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二合一
安德烈·晨曦之刃騎着他的角龍站在隊伍前列, 望向暗精靈們的眼神裏充滿了發自靈魂的厭惡。
他其實并沒有太多作戰經驗, 否則也不至于沒發現薇薇是個血族, 他離開氏族的時間不長, 這次為什麽極力請纓來東大陸, 正是因為他自己所說的原因。
格羅斯·晨曦之刃在幾十年前偷走了聖火之源, 教廷最近才追查到兇手的下落,蘇玟·晨曦之刃正是他最後的血脈, 在安德烈看來, 這兩個人根本不配冠以這姓氏, 他也認為自己必須要替氏族洗刷這個恥辱。
“安德烈閣下, 等等,”一個聖騎士猶豫了一下,“右邊那是個狂獸騎士。”
在東大陸這片魔獸肆虐的廣袤土地上,黑暗種族們自誕生起就和魔獸們戰鬥, 然後逐漸地誕生了狂獸騎士這個特殊的存在。
在那些報名的戰士們中挑出一批最優秀的人,有一批魔獸被圈養起來, 幼獸出生之後被分給他們, 從此以後,他們要不斷地用自己的血肉喂這些魔獸幼崽, 過程可能要長達幾年之久, 在這期間持續締結某種契約。
契約完成後, 他們就生死相連,而被夥伴以血肉喂養的魔獸,他們會完全被馴服, 戰鬥欲望卻會更加強烈,從此他們永遠不會逃跑,永遠不會膽怯,因此被稱為狂獸。
那些最優秀的狂獸和騎士之間甚至可以分享彼此的能力。
西大陸的書籍裏将那個契約過程描述得極為血腥邪惡,讓很多人讀起來都感到害怕,他們無法想象用血肉去喂養自己避之不及的魔獸這種事,因此黑暗種族的形象就越來越恐怖了——
事實上也有道理。
人們眼中見到的黑暗種族軍隊裏的騎士,絕大部分都不是狂獸騎士。
血族的特殊體質原因,他們很難用自己的血肉養活一個魔獸,所以狂獸騎士裏幾乎沒有血族,其他人并沒有血族那麽恐怖的生命力,他們很多都死于結契過程中。
狂獸騎士契約的成功率并不超過百分之十。
如果不是狂獸騎士,那個暗精靈不可能和風狼如此親昵的互動,狼種魔獸相當傲慢,很難被馴服,更何況這是高階的風狼——而他現在赫然将那個暗精靈看作自己的同伴。
“你們在議論我嗎,”莉莎摸着夥伴的腦袋擡起頭,“那就自我介紹一下吧。”
反正也是拖延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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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的暗精靈掀開自己的外套,露出布滿紅色紋身的手臂,摘下了背後的長弓。
她蜜金色的眼睛裏燃起渴望戰鬥的火光,“我是莉莎·緋紅之劍,紅河戰區狂獸騎士團第一大隊的大隊長。”
莉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彎弓搭箭,弓與弦曲張如滿月,箭尖指向天空,周身吹卷起兇戾的狂風,空氣裏滿是風聲尖銳的呼嘯。
下一秒,三只連珠箭席卷着凜冽的罡風奔上天空,相繼穿透了那三個天使的羽翼,在魔法元素的加持下,他們可想而知受了相當嚴重的傷,凄厲的慘叫聲回蕩在湛藍的天空之下。
天使們身影紛紛從空中墜落,栽入遠方的森林裏。
大家的眼力都清晰能看到千米之外發生的一幕,莉莎在安德烈滿是憎惡的眼神中吹了聲口哨,“至于我的弟弟——”
“抱歉,但我應該比她先出生。”
那個男性暗精靈撩開外衣垂落的下擺,從腰側拔出兩把極為短窄的匕首。
教廷騎士們發出幾聲嗤笑,他微微搖頭,“我是洛利安·緋紅之劍,紅河戰區總督梅塔利克大人的血誓者衛隊長,報上名字只是希望你們死得明白一點。”
他翻手一轉匕首,刀尖劃過自己的手腕,刀刃上頓時流淌了兩行鮮血,那些血很快被吸收得一幹二淨。
暗精靈的身影消失在原地。
“他是個血誓者!後退!安德烈閣下——”
“安德烈閣下——!”
