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交代

梅落雪其實是個醫癡,這些年除了為周圍村子的人義診之外,還收集了不少名貴藥草,功效從強身健體到治療各種疑難雜症,應有就有。所以溫淺得知第二天一早就要回府之後,也沒閑着,讓飛絮扶着自己在梅落雪的藥房進進出出,搜刮走了她不少好物。

飛絮看着自家王妃的一堆戰利品,猶豫着問:“王妃,莊主可是最寶貴這些東西了,我們這樣拿走真的沒問題嗎?”

剛剛一直沉浸在搜刮快感中的溫淺顯然沒有考慮到這個問題,她伸手撓了一把自己的黑發,底氣不太足地說到:“姑姑這麽疼我,應該……應該不會計較吧?”

其實溫淺從小就很淘氣,絲毫沒有點女孩子賢淑的樣子,真沒少破壞過梅落雪四處收集的那些寶貝,倒從沒被梅落雪責罰過,頂多就是念叨她幾句。

溫淺才不想提前糾結這種還沒發生的問題,給顯然還有些不放心的飛絮洗腦道:“我們那這些藥是用在正途上又不是做壞事對吧,姑姑肯定會理解我的。”

飛絮本身就是單純又沒心沒肺的性子,跟着溫淺這麽些年,一直覺得溫淺做什麽都是對的。所以此時她看的溫淺一臉自信滿滿的樣子,也不再婆婆媽媽,手腳麻利的将溫淺整理出來的各種藥材分門別類地放好。

趁着飛絮去整理藥材的空檔,溫淺想着陸景洵身上的傷,又從藥房裏拿了幾樣藥材,這才滿意地看着自己的勞動成果。

——

第二天溫淺起得早,和飛絮一起将自己的那堆寶貝藥材收拾好,吩咐下人一件一件地搬到車上,誰知卻在自己上馬車的時候犯了難。

溫淺受傷的腳根本不敢落地,飛絮力氣也不夠大,所以兩個人折騰了半天汗都出來了還是站在馬車下毫無辦法。

周圍的人都是陸景洵的手下,看着王妃上不去馬車也只能站得遠遠地幹着急,畢竟溫淺的身份擺在那裏,連陸行在內誰也不敢上去碰一下她。

溫淺脾氣上來了,面無表情地瞪着面前将自己難住的馬車,也不顧自己腳上的傷了,打算雙腳并用着爬上去。

“啊!”還沒來得及行動,溫淺就覺得身體一輕,整個人被打橫抱起,接着落進了一個堅硬卻溫暖的懷裏。

溫淺下意識地掙紮了一下,誰知卻被抱得更緊了。她擡頭去看,因為逆光的原因,看不清抱她的人的臉,但溫淺下意識地在心裏确定這個人是陸景洵。

在溫淺愣神的這個功夫,陸景洵已經輕輕松松将她抱上了馬車,放在墊了厚厚一層軟墊的座榻上。

溫淺的手有些不自在地抓着身下的墊子,水靈靈的杏眼裏有些不安,她潛意識裏覺得經歷了這一次的事情之後,陸景洵和以前好像有些不一樣了,但究竟是哪裏不一樣了她一時也答不上來。

作為一個把“想不通就不想”奉為人生信條的人,溫淺轉眼就将這個問題抛之腦後,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男人,突然想起陸景洵好像也是一個傷號,于是口吻嚴肅地說到:“你知道你剛剛在幹什麽嗎?你這樣傷口很容易裂開的。”

“剛剛你是打算自己爬上來?”溫淺發現陸景洵總是喜歡對自己的問題避而不答,然後再扔一個問題給自己。

溫淺想了想剛剛自己和飛絮在馬車下毫無辦法的樣子一定很滑稽,所以并不想承認,不太自然地擡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否認到:“沒有!還有我們現在在說你的行為,你知不知道大夫最讨厭那種總是折騰自己身體的病人?”

