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找到了(二合一)
伴随着驚天動地的巨響, 鳥獸四散,救援隊驚呼大喊。
“怎麽了?”
“山塌了,露出好大一個洞。”
“有人掉下去了, 快來救人。”
已經是深夜,冷白的月光灑下來,驅散了一絲黑暗, 為周遭一切鍍上了一層銀色。
救援隊的衆人從四面八方趕來, 朝着塌陷的地方湧去。
本該被旺盛的植被覆蓋的山谷盡頭, 此時地面已經塌陷下去,憑空露出一個直徑有大約五米的洞口, 洞口邊緣一圈盡是裸露出來的濕潤土壤,和塌陷一瞬間被生生扯斷的樹木根須。
救援隊趴在洞口邊緣,打着手電筒小心翼翼探頭查看裏面的情況。
然而就算是救援特質的強光手電筒也無法驅散黑暗, 看清洞內的景況。
有人直接把手電筒扔了下去, 發着光的手電筒墜落過程中,照亮了洞壁嶙峋起伏的鐘乳石,然而很快,這絲光亮也越來越微弱, 最後徹底被黑暗所吞噬。
“這是,溶洞?手電筒掉下去連個回聲都傳不上來,這洞得有多深啊?”
“地面塌陷的時候, 跟咱一起上山的那個小夥子就站在正中間,出事的時候連個反應的時間都沒有,我一眨眼人就沒了。”
“洞太深了,趕緊聯系下邊的人, 讓他們送裝備上來。”
救援隊隊長急的焦頭爛額, 人都快瘋了。
拿了錢來找人, 結果幾天了,連根頭發絲都沒找到不說,現在又搭進去一個。
一個大活人,就這麽在他眼皮子底下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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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論業界同行怎麽議論,他自己心裏就過不去這個坎。
救援隊所有人都在因為這個突然的變故而忙碌的時候,其中一人卻趁亂偷偷離開了。
遠離大部隊的角落裏,一個身影掏出手機撥通了電話。
深更半夜,睡夢中的龍啓國突然被一通電話吵醒。
他煩躁地摸到了手機,卻在看清來電顯示的瞬間,煩躁盡消,立刻接起了電話。
“龍先生,太行山這邊有新情況了。”
對面只說了這一句話,就不在出聲。
龍啓國了然,立刻道:“一條消息一萬,你放心,天亮之後立刻安排人打給你。”
對面聽到這句承諾之後,也沒有賣關子,直接道:
“失蹤的那兩人還是沒有消息,但是山裏塌方,那個叫簡星然被砸了下去。我去現場看過了,那地方還塌出了一個溶洞,深地都看不見底,那小子估計兇多吉少。”
龍啓國被這突如其來的喜訊砸暈了頭。
老爺子和龍婉曦雙雙失蹤,現在簡星然也出了事,偌大一個家,現在只剩下了龍天天。
龍天天将會以外孫和兒子的身份,繼承一筆零所有人都眼紅的巨額遺産。
可偏偏,他本人卻是一個失去至親,弱小可憐,任人捏扁搓圓都沒有反抗之力的三歲幼童。
只要拿捏了龍天天,原本需要絞盡腦汁去争搶的遺産便可名正言順,唾手可得。
龍啓國激動的手都在顫抖,同時心裏升起了濃濃的緊迫感。
買通救援隊的不止他一個人,他能得到的消息,別人也能知道。
這兩天失蹤的兩人還沒徹底傳來死訊呢,龍家那些人就已經因為遺産問題拉幫戰隊,互相之間打的頭破血流,醜态百出。
現在所有籌碼都壓到了龍天天一個三歲小孩身上,想也知道那些人将會有多瘋狂。
他必須趕在所有人之前,把龍天天控制起來。
而有同樣想法的,不僅僅是龍啓國一個人。
已經是淩晨兩點,整個城市都昏昏欲睡之際,得到消息的龍家人卻根本睡不着,幾輛車從不同方向出發,不約而同向着清江東岸的方向疾馳而去。
與此同時,龍天天也被敲門聲驚醒了。
他忙到深夜才休息,然而就算累極了,也依舊睡得不安穩,眉頭無意識地蹙起,仿佛陷入了什麽可怕的噩夢。
敲門聲幾乎是剛一響起,他就猛地睜開了眼,瞬間從床上驚起,捂着胸口心慌不已。
這感覺,跟上次龍婉曦和老爺子出事的當天,一模一樣。
他擦掉額頭的冷汗,起身打開房門。
龍一涵的身影出現在門口,一臉焦急道:“天天,趕緊穿衣服,我帶你去一一家避一避。”
“簡星然出事了是不是?”
