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永利坊
沈家姐弟兩是生活在最繁華、最熱鬧的的京都,但兩人都沒逛過街。大的是女子,小的還小,家裏管得嚴。乍一得自由,即便是小小的茶樹鎮,兩人都逛得興致勃勃的。
沈文遠雖說有幾分沉穩,到底是個半大的孩子。一到街上,孩子天性都被激發了。瞧着什麽都稀奇。農戶編的草鞋、書生畫的山水圖、女子打的絡子……他都要擠上前去看一看,摸一摸。
逛過一次的沈木木就在旁邊給他講解。
茶樹鎮的集市不大,姐弟兩逛完一圈沒費什麽時間。被子比較大,抱着也不好買其他東西。便先去成衣店,給小家夥衣服,帶他離開大伯家的時候,是什麽東西都沒帶。
這個時代的經濟應該是比較發達的,做生意的人很厲害。兩人剛到門口呢,一高一矮兩個夥計就迎上來了:“老板,裏面請,裏面看。”
很是熱情,沈文遠被唬了一下,見姐姐進去了,才趕忙擡腳跟上。
店裏的衣服類別很齊全,孩子、大人的,粗布、綢緞的,男人、女人的。沈木木一樣一樣的看過去,記住了大概的顏色、款式和布料。末了,就給小遠買了一套粗布短裳。她自己沒覺得不好意思,那兩個一直在旁邊講解的夥計也愣是表情都沒變一下,恭恭敬敬的送了兩人出門。
嘿,這個時代商業果然厲害,這樣的服務态度即便是現代也不一定能享受到!
小遠知道是買給他的衣裳,說什麽也不讓姐姐拿,一出門就自己要過來提着了。九歲的年紀,在現代也就是上三年級的孩子,小遠懂事得令人心疼。
沈木木覺得九歲的年紀太小,可人家明顯不這樣認為,他已經把自己當做大男子了!沈木木給他買了一根冰糖葫蘆,明明喜歡得不行,硬是攥在手裏,等人少的地方,才迅速的叼一個。堅決不肯像其他孩子一樣邊走邊舔!
她發現自己一和小遠待在一起,就特別容易感性,分分鐘母愛泛濫。自己莫名其妙從現代穿越到陌生的古代,她也沒有那麽多感慨,也是怪了。
該買的都差不多買齊了,姐弟兩才繞路去買被子。路上,一群人圍着看熱鬧,裏面不時傳來喧鬧聲。
沈木木不是個愛湊熱鬧的人,這種熱鬧更不願意湊:圍觀打架很容易被誤傷的。何況她還帶着弟弟呢,打架這種事血腥暴力,實在少兒不宜。上次逛街時就見過有人在路邊圍觀打架,沈木木以為這次也一樣。
駐足需謹慎,圍觀有風險,目不斜視的就要過去。
聽到裏面隐約傳來叫罵聲,“謝老三……挨……刀……”
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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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老三?挨刀?”好像是罵她家那口子的?
沈木木踮着腳往裏面看,只見人群中央,躺着個滿臉血的人,一動不動,不知是死是活。旁邊一個身材圓潤的中年婦女,抱着謝予的腳,一個勁兒的嚎叫。胖婦人旁邊蹲着個年輕人似乎在勸導,但明顯左右不大。
胖婦人一句話聽不進去,翻來覆去就是兩句話:“殺人了……謝老三,殺人了……”
謝予陰沉着臉,低頭看那婦人。婦人跟他對視了一眼,似乎有些怯,轉頭看向圍觀群衆,一個勁兒的要他們評理。
“松開!”謝予抽了抽腳,沒成功,反而被抱得更緊了。
前面說了,謝予是個沒耐心的,好言相告,人家不聽。他就沒耐心和人扯犢子,他的人生信條裏也沒有女人、孩子不能打這種話,一腳揣在胖婦人的胸口上,把人踹了老遠。
那一腳肯定揣得不輕,被踹開的胖婦人半天爬不起來,真真是絲毫不憐香惜玉。
“爺開賭坊就是開門迎客的,這王大要進來,爺沒有攔着的道理。欠債還錢,天經地義,王張氏,你兒子被讨債的打傷了,跑我門口哭喪什麽?!”
“爺好聲好氣跟你說話,你不聽,咱們便只有衙門見了!”
謝予對地上的婦人說了一通話,轉而用陰狠的目光在圍觀人群中掃視了一圈,“爺今兒也說一句話:爺賭坊開門就是做生意的,不管錢的來路。再有人說爺賺的黑心錢,誰他娘的想找爺的晦氣,咱們衙門見!”
“都散了,圍在這裏做什麽!擋爺財路呢?!”圍觀群衆生生被吓得後退了一步。沈木木沒動,她的目光便和謝予直直看過來的目光對上了。謝予皺了皺眉,沒說話,抿着嘴轉身進去了。
沈木木擡頭看了看牌坊:永利坊。
原地躊躇了一會兒,在圍觀群衆散開的時候,沈木木牽着弟弟離開了。剛剛謝予那樣,明顯是心情欠佳,她就不上去湊熱鬧了。
人吶,得有自知之明。謝予對她可能有幾分“性”趣,但絕不到心情不好的時候,還待見她的地步。經此一番,也沒什麽逛街心情了。沈木木帶弟弟買了被子,早早的回了家。
男人晚飯也沒回來吃。安置好了弟弟,沈木木便點了燈,拿了今天去布莊扯的布,就着灰黃的燈光開始剪裁。她嫁妝裏少的東西,總得補上的。即便是花婆家的錢。
亥時左右,謝予才算忙完回家。他輕手輕腳的打開院門,看向卧房,便見那抹昏黃如往日一樣點綴着黑夜,心裏稍稍松了一口氣。
也不知道為什麽,下午見到那女人後,他就提着一口氣,很是不得勁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