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大鬧禦書房
翌日,禦元朗洗漱完畢,正欲上學,卻見小錦鯉無精打采,停在水中,不似往常搖頭擺尾翹首期盼自己歸來,于是過來戳了戳魚身,卻被小錦鯉躲開。
禦元朗笑道:“小魚兒,怎麽了。”
小錦鯉望着禦元朗一會,又低下頭,該怎麽跟元朗說呢,若是說了自己想要回到清心池,豈不是不能日夜陪伴元朗左右,元朗也會傷心。
只是若不回去,每天待在這宮裏,不能吸收日月精華,錦鯉一支,雖大多有數十年壽命,只我這支,因天生聰慧,靈智早開,于壽命上卻有缺陷,大多只有十來年壽命,若是不能早日修行有成,軀體老去,如何能長久陪伴在元朗身邊。
禦元朗見小錦鯉半晌不言語,眼珠一轉,伸手猛地戳了戳錦鯉:“我知道你在想什麽,是不是覺得我去上學時,這屋子裏太過寂寞。”
于是命小夏子尋來一個透明的琉璃小瓶,将錦鯉裝入其中,望着錦鯉在瓶中亂轉的身影道:“你既然頗通人性,我也曾說過要教你讀書識字,今日你便随我去上學,先聽聽師傅是如何講授學業的,若是天資果然聰慧,我再回來教你。”
禦書房熙熙攘攘,人聲鼎沸,一群人在院子裏圍得裏三層,外三層,原是禦元祁與吏部尚書之子李懷明鬥蛐蛐。只見兩只霸王每動一下,衆人便跟着叫好。
禦元朗搖頭蹙眉,不予理會,正是尾聲,衆人一半嘆息,一般歡呼,原來禦元祁那小霸王将李懷明的大蛐蛐沖翻在地上,大蛐蛐倒地不起,無力作戰。
禦元朗擡起頭來,斜斜笑着,一眼掃見禦元朗端着個琉璃瓶過去,瞧見其中的金黃色魚兒,禦元祁眼珠一轉,大叫道:“二皇兄。”
禦元朗只得回過頭來,禦元祁上前指着琉璃瓶道:“二哥,與弟弟賭上一把如何,若是弟弟輸了,便将這蛐蛐送你,若是弟弟贏了,你便将這琉璃瓶帶錦鯉送我。”
禦元朗冷笑道:“你當我不知道你心思,師傅快要開課了,還不進去。”
禦元朗讨了個沒趣,看見衆人輕笑,連忙轟道:“還不去上課。”
及至課堂,半天師傅沒來,監管太監進來說明緣由,原是師傅夜裏受涼,今日不得來了,衆人心中暗喜,卻又聽那監管太監道師傅布置下一篇詩賦,作完方可離去,衆人嗐聲嘆氣。禦元朗不理外物,仔細思量半晌,提筆便寫。
周遭衆人原先尚且沉思,見監管太監只是立在門外,并不理會門內,幾個素日好玩的漸漸坐不住,大起膽子來,傳紙飛書,過會,索性下了位子,當堂鬥起蛐蛐來。
衆人都叫禦元祁,他卻只是坐着奮筆疾書:“待我寫完,自然過來,待會可別輸光褲子。”
鬥蛐蛐的原是李懷明與戶部尚書之子劉徹之,二人都是要強的性子,也不知哪裏起了口角,突然吵了起來,一個說對方耍賴,明明那大蛐蛐已經咬上紅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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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卻又故意下死勁将二者掇開,一個又說,明明是我那紅鷹自己甩開了你家大蛐蛐,分明是你那大蛐蛐力氣沒了,後勁不足,雙方你一句我一句吵了起來。
衆人好心勸解,偏生其中有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瞎起哄,二人愈發紅了眼,一個将整個竹盒摔在地上,兩只蛐蛐四處奔逃,一個抓起一本書便往對方頭上砸去。
劉徹之歪頭閃過,叫嚣着,砸不着。李懷明滿臉通紅,拿起筆盒就扔過去,衆人正在勸解,熙熙攘攘堆做一處,不知那個下黑手的将劉徹之扯住,劉徹之來不及逃脫,筆盒哐當一聲砸在臉上。
鼻頭通紅,流出血來。劉徹一抹鼻子,看見手上一灘血,動了真格,也拿起筆盒往對方砸去,李懷明側頭躲開,那筆盒正巧打在琉璃瓶上,整個琉璃瓶哐當一聲碎在地上,衆人皆靜。
小錦鯉心中破口大罵。禦元祁擡起頭來,見小錦鯉在地上撲騰,連忙拿着茶杯上前,将錦鯉放入杯中,一股茶香包圍,小錦鯉暈眩欲吐。
禦元朗連忙接過茶杯,見小錦鯉奄奄一息的樣子,沉下臉來。禦元祁望着衆人,怒極反笑:“打啊,怎麽不繼續了,不打了,我幫你們打。”說着便上前,狠狠踢了劉徹一腳,劉徹倒在地上,不敢回言,連忙道歉。
禦元祁又反臉踢了李懷明一腳,後者生生受主,口中陪笑道:“三皇子息怒。”
見衆人噤若寒蟬,禦元朗拉住禦元祁,笑道:“何必如此,他二人并非有意。”衆人連忙附和,禦元祁緩和臉色,正欲退後,卻聽見一聲音小聲道:“仗勢欺人,算什麽好漢。”
周遭一沉,禦元祁眯着雙眼望向發聲之人道:“你說什麽?”
