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雙人床
兩個人回到房間裏的時候，差不多九點半。
盛長安的情緒也基本平靜下來，就只是哭過的眼睛有點兒紅。
方知易去拿了小塊兒毛巾沾涼水給他冰敷了一下，防止第二天早晨眼睛腫起來。
“所以說，”方知易坐在場邊，看着躺在床上眼睛上還蓋着濕毛巾的盛長安：“你看，是我們一起在這個房間裏睡呢，還是我去隔壁？”
盛長安抿了下唇。
要不要在一個房間裏？如果是方知易在的話，自己好像可以很自然的呆在這個空間裏。那……要不要再試一下自己在這裏呆着怎麽樣？
“那……”盛長安猶豫着開口，“如果我半夜醒了，能過去找你嗎？”
方知易看着盛長安露出來的下半邊臉上的表情變來變去，笑起來：“當然。”
盛長安似乎是放下心來：“那我先自己睡吧。”
方知易等了會兒，把他眼睛上的小毛巾拿下來，放到洗手間裏去，走到門邊道：“那我就去隔壁了？”
“等一會兒！”盛長安坐起來，“你……等我睡着了再走行不行？”
方知易搖頭笑笑，走到床邊：“當然可以。”
盛長安躺在軟軟的床上，房間裏只有空調工作和兩個人呼吸的聲音。
他的手攥了攥床單，摸到床邊抓住方知易的手，深呼吸了幾下，閉上眼睛。
方知易愣了一下，輕輕捏了捏盛長安的手，溫聲道：“睡吧。”
盛長安剛剛洗過澡，身上還帶着一些柚子的清香，手指有些涼涼的，閉着眼睛陷在床裏乖得不得了。
過了一會兒，方知易聽着他的呼吸聲漸漸平穩了下來，又坐了一會兒，打開床頭的小夜燈，站起來關上燈出去了。
這一下午跑來跑去也實在是夠累。
方知易迅速解決了洗漱問題，關上燈仰躺在床上就睡了過去。
直到半夜的時候——他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驚醒，還有盛長安帶着點兒哭腔的聲音：“方知易！”
方知易連忙下床，鞋都沒穿跑到門邊開門，一打開門就看到盛長安也是光着腳站在外面，臉上還有沒幹的淚痕，臉色蒼白，嘴唇都在抖，似乎是被吓得狠了。
他連忙把他拉進屋內：“怎麽了這是？”
盛長安不說話，只是搖頭，呼吸急促，渾身都在抖，方知易拉着他坐到床上，一下下的拍着他的背：“好了好了，不怕不怕，沒事兒，都沒事兒了……”
盛長安的呼吸聲漸漸地慢下來，方知易耐心地看着他：“怎麽了？是不是做噩夢了？能給我說說嗎？”
“不是……”盛長安又止住自己要說的話，搖搖頭：“沒事。”
還是……不行。
他半夜的時候突然驚醒，在床頭小夜燈溫暖的燈光下迷迷糊糊看到屋子裏溫馨的擺設，突然陷入自己的夢魇。他坐在床上的時候，感覺自己好像是一艘在海上上下起伏的小舟。
他掙紮着從床上爬下來，跌跌撞撞的跑到門邊，出門敲開了方知易的房門。可是他……不能說。這實在是一個可笑的理由，告訴別人我很害怕和自己喜歡的東西共處一室，甚至會控制不住的暈過去。可明明昨天的時候他還在為這些東西歡欣鼓舞呢。
方知易見他不願意說，也沒有再追問，換了一個話題：“那你是準備在這裏睡呢，還是我去你那邊？或者我們不睡了，聊聊天？”
盛長安頓了一會兒開口：“我想喝水。”
方知易站起來走到桌邊拿了瓶礦泉水又走回來，擰開瓶蓋遞過去，盛長安喝了幾小口，遞回給他。
方知易耐心等他再開口，盛長安環顧了一下這間屋子的擺設，就是很普通的酒店房，只是地上也鋪着地毯。
盛長安又猶豫了一會兒：“我們……去我那邊吧。”他又急忙補充：“先等一會兒……在這裏坐一會兒。”
方知易伸手碰了碰他的額頭：“你這一腦門兒冷汗。”又看看他身上的衣服，也有汗濕的部分。
盛長安這才意識到自己身上出了這麽多的汗，有些不好意思的偏了偏頭。
“不然你在這裏先洗個澡？”方知易放軟聲音，“這邊也有幹淨的睡衣。”
盛長安站起來：“行。”
方知易走到衣櫃那邊給他拿了睡衣，盛長安伸手接過去，走進浴室。
之前方知易洗澡的時候盛長安只顧着在床上捏熊，自己洗澡的時候也沒注意，這裏的浴室雖然不是透明的，但是卻是磨砂的玻璃，也就是說從外面看的話，其實是可以模模糊糊的看到一個人影。盛長安有點兒想開口讓他別看，但是又覺得自己這樣說有些矯情，幹脆就咬咬牙走進去。
方知易看了眼時間，心裏猛地一跳。還不到淩晨一點，也就是說有可能——
他扭頭朝浴室那邊看了一眼。
盛長安走進浴室，腦袋有點兒發懵。浴室裏一股玫瑰味兒沐浴露的味道，很明顯是方知易剛剛洗過澡後的味道還沒有散盡，他的臉“轟”的燒起來，迅速伸手打開淋浴開關，熱水落下來打在地上，反而使地上的水蒸騰起來，小小的浴室裏充滿了玫瑰的香氣。
