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猴子是個好人
落木蕭蕭,空氣仿佛有短暫的凝滞,帶着一種死寂的肅殺氛圍,令人喘不過氣。
除了熊破天和班茍,感觸頗深,情緒波動劇烈,前後反差極大之外,其他幾人的感受倒沒有那般強烈。
大馬猴俨然一副見鬼的神情,雙目瞪圓,笑容僵在臉上,比哭還那看。
顯然以他的智商,怎麽都無法相信猴子會突然冒出頭,幾乎他剛屁股沾地,猴子後腳就跟了上來。
這讓他先前保證的話,與放屁一般無異。
相比而言,豬妖的反應就有些不鹹不淡了。
神情始終繃緊如弓弦,即便見到猴子出場,很有可能陡然扭轉危勢,他也僅僅是挑了挑眉,繼續橫眉立目,氣勢恢宏如許,絲毫不減一分,嚴陣以待。
對他而言,現在反而才是最危險的時刻,最容易令對方急眼,做出瘋狂的舉動,狗急跳牆反而不美了。
到時候……他是說有個萬一啥的,猴子救援不急,他豬妖這幾百來斤,可就要稀裏糊塗交代在這了。
“我說,你剛才叫嚣什麽?”
猴子不疾不徐走來,腳步輕緩無聲。
但随着他一步步踏出,卻仿佛如重錘一般,狠狠砸在衆人心上,心神顫栗。
氣氛異常冷滞,原本包圍斑紋狗妖的三人,均為猴子氣勢所懼,不由得退後幾步。
特別是大馬猴,臉都綠了,正好阻礙猴子前面,臉色難看地要死,咬牙切齒,渾身顫抖,拳頭攥地發白,似在做出艱難決定。
恩?
猴子淡漠瞥了他一眼,不帶一絲情緒,似極為尋常的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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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落在大馬猴眼中,卻完全變了味道。
他仿佛看到了一片白骨堆積的血腥世界,漫天死寂,在他面前的猴子,宛若殺戮天下的地獄修羅,不似生人。
那冰冷無情的眸子中,蘊含濃郁到極點的死亡氣息,遮天蔽日,似要将人靈魂吞沒,泯滅于黑暗之中。
其實也算大馬猴倒黴,不但曾經極盡羞辱過猴子,還好死不死的攔住他的去路,不由得令猴子深深看了他一眼。
但是,他那曾經趟過無數屍山血海,所積攢的濃郁殺氣,雖被他很好的控制住了,卻仍難免留有餘威,不經意地溢出一絲。
“咝~”
大馬猴倒抽一口涼氣,臉色‘唰’地一下變化,煞白如紙,渾身戰栗,額頭冷汗瞬間濕遍全身,竟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氣。
他的眼神中,透着無邊的恐懼,滿臉失魂落魄,生不起一絲反抗。
“切!”
猴子微不可查撇了撇嘴,滿臉無語,他徑直走到熊破天三步開外,随意掏了掏耳朵,語氣輕挑:“你剛才說什麽?我沒聽清,勞煩您再說一次?”
他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眼神邪魅。
雖是在笑,但卻仿佛惡鬼使徒的召喚,再次令熊破天心神一顫。
“咕嚕!”
熊破天狠狠咽了口唾沫,眼神驚慌,渾身升起一陣寒意,但仍是強裝鎮定,死鴨子嘴硬道:“猴小幺,我……我剛才可沒說你,根本沒提你的名字,你聽岔了!”
他原本還對猴子極為不屑,對哥哥的提醒有些不以為然,但直到此刻才發現,原來孤身直面猴子,根本就是特娘的天大笑話!
根本升不起一絲鬥志,勇氣全無,何談對戰厮殺,甚至殺死對方?
