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章節
派人伏擊表哥,将表哥囚在隐秘之地,徐勇查探多日才找到囚禁表哥的地方,半夜偷襲救出表哥。
于此同時,張方命部下調走昭陽殿的守衛,緊接着不讓他們進宮,因此,碧涵在宮中如何折磨我,自然是易如反掌,我再怎麽叫,也沒有人救我。
徐勇救出表哥後,得表哥指示,從北苑的一處暗門進宮,這才救了我和碧淺。
眼下,我擔心的是,區區幾十個禁衛,還是抵不過張方的強兵悍将。
不過,接下來的幾日,碧涵好像忘了我,不聞不問,不惱不怒。我不知道,她是暫時按兵不動、伺機再起,還是真的不再針對我。
無論如何,我必須養好身子,等着翻身的機會。
十日後,表哥終于出現在我面前。
我猜到了,他被張方囚着,日夜折磨,鞭笞,烙鐵,遍體鱗傷,被徐勇救出來的時候,奄奄一息。養傷多日,只複原了三成。我看着他蒼白無血的臉膛,淚水滑落,“表哥,是我連累了你。”
“你也被折磨得不成樣子,容兒,只要我們還活着就好了。”孫皓揚眉一笑,“碧淺,你一直挺身相護,我應該謝謝你。”
“表少爺千萬別這麽說,這是碧淺應該做的。”碧淺笑道,“表少爺要好好休息。”
他點點頭,眉頭微皺。
我問:“怎麽了?”
孫皓嘆氣,“我擔心碧涵不會放過你。”
碧淺眸光一轉,“不如我們離開洛陽吧。”
我搖搖頭,“假如碧涵不放過我,就不會讓我離開洛陽。”
她着急道:“那怎麽辦?”
孫皓苦澀地笑,“兵來将擋、水來土掩。”
不容反駁
不知道碧涵是不是真的收手了,竟然沒有再來找茬。
八月十五日,司馬穎帶着司馬衷回京,只有數十騎跟随。
原來,東贏公司馬騰聯合王浚等人起兵讨 伐司馬穎,破石超大軍,邺中大震,司馬穎率部屬紛紛逃散,只有數十騎跟着司馬穎、司馬衷奔回洛陽。
這混亂的局勢、世道,何時才能終結?
從未想過還能與司馬穎相見,能夠同處洛陽,我還沒準備好見他,可是,上蒼會安排我們相見嗎?
天子回京,雖然張方掌控了宮城和洛陽,但也要做做為人臣子的樣子,嚣張跋扈有所收斂。
回來第二日,司馬衷就來看望我。
“容姐姐,聽聞你病了,好些了嗎?”他疾奔而來,撲到床邊,關心的模樣還是傻傻的。
“好多了,陛下不要擔心。”我牽唇一笑。
離京只不過一月餘,他就瘦了一圈,想必随軍的時候吃了不少苦頭。
今日他只穿一襲清素的绛紗袍,也沒佩戴貴重的玉佩,與常人無異,只是眉宇間多了一些風土塵霜。他的眼眸溢滿了關懷,卻是孩子氣的,呆滞有餘,靈氣不足。
“沒事就好。”司馬衷像個孩子似的癟了嘴,“容姐姐不知道,宮外可辛苦了,整日吃不飽,吃的還是粗米,睡覺也不舒服,不是睡在地上,就是睡在硬邦邦的木板上,朕根本睡不着。”
“陛下回宮就好了,那些不開心的事就不要想了。”
“嗯嗯,這些日子不見容姐姐,朕可想你了,你想朕嗎?”他拉着我的手,搖了搖。
“自然想。”我淡淡一笑。
司馬衷滿足地笑了,舉眸四望,面色一沉,“這是什麽地方?容姐姐為什麽住這裏?這裏什麽都沒有,這床榻也這麽硬,容姐姐為什麽住這裏?”
碧淺适時地插嘴道:“是貴人讓皇後住這裏的,貴人還說,是陛下廢了皇後。”
他驚詫地皺眉,“朕沒有廢後啊,朕去問碧涵,她為什麽這麽做?”
我連忙拉住他,“陛下不要去,這裏挺好的。”我拉他坐下來,“陛下,貴人服侍陛下多年,任勞任怨,不如冊封她為皇後。”
“不行,你是皇後,她是貴人。”司馬衷使勁地擺手,“容姐姐是皇後,誰也不能和容姐姐搶,朕立刻下旨,讓容姐姐重新當皇後。”
“不可!”我急忙道,“陛下,此事不可兒戲。”
“為什麽?”