聖騎士們紛紛驚呼出聲。
外貌昳麗的暗精靈青年忽然出現在安德烈身前。
先前不過三寸長的匕首,此時赫然變成了三尺長的雙刃戰斧,洛利安看上去并不怎麽強壯,拿着兩把加起來上百斤的武器,沉重無比的巨斧卻仿佛兩片輕飄飄的羽毛。
斧刃上泛着赤紅的光輝,周圍彌漫着令人作嘔的血腥氣息,升騰的血霧在他周身彌漫,暗精靈牽起嘴角,露出一個滿是瘋狂意味的嗜血微笑。
他的身影翩然出現的那一刻,漆黑的發絲還在空中飛揚,安德烈座下的角龍已經被斬首。
安德烈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巨大的龍頭重重地掉落在地上,斷口整整齊齊,鮮血如同井噴般湧了出來,一大半都灑在那個拿着兩把斧子的暗精靈身上。
後者恍若未覺,行雲流水的動作完全沒有停頓,在聖騎士們靠近之前,他在左手的戰斧落下時揮起右手,第一下,安德烈身前浮現出赤金色的神聖護盾。
這種護盾和其他的聖騎士不同,普通的物理攻擊也能防禦,不過此時卻像是被打碎的鏡子般四分五裂。
暗精靈并不意外,他甚至都沒有半點反應,瘋狂又兇殘的戰意在那雙蜜金的眼眸中越燒越旺,第二下,戰斧自上而下劈落,顯然準備将對方連人帶龍的屍體劈成兩半。
其他人并不懷疑他做不到。
血誓者,又是一個黑暗種族的特産。
他們是萬裏挑一中的萬裏挑一,是極為擅長單兵作戰的精英戰士,他們全都是從數百人厮殺裏活下來并成功保持戰鬥力的瘋子,然後去接受黑暗神的力量。
來自神明的祝福埋藏在他們的血液裏,當他們需要的時候,就燃燒自己的血,讓黑暗神的力量降臨在自己身上,把他們的潛力提升到極致。
這些血誓者可能是任何黑暗種族,但是他們要發揮極限力量時,全都可以與半神作戰。
——如果一個大天使進入東大陸,黑暗神很容易就能找到他,這就是為什麽安德烈身邊的隊伍裏沒有半神,因此,在一個血誓者面前,無人能阻其鋒芒。
血紅的戰斧落下的瞬間,安德烈臉上只剩下強烈的震驚。
作為一個年輕的混血白精靈,他第一次直觀感受到黑暗種族裏精英戰士的戰鬥力。
他們在黑森林擊敗的那些騎兵,只是比較一般的獸人戰士而已,安德烈也有些明白,為什麽父親贊同自己來東大陸,說這可以讓他“長長見識”,這句話究竟是什麽意思。
剛才的兩個血族都已經出乎意料了,而眼前的兩個暗精靈——
說實話,他們也只是精英戰士這一級別,騎士團的最高指揮官們都是另一個等級,更別說那些半神階位的戰區總督,他們還不僅是半神那麽簡單,或者說,他們更像是半神中的精英。
另一方面,更多的精銳還隐藏在黑暗之都,東大陸上究竟有多少半神,至今仍然是未知數。
但是,安德烈并不感到恐懼。
他知道自己會沒事的。
安德烈的眼中亮起燦爛的乳白色聖光,他周身都升起這神聖的白色光輝,若有實質的光芒逐漸凝聚出一個模糊的人形。
那個人的身影從光幕中逐漸清晰,神明的威壓頓時鋪天蓋地湧出。
安德烈興奮地大喊:“父親!”
莉莎忍不住發出一聲咒罵。
這個白精靈居然有一個次神父親!怪不得教廷會選他過來!因為他身上流淌着神血,能承受神的降臨,這種神降和真身出現是不同的,哪怕是黑暗神,都未必能立刻察覺到——
他媽的一個次神!
