏈是怎麽回事……”女子擡起瑩白藕臂，纖手輕拂，露出光潔如玉的食指，輕輕一勾。
只見從蚺蟒怪兜裏漂浮起一條項鏈，散發着赤紅光芒，璀璨精致，做工漂亮，一看就是女兒家的物品。
“這個怎麽說，還要狡辯麽？”紅衣女子眼神玩味，一副貓捉老鼠的戲弄模樣。
“呃……”蚺蟒怪愣住，張口結舌，這下有口也說不清了。他眼睛滴溜溜亂轉，不知在打什麽主意。
“說吧，你想怎麽死。”女子不耐煩揮手，冷聲開口，霸道冷酷。
她還有傷，需要靜養，不願在此耽擱。而且她能清楚感受到有很多人正在包圍這裏，即便她自持武力強橫，也招架不住這麽多人一哄而上。
“前輩，我本無意冒犯。”蚺蟒怪拱了拱手，沉聲道：“小妖千年修行，只為一朝化形，修煉得道。”
“此次得罪前輩，是小妖的不是，願意用一療傷聖藥賠罪，還望前輩贖罪，留下小妖一命。”
“日後但有差遣，必會拼死效命！”
蚺蟒怪态度放得極低，語氣頗為誠懇，加上臉色真摯肅然的表情，似乎真的願意随時慷慨赴死一般。
“哦？你有什麽丹藥？”女子急聲詢問，似乎真的信以為真了，追問道：“是生肌造化丹麽？”
她眼神希冀，目光灼灼地盯着蚺蟒怪，期盼見到他點頭。
“呃？對對對，就是生肌造化丹！”
蚺蟒怪有些受不了這種眼神，借坡下驢地連聲肯定，還重重點了點頭，以此彰顯自己言語的真實性。
“哼！”
銀目芒虎冷哼一聲，霍然變臉，直接一拳轟出，将正暗自竊喜的蚺蟒怪擊飛，再次撞上數百米遠山峰上。
只聽‘轟’地一聲沉悶轟響，伴随着碎石噼啪落地的聲音，蚺蟒的怪慘叫聲回蕩開來。
“你算什麽東西，當老娘白癡麽！”女子黛眉倒豎，明亮如星辰的眸子寒意閃現，帶着一絲毫不掩飾的殺機：“小小蟒蛇精而已，也敢胡謅自己有神丹，不知死活！”
話音未落，她便縱身掠向蚺蟒怪，白皙的掌心一翻，遠處跌落的兩柄飛劍劍身輕顫，有蒙蒙赤霞閃爍，旋即猛地一震，從泥水中飛出。
精致通靈的飛劍淩空橫立，上面流光熾盛，有符文幻滅，帶着可怕的淩厲氣勢，牢牢鎖定蚺蟒怪。
“去！”
女子素白的手指淩空一指，通體璀璨的精致短劍急速飛旋一圈，似乎在蓄勢一般，然後‘嗖’地一聲沉悶破空聲，直撲蚺蟒怪，毫不留情。
“次奧！”蚺蟒怪咒罵一聲，哪還敢繼續呆在原地，腳步重重一踏，地面瞬間龜裂成一道道豎紋，宛若蜘蛛網一般。
而他整個人如同炮彈一般，掠向了一處高二十米的巨石上，未落地時，掌心罡氣流轉凝聚，狠狠砸向一處被藤蔓遮擋住的石門。
“轟！”
藤蔓碎裂飛濺，拇指厚度的石門被炸開，他毫不猶豫，直接跳進裂開的山洞裏面，同時再次轟出一拳，朝着山洞上方砸去。
“轟隆！”
洞口瞬間被早已準備好的大石塊堵住，煙塵蕩起，此時，氣勢洶洶的兩柄飛劍剛好到來，直接撞到洞口。
“咔嚓！”
金石切割聲響起，刺破耳膜般難聽。
只見氣勢銳意無匹的飛劍，并未發生想象的那種場景，不但沒有刀切豆腐一樣容易的破開堵住的洞口，反而是被這外表極其普通的石頭給阻攔住了。
