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王澍的手還保持着狠揉痛處的姿勢，“你……幹嘛啊？”
鄭檬的臉上狡黠一笑，“你還覺着被揩油了？”
王澍沒動，強裝鎮定來着，可失敗了，半笑不笑地：“我說你一姑娘家的，能不能矜持點兒？”
鄭檬聳聳肩，“我矜持過啊，你不喜歡。”
王澍看着她一臉認真的模樣，嗤的一聲笑了出來：“沒個正形~”
鄭檬說，“明晚你真的要去見她媽媽麽？”
王澍點點頭：“昂~”
鄭檬沒吭聲，他說：“夏兒說，離婚跟這些是兩碼事，我奶奶她們還是她的家人，那蘇小明也是我的家人。”
他說這話的時候很認真，也不是說怕她不舒服要跟她解釋什麽，他心裏确實也是這麽想的。
鄭檬理解地點點頭，“對，兩碼事兒。”
齋菜館
一箱青島那過來的海産，高夏讓顧海峰帶回來給蘇小明的，蘇小明抿了一口普洱，“高夏托人從青島帶回來的，這份是給你家老人的~”
王澍有點意外，“青島帶的啊？”
蘇小明樂：“瞧你吓得那樣~沒毒！！你媽我都嘗了~”
王澍以為她真氣上了，正要解釋，擡頭一見蘇小明那壞笑的表情，就無奈了：“拿我逗悶子呢不是？”
蘇小明可稀罕她女婿這副傻得冒泡樣兒了，“哪能啊~你可也算是我的半個兒呢~我可舍不得拿你開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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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澍知道蘇小明這當媽的說話向來不靠邊兒，可這會子他真有些迷糊了，她不會不了解他跟高夏已經分開了的事實吧？
蘇小明看出了他那不自在的樣兒，收了收笑意，開始切入正題，“你跟高夏的事兒我都知道，甭害怕~我不怨你，她是我生的，我知道她什麽德行。”
王澍略低下了頭，“這事兒不全怨她~”
蘇小明的嘴角勾起一絲不經意的笑，立馬又收了，嘆了一息，慢慢開口道：“怎麽不怨呢？她啊~一身臭毛病，稀爛脾氣，嘴又硬，出來沒一句好話~可他媽損了~”
王澍贊同地點點頭：“沒錯沒錯，以前我不上班的時候，在家待了一天就聽她噴了我一天，沒把我給氣的嘔血。”
蘇小明皺眉，心想我嘴上數落數落我姑娘是假麽假性的，可沒真麽想，這小子怎麽還說來勁兒了呢？
她稍稍打斷他，改變談話方向：“不過這人嘴上越賤，心裏就越軟和~她也嘴拙，不太會表達感情，這麽多年我這個親媽從沒聽她跟我說一句媽媽我愛你這類肉疼的話。”
王澍笑起來，要是高夏真來這麽一句那才惡心呢~蘇小明繼續說着：“可她嘴上不說，她心裏還是賴着我啊~這她不用說，我自己知道。”
蘇小明望着王澍：“你呢？你知道麽？”
王澍愣了一下，蘇小明輕描淡寫的這句疑問，并無怪罪的意思，卻讓他頓時陷入一陣沉默。
蘇小明望着他，“行了，我一會兒公司還有事兒，先走了。”
蘇小明起身離去，走到階梯拐角的時候，回頭看了一眼還在座位上愣神的王澍，心裏想着，這小子要真有心，可一定要好好留意那箱特産裏的一個信封，她出門前挑了兩張高夏腹部最顯形狀的相片塞了進去。我這當丈母娘的該做的不該做的，可都做了，剩下的就看你小子造化了。
……
青島
“我煙呢？”高夏穿着松垮的睡衣，撓了撓蓬亂的頭發，開口問着。
顧海峰前一晚在公司通宵趕了一項目單，天色亮起來的時候本想開車直接回自己的公寓睡覺來着，可一想有人已經連續兩天沒起早吃早餐了，又掉頭驅車趕到了高夏樓下，她是個睡覺極不安生的人，周邊稍有點動靜便睡不了了。
顧海峰不敢直接上樓，怕鑰匙開鎖的聲音吵醒她，只好在将車停在她的樓下，車內開着暖氣，他靜靜地待在車裏，擡頭看了看她的窗戶，雖然此刻又困又乏，可心裏卻無限的踏實。當然他的這些良苦用心，高夏卻絲毫不知。
不過顧海峰總覺着她不會那麽笨，她只是在裝傻，她以為裝傻就能躲過一切她不想面對的事實，比如他喜歡她。
顧海峰一時半會兒也真道不出來自己是怎麽淪陷在她手上的，還這麽心甘情願。第一次見到她那會兒，她特慷慨地從衣服裏掏出一整條雲煙來，熟練地撕開給他點上，就讓他有點兒開了眼界，多新鮮啊！什麽姑娘才能這麽土冒地随身別一條香煙埋衣服裏啊~還懷疑是不是失戀了才這麽神經，她說自己都當媽了。他知道，她在撒謊。
