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簡音歌的心沉落谷底現在這個情況,她們怎麽辦?

空間法陣限制了她們的移動範圍,穆明纓邱小秋和方秦琴情況不明多半被別的東西絆住趕不來支援難道她和俞理只能站着等死嗎?

俞理背對着簡音歌,警惕觀察四周環境空間陣壁出現的瞬間她也明白了她們眼下的處境,以及來自未知襲擊者的惡意。

鐵臂猿一左一右将她盯緊非靜止的畫面中,羚角鷹陡然一聲尖嘯從十米開外沖過來。

俞理雙手攥成拳頭,眼睛掃過終端角落的地圖,執法者實時定位距離這條街道不到五公裏,他們趕過來需要大概十分鐘。

光靠閃避,能否撐夠時間等執法隊來?

俞理正猶豫着,身後響起一聲冷喝:“退!”

靈能聚合于俞理頭頂上空,迎面重擊羚角鷹那頭羚角鷹腦袋一歪,身體失去平衡在空中劇烈晃了兩下盤旋着退開。

與此同時兩頭鐵臂猿同時發動沖擊山岳般的身影一起一落在柏油路面上踏開深淺不一的腳印迸綻開數不清的裂縫。

現在的情況像極了那天實戰演習簡音歌施展的言靈術一次只能控制一頭異獸。

由于異獸級別更高,束縛持續時間大打折扣,加上缺少了邱小秋這一強力近戰,在這場戰鬥中,只有她和俞理配合,可以說是毫無勝算。

但如果被這些怪物擊敗,她們就會死。

這是殘酷的現實,沒有演習場的緊急防護裝置,不管怎麽想,都沒有破局的辦法。

憑她自己,保不住任何人的性命。

簡音歌眼眶開始發紅,她按住手腕處一枚紅色寶石,心說,如果硬要選一個人活下去,她要把機會讓給俞理。

簡音律還在昏迷,如果自己也遭遇不測,她不信,那位高高在上的教會理事,還會任由兇手逍遙在外,坐視不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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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一瞬間就下定決心,簡音歌摘下手鏈,朝俞理跑過去。

她沒給自己喘息的機會,毫無保留,以最快的速度,連續釋放兩道言靈,将接近俞理的鐵臂猿逼退,同時用力拽住俞理的手腕。

“注入異源體驅動!”簡音歌将手鏈拍進俞理掌心,語速飛快,“足夠堅持十分鐘!”

