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天早上，顧勇被顧文希推了過來。因着爺奶都要上工，家裏便只剩下顧勇和七七兩人。

七七對于顧勇，态度就是無視。只要他不開口，她絕不會主動說話。把家裏收拾一番，能做的都做了。就把昨天從校長那裏拿到的書和教案拿出來，坐在屋檐下，一邊曬太陽一邊看。

“七七。”顧勇對着七七卻複雜的多，一直想好好跟她聊聊，但面對這個陌生的女兒，他卻有些無從開口。但作為父親，作為一個失責的父親，必須由他主動。

七七放下書，看過去。“有事？”

對上她澄澈的，卻沒有半分感情的雙眼，所有打好的草稿全都忘記。最後只是輕聲道：“對不起。”

一個父親向女兒道歉，這樣的事情是極少的。顧勇以前從來不敢相信自己會對親生女兒說出這三個字來。可此時，這三個字卻來得這麽簡單又沉重。

七七有些意外，但意外完了，又覺得無趣。

洛七七已經死了。如果不是她來，爺奶也會死。他的這“對不起”三個字，雖重卻毫無意義。

她收回視線，繼續看書。

顧勇有些挫敗，卻又覺得在意料之中。他繼續開口：“我不是一個合格的父親，我太失職了……”他深刻的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并沒有半點推拖。但七七全無反應，手裏的書到是又翻了一頁。

七七沒上過學，但她卻并不能算是文肓。為了得到她的智力參數，曾讓她學過很多東西。她的記憶力過目不忘，理解能力也能舉一反三，一通百通。

可惜，任何東西她都學得不精。不是她學不好，而是他們不讓。因為她的學習能力同樣讓他們害怕，所以，他們從來都只讓她學些皮毛，不敢讓她深學。而每當她學過一樣東西之後，他們就會杜絕她吸收同類知識的機會。除了音樂相關！因為變态教授喜歡聽她唱歌。那個家夥不知是不是虧心事做多了，一直都是重度失眠症患者，但只要聽她的歌，他就能睡着。

因此，他給她開了後門，讓她可以一直學習音樂。關于音樂的，她想學什麽就學什麽。

當然，她說這些沒其他意思，只是想說，她不是文盲。雖然書寫有些問題，但閱讀是沒問題的。

小學的書本內容淺顯，她不一會兒就看完了。老師的教案也沒花費她太多時間……全都記了下來，完全沒必要再翻第二遍。然後她想起一件事來：她以前是沒寫過字。

經過自行車事件的打擊，她現在對于所有需要四肢配合的事情，都有些擔心。寫字雖說只用手，可她做飯和縫衣，好像也有些不妙的樣子。總不能，以後寫字，也靠異能作蔽吧？她可不敢保證，以後不會對劇情人物動手。萬一再反噬，她還能不寫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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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麽想着，她嗖的起身回屋。留下正在剖析自己的顧勇，一臉失望憂傷。她找出紙筆，回憶原身寫字的情形。然後就模仿着原身的模樣，在紙上寫下自己的名字。

“唉，這記憶還挺好用。”她還以為，寫字會是大難題呢，沒想到寫出來還挺像模像樣。

系統：【主人，你要不要看看原身的字跡？】

七七頓了一下，将原身用過的作業本找了出來。結果……慘不忍睹。“啪”，七七将作業本翻過來拍在桌子上，才又去看自己寫的。明明按着記憶裏寫出來的，可怎麽就差這麽多呢？

她也沒經驗，自然找不出原因。

“系統，怎麽才能把字寫的像她這樣？”

【主人，字是要練的，多練練就好了。】

七七又将洛七七的作業本翻過來，越看越郁悶。“行，那就練字。”不練不行。她到沒想到，如果字跡不同，是不是會被人懷疑的問題，她純粹就是想着，自己的字太醜，有點丢人。更別說，還要去學校教孩子。

她再不知事，也知道名師出高徒這四個字。她這個老師寫字要是跟個幼童似的，将來學生得寫成什麽樣？丢人，太丢人了。

【主人可以拿洛七七作業本上的字當字帖，照着寫。】

“行，她的字确實好看。”七七覺得這提議不錯。沒練好之前，她不想拿自己的字見人，不管是誰，她都不想叫人看了去，再嘲笑她。偷偷練，就只能拿原身的作帖了。

這邊做了決定，立刻就開始練起來。

七七是個有耐心的人，她的心思也簡單，很能坐得住。從磕磕絆絆，到書寫流暢，僅用了不到十分鐘。半個小時之後，她就發現，她的字比一開始好多了。

雖然她不覺得自己蠢笨，卻也知道，這樣大的進步并不是她自己的原因。多半還是原身的緣故，原身上了那麽多年學，寫了那麽多的字，早形成了身體記憶。她這越寫越順，越寫越像樣，是因為這身體記憶的影響。