明明是疑問,但龍天天的語氣無比篤定,臉上的表情更是冷靜地吓人。
“只是我哥出事的話,不至于躲到一一家。龍家那些人也知道了這個消息是不是?他們想要遺産,想控制我。應該等不及了吧?很快就要到了是不是?”
龍一涵怔怔地看着龍天天,說不出話。
然而龍天天不需要她的回答。
誰收養了自己,誰就能名正言順占據他身上的所有遺産。
但,龍家這麽多人,他們甘心讓某一個人獨占這份遺産嗎?
眼睜睜看着別人吃肉,自己卻連一口湯都蹭不上,他們會甘心嗎?
争搶的過程中,龍天天這枚棋子的結局會如何?要麽是落到某個贏家手中,又或者,被不滿利益分配者掀翻棋盤,直接毀掉這枚棋子。
一個三歲的小孩子而已,任何一點小小的意外都可能造成無法挽回的後果,讓他徹底消失在這個世界。
但那些巨額遺産不會消失,只會換個方式重新分配。
見多了炮灰反派,人性有多惡,他比任何人都明白。
這一切龍天天本來都已經習慣了。
在惡心的行為,也不會讓他的內心産生一絲波動。
可現在,他心裏不可抑制地翻湧着怒火,幾乎快把他焚燒。
媽媽和姥爺只是失蹤而已,哥哥今晚剛出事,而這群所謂的親戚,沒有幫助沒有關心,甚至連一句話都沒有,就已經迫不及待開始瓜分遺産。
他憤怒不是為自己,而是在為自己的至親不值。
“天天,聽姐姐的話,避一避,都是一群認錢不認人的貨色,為了利益什麽都能幹得出來。”
“有什麽好避的?”龍天天冷聲道。
他招手,讓龍一涵蹲下來,然後湊到他耳邊說了句話。
然而,便在龍一涵不可置信的眼神注視下,回了房間繼續睡覺。
龍啓國很快便趕到了清江東岸,他甚至帶上了自己的老婆一起來。
哪怕是三歲的小孩子,也是需要哄的,他已經迫不及待想要給龍天天表演一場親戚情深。
清江東岸的安保十分嚴格,哪怕是深夜也有值夜班的保安和巡邏隊。
哪怕是龍啓國,想進去也不容易。
他原本已經想好了說服保安的說辭,然而車子開到門口,卻沒有遭到任何阻攔,就這麽順利的進去了。
龍啓國心生疑惑,卻也沒時間多想,急忙催促司機開到了龍婉曦家門口。
四周有路燈點綴,然而所有別墅都是漆黑一片,包括龍婉曦家也沒有一絲亮光。
龍啓國松了口氣,看來自己來的最早。
他下車按響了門鈴,過了好半天,才有人開門。
然而開門的卻不是龍家的阿姨,而是龍一涵。
見到來人,龍一涵無比驚訝,像是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樣:“大伯,大晚上的,你怎麽來了。”
龍啓國面露疑惑。
龍家小輩多,不重要的他向來不上心。
更別說龍一涵是個女生,在龍家這種封建思想裹腦,重男輕女的家庭中,她這樣的人,存在感微乎其微。
龍啓國沒認出龍一涵是誰家的,卻也知道最近龍家有人幫着龍婉曦照顧龍天天,應該就是這個了。
他随便含糊應了一聲之後,就做出一副關切的樣子,迫不及待問道:“天天呢?”