“此事以後再說吧。”
“哦。”司馬衷站起身,依依不舍地看我,“容姐姐,朕該走了,你好好養病。”
我颔首,他走了幾步,頓住腳步,吩咐宮人道:“今日午膳後把容姐姐的用物搬回昭陽殿。”
這句話的語氣雖然不具半分帝王威嚴,卻有點不容反駁的意味。
再見皇太弟(二更)
我愣了一愣,忽然間覺得,自我嫁給他,這個失智的皇帝并沒有對不起我;癡傻、失智不是他的錯,無力保護我也不是他的錯,大晉王朝內亂頻生更不是他的錯。雖然他沒有盡到身為帝王的職責,卻盡他的微薄之力呵護我。
那麽,我對得起他嗎?
從一開始,我就看不起他、鄙薄他,繼而做出很多對不起他的事。
多少有些愧疚,但是,我不後悔。
——
當晚,我和碧淺搬回昭陽殿,奇怪的事,司馬衷沒有下诏複我的後位,不知道是張方阻攔,還是司馬穎暗中阻擾。因此,我住在昭陽殿,沒有任何身份,卻享受着皇後的尊榮。
這日,貴人在含章殿設宴,宴請皇太弟司馬穎,還邀請了我。
“貴人邀請皇後,不知道安的什麽心,皇後去赴宴嗎?”碧淺擔憂道,“皇太弟也在,皇後……”
“去。”我坐在妝臺前,看着鏡中蒼顏如雪的女子。
該見的,總歸要見,躲避不是法子。
碧淺嘀咕道:“其實,皇後大可婉言拒絕,就說傷病未愈、身子不适。”
我取下發髻上的珠簪釵钿,将紅色的玉刀插入發髻,“距午時還有半個時辰,先去花苑轉轉。”
她扶起我,離開昭陽殿。
百木開始凋零,秋風橫掃之下,黃葉自枝頭飄落,在風中飛旋舞動。踩在落葉上,咯吱咯吱地響,像是心撲通撲通跳動的聲音。
“皇後,皇太弟在前面的風亭,那女子是誰?”後面的宮人說了一句。
“多嘴。”碧淺輕叱道。
我望過去,風亭中站着兩個人,司馬穎,孫瑜。
男子軒昂挺拔,俊顏皎皎,雪白長袍,氣宇高蹈;女子風姿楚楚,巧笑嫣然,清雅衣裳,玉致脫俗。
他們如同從仙界下凡的金童玉 女,談笑如風,廣袂飄拂,翻卷在一起,舉案齊眉。
時而交頸親昵,時而輕擁攬抱,時而輕吻螓首,她羞窘地垂眸,他脈脈地凝視,令人豔羨。
隐隐作痛的心,被人狠狠地抽了一鞭,劇痛襲來,幾乎令我窒息。
碧淺及時扶住我,不然我也許就軟倒了。
這樣的情景,意料之中,可我沒料到,這麽心痛。
這樣的結果,是自己造成的,怨不得任何人。
——
含章殿的正殿擺開宴席,金玉琳琅,珍馐誘 人,美酒飄香。
我踏入大殿的時候,司馬衷,碧涵,司馬穎,孫瑜,已經在座。我不再是皇後,司馬衷的身旁人自然是碧涵,我的宴席與司馬穎二人的宴席東西相對。
“容姐姐快坐。”司馬衷興致高昂地說道,“為容姐姐斟酒。”
“謝陛下。”我坐下來,碧淺跪坐在我身後。
自從我進殿,司馬穎的目光就從未轉過來,不是低垂着,就是看着別處,或與嬌妾低聲言談。
那種悶痛,很沉,很重。
作者題外話:50收3更。
我沒醉
近看之下,這大半年來,他沒什麽變化,唯一變了的是,他對我的态度……
還是那張魂牽夢繞的俊臉,還是那雙朝思暮想的眼眸,還是那個舉世無雙的男子。
可是,他不屬于我了,因為,他的心中不僅僅只有我。
碧涵裝扮得明豔動人,桃腮紅唇,金珠釵,金步搖,金光流轉,刺人眼目,一襲紫紅的宮裝華貴繁複,完美展現出她尊貴的身份與端莊大氣,倒襯得我為誰服喪似的。
她盈盈笑道:“今日皇太弟賞臉赴宴,吾倍感榮幸,吾敬皇太弟與夫人一杯。”
司馬穎含笑舉杯,孫瑜亦舉杯,遙遙相敬,引袖飲酒。
“此次陛下出征,驚險危難不斷,所幸皇太弟舍命護駕,陛下才得以安然回宮,姐姐也應該敬皇太弟一杯。”碧涵黛眉微挑,笑容滿面。
“那是應該。”我舉杯遙敬,朝對面的男子微笑,“敬皇太弟。”
他從容舉杯,終于正眼看我,目光冷冽,“客氣了。”
我引袖,一飲而盡,這酒香醇清甜,容易入口,很好喝。
接下來,歌舞助興,在舞袖的缤紛、裙裾的旋轉中,他與身邊的女子言談甚歡,親昵得如同一人,向我炫耀他們的恩愛與情深。
他不再看我一眼,專注于美酒佳肴與歌舞美人,如此甚好,冷酷一點,決絕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