說完,她就要将俞理推開。

身後羚角鷹張開翅膀,投下遮天蔽日的陰影,籠罩簡音歌,利爪對準她的背心。

電光石火,她們的視線在空中交彙,俞理沉寂的雙眼像一汪幽潭,深淵似的吞噬所有照進去的光線。

她松開手鏈,反扣住簡音歌的手腕。

簡音歌臉色微變,忽然手腕處傳來一股巨力,她身體不受控制前傾。

俞理腳下步子一錯,與她交換身位。

背對羚角鷹的人,變成俞理。

她一只手攬住簡音歌,另一只手平伸出去,手掌朝向俯沖而來的羚角鷹。

啪嗒聲響,手鏈跌落在地,紅寶石碎成好幾塊。

一剎那,俞理耳畔的細發激烈飛揚,時間在簡音歌的感覺中再一次變得漫長,好像周圍一切都靜止下來。

唯一能在靜止的空間中正常活動的,只有俞理。

她的手掌隔着虛空指向羚角鷹,異源體集中爆發。

羚角鷹發出一聲凄厲的慘叫,被空間擠壓形變,頭部整個塌陷,身體倒飛出去,将地面砸開一個坑。

簡音歌驀地愣住。

轟隆隆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俞理松開她,将她護在身後。

鐵臂猿同時起跳,可怕的氣息和巨大的壓力從天而降,俞理瘦小的身軀在兩座大山面前,渺小得仿佛一粒塵埃。

可她站得筆直,瘦削矮小的背影散發着不可忽視的存在感。

兇猛撲擊的鐵臂猿身體突然靜止在半空,這樣的靜止與簡音歌的言靈束縛不一樣,是另外一種,更直接,更蠻橫的空間法則。

它們被空間中凝聚的力能托舉着,鐵臂猿皮糙肉厚,頭骨比羚角鷹堅硬,無法瞬間摧毀。

俞理兩臂交叉,靜止在空中的鐵臂猿被迫随着她手掌揮舞的方向移動,在空中相撞。

由于力臂長短的作用,俞理左手拍擊右手,兩個鐵臂猿承受數百倍的沖擊,瞬間撞得頭破血流。

鐵臂猿落地,碎石迸濺,煙塵四起。

簡音歌人傻了,被這一幕驚得心跳驟停,大腦一片空白,甚至忘記呼吸。

俞理轉過身看向簡音歌,一股夾着腥風的氣浪撲面而來,令簡音歌雙腿發軟,不由自主後退一步。

她朝前走一步,簡音歌就退一步。

然後石子絆住腳跟,簡音歌驟然失去平衡,踉跄着跌坐在地。

俞理走到她面前,居高臨下看着簡音歌。

陽光照耀她的背影,簡音歌擡頭與她對視時,逆着光,只能瞧見她耳旁一圈燦金色的光芒。

俞理額前的頭發随風輕輕舞動,眼睑下一片氤氲的影子,簡音歌看不清她的表情。

下一秒,俞理俯身,拉近兩人間的距離,那雙黑玻璃珠似的眼睛清晰呈現在簡音歌眼前,深邃而平靜,一如她們每一次見面,她臉上的表情。

俞理朝她伸手,簡音歌吓得頭皮發麻,下意識擡手擋住眼睛。

纖細蒼白的手指握住簡音歌的手腕,卻沒用力,只聽咔嚓一聲脆響,簡音歌的通信終端報廢,連帶戰鬥影像一塊兒損毀。

“待會兒執法隊來,就說這都是你的傑作。”俞理嗓音細軟,柔和,和她的長相給人的感覺一樣。

她用最溫柔的語氣,說最強硬的話。

是通知,不是商量。

為防簡音歌腦子宕機,一時轉不過來,她貼心地撿起已被摔壞的手鏈,送到簡音歌手裏。

這就是今天她們将給執法隊的答複。

這一刻,簡音歌忽然明白,俞理看似柔弱的外表只是一種假象。

俞理身子晃了晃,然後脫力跌落,簡音歌來不及躲,卻下意識伸手将她接住。

雙手觸碰俞理的身體,她只覺得單薄。

在這樣瘦小單薄的身軀中,蘊藏着無比浩瀚的力量。

封鎖空間的陣壁到達時效極限,開始分解坍塌,風卷起地上的煙塵,吹散這封閉的空間中堆積的肅殺之氣。

然後,執法小隊抵達戰場。

簡音歌目光呆滞,望着街道上滿目瘡痍,死去的三頭異獸,情不自禁,抱緊俞理。

“簡同學。”亦霜腳踩廢墟來到簡音歌身後,皺着眉看向她,“你還好嗎,有沒有受傷?”

剛經歷了一場生死攸關的戰鬥,簡音歌形容狼狽,臉上灰撲撲的,頭發發繩不知何時崩斷,十分淩亂。

簡音歌擡頭,看向亦霜的眼神充滿敵意。

對這些每次都是事後才趕來的執法者們,她嗤之以鼻。

“亦霜隊長,或許下次再接到報警,你們可以不用來。”

心裏壓着劫後餘生的恐懼與憤怒,簡音歌說話時很不客氣,“我會向我爸爸如實反饋,你們執法者消極怠工,回回都是馬後炮,不如別叫執法者了,叫戰場清潔工。”

說完,她抱着俞理起身,拒絕配合執法者問話,徑直離開現場。

剛才空間陣法消失的時候,她已經發現,除去她和俞理被困的區域,外面沒有遭到任何破壞。

但周圍街道都已被執法者封鎖,邱小秋和穆明纓三人應該也被執法者帶走了。

她不明白為什麽俞理要隐瞞自己的能力,但事已至此,她不想讓俞理在昏迷的狀态下接受執法者的檢查。

發生戰鬥的街道距離學校不遠,簡音歌背着俞理往回走。

臨近校門時,簡音歌背上的人醒了過來,初時只聽見呼吸聲加重,後來她感覺到俞理偏了偏頭。

“放我下來吧。”女生細弱柔軟的聲音響在耳邊。

簡音歌步子稍微停頓,猶豫兩秒,還是決定把俞理放下來。

不是她不想繼續背着俞理回宿舍去,而是她的體能消耗殆盡,盡管俞理體重很輕,負重狀态下行走,她還是很吃力。

俞理雙腳落地,身子晃了一下。

簡音歌立即轉身,迅速把住她的肩膀,扶她站穩。

兩人視線不期然相遇,呼吸中灌入另一個人身上恬淡的香氣,驅散了獸血渾濁的味道。

簡音歌這才發現她們距離很近,幾乎額頭貼着額頭,臉貼着臉。

她愣了半秒,下意識松開手,步子往後退。

可她身後就是臺階,恍惚之下一腳踩空,失重感襲來,簡音歌頓時心髒停跳,眼前天旋地轉,眼看就要摔倒。

跌到一半,她感覺自己倒進一汪柔和的水波中,柔韌且極具張力的浮力将她推舉起來,下降速度變緩,最後在距離地面還有三十公分時,完全靜止。

胳膊被人拽住,輕輕一拉,她便起來了。

不等她腳下站穩,俞理拉着她的手,轉身往校門走。

簡音歌盯着自己被牢牢握緊的手腕,一時間大腦宕機,完全喪失思考能力。

她有很多問題想問,同時還有許多關于俞理的畫面閃過她的腦海,讓她的思維像一團絞在一起的麻繩,剪不斷理還亂。

俞理背對着她,此刻似乎除了沉默,她們之間确實無話可說。

她想起,俞理曾一而再,再而三試圖和她劃清界限,是她對俞理充滿好奇,不斷試探對方的底線,一次又一次靠近。

就連組隊,也幾乎是她死纏爛打,俞理勉為其難地答應。

她以為俞理是需要她保護的小白兔,可她今天才發現,原來她完全搞錯了,俞理不是小白兔,是披着羊皮的大灰狼。

簡音歌有點害怕,心想:完蛋,她不會記仇吧?我現在溜走來不來得及?

俞理突然停下腳步,簡音歌及時站定,避免和她撞上。

“我……”簡音歌只吐出一個字,接下來想說的話被俞理噤聲的手勢打斷。

她緊張地動了動喉嚨,然後見俞理朝她笑了,眼鏡後一雙眼睛微微眯着,彎起好看的弧度。

“簡同學,今天的事,是秘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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