他甚至還有種錯覺,自己在猴子面前有種被看穿的感覺,宛若透明,沒有一絲隐秘可言。
仿佛只要他稍有異動,便會迎來雷霆痛擊,不留情面,絕對沒有一絲僥幸。
這種被死亡威脅籠罩下的壓抑,令他渾身難受,無限憋屈憤恨。
眼下不但毫無好處可撈,偷雞不成失把米,反而可能将自己陷進去,這個前後巨大反差,将他打擊得無以複加,氣焰全無。
斑紋狗妖眼見熊破天弱了氣勢,心中那叫一個痛快啊,所有的陰霾一掃而空,神情振奮,興奮地難以自抑。
而且深知猴子有多恐怖的他,絕對相信猴子不會輕易放過熊破天。
一想到自己今天差點死去,還是栽倒在熊破天這賊斯手上,他心中就有一股邪火在翻騰,恨不得上去踹兩腳才甘心。
可惜他自知不是對手,只能作罷,将希望寄托于猴子身上,暗暗念叨,一定不要輕饒他,最好直接幹掉。
“大人,咱們這位二頭領可不老實,不但觑窺您的靈石,還要将已經收集好的材料都搶走。”
斑紋狗妖連忙朝猴子躬身行禮,然後冷冷看了一眼對他怒目而視的熊破天,轉過頭來,滿臉愧疚。
“大人的吩咐,小人一直謹記在心,眼看東西都齊活了,卻發生此等事,都是小人的錯,思慮不周,被人鑽了空子,還請大人降罪!”
他一臉懊惱自責,悔不當初,一副‘願打願挨’的虛心模樣,若非猴子早就察覺到他神色中的幸災樂禍,恐怕還真就給他蒙混過去。
猴子暗暗翻了個白眼,沒搭理他,可熊破天不願意了,急的跳腳罵娘。
“班茍,你丫可別亂說!”熊破天瞪眼,憤怒道:“老子何時說過要搶你靈石了?別血口噴人!”
他可真是氣壞了,猴子一來,這貨立馬狗仗人勢翻舊賬,這是鐵了心的要報複自己,不弄死自己不罷休的架勢啊!
“有沒有亂說你自己清楚!”
斑紋狗妖冷笑一聲,義正言辭道:“我班茍承蒙大人看得起,委以重任,托付諸多靈石以耗費,自當盡心盡力,分毫不誤。
但某人若要心生貪欲,強取豪奪,班某雖然實力低微,抵抗不過,卻也休想逼我雙手奉上,必須從班某屍體上踏過去!”
“我呸!”
熊破天氣的吐血,指着斑紋狗妖的鼻子破口大罵:“就你那鳥樣,也值得老子謀財?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德行,窮得叮當響的玩意兒,你特娘有個屁財啊!”
“我是沒多少靈石,但至少每一顆都是我辛苦賺來的。”斑紋狗妖斜了熊破天一眼,鄙夷道:“不像某些人,整日敲詐勒索、恃強淩弱,只知花天酒地、揮霍一空的敗家玩意,當然看不上我這些小財。但是……”
斑紋狗妖話鋒一轉,滿臉肅容,一本正經道:“我這每一顆靈石,都是拿命換來的。某人欲要奪我性命,還不知廉恥地嫌棄我命太賤,我倒想問問三頭領……”
斑紋狗妖也氣壞了,對着熊破天一通唾沫橫飛,跳腳大罵道:“你特娘的還要臉不要臉!當婊子還立牌坊,呦!就你丫命貴,兩顆靈石夠不夠?驢草的,老子大方一點再給你加一顆,要不?”
他手中握着三顆靈石,憤聲質問,拳頭攥的發青,怒目而視。眼中的怒火熊熊燃燒,愈演愈烈。
熊破天氣的臉色發青,咬牙切齒,死死盯着斑紋狗妖,眼神陰狠,跟要吃了他一般吓人。
猴子冷眼旁觀這一出狗咬狗的戲碼,感覺有些無趣,正欲開口時,霍然畫風一轉,局勢突變,連他都被吓了一跳。
“都給你!”
斑紋狗妖眼中閃過一絲瘋狂,怒吼一聲,猛地掄起胳膊,将靈石朝着對面砸去。
“嗖!”
