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葉雯雯本來以為陳漠會說些很浪漫很感人的話,比如可那裏沒有你啊，我舍不得你的。

葉雯雯都準備好眼淚,準備熱淚盈眶了,結果陳漠只是淡淡的回說：“不想進啊。”

“啊？”葉雯雯忙一臉哀傷的望着陳漠,準備聽他接下去的理由。

陳漠嘀咕着：“當初林衍問我要不要進去，還說如果我進去的話,他可以幫你找弄一個進到地下城的名額，不過不需要啦，反正人都是要死的對吧？”

“啊？”葉雯雯呆了幾秒才反應過來。

“對你個腦袋！”葉雯雯都要氣瘋了,她抓着陳漠的脖領子使勁的問他：“你說的是真的嗎？你、你這個家夥,你知道現在大家都怎麽想地下城嗎？你居然把到手的名額都讓出去,你怎麽這麽傻啊！”

“傻的是那些人。”陳漠無所謂的：“地下沒前途的，雯雯，相信我，與其在那種地方生活，還不如在地上過自己喜歡的日子，哪怕會過早去世，可只要每一天都過得開開心心的，又有什麽不好呢？”

“哎。”葉雯雯搭理着臉，郁悶的念叨着：“我真敗給你了，能活肯定還是想活下去，要都像你似的那麽想開，現在也就沒那麽多刑事犯了……”

不過葉雯雯也沒多生陳漠的氣，原本就是看陳漠面子才給的，陳漠不喜歡，自然她也不能說什麽。

何況也許陳漠說的是真的呢，在那種地方生活，興許還真沒有他們來的快樂。

只是現在的治安真是讓人擔心，葉雯雯他們住的是很老的社區了，平時小區裏來個陌生人大家都會注意到。

可現在好了，因為小區裏不少地下室，于是很多人都把家裏的親戚朋友啊叫過來了，然後很多人混住着，地下環境又很惡劣，人的火氣也會跟着大很多，所以吵架打架幾乎成了每天的保留節目。

開始葉雯雯還會提心吊膽的，也會有些老鄰居去勸架，可漸漸的人都麻木了。

到了最後西側的地方甚至有幾家打去醫院了，據說打的頭破血流的。

葉雯雯的媽媽給她的時候口氣也是淡淡的。

因為地下室太小了，葉雯雯家的冰箱啊彩電都沒有搬下來，不過電視搬不搬的也就那樣了，現在的信號特沒準，看電視還靠RP這事兒就沒必要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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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廣播火了一陣，葉雯雯的爸爸也不知道從哪找出個廣播機來，只是才聽了沒幾天的相聲，信號就也不好了。

葉雯雯家以前有大件的東西都靠葉雯雯的爸爸開車的，自從汽油限量後，葉家買個大件的東西都很麻煩，最後也葉媽媽靈機一動，找了一家賣三輪的，硬是花高價買了一輛三輪。

只是三輪好買，會騎的人卻不多，葉雯雯爸爸老胳膊老腿的上去搖晃幾下差點沒把三輪騎翻了。

最後騎三輪這個重任就放在陳漠的身上了。

陳漠別看斯斯文文的，騎三輪倒是一把好手，主要是陳漠這個人特別冷靜，不管遇到什麽情況，他都能反應過來，也能記住騎三輪的要領。

只是這種沒棚子的東西現在最讓人忌諱了，趕上宇宙輻射那可是沒地躲沒地方藏了。

葉雯雯的爸爸就想着要不找個鐵板什麽的給擋擋。

不過話音一落，她媽就緊張起來了，這三輪本來就是空殼子，再上面壓塊鐵，萬一沒職支撐好掉下來還不把腦袋砸扁了。

陳漠就在旁邊呢，聽見這個就回頭笑着說：“媽，不會砸扁的，頭骨的硬度很大的，最多就砸出腦漿賴。”

葉雯雯忙上去一步，拍了拍陳漠的腦袋說：“就你熊，來帶我走一圈。”

看着倆人跟孩子似的，葉媽媽開心是開心，可這倆人在一起太肆無忌憚了，一點都不考慮以後的事兒。

那麽年輕，就一點都不怕死的嘛？

現在患癌的人越來越多了，倆人還能嘻嘻哈哈的，葉媽媽看着都覺着心疼，老人活多活少的，反正都半截子埋土裏了，可他們還沒開始呢。

葉雯雯其實也蠻怕的，就算現在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可最近她在路邊見到過毛發都腐爛了的小狗小貓。

她不知道那些小家夥是怎麽成那樣的，被輻射的還是流浪的時候感染了什麽。

可關于皮膚癌的各種傳言已經足夠把她吓的神經衰弱了，丘疹樣皮損，鱗形脫屑丘疹樣小結節，滲血、毛細血管擴張、潰瘍、隆起，一點點的把人折磨死。

葉雯雯很想抱住陳漠，想從陳漠身上吸取一些正能量，她想學習他的淡定，想象他一樣那麽想的開。

就算是他父母去世，他也不過是難過了那麽幾天，而且就在難過的那段時間裏，他也依舊是該吃吃該喝，對他來說，只要發生的事情就必然是有原因的。

葉雯雯也很少聽見陳漠抱怨什麽，他似乎從不知道抱怨是什麽，也從不會大驚小怪的，甚至別人都愁雲慘淡的時候，陳漠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要是像陳漠那樣就好了，葉雯雯知道自己心思太深，她惦念的東西太多，怕父母受到傷害，怕社會會變的更亂……怕看到不忍心看的場景，她以前還會打着遮陽傘出去溜溜彎呢，現在則是全天的圈在屋子裏。

上次的時候，她就看見了一個小女孩孤零零的在街邊哭。

她以為是走失的小孩子，正想過去詢問幾句呢，結果還沒靠近呢，她就被身邊的人拉住了，那些人一邊圍觀着那個小女孩子一邊偷偷的告訴葉雯雯說：“別管了，管也管不過來，這是家裏沒法養扔出去的……”

葉雯雯理解不了，為什麽會沒法養，現在國家不都有限量的糧食供應嗎，東西就算少可要吃飯的話還是沒問題的。

“你沒看見嗎，得病了？”

聽了這話葉雯雯才看見小姑娘腿上露出的跟牛皮癬一樣的東西。

現在醫院再遇到這種病人都不怎麽治了，治療費用昂貴不說，很多人壓根就救不過來，物資匮乏的年代，醫療設施只能給那種最需要的人用。

可安樂死又是被禁止的，就算自然環境惡劣到這個地步，全世界放開安樂死的國家依然是屈指可數的。

葉雯雯思考不了太深層次的東西，她跟陳漠也探讨過一些問題，可每次的結果葉雯雯都發現自己太膚淺了。

在她看來很簡單的問題，陳漠卻可以從不同的角度舉出各種觀點來反駁她。

于是葉雯雯終于明白了一個道理，她唯一能在辯論上贏過陳漠的辦法，就是他一張嘴就使勁的捶他。

以前總會堵車的要道，現在倒是好走多了，路上都遇不到幾輛車，偶爾遇到的也都是那種特制的車子，看着就跟個鐵匣子似的。

葉雯雯一邊看着街道一邊跟陳漠閑聊着，以為路上車少一定不會遇到什麽危險的，哪知道就在倆人閑聊的時候，冷不丁的就從一條小道裏竄出輛車來，那車的速度極快，陳漠發現的時候再想躲已經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