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帥氣的“他”(下)
嗨,不能容忍最新的一章那麽水,趕緊更新。
不知道為什麽,南瓜一直待我很好。我一直疑心是因為我聲音很嗲。當然也可能是我總是故作清高,白蓮花的模樣讓他覺得有趣。
他每次下課都要過來調戲一番,上課也老是回頭看我。
我初中有一陣子是政治課代表。政治老師很是刻板嚴厲。每節課都要檢查我們有沒有帶課本。沒帶的都會被罰站和批評。
當時位置很擠,每天課多,要帶的書也很重。總會有漏帶的時候。
有一天,我明明記得自己帶了課本,悠哉游哉的坐在那裏。結果上課鈴響,伸手一摸,居然沒有!我吓了一跳。老師已經走到講臺了,來不及出去別班借書。急的一頭汗。
當時覺得作為好學生,被罰站或者當衆批評,是件很丢臉的事情。
正好南瓜又回頭看我,一眼就明白了過來。毫不猶豫地把自己的課本扔了過來。
老師果然開始問課本的情況。南瓜就主動站了起來。态度随意,還帶着笑。他不以為意吊兒郎當的态度激怒了老師。老師就很生氣的批評了他。
我不敢擡頭看。覺得應該站起來說,不是這樣的,是我的錯,是我沒帶書。但是又很怕這樣的話,挨訓的就是我。一糾結就錯過了站起來的時機。老師就開始講課了。
我趴在桌子上,把頭埋了起來。為自己的自私臉紅,也為南瓜的仗義感動。
我決定要對他好一點。
其實也就是态度好一點,他過來找我聊天的時候,多接幾句話而已。
南瓜在女生中出奇的受歡迎。十年前的風氣遠沒有現在開放。但是就有很多女生喜歡他。各種表白和遞情書。
有一天南瓜在抽屜裏發現一封英文信,是粉色的信紙,寫的卻是風景之類的,毫不相幹。
南瓜拿來給我看,說,“你那麽聰明,快看看有什麽深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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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是:
Ie into a dream
Leaves fall down but spring
over a lake birds flying
village have its nice moring
everywhere can feel happiness
Years have never been
owners don't need anything
until the sun bring another wind
看似很美,但是仔細一讀簡直狗屁不通。
不過你再仔細看一遍,你能看出來這其中的小把戲嗎?你能想象,寫信的女孩子想要表白自己,卻又刻意維系神秘的小心情嗎?
你記不記得,《唐伯虎點秋香》裏面的藏頭詩?“我為秋香”那個?
這首英文小詩也是類似的,你豎着看,把第一個字母組合起來看就明白了。
我告訴南瓜我的發現,南瓜恍然大悟,表揚了我的聰明才智。
南瓜一直照顧我。後來調整座位,我跟南瓜變成了同桌。他的态度更是殷勤。
夏天天熱的時候幫忙買冰棍,秋天感冒的時候幫忙遞紙巾,冬天天冷的時候幫忙暖手。我就像個小媳婦一樣,被細心照顧,樂在其中。
我喜滋滋的跟南瓜說,“咱倆就像過小日子一樣呀。”
我們的關系看起來有點暧昧。但是我可以分辨,南瓜那時候并沒有像對女朋友一樣的喜歡我。他對我的好,是親近的也是有距離的。我覺得安全又放心。安心享受他對我的照顧。
後來有一次南瓜失戀了,對象是一個據說很漂亮的外校的女生。南瓜很傷心,每天自習課的時候自己小聲哼周傑倫的《軌跡》。我到現在還是一聽到這首歌就想到南瓜當時失魂落魄的樣子。小臉慘白。
我看着他,覺得心疼。
然後就換我主動,開導他,給他講冷笑話,聽他講述自己的苦悶。
南瓜慢慢走了出來。但好像是因為這件事,我很敏感的意識到,南瓜似乎有點開始喜歡我了。
我心裏矛盾,如果他是男孩子,那我對他就是喜歡了沒錯。我喜歡他開心的大笑,心疼他郁郁寡歡的難過,聽說他有漂亮的女友還會私底下覺得嫉妒。
他每天拉我的手一起上學放學,我會感到隐秘的羞澀還有踏實的快樂。
但再怎麽像男孩子,在那時的我眼裏,他确實是個女生。
我邁不過心裏這道坎。我一直循規蹈矩的生活,我害怕受到周圍人的議論和指責。
而且我一直是個愛學習的好學生。我害怕看到老師和家長失望的眼神。
早戀,還是兩個女生早戀。對我來說簡直嚴重到無法想象。
我又一次選擇自私,以傷害南瓜為代價,努力保全自己。
我開始回避南瓜。
雖然是同桌,但是我不再跟他聊有的沒有,完全公事公辦的态度。放學後也不再等他,一溜煙的獨自跑掉。
