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離間
宋府書房,宋銳接過管家遞來的信筏,皺着眉頭拆了開。
“三天後午時,寶福樓,不見不散。”
中規中矩的楷體,看不出一絲一毫的筆鋒,明顯是有人不想讓他知道。宋銳的眉頭皺的更緊,擡頭緊緊盯着管家,問道:“來送信的是什麽人?”
管家沉重的搖了搖頭,說道:
“是個小乞丐,把信給奴才後就走了。奴才派了人去跟着那名乞丐,見他給了信回到破廟,兩個時辰都沒有見到他出來,也沒見到遞信的人。”
管家有些憂慮的看着宋銳,他身為宋銳的心腹,自然知道其中有詐,可若不把信件交給宋銳,又怕耽誤了宋銳的正事。
宋銳垂眸把信丢給管家,管家看了一眼後愣了愣,接着問道:“老爺可是要去?”
宋銳冷笑一聲,一雙眼睛布滿了陰霾。
“去,當然要去。既然敢在寶福樓這麽人多口雜的地方見本官,本官不去豈不是怕了他。”
宋銳眯了眯眼,他想不出此人是誰,可這麽戲弄他,他一定要去看一看是何方神聖!
“老林,你挑幾個身手不錯的,那天守在寶福樓,若有什麽意外……”
管家會意,點頭應下後退了出去。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晚膳後,尚書府內,周若水與周寒明陪餘氏用過晚膳後,在離二門不遠處的涼亭裏納涼。
二人說着話,周寒天從二門進來了,周若水看到後,笑容更深了。
“大哥,大姐。”周寒天沒想到在這裏能遇到周寒明與周若水,微微一怔後笑着打起了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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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寒明只微微點頭,周若水卻難得的開了口:
“二弟,這麽晚才下學,可用過晚膳了?”
周寒天驚訝于周若水待自己的熱情,心裏警惕起來,可看到周若水眼底的坦誠,周寒天又有些猶疑。
“勞煩大姐關心,已經在外面與同窗用過了。”
周若水不在意的點了點頭,話鋒緊接着一轉:
“二弟是三天後沐休吧?正好下個月要給府裏的弟妹增添首飾衣衫,這件事正好是我在處理,其他弟妹的已經分好了,我想着宋姨娘才去世,二弟也不好帶花樣繁重的,有違孝道。不如三天後二弟随我和大哥一起去鋪子裏挑些合心意的,也好全了我這第一次打理弟妹首飾的心意。”
周若水一番話下來,周寒天不知該如何拒絕,潛意識裏,周寒天覺得此事有詐。
可周寒天也知道,周若水的話的真假。上個月開始,餘氏把府裏的一半中饋權交給了周若水,讓她在出嫁前好好練手,而他也知道,昨天,他就看到了各院領回了新的布料首飾。
而他,卻什麽也沒有。原本以為是餘氏和周若水看不慣自己,卻不想周若水今天就找了過來。
“難得大哥大姐相邀,寒天哪有不去之禮。”周寒天想了想後就應了下來。
周寒明與周若水是嫡子嫡女,既然他們要自己跟着一起出去,若出了事,他們可是要擔上責任。
這麽一來,周寒天倒不怕了。眼前的兩人都是聰明人,周寒天并不怕明天會出現什麽意外。
“那就說好了,三天後給母親請完安,我們就出府。”周若水輕輕一笑,說道。
待周寒天離去,周寒明這才轉向周若水,眼眸裏含着一絲淡淡的疑惑:“你這是想做什麽?”
周若水淡淡一笑,伸手為周寒明與自己的茶杯裏添了茶後,說道:“哥哥以為呢?”
