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奔逃

三個人同時擡了眸看向溫淺,氣氛瞬間凝重起來。

溫淺一手攏着袖子,一手拿起筷子小心翼翼地在盤中蘸了點湯汁,将筷子放到嘴裏抿了抿,眉頭皺得更緊了。

看着溫淺精致秀氣的臉上表情越來越嚴肅,何海忍不住開口問到:“王妃,出了什麽事嗎?”

從王府出來不久,溫淺就将事情的始末合盤告訴了青梧和飛絮,所以現在四個人中只有何海被蒙在鼓裏,不知道溫淺此行的原因和目的。

溫淺将手裏的筷子扔回桌子上,端起他們自己帶進客棧的水喝了一口,漱了漱口後盡數吐進碗裏,這才對何海解釋道:“你已經跟我們走到這裏了,我也不再瞞着你了。有人想要謀害陸景洵,所以我此行的目的就是為了去給他通風報信。”

何海一直以為溫淺只是單純的任性,受不了相思之苦才要千裏迢迢來上關城尋王爺的,沒想到還有這種隐情,他有些震驚地看着溫淺。

忽略掉何海臉上複雜的表情,溫淺繼續說道:“剛剛進客棧的時候我就有種被人盯上的感覺,當時以為是我出現了幻覺,可是這桌菜被人加了軟筋散,由此看來,我們的行蹤應該是被發現了。”

何海畢竟是能當上南安王府侍衛總管的人,雖是吃驚,但很快就消化了這個消息,說到:“那王妃知道對方的情況嗎?”

說到這個,溫淺就有些頭疼,現在敵在暗我在明,連對方長什麽樣有幾個人一概不清楚,完完全全是抓瞎的狀态,她有些無奈地對着何海搖搖頭。

何海沉吟了片刻,說:“王妃,您在這裏稍等一下,我從窗戶溜出去給你們弄幾套男裝回來,等下易容之後試試能不能混出去。”

溫淺和青梧、飛絮都不會武功,沒辦法像何海那樣來去自如,溫淺一時半會兒也沒有其他法子,便點頭應下。

何海也不再耽擱,當即起身走到窗格旁觀察了一下外面的情況,随後一個翻身躍了出去。

何海走後,溫淺心裏更煎熬了,現在除了等什麽事情都做不了,還要擔心盯上自己的人随時會破門而入解決掉她們。

但是看了眼更加不安的青梧和飛絮,溫淺只能在心裏逼迫自己盡量看起來淡定從容一些,畢竟她此時是三個姑娘中的主心骨,要是她都亂了陣腳那剩下兩個丫頭估計會直接崩潰掉。

這種時候時間總是過得尤其慢,在溫淺不知第多少次看向窗戶的時候,終于看到了何海的身影。

何海從窗子爬進來,三步并做兩步走到溫淺面前,将一堆衣服放在桌子上,說:“王妃,這裏是三套男裝,你們趕快換上吧。”

說完,很是自覺的走到不遠處的屏風後,守禮地背過身去,将房間留給她們換衣。

溫淺見何海這麽正人君子,也不再猶豫,抓起其中一套衣服開始換起來,并吩咐青梧、飛絮也抓緊時間。何海帶回來的東西倒是挺專業,除了三套男裝,還有些假的胡子、煤灰之類的東西,待溫淺她們弄好之後,不仔細瞧還真看不出來是三個嬌滴滴的小姑娘。

溫淺最後理了理一身長袍,然後轉頭去叫屏風後何海:“何總管,我們好了。”

何海這才從屏風後出來,對着溫淺和兩個丫頭說:“馬車目标太大,我們肯定只有将它丢在客棧,然後從前門出去,街上人多反而有利于我們藏身。”

溫淺認同地點點頭,囑咐兩個緊張得五官都快皺成一塊的丫頭,說:“等下出了這間屋子你們兩個盡量表現得自然點,你們現在的樣子就像在額頭上寫了‘快來抓我’四個字。”

青梧、飛絮不約而同地深吸一口氣,對視了一眼,說:“王妃,我們盡量。”

從剛剛小二上菜到現在已經過了兩炷香的時間,溫淺估摸着軟筋散的藥效發作時間也差不多了,怕等下對方的人過來,對何海說:“趕緊走吧,這裏多待一會兒就多一分危險。”

何海點點頭,将房門推開一條縫隙,見周圍沒什麽異常情況,這才轉頭招呼溫淺她們跟上。

可能是溫淺她們易容很成功,加之青梧、飛絮也沒有掉鏈子,一行四人順利地從客棧大堂混了出去,絲毫沒有打草驚蛇。

雖然出了客棧,何海依舊不敢掉以輕心,直到帶着溫淺她們走進了一條比較偏僻的小巷子才停了下來。在确認這裏沒有危險之後,說:“王妃,依杭城到上關城的大路只有一條官道,想必那些人發現我們逃了之後定會沿着官道追去。”

剛剛一路過來,何海走得并不慢,溫淺為了跟上他一路都在小跑。她喘了口氣,說:“那依何總管的意思是?”