盛長安自暴自棄的閉閉眼，脫掉有點被打濕的衣服，站到淋浴噴頭下。熱水一沖，他感覺好像舒服了很多。身上那種僵硬潮濕寒冷的感覺好像都被快速流下的水流帶走，他動了動方才僵麻的四肢，猶豫了一下，伸手擠了一些沐浴露在浴花上開始搓沫沫。等一下……盛長安搓沫沫的手頓在空中，視線僵硬的下移落在自己手上的浴花上——這個浴花，是剛剛方知易用過的吧！他有些欲哭無淚的把浴花沖幹淨挂回到架子上，只是沖了沖水就出去了，随便擦擦身上的水穿上了新的睡衣。
這麽一搞倒是讓他的心情稍稍放松了一些，盛長安從浴室探頭出去便看到方知易盤腿坐在床上看手機，不知道在幹什麽。估計是聽到他這邊的動靜，一回頭看見他站在浴室門口，放下手機走過來：“怎麽沒吹頭發？”
盛長安一呆：“忘記了。”
方知易失笑，推着他坐到凳子上，伸手打開吹風機，盛長安稍稍仰頭，方知易溫熱的手指在他的發絲間穿梭。
方知易放下吹風機的時候他有點兒昏昏欲睡，感覺方知易的手在自己的頭上輕輕拍了一下：“現在過去睡呢，還是再坐一會兒？”
盛長安揉揉眼：“現在過去吧。”
自己晚上折騰這麽一通，再不睡的話這一晚上都不要休息了。
兩個人走到隔壁推開門，方知易打開燈，愣了一瞬：“寶貝兒你這……夢游了？”
床上亂成一團，地毯也不是之前那樣平平整整的鋪在地上，本來在床上躺着的幾只玩偶在地上散得左一只又一只，仿佛案發現場。
盛長安也是一呆，因為他仿佛逃命一般的跑出去的時候完全沒有想那麽多，現在這麽一看——的确是很像做噩夢夢游了。
方知易湊近床邊看看：“行，就是有點兒亂，你這噩夢做得還挺規矩，稍微整整就能睡。”
盛長安有點兒想捂臉。
方知易伸手整了一下被子，手一頓：“這只有一床被子啊。我去隔壁把我的那床抱過來？”
“不不不用！”盛長安一把抓住方知易，接着後知後覺的臉上發紅。但他還是堅持道：“沒事兒……就，湊合這幾個小時。”
“啊，”方知易被他這個反應吓了一跳，點頭：“也行。”
床上雖然亂，但是整理起來也不費什麽時間，只要扯扯就能睡。方知易又彎腰從地上把玩偶們撿起來放到枕邊：“好了，睡吧。”
這個時候站着不動就有些矯情了，盛長安盡量面無表情地鑽到被子裏，方知易在另一邊躺下：“關燈了？”
夏天的被子又輕又薄，蓋在身上也沒有什麽實感。盛長安往下縮了縮：“關吧。”
方知易關上燈，床頭的小夜燈也沒有留，也躺進被子裏。
盛長安覺得這種感覺有些新奇。
他從來沒有過和其他人并肩躺在床上的經歷，更不要說還在一張被子裏。雖然說兩個人都穿着睡衣，但是夏天的睡衣薄的很，稍微往那邊靠一點甚至能感覺到另一個人身上傳過來的熱量——但是異常的很安心。
他閉上眼睛，呼吸聲逐漸平穩，慢慢地睡了過去。
方知易在黑暗中眨眨眼，在自己的眼睛漸漸适應黑暗的環境後，微微側頭看向睡在自己枕邊的盛長安。剛剛吹過的頭發軟軟的散開在枕頭上，被子跟随他的呼吸輕輕起伏。這樣和其他人分享一張床……好像也挺好的。方知易的嘴角控制不住的往上揚起，也閉上眼睛進入了夢鄉。
因為昨天半夜醒那麽一回，所以第二天兩個人都醒晚了。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直射進來，方知易慢慢睜開眼睛，坐起來，轉頭就看見估計也是剛剛醒過來還在緩慢眨眼睛的盛長安，忍不住笑出聲。
盛長安剛剛醒過來腦袋還有點兒懵，還沒反應過來就只聽得方知易在一旁笑，然後他也緩慢地坐起來：“幾點了？”
方知易伸手拿手機：“九點多了。”
這可不是就湊合了幾個小時，四舍五入差不多是睡了一晚上。
方知易掀開被子下床洗漱：“早晨吃什麽？”
盛長安還有點兒困，低頭把臉埋在自己手心裏，打了個哈欠：“都可以。”
方知易從洗手間探頭出來，就看見像是洗臉的貓咪一樣在打哈欠的盛長安，萌得心頭打了個顫。
盛長安揉揉眼睛下床，也走去洗漱，兩個人站在鏡子前，一個在刷牙，一個在刮胡子。
盛長安仰頭漱口，問：“你休息幾天？”
方知易想想：“大概還有一個多星期的假。”
“那你也要提前回去幾天準備一下。”盛長安放下刷牙杯掬了把水洗臉：“那我們這幾天幹什麽呢？”
方知易：“……”對不起，其實只準備了昨天的活動來着。他是實在沒想到盛總說的可以在這邊停留一下是可以停留這麽久啊！
他的大腦開啓迅速轉動模式，最後決定先拖一拖：“等下吃過飯再說。”
盛長安看上去明顯很是期待的樣子，方知易內心的眼淚倒流成河——難道要讓他對着這張臉說出“其實接下來什麽都沒有了呢”這種話嗎！？怎麽可能！？
作者有話要說：
方知易：晚上一張床一床被子，早晨一起洗漱，四舍五入這就是一家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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