“等到開學，我寫得字應該跟洛七七差不了多少了。”可以拿出去見人了。

系統其實也有些吃驚，它跟過宿主去往不同的世界，附身在不同的人身上。每個人身上都有自己的身體記憶，但像主人這麽快速就能融合的，卻非常非常少。

【主人真厲害。】難道精神系異能者，就這麽厲害嗎？不，不對。主人之所以能這麽快融合，很可能是因為她之前從來沒用筆。以前的宿主多是正常人，她們原來就會寫字，有自己的習慣。所以要融合一個完全不同的字跡記憶，就要先把自己原先的字跡忘記，強行更改。而主人卻完全不需要這一步。

“七七，天不早了。”顧勇之前正跟七七說話，說到一半七七突然走了。他還黯然一陣，想着女兒對他的排斥有些強。現在他調整過來了，透過窗戶看到她在寫字，便也沒有打擾她。現在時間實在是不早了，這才叫她：“該做飯了。”

七七只好放下筆，出門做飯。

顧勇為了跟女兒親近，連忙說道：“推我去竈間，我給你燒火。”

七七看了他一會兒，才慢慢走到他身後，将他推到竈間。

她先給鍋裏添了很多水，讓他慢慢燒。然後才開始想着中午要做什麽……她的異能恢複了點，雖不能跟一開始比，但做飯沒問題。問題是，她會做的本就不多。

所以其實就還是那麽點，也就是這會兒條件不好，食材也就那麽幾樣。能填飽肚子就行，誰在意是不是天天吃一樣的？

煮個粥，熱一些窩頭，再炖個南瓜，加一個炒雞蛋，再弄點鹹菜也算一碗。七七遺憾的嘆氣，沒有肉。

有原身記憶的她知道，以家裏的條件，別說頓頓吃肉，就是隔三岔五都做不到。以前一年到頭，也就過年大隊殺豬的時候，才能吃點肉。平時的小節，最好的就是雞蛋。是了，今天她炒了個雞蛋，那裝雞蛋的筐裏，就連雞蛋也沒有了。

說起來，她算是好的，到了這裏之後，經常能吃到肉。原身才可憐，從來沒痛快吃過一回肉。

“還是想進山。”她一邊準備食材，一邊跟系統瞎唠。沒肉吃，就總覺得寡淡。

【主人可以去抓魚啊，大隊邊上就有一條大河，裏面應該有魚，還有蝦。】

七七眼睛就是一亮：“對啊，還可以抓魚。”抓魚不用進山，她現在的精神力，從河裏抓魚也更方便些。“吃完飯就去抓。”

現在是來不及了，那河雖然在大隊邊上，可離得也有點遠。而且，她現在得做飯，再晚爺奶回來就來不及了。

燒火的時候，顧勇還試着跟七七說點什麽，他想着每天多說幾句話，就熟悉了，至于說感情，他現在不着急，只能慢慢來。

只可惜，他起了幾個話頭，七七都不感興趣，一兩句話就把話聊死了。最後，實在找不到話說的顧勇，便說起顧有糧家的事情。當然，他找的角度是顧文苑。

七七這才知道，不過她到是挺好奇：“那他去自首了嗎？”

“還沒有。”顧勇往竈膛裏添了幾根柴。“他那麽說，就是想擺出個姿态，以退為進，想搏取同情。又借四叔公，想叫我服軟，替他周旋。他們家這麽欺負你，你怎麽能幫他？”四叔公都能看明白的事情，他怎麽可能看不透：“真叫他去，他沒有那樣的勇氣。”

“那革委會會來查他嗎？”頓了一下，又補充了一句：“顧文苑跟革委會主任的外甥在談對象。”如果真來那就好了，雖然她并沒有接到原身的願望，但能讓他們不痛快，原身若是知道了，應該也會高興些吧。

顧勇到是有些意外，這件事到還不知道。昨天那一家三口到了他面前，各自的心思自是無所遁形。本以為顧文苑被他問得什麽都吐露了，連瞞着家裏的，從正式工被降成臨時工都問出來了。沒想到，還藏了點事情。

随即又搖頭，他對自己有信心，顧文苑不可能在他眼皮子底下還能藏秘密。只怕是她想跟人家談對象，人家不願意。所以事實就是，他們本不是處對象的關系。

“那個小姑娘走歪了。這樣的人，走不長遠。”

七七才不管什麽歪不歪，更不管長不長遠。她現在知道，“原來革委會這麽厲害？”犯了錯被革委會的人知道是很嚴重的事情，哪怕是大隊長，才聽着音，就吓壞了。

顧勇見她一幅恍然大悟的模樣，心裏有些詭異，但還是道：“不是革委會厲害，而是人不能犯錯。只要不犯錯，不違法，不管是革委會，還是公安局，我們都可以挺直胸膛，坦然以對。”

他的話到叫七七若有所思，心裏那絲意動也随之消散。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