“這裏和上關城只隔着一座山,卑職認為我們連夜走山路去上關城,不僅時間上可以占優勢,也不會被他們發現。”

雖然知道走山路對自己的體力是一個巨大的考驗,但溫淺權衡了一番利弊和輕重緩急,還是應了下來,說:“那就照你的意思去辦吧。”

見溫淺應下,何海說:“那卑職先去買些幹糧來給王妃填填肚子,然後我們再出發。”

本來是想着今晚在客棧好好休息一番,沒想到出了這麽個意外,一行人奔波了一天到現在滴水未進。溫淺看了眼何海,說:“那就有勞何總管了。”

這次何海倒是沒用多少時間,很快就拿着些馍馍和粗糧餅回來了。這些東西和溫淺平時吃的簡直是天差地別,但她卻連猶豫都沒有,從何海手裏接過一個馍馍,一口一口地啃了起來。

幾個人填飽了肚子,向當地人打聽了一下路線,便直接進了山。

這座山比溫淺想象中還要陡峭還要荒涼。從山腳下看上去,連條可以通人的路都沒有,到處是枝丫橫生的參天大樹和長滿小刺的灌木。

何海走在最前面,盡量将擋路的大樹枝砍掉讓溫淺她們可以通過,但那些長滿刺的低矮灌木卻沒辦法處理,沒走多久,溫淺就感覺自己的褲腳連着小腿的皮膚被灌木劃破,火辣辣地疼着。

此外,何海帶回來的這幾套男裝其實并不合溫淺的尺寸,尤其是鞋子,将溫淺的腳上磨出了不少水泡,破了之後,每走一步都是鑽心的疼。

要擱在平日,溫淺肯定早就甩手不幹了,可是只要一想着自己要是現在放棄陸景洵就會向老南安王一樣被害死,心裏就有一股子力氣支撐着她忍着劇痛繼續往前走。

還是青梧最先發現溫淺不對勁,她看着溫淺一瘸一拐地走着,趕緊走上前去扶着她,擔憂地問:“王妃,你怎麽了?”

溫淺輕輕掙開青梧,說:“我沒事。”

何海轉過頭來看了眼溫淺,思考片刻說:“我們已經走了快兩個時辰了,天色晚了山裏也不安全,前面有個山洞,我們進去歇會待天亮了再繼續吧。”

溫淺本想說“還是抓緊時間繼續走吧”,但看了眼有些支撐不住的青梧和飛絮,話到嘴邊換成了:“那就進去歇一會吧。”

四個人剛進山洞坐下,青梧從懷裏掏出剛剛在洞口摘的還帶着露水的葉子,跪坐在溫淺面前對她說:“王妃,你是不是腳上起了水泡,奴婢用這個幫你敷敷會好一點。”

腳上的确疼得難受,溫淺這個時候也不固執,任由青梧幫自己處理。

可是青梧将溫淺的鞋子脫下來之後還是吓了一跳,溫晴的腳遠比她想得更為嚴重,滿腳泡已經盡數破掉,此時看上去有些血肉模糊。

怕弄疼溫淺,青梧放柔了動作,從帶着的包袱裏取出一小瓶金瘡藥小心翼翼地撒在溫淺腳上,然後才用葉子輕輕敷上去。

感受到葉子涼絲絲的觸感,溫淺覺得疼痛減輕了不少,靠着石壁漸漸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天早已入秋,山上氣溫更是比山下低了不少,加上何海昨夜生的火因為木材燒盡不知何時滅掉了,天快亮的時候溫淺就被凍醒了。

覺得腦袋有些沉重,喉嚨也火辣辣地疼,溫淺費力地擡起酸疼的手臂摸了摸自己的額頭,果然一片滾燙。她哭笑不得地嘆了口氣,覺得真是什麽倒黴事都能讓自己碰上。

沒一會兒,另外三個人也醒了。怕他們擔心,溫淺沒說自己發燒的事情,勉強着自己吃了些何海摘回來的野果後,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繼續跟着他們趕路。

昨晚上只是腳疼,今天溫淺是腳疼加頭暈,走起山路來更加費勁了,不過幸好沒走多久就是下山,不然溫淺真的懷疑自己随時都可能交代在這片荒無人煙的深山裏。

四個人又走了将近大半天,才算走到了另一邊的山腳。山腳下有一戶農家,男女主人見溫淺她們風塵仆仆一臉狼狽的樣子,好心地給了些飯食和幹淨的水讓她們補充補充體力。吃過飯,溫淺又用三枚銀錠向他們買了兩匹馬,一行四人這才向上關城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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