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敬茶

謝予出了正屋的門,便回了兩人的新房,沈木木自然跟在後面進了屋。

“坐。”謝予在桌邊坐下,對沈木木說了第一句話,是個單音節詞。

沈木木沒坐下,他也不在意,自顧自的開口,“我昨晚不在的事兒,為什麽不跟母親說。”

很好,開口第二句就是質問。

“恩?”見沈木木光低着頭不回答,大馬金刀坐着的男人催促,語氣隐隐不耐。

沈木木之前一直低着頭,聽到男人再問,便擡起頭回:“婆婆也沒問啊。”

這一擡頭,才算兩人真正意義上的見面。

棱角分明的臉廓,劍眉星目,高挺的鼻梁,性感潤澤的薄唇,小麥色的肌膚。面前的男子有一張英氣逼人的臉,和原身靠零碎信息拼起來的模樣确實有些出入。

五官很符合正常人的審美觀,充滿陽剛之氣,屬于耐看型。左臉上有一道疤,從眉心開始,到左眼眼角處結束。這樣兇險的疤痕,難以想象當時的場景如何。又或者這傷再深一些,再往下一些,這人還能不能保住這漂亮深邃的眼睛。

真真切切的看到這道疤,沈木木覺得自己大概明白這人這麽大歲數了還沒結婚。

謝予也在借沈木木擡頭的動作,打量着她。

看到他這幅面貌,不驚不吓,姿态坦然,眼神澄澈的女人,她倒是頭一個。

謝予內心有些波動,被他壓下了。

作為茶樹鎮的地頭蛇,他自然知道百年前發跡離開的沈家自京都搬回的事。也隐約知道,沈家是在京都惹了事,才不得已回茶樹鎮的。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沈家辦喪禮,茶樹鎮有頭有臉的人都去了,他也在其中。碰巧見沈家姑娘抱着幼弟哭得聲嘶力竭的,不免多看了兩眼。

卻不想叫沈家大伯看見了,提議将這小姑娘嫁過來。他本是地痞,禮義廉恥觀念寡淡,加上家中老母催促,沒費什麽勁便定下這沈家姑娘。

在他的刻意隐瞞下,謝母只知道對方是京都來的落魄小姐,卻不知這小姐剛剛死了爹。後來從徐磊處得知,還狠狠教訓了他一頓,直道人家嫁進來難免有怨氣,叫他一定善待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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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予應下母親的要求,心中卻不以為意,全大齊國誰家喪父不是守三個月完事,就你沈家小姐矜貴?況且,這親事也不是一出孝期就進行,都緩了一個月了。沈家小姐還有什麽可怨的。

心裏這麽想,新婚夜他沒在婚房也不在意。回來的時候,沒見本該躺着未醒的新娘不見了人。急急找過去,就怕這新媳婦給他娘上眼藥。鬼使神差的站在外面聽了會兒,這沈家姑娘倒是出乎意料的和氣。

此時見她明眸善睐的站在面前,看着倒是順眼。嗯,若她可以一直這麽和氣的話,他也不是不可以在茶樹鎮給她一個安穩。

只是,她看的目光……似乎在那道疤痕上停了太久了。

“哼。”謝予從鼻子出氣,得讓她知道自己的本分。

那疤痕是醜,是義不容辭的破壞了完美的五官組合,将十成的美感破去了三分。但剩下七分美的臉也耐看,至少比絕大所數的茶樹鎮人好看。

只是這剩下的美感也被這一聲哼破壞殆盡了,只有化不開的戾氣。男人深邃的眼眸透着厲光,狠狠盯着沈木木。

“敬茶了嗎?”

“沒有。”沈木木被盯得莫名其妙,如實回答。

“新媳婦要敬茶,不知道嗎?”男人有些咄咄逼人。

“知道,我不知道廚房在哪兒,你不在,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只好先找婆婆。”沈木木也算應對自如。

呃,這解釋倒是合理,謝予奇怪的感覺自己被噎了一下。

“作為新媳婦,知道自己該做什麽嗎?”

“知道”

“跟過來。”聽到沈木木的肯定回答,謝予起身往外走。

尼瑪,一個痞子,又不是個将軍,裝什麽高冷。瞧瞧這一問一答,全不似夫妻間的對話。幸得此木木非彼沐沐,要是換原來的沈木木,不定得吓暈過去。

沈木木進了廚房,也不矯情,快速生了火,洗了鍋,往裏舀水。動作熟練得不像個養在深閨,不識人間煙火的小姐,倒像是做慣了這些活的。

謝予找了茶出來,見此,挑了挑眉。

“你們沈家不是書香門第嗎?這才幾個月,你就會這些了?”挖苦意味多于正常問詢。這話的意思是,沈家再怎麽說也是輝煌過的,雖說落魄了,也不至于這麽快就養不起人。這丫鬟做的事兒,閨中嬌養的小姐怎麽也會了?

正常男人這個時候應該摟着新媳婦溫聲細語的哄着,順便表下決心,以後決不讓自個媳婦再受苦。這位倒好,絲毫沒有憐香惜玉的想法,痞子像初顯!

沈木木暗暗翻了個白眼,手上動作不停,嘴裏解釋着,“我爹身體不好,他的藥都是我煎的。”

那男人聽完解釋,倒是沒有繼續開口,也沒有離開。抱臂倚着廚房門,不進不出,看着沈木木忙碌。

見沈木木在櫥櫃找了白瓷杯,洗了好幾遍,還舀了開水來燙,嗤笑了一聲。

沈木木知道這是在笑她窮講究呢,不理他。這茶杯也不知道放了多久,上面都落灰了,燙一下,總是好的。

燙好茶杯,放了茶葉,倒了開水。

又往鍋裏添了水,繼續燒着火。

“這茶水還是滾燙的,等放涼一些了,再端過去。”沈木木想了想,還是對那背着光,看不清表情的男人解釋道。

男人沒說話,沈木木就當默認了。

拿了雞蛋打散,放了鹽拌勻。再加了涼開水拌勻,倒入另一個碗中,濾去蛋筋和浮沫。小心倒入準備好的碗中,放到蒸隔上,蓋上鍋。這才端起茶杯,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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