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這麽想着，那天天才蒙蒙亮，葉雯雯就聽見了敲門的聲音。
打開地下室的門一看，葉雯雯就給呆住了，門外正站着陳漠跟林衍倆個呢。
林衍一臉的疲倦，那表情怎麽看怎麽壓抑。
倒是陳漠看上去還是以前的樣子，只是眼睛沒有了以前的光彩。
葉雯雯忙把倆人讓到自己的房間，地下室裏簡陋的後，進去就是自己剛剛睡過的床鋪，葉雯雯特別不好意思，可又沒有別的地方可以讓他們坐的。
陳漠倒無所謂，反正那麽熟了嘛，可這個林衍葉雯雯就有點不知道要怎麽去應酬了。
幸好林衍很快就要走啊，不過臨走前，林衍拿出倆個手掌大的盒子遞給了葉雯雯，叮囑着：“防身用的，陳漠就拜托你了。”
“哦。”葉雯雯跟做夢似的接過那個東西。
拿到手裏葉雯雯才覺着那東西還蠻沉的，也不知道裏面裝的什麽，看着盒子的話黑乎乎的，連個說明都沒有。
葉雯雯也沒當面打開，她不知道為什麽每次見到林衍都有一種出不來氣的感覺。
這個人氣場太強大了，就單單在那一站，都會讓人覺着壓迫，他現在表情這麽冷凝着，那氣壓簡直就更低了。
葉雯雯大氣不敢喘在站在那，坐也不敢坐，倒是陳漠一屁股坐到床上，就開始低頭待着，死氣沉沉的，有那麽點大難臨頭的感覺。
林衍看了一眼陳漠，終于是把視線調到了葉雯雯的臉上，克制的說着：“陳漠拜托你了，他家裏最近出了很大的事兒……”
葉雯雯傻乎乎的哦了一聲，因為太過緊張聲線都是緊繃着的。
就是在送林衍走的時候，林衍忽然的轉過身來，這還是這麽久以來林衍第一次跟葉雯雯說這麽長的句子：“陳漠那個人看着不着調，可他看事很準，有些事你還是要多聽聽他的建議……保重……”
“你也是。”葉雯雯快速的說着，一直送到樓上，直到林衍進到一輛黑色鐵殼的車裏，葉雯雯才又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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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衍的眼神跟陳漠不一樣，陳漠的眼睛很清澈的，可林衍卻有一種欲語還休的感覺，似乎那眼神裏包含了太多的東西，很壓抑很克制。
葉雯雯沉默着走回地下室裏。
陳漠還悶頭坐在床上呢。
葉雯雯忙走過去，推了推陳漠的肩膀，關心的問着他：“陳漠，你家出什麽事兒了？”
陳漠依舊低着頭的，過了好一會兒才說：“我父母參與了重塑地磁場的研究，事故發生的時候他們都在現場。”
葉雯雯哎了一聲，之前聽這個事兒時候還覺着這種事兒離自己很遙遠呢，現在卻是真實的發生在陳家了。
而且自己還是見過陳漠的母親的，葉雯雯也跟着難過起來。
她忙走到陳漠的身邊，有心去抱抱陳漠，可陳漠一米八的個頭在那擺着呢，又是個正當年的青年。
葉雯雯也就猶豫了下，最後也就猶豫着伸出手去，輕輕的撫着陳漠的手臂。
地下室的氣味一點都不好聞，跟發了黴似的。
葉雯雯的被子還在床上胡亂的鋪着呢，葉雯雯坐在自己的那一團被子上，看着地下室裏熟悉的那些東西，她以前很會安慰人的，朋友遇到了難受的事兒都喜歡找她傾訴。
可現在她卻什麽都說不出來，她只想陪在陳漠的身邊。
不知道同情跟憐憫會不會成為愛情，可總歸是讓她放心不下了。
陳漠就好像空氣一樣，不是太起眼，也沒有多激烈，可有他在的時候，自己就會安靜下來。
就好像一個可以讓自己安寧的符號。
葉雯雯的父母知道陳漠的事兒後，都挺唏噓的，不過現在家家都有難念的經，不是破産失業就是物資匮乏，葉雯雯他們家還算是好的，父母身體都不錯，家裏也儲備了一些東西。
再加上還有倆地下室呢，簡直可以說是附近一帶最讓人羨慕的人家了。
葉雯雯沒事兒的時候把林衍給的倆個盒子都打開來看了看，就是倆個黑色的手柄似的東西，她也不懂。
