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家族長
佛朗希絲家的城堡建立在柏林市郊一處荒無人煙的地方。我們從汽車又換乘四輪馬車，經過了半個小時左右的颠簸才到達那裏。吸血鬼獨特的光學結界使得一般人無法看見甚至進入這個範圍之內，在普通人眼裏這只不過是一塊普通的平地。因為城堡處在獨立空間的緣故，原則上即便有什麽人來這裏，也無法對其産生任何影響。佛朗希絲家是個大家族，其成員或多或少都有吸血鬼的血統。這責任主要還是第一代的族長法倫·貝勒西·佛朗西絲那個荒淫無度的老吸血鬼，他曾經在十個月內每天每小時抱一個女人讓她懷孕，接着在孩子出生後殺死他們的母親。那個帶着相當程度神經症的老家夥就是用這種方式增加着他的部下和子孫，當然最後他自食其果———在一次與守護派的戰鬥時還跑去周邊村落享受女人，結果被自己的部下和子女活活燒死。當時指揮行動的就是現在的家族長———切撒·佛朗希絲。
在一個裝飾有巨大版畫的豪華會客室內，我們見到了這改造派強硬家族的族長。身着漆黑的晚禮服，量身剪裁的衣裝更讓人感覺到他的高瘦。看見愛莉莎，他臉流露出些許如釋重負的笑容。
“回來了，我的小姐。如何？在外面感覺還好吧，你應該感謝這些親切的人，如果不是他們，不知道我會多麽擔心你的安危。”操着濃重口音的标準德語，現在說話的他就好像演講臺上煽動群衆的政治家一樣散發着天然的魅力，那是一種只要聽到他的聲音就會想為他賣命的吸引力。
“是……父親大人。”
大小姐再也沒有了平日那強氣的表情，此刻的她溫順的如同一只小貓。我從她的聲音中聽出了……恐慌？愛莉莎似乎相當害怕她的父親，那并不是普通意義上對父親的敬畏，而是一種單純的恐懼。我和優對視了一眼，很顯然優也聽出了其中的問題。
“那麽……我親愛的孩子，你能不能帶優小姐和這個……”說着，切撒伸出幹瘦的右手指了一下螢。“這個人類去休息室休息片刻？我有話要和凖先生單獨談談，當然，之後我會為你們準備豐盛的晚宴。請你們嘗嘗地道的德國騎士餐，還有成年釀造的美酒。我相信優小姐一定會對這口感酸甜清涼的葡萄酒感興趣的。”他的态度相當客氣，但是從始至終都有無視螢的意思，當然，以他來說能夠對着人類如此有禮貌已經算是相當難得了。現在只能祈禱螢聽不懂德語，大家随便混混過去吧。
在優她們離開之後，切撒的嘴角扯出一絲無奈的苦笑，沖我聳了聳肩膀。
“您也看到了，凖大人。無論我如何跟她親近，愛莉莎這孩子都是躲着我，真不知道這是為什麽。”
“不用叫我大人了，我現在只是游離派最低階級的成員，反過來我才應該叫你大人才對。”
“這實在使不得，如果凖大人管我叫大人的話，那麽我的手會連放在哪裏都不知道了。”
切撒一面擺着手，一面從他面前的寬大紅木書桌抽屜中取出個裝飾精美的盒子。
“這是我送給大人您的禮物，請收下。為了表示你們幫我保護愛莉莎……一點不成敬意的東西。”
“……”
我走上前，拿起放在桌上的盒子打開，一股撲鼻的煙草香味傳來。即便是我這種只抽十元以下劣制香煙的家夥也知道內中是不可多得的好貨。
“那麽我就收下了。”
我沖切撒點點頭，将盒子收入懷裏。但是我知道這不過是開場，好戲還在後頭。和這樣一個比誰都要狡猾的家夥打交道，不提起十二萬分的精神是不行的。
“為什麽要把愛莉莎送到我那裏？我還以為不會再和你有什麽聯系了。”
自從愛莉莎來到我那裏起，無時無刻我都認為這不過是切撒的一步棋，所以我才五次三番的催促愛莉莎回去。但是看來大小姐本人的确不知情，不過也正因為如此，我才會乖乖的上他的當把愛莉莎送回來。很明顯他有什麽事要找我，但是在當年那場戰争結束後，我已經再也不想和這個家夥有任何聯系了。