那人站起身道:“他二人并非有意,你仗着自己身為皇子,卻肆意踢打,未免太過,得饒人處且饒人。”
原來是鎮南王之子禦懷玉,此人最是嫉惡如仇,專愛打抱不平,又是初來京城,臨行前鎮南王也曾好生勸誡幾回,及至京城,無人看管,遂又抛置腦後。禦元祁笑道:“我便仗勢欺人,你待如何?”
禦懷玉不防禦元祁如此無賴,冷哼道:“不知廉恥。”
禦元祁火竄三丈,仍舊笑道:“你若道歉,還可少吃點苦頭。”
“向你求饒?”
禦元祁再也忍耐不住,上去便是一拳,禦懷玉伸手攔住,左邊一腳,仍舊攔住,二人漸漸厮打成一團,衆人連忙勸解,管事太監見事情鬧大,連忙進來,口中叫嚷着息怒,只是這二人哪裏肯聽,打得難分難舍,這個臉上帶拳,那個腰間帶傷,禦元朗極力勸阻,也不聽解,反被亂打幾拳。
二人直打得桌案翻地,筆折墨濺,盞碎茶流,禦懷玉逐漸體力不支,見禦元祁仍舊生猛,瞥見遠方案上的茶杯,計上心來,一把推開禦元祁,高舉茶杯,大叫道:“別過來,再過來我便将這茶盞摔碎。”
小錦鯉本是焦急,忽然遭這一回,連忙跳躍起來,心中不安。禦元祁大喝道:“你敢。”
見禦元祁果然神色緊張,禦懷玉微擡下颌道:“你先道歉,若是你承認自己原先不該仗勢欺人,我便将這茶杯放下。”
禦元祁斷然拒絕:“不可能。我今兒告訴你,你若不将這茶盞好生放下,若是傷到裏面的錦鯉,我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禦懷玉搖頭笑道:“你先道歉,你道歉我自然将玉盞放下,你先道歉。”
禦元祁道:“你到底将這茶盞放下不放。”說着,從地上撿起一塊硯臺,指着禦懷玉:“你究竟放是不放。”
瞧見禦元祁眼中兇狠,禦懷玉微咽口水,又怕衆人嘲笑,仍舊強撐着,那管事太監在一旁苦苦相勸,只是不理。
僵持之際,禦元朗大喝一聲:“都放下!”衆人一顫。禦元朗指着禦元祁道:“将硯臺放下。”又指着禦懷玉道:“将茶盞給我!”
禦元朗向來溫和,與人為好,衆人從未見其發怒,今日得見,皆被鎮住。
禦懷玉怔愣着将茶盞遞過去,禦元朗又看向禦元祁,見衆人都望着自己,突然好生沒趣,禦元祁一把将硯臺丢在地上,管事太監喜極而泣,連忙命人進來打掃,衆人中滑頭的便談笑起來,先前争吵仿似煙消雲散,衆人嬉笑着出去,卻聽太監高聲道:“皇上駕到。”
衆人一顫,連忙撣衣下跪。
“小魚兒,自你在水晶缸中一直悶悶不樂我便知曉你怕是更喜愛池子,嫌那魚缸太小,無法暢快游動。
父皇前兒重罰三弟,命他抄經書一百遍,不抄完不許出宮門,三弟至今仍舊呆在宮裏。我從未見過父皇那番神情,似是恨鐵不成鋼,你說,父皇是不是更喜愛三弟。”
“小魚兒,你可知曉,近來柔妃娘娘病逝,三弟哀痛過甚,已經有一月沒有去上書房了。”
“我今兒又奪得月試頭名,父皇很是滿意,賞賜我一方硯臺。
三弟又是倒數,父皇氣的破口大罵,還罰三弟面壁思過,父皇從未這樣對我動怒過,從來都只是誇獎我,可是我卻更願意父皇也像對三弟那般對我。”
“我昨兒和三弟吵了一架,只是三弟卻沒有與我動手,他最近只和李懷明那群纨绔子弟聚衆鬥賭,他果真是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