“在睡覺呢。”
樓上,龍天天的卧室。
兩人看到龍天天的睡顏之後,龍啓國便做出一副心痛憐愛的模樣,旁邊的妻子更是直接流下了兩滴淚,哭着道:“可憐的孩子,他媽媽和姥爺還沒找回來呢,怎麽又發生了這樣的事,這讓他一個小孩以後怎麽活啊。”
“你說的什麽話?小妹不在了,還有我這個大伯,任何人都別想欺負天天。”
“老公你說的對,以後天天就是我們的親兒子。”
夫妻兩人一唱一和,做戲給龍一涵看。
來來回回演了半天之後,露出了最終目的,對龍一涵道:“天天才三歲,身邊總得有個人照顧着,你們小輩哪兒能照顧好孩子。他媽媽不在了,我這個伯母當然得負起責任,以後照顧天天的事就交給我好了。”
龍一涵沒有出聲。
她怕自己一開口,就被這虛情假意惡心地吐出來。
兩人說話的聲音似乎驚擾到了床上的小孩,龍天天睜開了朦胧的雙眼。
龍啓國夫妻倆急忙準備按照計劃行事,告知龍天天簡星然出事的消息刺激他,然後在他最脆弱無助的時候趁虛而入,那親情二字徹底綁住龍天天。
然而他們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見龍天天小臉皺起,滿臉的不耐煩:“誰讓你們吵我睡覺的?煩死了。”
“龍一涵,誰讓你把他們放進來的,讓他們滾。”
這大呼小叫的樣子,活脫脫就是一個被家裏寵壞了的熊孩子。
沒想到這孩子才被接回來幾天,就被養歪了,成了現在這幅驕矜任性的樣子。
龍啓國心下大喜。
這種熊孩子最好對付,只要對他百依百順,有求必應,就能輕而易舉獲得他的認可。
龍啓國柔聲道:“天天,你好好看看,我是你大伯,之前送你跑車的大伯。”
“什麽破跑車,我才不稀罕,還不如送我冰激淩呢。”
龍啓國立馬道:“天天愛吃冰激淩嗎?大伯家裏有好多冰激淩,你想吃多少都不會有人管你。”
“真的?”龍天天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
“當然是真的,大伯是除了姥爺和媽媽之後,跟你最親的人,你想吃什麽玩什麽,大伯都可以幫你實現。你要不要來大伯家住兩天?”
“好啊。”龍天天就像一個真正的三歲小孩子,毫不懷疑地答應了對方的話。
龍啓國也沒想到哄龍天天居然這麽容易,趕緊示意妻子抱着龍天天離開。
耽擱下去,其他人來了再想帶走龍天天,可就沒有這麽容易了。
然而龍天天卻躲開了對方的擁抱,萬分嫌棄道:“滾開,別碰我。你有資格抱我嗎?我要騎大馬。”
妻子聽到這話,臉色扭曲了一瞬,猶豫着不肯。
龍啓國卻心急如焚,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妻子被瞪得瑟縮了一下,只能咬着牙跪趴到龍天天面前。
然而擺好了姿勢,龍天天卻依舊不動。
他雙手環胸,擡頭看向龍啓國:“不要她,我要騎你。”
聞言,龍啓國的臉瞬間黑了下來。
“剛才不還說你最疼我了嗎?怎麽讓我騎一下都不肯?”
“我可不要自己下樓,你要不讓我騎,我找別人去。”
這句話正正戳中了龍啓國的痛楚。
龍天天已經哄到手了,就差最後一步,要是被別人橫插一手,他怕是能氣死。
跟一個三歲小孩子玩騎大馬的游戲而已。
想起那巨額的遺産,這樣的代價也并非不能承受。
龍啓國瞥了眼妻子,對方知道他有多好面子,急忙拉着龍一涵離開了。
房間裏在沒有第三個人,龍啓國跪趴了下去,語氣和煦道:“大伯當然最疼你了,你想玩什麽大伯都可以陪你。”
在他看不見的角度,龍天天嘴角勾起一絲冷笑,騎到了龍啓國身上。
“駕,爬快點,沒吃飯嗎?”