“凖大人是聰明人，所以相信不用我廢話了。如果我發出邀請的話，那麽您一定不會到來。迫于無奈，正巧我的小姐想出去轉轉，思來想去，我覺得送到您那裏是最好的選擇。因為您不但會保護她，而且也會将她送回來的。”
“說的比唱的還好聽，你怎麽就能那麽信任我？其實我完全可以撒手不管的，到時候哪怕愛莉莎死了，跟我也沒有任何關系不是嗎？”
“凖大人的性格我比誰都要清楚，畢竟在400年前，我們是并肩戰鬥的夥伴不對嗎？”
“哼，即便當年再怎麽愚蠢，和你這種人一同作戰實在是我這輩子最大的不幸。”
面對我的冷哼，切撒并沒有改變态度。也是，在他找我來時，就知道我肯定不會給他什麽好臉色看。
那一年，因為法倫大公的荒淫無度，使得人類社會開始對異種重視起來。為了防止情況進一步惡化，游離派身為聆聽者的我，以中立監視者的身份前往羅馬尼亞，對正在進行戰鬥的兩派成員宣告三派最高階層的聯合指示：暫時停止争鬥，将危害異種生存的法倫·貝勒西·佛朗西絲消滅。
雖然身處于不同的立場，但是在那之前的先決條件是無論是哪一派的成員，畢竟都是異種。他們相當了解這種情況所帶來的危害。于是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由改造派激進者切撒率領的聯軍趁着老法倫大意麻痹之際，消滅了他。我并不是對他的做戰手法抱有疑問，而且他這個人的存在本身，就讓我覺得惡心。這是直覺反應，人類也會有無論在任何地方都可能碰到不管怎麽努力都無法與其成為好友的家夥，我也是一樣。
“那麽，說說你找我來的用意吧。”
“好的，明人面前不說暗話。我的第一個請求，就是希望凖大人能夠娶我的女兒———愛莉莎·馮·佛朗希絲為妻。”
“噗……咳咳咳……”
我一口煙沒呼出來，全部嗆在了喉嚨裏，咳嗽了好半天才緩過勁。
“你喝多了？還是吸血鬼白天的時候智力比較低下？先不說別的，你應該知道我們游離派從來不與任何派別的家族聯姻，只能與兩派都無關系的人結婚不是嗎？”
“這就是我的第二個請求……”
切撒輕輕打了個響指。
“我希望能夠加入游離派，這樣一來應該沒有問題了吧。”
“……你是在說笑？還是認真的？”
我仔細觀察切撒的臉，但是看不出什麽破綻。
“我是認真的，在進過這麽長時間的争鬥後，也許你并沒有發現，我們佛朗希絲家的勢力已經開始大大減弱。原本我們期望與同為改造派盟友的科萊特家聯姻，但是我發現依修·科萊特對于這場婚姻更多的是想通過愛莉莎獲得我們的勢力，于是我想請您和愛莉莎結婚。實話跟您說吧，如果加入了游離派，我們家族就變成了中立性質，同時還受到游離派的保護。而有您做我們的後盾，愛莉莎也不會受到什麽傷害。對于您來講，垂手便可以得到我們的一切。這個交易應該不壞吧。”
“的确不壞。”
我嘆了口氣，切撒還是跟以前一樣，說話讓人蒙頭轉向不知所雲，雖然看上去條理很清晰也很坦誠，但這畢竟只是看上去。
“但是愛莉莎的年紀未免太小了，這種事，不是應該等她成人禮以後再說嗎？”
“凖先生您怎麽可能不知道，吸血種一旦覺醒，身體就很難再有成長。別看愛莉莎這個樣子，她也已經有103歲了。所以對我的小姐來說，她是永遠盼不到自己成為大人的那天了。”
切撒深深的嘆了口氣，看樣子他似乎真的對這事相當懊悔。
“你要加入游離派……這件事我不可能一個人說了算，我需要回去禀報領導層，由他們決定。至于愛莉莎，你不用拿來當做争取我的籌碼，我喜歡大小姐是因為她是大小姐，而不是因為她是你的女兒。結婚這事我以前沒有想過，以後也不會考慮。再說我也不是戀童癖，對大小姐那種幼兒體型也沒什麽興趣。”
話已經挑明到這個份上，我想切撒已經很明白了。
“……我知道了。希望我們的合作能夠成功。我忠心期待着貴派的領導層能做出對我們雙方都有利的答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