雖然次神之間的力量差距也很大,很多次神只是作為主神的從者而存在的,并不以戰力出名,而且神降不可能完全發揮本體的力量,但是,哪怕只有十分之一,他們也毫無勝算,畢竟他們倆甚至還不是半神。
然後,她就看到自己已經陷入瘋狂的兄弟,毫不退縮地沖了上去。
“……”
莉莎絕望地嘆了口氣,連噴幾句髒話,但她知道自己說什麽都沒用了,血誓者在召喚主人的力量時,神智并不是特別清醒。
“好了,親愛的,我說過要和你同生共死的,我真抱歉。”
她深吸一口氣,咬着牙拔出了四根箭矢夾在指間。
風狼低吼着擡起頭,發出一聲悠長又興奮的嘯聲,狼嚎聲回蕩在靜谧的森林裏,仿佛在告訴自己的夥伴,她并不畏懼戰鬥和死亡。
怒吼的狂風從暗精靈和風狼身邊盤旋而起,風元素精靈密密麻麻地浮現出來,受到她們心情的影響,暴躁地撕咬着空氣。
“以我之名,向諸位狂風之精靈祈禱,”莉莎拉開弓弦低語着,發出第一個音節時,她的嘴邊就開始流血,“我将撕裂空間之力借予諸位,請庇護我的箭矢永不墜落,請引領我的意志抵達路之彼方。”
身下的風狼猛地吐出一大口血,她将自己的力量借給了夥伴,這一個近似于禁咒級別的魔法,一瞬間就抽空了她們大半的體力。
——在其他的聖騎士看來,洛利安就是完全瘋了。
他在看清神明降臨的那一瞬間,完全沒有退縮,眼中也沒有絲毫恐懼。
這個容貌秀美的暗精靈高舉戰斧,外袍被氣浪震得粉碎,他臉上浮現出一道又一道交錯勾連的血紅色魔紋,這些紋路煥發出亮光然後蔓延而下,轉瞬間覆蓋了整個肌肉流暢的赤|裸上身。
閃爍着紅光的咒文從血液裏汲取着力量,逐漸變得越來越刺眼。
他手中的戰斧幾乎漲大了一倍,斧刃上的光芒由血紅變成了黑紅色。
聖騎士們甚至都無法在神明的威壓前站立,他們在那種撲面而來的力量前紛紛退避,卻看到那個相比之下甚至有點瘦弱的暗精靈,無懼無畏地擎起手中的武器。
璀璨的白光爆發出來,一瞬間充斥了略顯昏暗的森林。
待到光澤消退,安德烈重新看清了眼前的世界,父親降臨時他的意志是模糊的——
那個暗精靈血誓者倒在地上,因為力量突破了極限,全身血脈破裂,那兩把猙獰的戰斧,又變成了可憐的匕首,他整個人都躺在血泊裏,似乎已經沒了呼吸,發辮上的寶石都被染得鮮紅。
另一個暗精靈狂獸騎士,正從風狼背上墜落下來,還向他們比了個中指。
然後,她閉上眼睛,七竅流血形容恐怖,兩秒鐘後,那只威武的巨大風狼嘶吼一聲,趴在地上一動不動了。
這就是神明的力量!
“你們看到了嗎!”安德烈激動地說,他已經從角龍屍體上跳了下來,眼中滿是崇拜,“父親的力量——神的力量——!快,我們快去——”
話音未落,一支箭矢毫無征兆地出現在空氣中。
“安德烈閣下!”一個距離最近的聖騎士撲了過去,“快躲開——”
聖騎士的話音戛然而止,那支湧動着淡青色風元素的箭矢,從前而後穿透了她的咽喉。
“麗林!”安德烈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你……你別動!我為你治療!”
那個聖騎士似乎想說什麽,箭上的風元素一瞬間扭曲起來,這些狂暴的元素精靈四散開來,将她的頭頸炸得粉碎!
血肉骨片和腦漿四處崩裂,飛濺到周圍的人身上,安德烈震驚又厭惡地抹掉臉上的不明液體,看着聖騎士失去頭顱的身體倒在地上。
“那個該死的狂獸騎士!竟然還是個空間魔法師!”他不可置信地咒罵着,忽然拔出自己的劍,“我要把她碎屍萬段!”
安德烈剛走兩步就停住了腳步。
所有的聖騎士都愣住了,他們不可置信地看着前方。
有個人正站在路中間,一臉不耐煩地看向他們,凜冽的金色眼眸冷酷得毫無溫度,“你們殺了她嗎?”
最恐怖的是,對方出現得毫無征兆,所有人都能發誓,前一秒那裏還是空空蕩蕩的,緊接着,這人就站在了那個地方。
如果不是用了某種傳送魔法,就是他的速度完全超過了人們眼睛所能捕捉到的極限。
一個聖騎士忽然發出一聲痛苦的哀嚎,他捂住自己的眼睛,指縫間全是鮮血,他的另一只手上泛起白光,似乎試圖治愈自己,然而絲毫沒有用。
他的慘叫聲在森林裏回蕩着,最終,這個人倒下了。
聖騎士神情呆滞地“看”着天空,眼球焦黑破裂,仿佛被烈焰燒灼過,兩行鮮血如同淚水般順着眼角滑落。
這個人瞎了。
他的氣息尚存,還沒有死亡,然而他确确實實地瞎了,這只能證明一件事。
一個騎士立刻渾身顫抖起來,他臉上浮現出一種難以言喻的恐懼之色,“怎、怎麽可能!”