我給自己催眠,我不喜歡他,我讨厭他。我讨厭他擾亂我平靜的心。連帶着看象南瓜的眼神也變得厭煩和不耐。
我之前一直覺得和南瓜分手的女生狠心和無情,居然傷害這麽善良的南瓜。但是事實證明,我比她更加決絕,單方面中止了南瓜的各種聯系。南瓜不明所以,只覺得難過和受傷。
我看到他的困惑和痛苦,卻生硬的扭過臉去,不做理會。
南瓜家離我家很近。有一天晚上,我在客廳看電視。好像聽到誰在叫我名字,跑到陽臺上,看到南瓜一個人站在路燈下,很大聲的喊我的名字。帶着悲傷,我覺得心中一痛,卻不敢露面。只是躲在黑暗裏悄悄看着他。他喊了多久,我就看了多久。我知道他很絕望,但我想,我可能比他更加絕望。
後來南瓜很失落的走了。我卸了力,緊繃的身體松弛下來。我蹲在角落裏,抱住渾身發涼的自己,無聲的哭了起來。
我痛恨自己的自私和軟弱。為了保護自已而傷害別人。因為不能選擇勇敢而回避真心。
後來南瓜的好基友過來找我說,“鱿鱿鱿,他真的喜歡你,你不要再躲着他了。不做女朋友還可以做朋友啊。”
我沒有點頭。
又過了些日子,南瓜看我的眼裏,多了了然,少了熱忱。他說他不會一直打擾我的。我有些難過,但也覺得釋懷,我跟自己說,南瓜的女朋友那麽多,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不少,他很快就會忘記這段小插曲。
雖然有那麽羅曼蒂克的相遇,但是什麽都還沒有開始,就倉促的收尾。
我記得南瓜之前開玩笑時說過的話,他說,“我雖然花心,但對每一個喜歡的人都是百分百的專心。”
我覺得有點好笑,但我知道,不管怎麽寬慰自己,不管南瓜喜歡過多少人。我總是對不住他曾經的心意。
再後來又換了同桌。我跟南瓜的關系反而緩和了。但是也再也沒有那麽親近過。
自作孽不可活。我自己選擇疏遠他,真的疏遠之後,我卻想念他一直以來對我的好。所謂的賤人就是矯情,說的就是當時的我。
高中就不在一起念了,大學離得更是遠。
我們後來見面的次數屈指可數。
大四剛剛确診抑郁的時候,我有一天自己走在街上,等着過馬路。北京的大馬路牙子,設計的也是奇葩。人行橫道居然四個方向同時亮着紅燈。
我當時特別容易悲春傷秋。我看見四周都是紅燈,只覺得喪氣,世界之大,我卻無路可走。
然後微信響了。我當時心态很矛盾,期待有人找我,可以跟我說說話。但是又很害怕有人找我,因為我腦子反應不過來,根本不知道怎麽回複。
我害怕暴露自己的病态。
我遲鈍的劃開微信,是很久很久都不聯系的南瓜。
南瓜說,“鱿鱿鱿,你最近怎麽樣啊?我看你很久都沒有更新朋友圈了,是不是出什麽事了?”
北京冬天的風特別大,我被風吹紅了眼睛,鼻子也開始有點酸。
我仰起頭,憋回淚意。
可能對他來說只是随口一問,是微不足道,不值一提的關心。但是他發消息給我的時候,我眼前人行橫道的綠燈亮了。
我覺得有一片潔白羽毛,溫柔又輕盈的落在我傷痕累累的心上。
我有很多話想說,我想說,我過得不好,我好委屈,我覺得活不下去了。請你救救我。
我想說,周圍的人沒有人愛我,她們鄙視我,讨厭我,排斥我。我真的需要你。
但是我怕給南瓜添麻煩,害怕南瓜也像其他人一樣厭煩我。
我糾結了很久,南瓜又發了一個問號。
我才手指僵硬的慢慢打字,我答非所問的說,“我現在在過馬路呢。”
南瓜很快回複過來,“過馬路還玩手機,趕緊好好看路,注意安全。”
我站在原地,紅燈又亮了起來。來來往往的人行色匆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目的地。我卻找不到自己的路。我收起自己的軟弱委屈,重新鎖上心扉,穿起厚厚的铠甲。沒有再說什麽。
後來再聯系,是因為大家都知道了我的事。我像祥林嫂一樣反複訴說自己的不幸。我閃婚後,又毫無分寸的瘋了一樣的秀恩愛。
真的是人嫌狗憎。
我就是那個時候跟小雅也和她的閨蜜小琳決裂的。
南瓜發微信問我,“你怎麽變成這樣了,怎麽變得完全不像你。”
小雅姐姐和南瓜一直很好,這麽多年也保持聯系。
我知道她們眼裏的我,是怎樣瘋魔的存在。
我想解釋,又不知道從何說起。我确實做得不對,我親手毀掉了你們心中原本安靜可愛的我自己。
我想說,對不起。可我生病了,我控制不了,我當時真的沒有辦法。
我想說,可以不可以再給我一點時間和機會,我會找回原先的自己,我會變得健康和樂觀。請不要就這樣放棄我。
但是想了那麽久的話,一句也沒有說出來。我憑什麽一直讓別人來諒解我呢?
我依然答非所問,有點茫然,我問南瓜,“你已經不再愛我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