伴随着龍天天的話語,龍啓國的表情逐漸陰鸷。
他就這樣馱着龍天天,一步一步出了卧室,爬下了樓梯。
“左轉,去廚房,我要拿酸奶。”龍天天揪着他的頭發往左邊扯。
龍啓國牙都快咬碎了,語氣卻依舊溫和:“好好好,大伯這就帶你去喝酸奶。”
龍婉曦家的布局他并不了解,但別墅太大,一路上借着夜燈微弱的光芒,聽着龍天天的指揮七拐八扭,卻遲遲找不到廚房。
下一秒,他看到前方拐角處開着燈,還傳來了陣陣聲響。
是他老婆?還是龍一涵?
他刻意輕咳了兩聲,希望那兩人有點眼色,趕緊躲開。
“大伯?怎麽停下了?趕緊走啊。”龍天天玩味的聲音被童稚的奶音掩蓋,以至于龍啓國甚至聽不出一絲古怪。
他就這麽馱着龍天天,爬過了拐角。
眼前豁然開朗,燈火通明的會客室滿滿當當都是人。
将近三十號人,全都收到消息趕來的龍家人,就連龍婉曦出事當天沒有到場的幾個地位不低的高管,此時也一個不落。
而龍啓國這個淩駕于所有人之上的掌權者,就這麽馱着龍天天,以一個跪着的姿勢,爬進了所有人的視線範圍。
看清這些熟悉的面孔的瞬間,龍啓國眼前一黑,差點暈倒。
他再顧不得其他,急忙起身。
坐在他背上的龍天天差點直接掉到地上,龍一涵眼疾手快把人護進了懷裏。
會客廳的幾個男人輕笑着開了口:
“大哥,你怎麽笨手笨腳的,把天天都給摔疼了。”
“天天醒了啊,來,到三叔這兒來。”
“都幾點了,讓孩子去休息,有什麽事咱們大人來解決。”
這一屋子人全都心懷不軌,只不過是先前一直僵持着。
而龍天天和龍啓國的出現瞬間打破了表面的平和,衆人你一言我一語,冷嘲熱諷,争吵了起來。
龍天天趴在龍一涵懷裏,唇角噙着冷笑:“一涵姐,你看他們現在的樣子多可笑。”
“像不像,狗咬狗?”
龍一涵卻根本笑不出來。
今晚得到消息的人不多,本不該來這麽多人。
可龍天天偏偏讓她把簡星然出事的消息通知了所有人。
這一下整個龍家都炸鍋了,全都一窩蜂地跑了過來。
就像龍天天說的,這群人狗咬狗,互相牽制,誰都別想輕易得手。
今天怕是沒有任何人能帶走龍天天。
然而這只是暫時的。
之後呢?天天該怎麽辦?
龍一涵憂心地看着龍天天。
然而龍天天卻一臉倦怠地打了個哈欠,似乎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現在處境有多危險。
或者說,他意識到了,卻根本不在意。
這群人以為他是待宰的羔羊,卻不知,他是一只有着利齒的狼崽。
哪怕年歲尚幼,也有一口一口撕碎別人的能耐。
這群人觊觎他?