安德烈還沒反應過來,另一個聖騎士低下頭湊過來,臉色難看至極,“火炎之神——”
聖騎士們意識到這是真的後紛紛色變,再也沒有誰敢擡頭去看那個人的臉,安德烈雖然有些不屑他們的反應,但他也不願因為這點尊嚴而犧牲自己的眼睛。
他看到周圍有人的武器都吓掉了,心中的憤怒越發加劇,厲聲呵斥起來:“你們枉為光明神冕下的戰士,你們看看他!”
聖騎士們:“……”
不看。
“他看上去像是個神嗎?!”安德烈冷笑着說,盡管他也不敢看對方的眼睛,“他本是主神,卻是個畸形的殘廢,看看他的角和尾巴!我打賭他還是個弱智!喂,伊利亞斯!”
被點名的神祇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像是一尊雕像般面無表情地看着他,“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你們殺了她嗎?”
“邪惡的黑暗神堕落了!她這血脈污穢而愚蠢醜陋的兒子,就是父神的懲罰!”安德烈聲嘶力竭地大喊着,“你們誰見過這樣的神——”
安德烈的話音戛然而止。
他的脖頸上忽然浮現出一道纖細的血線,然後,在聖騎士們驚恐的目光裏,這個神血精靈的頭顱,慢慢地順着那道裂口滑落,摔在了地上。
失去頭顱的屍體也緩緩向後倒去。
他的次神父親甚至都來不及救他——
或者是知道救不了他吧?
伊利亞斯還站在之前的位置,在聖騎士們看來,他根本就沒有動過,然後,這個惡魔外表的神明,一臉無聊地甩了甩尾巴。
尾巴末端的鋒利骨刃上墜下幾滴鮮血,悄無聲息地落入草叢裏。
“她死了嗎?”他又問了一遍,神情似乎有些迷茫,“那個住在果園旁邊的人,你們燒了她的房子,那麽她死了嗎?”
聖騎士們心中升起無限的恐懼和絕望,他們很難像是那些瘋狂的黑暗種族一樣,在絕對的力量面前還不要命地撲上去,然而,這也不意味着他們毫無骨氣,因為自己沒有半分勝利的希望,就跪下去求饒。
而且,就算真的跪了,恐怕也沒有半點用處。
一個聖騎士咬着牙大喊:“她死了!那個金發藍眼的混血是嗎?她早就死了!我射穿了她的心髒——”
她的身體忽然間四分五裂,扯碎的肢體被丢到一邊,鮮血如同井噴般向四面八方濺射而出,髒器稀裏嘩啦地散落了一地,轉瞬間就已經看不出生前的模樣了。
年輕的神祇仿佛依然伫立在原地,他低着頭,表情在陰影中看不分明,“……哦。”
這次再沒有人心存任何僥幸。
他們用盡此生全部的勇氣,面對着手刃過無數神明、兇殘暴虐名揚大陸的炎神,聖騎士們嘶吼着拔出了武器。
無數純白的光幕從天而降,在每個人的身前形成了護盾,他們懷着有死無生的氣勢向前沖了過去。
下一秒,鋪天蓋地的烈焰從前方席卷而來,如同一條狂怒的火龍般吞噬了這些騎士。
他們都來不及慘叫,就在這火焰中被焚成灰燼,甚至那些能承受高階魔法沖擊的盔甲、能撕開魔導師護盾的劍刃,全都在烈火中悉數焚燒殆盡,連渣都沒有剩下。
許久之後,血流成河的森林裏再次安靜下來,只有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路中間,沉默地望着手裏的金幣。
過了一會兒,他看向剛才安德烈屍體所在的位置,現在那裏只剩一片焦土,“……”
……
密語森林北部。
比起尋常的馬匹,魔獸的速度快了幾倍不止,而且是越跑越快,火蹄烏駒感受到了後方隐約的殺氣,放棄了林間略顯狹窄但是平坦的道路,一頭紮進了樹林裏,如同一道黑色閃電般穿梭在交錯的藤條和密集的樹叢之間。
蘇玟除了緊緊抓着缰繩,使盡解數不讓自己掉下來以外,根本不敢去考慮其他的事,她的臉和手臂被伸出的樹枝劃傷,花藤的尖刺割破了小腿,這些都不算什麽。
薇薇和阿爾克斯還會活着嗎?暗精靈雙胞胎還還好嗎?