看着對面小姑娘佯怒的樣子,陸景洵有點想笑,但他知道要是自己這個時候真的笑出來溫淺估計該要真的生氣了,想了想說道:“你很輕的。”

明明只有短短四個字,溫淺卻在一瞬間懂了陸景洵的意思,乖乖閉上了嘴。

不過溫淺想起昨天早上自己看到陸景洵被血浸紅的衣服,還是有點不放心,沉吟了一下開口道:“還是讓我給你看下傷口有沒有事吧。”

陸景洵挑挑眉,沒有說話,手卻伸到腰間緩緩解開了腰帶。

溫淺其實對男女之事并不太懂,但此刻看着陸景洵,卻覺得解腰帶這個簡簡單單的動作被他做出來,透着一股香豔的氣息。

溫淺下意識地咽了一口唾沫,覺得臉和耳朵上有點燒。

偏偏陸景洵這個時候還輕笑了一聲,這一聲笑讓溫淺恨不得鑽進地縫裏,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好色了。

反觀需要脫衣服的陸景洵反而一臉淡定,他輕輕拉下外衫,看了眼低着頭做出一副“非禮勿視”的樣子的溫淺,問道:“你不是要看?”

溫淺的臉更紅了,她深吸一口氣,在心裏默默地給自己加油打氣:沒事的,就把陸景洵當做一只需要自己關心的小貓小狗好了,而且又不是沒看過。

這樣想着,溫淺伸頭去看了一眼陸景洵的傷口,見包紮的布料上并沒有血跡,又迅速地将腦袋縮了回來,眸光微閃,就是不再看陸景洵一眼。

“啓禀王爺、王妃,一切準備妥當,可以出發了。”陸行的聲音從車下傳來,打破了車廂內有些旖旎的氣氛。

陸景洵淡然地整理好自己衣衫,說道:“走吧。”聲音清清冷冷的,仿佛剛剛調戲溫淺的人并不是他。

回王府的路上,溫淺下定決心要陸景洵保持距離,所以只要陸景洵一開口,溫淺就會用“今天天氣真好”“今天太陽好大”等借口迅速打斷他,弄得陸景洵哭笑不得。

不過溫淺沒想到到了王府還有下馬車這道難關等着她邁過去。

溫淺坐在馬車內看着陸景洵姿态閑适地站在馬車旁,一副她不下車他就不離開的樣子,溫淺有些欲哭無淚。剛剛陸景洵完全是在她不知情的情況下把她抱上馬車的,此時當着這周這麽多人的面要溫淺主動投懷送抱她還真的有些心理障礙。

“那個……我應該……能自己下來。”溫淺小聲嘀咕,還想掙紮一下。

陸景洵不接話,好看的桃花眼一眨不眨地盯着溫淺,薄唇微微勾起,仿佛在說完全沒得商量。

兩人都是固執的性子,就這樣僵持了快半柱香的時間,最終還是溫淺先敗下陣來,眼一閉心一橫朝着陸景洵伸出了手。

等了這麽許久,陸景洵倒是沒有絲毫的不耐煩,沒去管溫淺伸出的手,而是擡手環住她的腰,輕輕一提将她抱下了馬車。

腳剛挨着地,溫淺就迫不及待地将飛絮喚過來,微微往後退了一點擺脫了陸景洵的桎梏,甚至在和飛絮轉身離開的時候還不忘孩子氣地抱怨:“我以後再也不要坐馬車了!”

飛絮小心翼翼地扶着溫淺走進別亦居,這才松了一口氣。從門口走過來的一段路,溫淺明明腿腳不便還蹦蹦跳跳地走得飛快,飛絮生怕她摔着然後傷上加傷,一路上提心吊膽,她覺得自己遇着這麽個心大的主子真是操碎了心。