轟隆聲不覺，顯然蚺蟒怪還在繼續轟擊石壁，也不知道他準備了多少這種堪比精鐵的石塊，但顯然是費了不少力氣。
“頑鐵石？！”銀目芒虎閃身來到洞口，素手虛空輕撫，通體赤紅的飛劍瞬間折回，在她手指間旋繞撒歡，似乎極不滿意剛才的結局，劍身微微顫鳴，似乎在請戰一般。
“好了，這次算他命大，咱們先離開。”女子輕聲開口，安撫了一下躁動的飛劍，再次回頭打量了兩眼洞口堆積的頑鐵石。
她眸子泛着寒光，眼神極度不甘心，顯然不像她說的那般輕描淡寫，反而在意的很。
女子臉色陰沉不定，擡頭望了一下遠處，感受到越來越緊密的包圍圈，心中一陣煩躁，怒火更甚。
“一群蝼蟻，哼！”
她憤憤地剜了眼洞口，閃身朝着遠處掠去。很快消失不見。
黑岐山終于沉靜下來，沒有一絲響動，重新籠罩在夜色中，如同一頭等待吞噬的荒天兇獸，死一般的沉悶壓抑。
遠處的聲響越來越大，逐漸能聽到兇獸咆哮的嘶吼。愈發雜亂。
就在這時，距離山洞洞口不足兩百米處，一道瘦小的身影緩緩探出頭，從巨石縫隙中露出身形。
“驢草的，累死小爺了。”這道身影輕聲咒罵了一句，但卻有氣無力，虛弱的很，顯然正如他所說的疲累不堪。
這道身影正是猴子。
此時，他臉色蒼白的吓人，兩眼布滿血絲，若是感受一下，定會發現他的真氣早已幹涸見底，經脈也大都有細微創傷，宛若重病一場似的。
“次奧，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真不能幹，太折磨人了。”他嘴裏絮絮叨叨，一招手，一只飛鳥從黑暗中跑出，直接跳到了他的肩膀上。
這赫然是戲耍蚺蟒怪那只飛鳥，與剛才不同的是，這只飛鳥若是細看，根本沒有絲毫生氣，只有微弱不可查的靈氣溢出。
“哎，這下完蛋了，一趟下來自個差點玩殘不說，還将小黑給弄沒了……”
“該怎麽跟那妮子交代呢。”猴子愁眉苦臉，沒有絲毫被包圍的危機意識，從容極了。
“找點利息先。”猴子眼睛咕嚕嚕轉了一圈，腳步可沒停下，直接來到赤眼鹫鷹的屍體跟前，掃了一眼，探出手在血泥碎肉中摸索。
“果然還在，哈哈！”猴子咧了咧嘴，舉起手中的一個血腥肮髒的破布袋，心中暗罵那兩個白癡。
“一個急着逃命，一個意識混亂，連戰場都忘了打掃，啧啧……真是敗家啊！”
猴子撇了撇嘴，攤開手心，一塊靈石已經變得暗淡，咔嚓一聲碎裂開來。
“源石果真奇妙無比，不愧是十倍修煉的速度。”
“小爺有《萬靈圖錄》在手，還幹不過你個蚺蟒怪不成。哼！”
“這次算便宜你了，竟然沒被陰死，真是太廢材了……”
“……”
猴子嘟嘟囔囔，将兩人都罵上了，對耳畔傳來的妖獸嘶吼聲置若罔聞，一心在血水中摸索着。
他也不嫌赤眼鹫鷹的空間袋髒手，直接系在腰間，然後将幾塊寶器碎片收回自己的空間袋，最後又滿臉意猶未盡的掃了眼河灘，這才快速離去。
“風緊扯呼……”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