她的胸口再次傳來一陣絞痛,腰間的傷也在流血。
蘇玟真的覺得自己要死了,盡管洛利安說他們不是為了自己,是為了黑暗神而戰,他們永遠不會在教廷和光明神面前退縮,但是——
那三個天使在許久之後才追了上來。
火蹄烏駒其實耐性不錯,載人狂奔一天一夜也能承受,然而終究也不過是中階魔獸,哪怕那些人不是純血的天使們,想要追上來依然不是難事。
這匹經常在阿爾克斯和薇薇面前傲嬌發脾氣的魔獸馬,此時正被金色的光鎖牢牢地束縛在原地,她怒氣沖沖地掙紮着,卻似乎并沒有什麽用。
蘇玟來不及去看了,冰冷的劍尖已經抵上了她的胸口。
天使們站在昏暗的森林裏,身上似乎籠罩着一層極為淺淡的微光,這一幕本來該有點神聖的意味,然而他們看上去也相當狼狽,甚至有人頭上還粘着碎葉子,更別提每個人的羽翼上都有着恐怖的傷口。
又過了一小會兒,他們身後白光閃現,二十幾個聖騎士的身影再次出現了——
該死,他們有是從哪裏冒出來的?
“該死,那個該死的暗精靈!”
一個紅發的天使氣急敗壞地抖動着羽翼。
她的右邊翅膀幾乎被炸掉了三分之一,雖然現在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着,但想必滋味并不好受,“快交出聖火之源!”
旁邊一個金發的天使嘆了口氣,伸手推開了夥伴舉起的大劍,“蘇玟小姐,我們并不認識你,對你也并無仇恨,我們不是安德烈,他……和你有私仇,至少他是這麽認為的,如果你交出聖火之源,我們就放你走。”
另外兩個天使皺了皺眉,卻也沒有反駁夥伴的許諾,那些聖騎士們都面無表情,仿佛完全沒有聽到他的話一樣。
蘇玟臉色蒼白地看着他們,身上的傷不斷傳來一陣一陣鑽心的疼痛,“……放我走?我不這麽想,否則你為什麽要帶這麽多的人?”
“如果要殺你的話,你打得過我們其中任何一個嗎?”金發天使哼了一聲,“說實話,我很讨厭安德烈,他太想要維護你們那個什麽氏族的榮譽了,不過是一群自诩高貴的白精靈而已,說到底也不過是低等的生物。”
紅發天使還有些顧忌:“我說了別再提起白精靈,你在心裏讨厭他們就夠了!”
“拜托,你們不這麽想嗎,”金發天使冷笑着說,“異教徒可以被燒死可以被絞死,但那是他們活着的前提下,把死人從棺材裏挖出來開腸破肚又吊在城牆上,荒謬。”
蘇玟愣愣地看着他,“你說什麽?”
“嗯?”金發天使轉過頭,“你買了紅魂石放在棺木裏以保存你父母的屍身不會腐爛,對吧?但是……來這裏之前,安德烈那家夥懷疑你父親把聖火之源藏在身體裏,霍爾特閣下不知道怎麽想的,居然同意了,然後他們的墳墓就被挖開了——”
話音未落,女孩聲嘶力竭地尖叫起來。
她跪倒在地上,那喊叫尖銳至極,聽上去凄涼又痛苦,刺破了整個密語森林的靜谧,枝頭停駐的鴉雀被驚得飛離樹梢,松鼠們縮回了樹洞和地穴裏,低階魔獸們慌亂地奔逃。
幾秒種後,小姑娘忽然安靜了。
“你說的是霍爾特·凱茲,玉蘭城神殿的大主教,是他嗎?不過這件事的程度……恐怕還需要主教們的首肯,對吧?”
她一手扶着旁邊的樹幹,側過頭來盯着他們,霜藍的眼眸在陰影中變得晦暗,扭曲中滲透出駭人的瘋狂,仿佛有一頭噬人的兇獸在黑暗中躍躍欲試,亟待着囚籠崩碎而獲得釋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