溫淺卻只是單純地想快點離開陸景洵的視線罷了。自從看到那塊瑪瑙配飾發現了他是那個救過自己的少年,溫淺就覺得自己沒法像以前一樣把他當做一個無關緊要的人對待了。

不知是不是因為受傷的關系,溫淺坐在雕花椅喝着溫茶竟覺得有些困倦,剛想去裏屋小睡一會兒,就聽見王府的侍衛來報,說是溫恒求見。

之前聽陸景洵說起溫恒已經來向他請過罪了,溫淺一時倒有些想不到溫恒的來意是什麽。不過她還是整理一番,又吩咐飛絮去準備些點心,這才讓人将溫恒請進來。

多日不見,溫恒依舊是一幅風度翩翩的溫潤模樣。

“參見王妃。”

雖說按照禮法溫恒如今是該向她行禮,不過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溫淺還是忍不住皺眉,不開心地說:“大哥這是做甚?私下裏就不要跟阿淺這般見外了。”

溫恒輕聲笑了笑,和陸景洵總是一臉嘲諷的樣子不同,溫恒的笑裏是滿滿的寵溺。

“是,我們阿淺說什麽便是什麽。”

溫淺這才被哄得笑了起來,問道:“大哥今日來見阿淺是有什麽事嗎?”

“我聽人說阿淺前日與王爺遇上了刺客,我放心不下,今日聽說你們回來了便特地過來瞧瞧你。”說罷,溫恒忍不住細細打量着溫淺。

見溫恒一臉擔憂的神色,溫淺也不藏着掖着,不甚在意地說到:“其實沒什麽大事,就腳上受了點小傷,大哥不要太擔心了。”

剛剛看溫淺好生生地坐在那裏,溫恒下意識地就以為她應該沒有受傷,此時聽到她這麽一說,不由有些後怕,叮囑到:“以後一定要多加小心,這段時間別逞強,好好養傷。”

“大哥放心吧!我真的沒什麽大問題的。”說着,溫淺似乎想證明自己的話,順勢就要站起來。

不過她剛動彈一下,就被溫恒眼疾手快地按住:“我剛說完你就把大哥的話當作耳旁風了是吧。”

溫淺乖乖做好,無辜地吐吐舌頭,笑着去拿飛絮端上來的玲珑糕吃。

“對了,阿淺,還有那日府裏的事大哥想同你說說。”

溫淺拿糕點的手頓了下,但很快恢複了正常,故作自然地将糕點塞進嘴裏,只不過往常口感香甜的糕點今日卻有些幹澀。

她對着溫恒勉強扯出一個笑容,說:“大哥你說吧,我聽着呢。”

見溫淺如此乖巧,溫恒突然有些後悔,覺得自己在這件事上的做法似乎會對溫淺造成傷害。不過事到如今,他也只能繼續到:“阿淺,那個人其實是有人故意安排去跟蹤你的。”

“我知道。”

溫恒有些不可思議地看着溫淺。

溫淺沒去看他,自顧自地說到:“我在那之前見過他和溫晴的丫鬟在一起。”

“阿淺……”如果說剛剛還只是對自己的選擇有些猶疑,那麽此時溫恒是真的後悔了。

“大哥,我理解你的,畢竟溫晴也是你的妹妹。”

“阿淺……”溫淺如此懂事,除了心疼,溫恒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頓了頓,溫恒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阿淺,哥哥代阿晴向你道歉。”

溫淺沒想到溫恒能做到這份上,而且溫晴的行為也沒對她造成什麽實質性的傷害,垂着眸輕輕搖搖頭,說:“大哥,今天你能來對我說實話,我就已經很開心了,你放心,我不會讓你為難的。”

其實溫淺也不是不怪溫晴,她不過是不想這個真心對她的大哥不要為難。

溫恒忍不住上前兩步,擡手摸了摸溫淺的頭,像是自言自語地說到:“哥哥以後定不會再讓阿淺受委屈了。”

送走溫恒以後,溫淺心裏堵得難受。

她跟自己較着勁似的一塊接一塊吃光了整整一盤的玲珑糕,然後拖着折騰了一天有些痛的傷腿蹦到床旁邊,整個人一歪倒在床上,扯開被子連腦袋一起鑽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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