可是她确實已為□的事實，卻無法改變。那小孩他見過，除了比他年輕幾歲，顧海峰沒覺着自己哪點不如他，那小孩說話的時候神情總是一驚一乍的，高夏說不到兩句，手就特不老實要上去擰他，顧海峰遠遠瞧着這兩人，怎麽瞧怎麽像都在想過家家。顧海峰還覺着，這兩人的婚姻就是過家家式的。
他從來不打沒把握的仗，不論是這些年在京城跟老爺子鬥法，還是選擇離開北京來到青島，他心裏都有底兒，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以及接下來要怎麽做。可是碰上她之後，他卻亂了。
罷了罷了，亂就亂吧。為了她，他願意冒險，不怕損失。這些話顧海峰從來都不會讓她知道，跟她聊天只能是插科打诨式的，她害怕涉及感情之類，尤其是婚姻，愛情。
這也是讓他十分頭疼的一點，他想，一個人對另一個的感情，如果不能讓她了解，多麽荒涼。鑒于之前一次的主動告白時她的反應，顧海峰暫時斷了這個念頭，想起她當時抗拒的眼神，面對她無從躲避的話題，她索性就發脾氣，給臉子讓自己看。
顧海峰忍不住笑起來，她的那個表情簡直傻得冒泡。想着又覺着自己更傻，別人都拒絕自己了，他還笑得出來，他納悶自己什麽時候開始變得這樣沒皮沒臉了？
顧海峰皺眉，不對，他之所以這樣，是因為他打心眼裏包容她，寵着她。
青島初春的早晨，空氣新鮮的很，今天倒是有點小霧，不過仍然能隐約看見不遠處的小廣場上，一群上了年紀的小老頭們一身精神的白袍，打太極去了。小區周圍一片寂靜，顧海峰看見窗外有個送牛奶的師傅騎着在樓下送牛奶，心裏琢磨着，是不是該幫她也弄一份。
天蒙蒙亮的時候，顧海峰才上樓，在廚房裏悄悄準備了一桌的早餐，一擡頭便看到高夏這副吊兒郎當的醜樣兒，忍不住教育她：“剛起床找什麽煙！洗臉刷牙了麽你？”
高夏還在到處翻找香煙，顧海峰說：“別找了，早上我倒垃圾的時候，順手扔了。”
高夏猛一擡頭，直接噴了，“扔了？我昨兒剛買的，才抽了一根！”
顧海峰擺好碗筷，從容的很，“二十一包的吧？回頭我給你報銷~”
高夏皺眉：“我說的是錢的事兒麽？”
顧海峰點點頭完全一副敷衍她的表情，“懂點事兒吧你就~也不看看自己現在什麽情況了，還要煙！”
高夏翻翻白眼：“我知道，所以我打算把剩下的都送給門口看門的老頭兒~”
顧海峰愣了下，“懂事兒懂的這麽快啊~”
高夏受到表揚很是得意，“屁話嘛~你今天不上班啊？這麽早來做早飯~”
顧海峰點點頭，沒提加班的事兒，只說：“一會兒回去睡個回籠覺。”
高夏咬了口嫩滑可口的荷包蛋，沖他一挑眉，“把你美的~”
顧海峰笑着用筷子敲了她的腦袋，她立刻輕巧地避開，卻突然大驚一聲：“我還沒刷牙呢！！！”
……
北京
“王澍，這是什麽？”鄭檬剛一坐進車，就發現了後座上蘇小明讓他帶回來的一箱特産。
王澍回頭看了一眼，“哦，蘇小明拿給我的，都是些吃的。”
鄭檬接到手上，打開箱子驚訝地看到了包裝袋上的産地，“青島帶來的！”
王澍點點頭，這孩子忒老實，一點兒不隐瞞，“嗯，她托人帶回來的。”
鄭檬長長地“哦”了一聲，“我能打開不？”
王澍開着車，“你開呗~”
鄭檬笑嘻嘻地點點頭，然後低頭開始輕輕拆開紙箱，一點一點将裏面的東西往外拿，“魚幹……香辣蟹……海蜇頭……海木耳……”
王澍一邊開着車，一邊也好奇高夏給他帶的啥吃的~沒聽幾樣呢，鄭檬就不念了，“還有呢？一箱呢啊，繼續念。”
鄭檬的臉色稍稍有些冷掉，“我胃突然疼，你能不能靠邊兒幫我找一藥店？”
王澍瞧她難受的緊，“啊？沒事兒吧你？你撐着點兒，我直接送你去醫院得了~”
鄭檬搖頭，臉色越發難看，口氣甚是堅決：“不要~停車！找藥店！”
王澍聽到這話，條件反射猛地一踩剎車，他從沒見過她這表情，鄭檬的臉色突然煞白，王澍吓壞了，“成成！那你撐住了~我現在就去！”
看着王澍下了車，遠去的背影，鄭檬這才松開手上的信封，她握着這些照片，手心裏都是汗，心裏砰砰跳個不停，難受的不行。
她知道他結過婚，她不在乎，她知道他還沒放下那個人，沒有關系她可以等。她覺得，高夏的性格總是不會回頭的，而他，只要自己守着他，他一定有改變心意的那一天。
可是為什麽沒有人告訴自己，他們之間還有個孩子？有關高夏的事情，一個火星就能讓他這片草原給燎了，更何況是他跟她的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