“總不會是姐弟情深,不過也罷,那天我陪你一起去,不會有問題。”
周若水輕輕一笑,吹了吹熱茶後淺淺輕酌。
“二弟的野心太大,我作為長姐,當然要好好管教一番,讓二弟知道什麽叫嫡庶尊卑。”
周寒明聞言擡頭看了一眼周若水,一雙冰冷的眸子裏閃過一抹懷疑,他的妹妹,何時知道了這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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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後,周寒天如約随周寒明周若水出了府。周若水先帶着周寒明前往鋪子挑選玉飾,接着又去了布料店拿了幾匹緞子。
而今天的周若水,似乎對逛街格外的有興致,更是挑了一支簪子,幾盒胭脂水粉。
直到正午,三人才從鋪子裏出來,周若水緊接着提議去寶福樓用午膳,周寒明自然沒有異議,周寒天雖意外周若水今天的興致高昂,卻也沒多做懷疑,随着二人前往寶福樓。
當三人說笑着站在寶福樓的門口時,宋銳的馬車剛好也到了。宋銳一打開車簾,正好看到三人親密無間,有說有笑的走進寶福樓,不由得眯了眯眼。
宋銳下了馬車,往寶福樓走去。路過尚書府的馬車時,正好聽到周若水留在車裏的兩個丫鬟說話。
“今天小姐心情真好。”
“那可不是,宋大公子沒了,宋姨娘也沒了,沒有他們威脅少爺,小姐自然高興。”
“就是。說起來二少爺雖然從前跟咱們小姐不親近,可到底還是姓周,哪能由外人害自家人。”
“就是說,這次多虧了二少爺,看今天小姐少爺給二少爺買了多少好東西。”
“……”
宋銳聽到這裏時,心裏的怒火高漲起來,陰毒的目光緊緊盯着尚書府的馬車,冷哼一聲甩袖進了寶福樓。
待宋銳問了掌櫃後,掌櫃親自領宋銳去了二樓的雅間,好巧不巧,周若水一行人正好在隔壁。
“二弟明年要參加科舉,我在這以茶代酒祝二弟高中。”
周若水含笑的舉起茶杯,向周寒天說道。周寒天舉起酒杯,笑道:“多謝大姐。”
“說來,哥哥當年去參軍,回來後便委派了官職,不論文試武舉都不曾參加。若這回二弟中了三甲,咱們周家一文一武,可謂一道佳話。”
周若水看了一眼周寒明後,接着開口。周寒天倒是意外周若水會這麽與自己說話,心裏不禁嘀咕,這周若水是想和自己關系和睦,為周寒明鋪路?
“正是,二弟的成績在書院可是拔尖的,為兄祝二弟馬到功成。”周寒明亦難得的附和了一句。
周寒天見周寒明都出了聲,心裏越發警惕,直覺以為,這兩兄妹不安好心。但二人口中盡是恭祝之詞,周寒天只能壓下心頭的濃濃疑惑,含笑道謝。
“這次宋姨娘離世,二弟又是獨自一人,這些年委屈二弟了。”菜還未上,周若水見墨竹為自己倒茶之際點了點頭後突然說道。
周寒天神色微微僵硬,此時更拿不準周若水的心思。
“說來,李氏去了莊子有幾年了,我也知二弟一直挂念李氏,當年二弟在父親的書房外苦求一晚直到暈厥,也不曾見到李氏一面。”
周若水邊說邊觀察着周寒天的神色,見他從最開始的僵硬到後面的漸漸陰沉,嘴角彎了彎。
“這些年過去了,二弟與李氏母子連心,等過兩天京兆尹的人不再來尚書府了,我去求母親讓二弟去見李氏一面。”
周若水說完,眼眸帶笑的望了一眼身旁挂着一副上好書畫的牆壁,心裏冷笑不止。
“多謝大姐,一切勞煩大姐了。”周寒天聽到周若水竟然要自己去看李氏,愣了下後臉上充滿欣喜。
“舉手之勞,二弟不必多禮……”
隔壁的廂房內,宋銳将周家兄妹三人的每一句話都聽的一清二楚,宋銳的拳頭緊緊握了起來。
宋銳不曾想到,周寒天與周若水周寒明的關系這麽好,那之前他懷疑的周寒明下手,是不是周寒天給的消息?
或者是,周寒天常常與宋鑫董尋飛見面,毒也是他下的!為的就是讨好周寒明,從中得到好處!
說的也是,周寒天那般精明,若投向了周寒明,到時候不但周泰提攜他,周寒明亦能幫助他,更不會落下把柄讓自個抓住,從而受制于人!
好深的心機!
宋銳眼光一寒,緊緊盯着你那面牆壁,想将牆盯出個洞來,殺了周寒天。
他終日大雁,反被雁啄了眼!他竟然相信了一個養不熟的白眼狼!損失了自己的嫡子,更少了能在周泰面前說得上話的庶妹,更因為此事,斷了周泰對自己的一二提攜。
一箭三雕!
“好,很好!周寒天,咱們走着瞧!”
宋銳陰鸷的開口,渾然沒有往日的儒雅,只剩下滿腔的恨意與憤怒。
宋銳此時也坐不住了,他現在的心情根本無法冷靜與接下來的相約之人相見。
宋銳猛的起身,打開房門走了出來。路過周若水所在的廂房時,宋銳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後,大步離去。
裏面的周若水三人,各懷鬼胎的用完了午膳,回了府。
“事情怎麽樣了?”回到了若華苑,周若水一邊卸去頭上的珠釵,一邊問道。
“如小姐所料,宋大人相信了今天安排的一切,怒氣沖沖的走了。”
“唔,那就好。也沒費我一番功夫,與二弟委以虛蛇了一天。”
周若水淡淡一笑,接下來,她也不必有所動作,單看宋銳與周寒天鬥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