靈石擊出,驚叫聲頓起。
熊破天捂着腦袋,眼中的怒火還要将他吞噬一般,帶着無窮的恨意,氣得直哆嗦。
因為距離太近,他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只能眼睜睜看着三道白光逐漸靠近,漸漸放大,再放大,而後……眼前一黑,腦門上頓時紅了一片。
對他來說,這是從未有過的屈辱!
若非猴子在這,而且他的理智還未湮滅,他恨不得将斑紋狗妖生撕活剝,一拳一拳捶成肉醬……
看着兩人大眼瞪小眼,都恨不得吃了對方似的,怒目相向,猴子心中一樂,感覺也差不多了,不準備在此耽擱,
“行了!”
猴子不耐煩揮了揮手,皺眉道:“兩個大老爺們,在這眉來眼去搞什麽勁,不嫌膈應啊!”
兩人各自冷哼一聲,別過頭去,眼不見心不煩。
“先說你!”猴子冷眼看着熊破天,不滿道:“問你話呢,你丫卻不甩我,看不起人是吧,怎地,是不是不将我放在眼裏!”
眼見猴子開始找茬,熊破天急了,扯着嗓子喊道:“小幺兄弟,是這貨先找我麻煩。別的不說,你能除掉黑山豹這一禍害,簡直是造福黑風寨的英雄好漢吶,誰人不佩服?逢着說起你,嘿!都是這個啊!”
他伸出大拇指比劃着,笑聲有些發幹,硬是擠出一個笑容,比哭還難看,心底別提多憋屈了。
想他堂堂黑風寨二頭領,權掌黑風山數百年,何曾受過這鳥氣?!
也真難為他了,不過為了活命,一切都顧不得了,面子!面子算老幾?
不過很顯然,猴子不是那麽好應付的,他既然打定主意給熊破天一個深刻教訓,自然還得繼續瞎掰。
“恩,這話我記着了,看來剛才一切都是誤會哈!”猴子笑眼微眯,臉上露出一絲得意。
“對,對,對!就是誤會啊,咱們可是一個山寨的,情同一家,也就是沒碰着機會,要不然哥哥我早就提酒上門叨擾了。”
熊破天眼前一亮,忙不疊點頭,打蛇随上棍開始拉近乎。
“這倒是……”
猴子點了點頭,不置可否,念頭一轉,繼續道:“不過,既然一家人不說兩家話,那我可就直說了,有個小事需要麻煩二頭領大人。”
小事?
熊破天心中咯噔一下,笑容一僵,卻沒表現出來,知道重點來了。
“這有什麽,盡管開口。”他滿不在乎的一揮手,故作不滿道:“都是一家人,這麽客氣幹啥,一句話的事嘛!”
猴子笑眯眯點頭,開口道:“既如此,那就不客氣了……我丢失幾件東西,需要找回,但我的情況如何你也清楚,勢單力薄啊,沒人願意待見,就只好麻煩二頭領了。”
“找東西……”
熊破天心中嘀咕,重重松了口氣。
他本以為猴子會敲詐一番,趁機獅子大開口,卻是沒想到只是找幾件東西那麽簡單。
他頓時放下心來,暗暗感嘆猴子是個好人,與傳言中的殘忍形象完全不符嘛。同時有些好奇道:“小幺兄弟,到底是何寶貝,又怎地丢了去?”
猴子聞言,詭異笑了笑,眼神閃過一絲玩味。
“班茍,将那枚玉簡拿出來,給咱們二頭領大人瞧瞧。”
猴子出聲,招呼了斑紋狗妖一句。
“啊?”
斑紋狗妖一時間沒反應過來,直到猴子瞪了他一眼,他霍然驚醒,眼前一亮,差點沒笑出聲來。
在猴子一臉淡然注視下,斑紋狗妖強忍笑意,肩膀不住抖動,其他衆人也是一臉好奇,目光灼灼。
熊破天猶豫了一下,還是伸出毛茸茸的大手,滿臉狐疑地接住了被斑紋狗妖丢過來的玉簡。
“好兄弟!”
猴子突然重重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滿臉笑意。
“二頭領,接下來就麻煩你咯,我看好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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