倒是陳漠認識那個，忙幫着葉雯雯把那個安裝上了，那還有跟充電器呢，充滿電後，陳漠就教給葉雯雯怎麽用，其實這就是個小型的電棒，別看小巧，可按陳漠說的，最大的那檔，也足可以把人瞬間電蒙了。
這東西還真是好物，葉雯雯有了這個東西後，出外都膽子大了一些。
她自己要了一個，把另一個連着充電器一起給了她媽。
只是陳漠再可憐，按說也不該是他們家的責任啊。
葉雯雯的父母抽了機會也就找葉雯雯談了談，現在非常時期了，像陳漠這種情況必須盡快給他定性，不能一直拖着了。
葉雯雯其實心裏也明白這個理，現在結婚已經不是為了感情了，完全就是搭夥過日子。
而且政策一天比一天嚴，要結婚的話就要趁早。
葉雯雯也就把牙一咬，就這樣吧，反正她也沒別的人選可選了，陳漠就陳漠吧，世界上稀裏糊塗把自己嫁了的人多了，她怎麽也還跟陳漠談了一段時間呢。
這次陳漠來的時候手續倒是拿的很齊全，他本身又是北京的，這種時候還往外地走的北京人可真不多了，天子腳下，哪亂也亂不到哪去啊，一般人擠還擠不進去呢，難得有跟出來的，手續自然辦的溜快。
現在民政局的登記處，辦理結婚跟離婚的人還在排隊呢。
以前為了創收增加的那些宣誓啊錄像的也一并取消了，都是直接簽字蓋章走手續完事。
所以葉雯雯他們領了結婚證後，一點結婚的感覺都沒有。
倆人都懵懵懂懂的，就跟葉雯雯剛帶着陳漠辦了個居留證一樣。
生死攸關後，結婚離婚穿衣打扮都不再重要。
就是辦了證件後，葉雯雯還收到了一張提醒函。
那個是政府統一發給所有剛領證的新婚夫妻的，除了一些生育方面的政策外還着重的用黑體字加粗了一行:鑒于現在的特殊情況，國家向二十歲至三十五歲的婦女提供免費結紮手術，如有需要請撥電話XXX咨詢。
葉雯雯原本都沒考慮那些事兒，現在好了她還處女呢，就要考慮結紮的問題了。
陳漠倒是什麽都沒提，就跟未成年的似的，也沒有之前對葉雯雯動手動腳的樣子了。
葉雯雯當然體諒他，誰在經歷了那麽大變故能馬上恢複心情的。
就是這個結紮要不要去做呢？
現在這個時候肯定是不能要孩子的，自己都要養活不起了，可她一個處女就要去做這個嗎？
葉雯雯也沒個主意，最後就想起陸敏了，忙給陸敏去了個電話，陸敏倒是爽快，直接在固定電話裏告訴葉雯雯說：“我早都做了啊，本來陳炜說他也可以結紮的，不過現在這個情況，我覺着還是我自己做了放心一些，如果你要不想做，讓那個陳漠去做也可以啊，那個反正都是可逆的，也都挺安全的，比到時候想做了買不到保險套要好，就是有人結紮後會覺着腰酸，這個就靠做手術的手藝了，你要去的話，可以給那人偷偷送點東西，別送錢，要送就送東西，最好是吃的……”
葉雯雯無語了半天，最後挂上電話後，仔細想了想，最終還是覺得自己去吧，陳漠那人的處男去做結紮也挺怪的，再說這種東西還是放在自己身上放心，誰知道以後這種手術還好不好做啊，反正現在是免費的不做白不做了。
自己反正已經擔了一個結婚的名了，索性就做那些成年人愛做的事吧，不然真死了，多冤啊。
葉雯雯也就跟家裏提了一聲。
她媽最近正郁悶着呢，家裏好歹就這麽一個女兒，雖然不說多富裕吧，也算是小康家庭，偏偏自己女兒結婚就這麽寒酸，領了證後連個照片都不拍就去做結紮去了。
可有什麽辦法呢，現在的人都是得過且過，還不知道以後啥日子呢。
葉雯雯原本想自己去的，不過陳漠傻乎乎的吧，到了這個時候卻怎麽都不肯讓葉雯雯一個人去。
只是去前葉雯雯猶豫了下，一想起自己的第一次就要這麽不明不白的交出去了，她就覺着可惜，葉雯雯也就逗着陳漠說：“要不咱們去前先把那事兒給辦了……”
她跟陳漠始終都有一種過家家似的感覺，既不激動也不着迷，就好像小孩子在模仿大人一樣。
可陳漠卻是認真的，他安靜的看着葉雯雯，過了片刻才說：“我不想冒險，雯雯，我沒做過那個，還是保險一點吧……”
葉雯雯笑着從背後抱住了陳漠，不管這是不是愛情，不管末日會不會來，她終于是有了一個可以同眠共枕的夥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