到頭來是誰先玩死誰還不一定呢。
會客廳內,一群人唇槍舌戰,龍天天仿佛透過他們得體的外表看到了一個個頭破血流,醜陋不堪的內心。
以往的時候,看到這種炮灰之間厮殺的場景會令他的心情十分愉悅。
然而現在,他卻絲毫高興不起來,甚至感到了乏味。
因這群人而升起的憤怒消退,至親失蹤帶來的痛苦後知後覺漫了上來。
先是姥爺和媽媽,緊接着又是簡星然。
來到這個世界之後,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三個人全都出了事。
然而三歲的他卻什麽都不能做,只能呆在家裏,等着別人告訴他一切。
這種自己無能為力,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的感覺太糟糕了。
這糟糕的感覺勾起了他埋在記憶深處,久到自己都以為已經徹底遺忘的過去。
他剛開始扮演爽文主角的時候,和現在一樣弱小無助,只能被那些惡毒的人和事反複折磨,反複惡心。
他不想那種感覺,所以逼着自己成長,變成了現在龍傲天的樣子。
哪怕他成長到了現在,無能為力的感覺依舊很糟糕。
他不想再體會了。
“一涵姐,帶我上山吧。”
無論結果是好是壞,無論他們三個人是死是活,他都要親手去找。
龍一涵勸不動龍天天,帶着他到太行山的時候,已經淩晨四點了。
燕市天亮的很早,濃郁地化不開的夜色已經散去,天際泛着些微朦胧的白,
山腳的救援隊這幾天晝夜不休的找尋,加上簡星然的出事,他們的情緒緊繃,全都到了極限。
突然得知龍天天一個三歲的小孩子居然也要上山,瞬間就崩了,一會好言相勸,一會破口大罵。
是嫌龍一涵和龍天天給他添亂,更是害怕他們上山之後也出事。
一家三口全都折在了這座山上,他們不能眼睜睜看着最後一個才三歲的孩子也折在裏面。
然而沒用,任何人都勸不住龍天天。
救援隊急得都快龍天天給綁起來了,最後是匆匆趕來的沈明澤解了圍。
沈明澤因為公司的事情忙的焦頭爛額,他勉強撐住了萬星,卻差點把自己累垮。
最後幸虧有神秘人出手幫助,不但穩住了萬星的股價,他甚至還收到了一份這次落井下石的人員名單,裏面關于那些人的公司機密個人隐私,連他看了都會驚嘆,對方到底怎麽得到這些消息的。
但不管怎麽樣,萬星現在是穩住了。
沈明澤卻也顧不上休息,急急忙忙趕了過來,只在來的路上眯了一眼。
到了山腳之後,他并沒有阻攔龍天天,而是對救援隊的人道:
“一會我跟天天一起上山,出了事責任在我,跟你們無關。”
而他,絕對不會再讓龍天天出事了。
龍婉曦和龍老爺子依舊不知所蹤,但簡星然卻明明白白是掉進了溶洞裏面。
洞底下又深又大,內裏環境曲折複雜,救援隊已經探了底,找到了那堆坍塌下去的痕跡。
按理說從這麽高的位置摔下來,就算不死也得骨折,人幾乎不會有移動的可能。
然而那堆痕跡上确實沒有簡星然的身影。
如果不是有人眼睜睜目睹了簡星然掉下去的瞬間,他們甚至會懷疑這件事的真實性。
救援隊四處散開尋找。
山上,沈明澤和龍一涵護着龍天天行經山谷,出現在了溶洞洞口。
洞口周圍站了一圈人,有救援隊的,有警察局,還有山腳聽到動靜,上來看熱鬧的村民們。
“我在這裏住了半輩子了,都不知道這山上居然還要這麽大一個溶洞。”
在他們的驚嘆聲中,龍天天繞過人群,幾乎是踩着洞口邊緣往下看。
這距離驚得周圍人出了一身汗,沈明澤下意識伸手虛扶住龍天天,防止意外的發生。
而村民中,有個人盯着龍天天的臉,看了半天,然後驚奇道:
“乖乖,這小孩跟那畫上的福娃娃長得可真像。”
聽到這話,另一個人村民湊到那人耳邊,小聲道,“他姥爺,他媽,他個哥,全都沒了,哪有福娃這樣的?”
“真的,我前段時間剛在這山上的道觀裏求來的,聽說是老道長親手畫的。小孩跟福娃娃長得像,自己肯定也是個有福的。又沒找到屍體,說不定最後能找着人呢。”
“拉倒吧,我看是個掃把星才對。”
那幾人說話的聲音并不大,但不知怎麽的,掃把星三個字就這麽順着風傳進了龍天天耳中。
恍惚間,他腦海中突然閃現出一幅畫面。
溶洞空蕩蕩的洞口恢複了坍塌之前,草木旺盛的模樣,而他正坐在在中間,閑散地摘着野花野草,編織花環。
下一秒,地面塌陷,他也随着一同陷落了下去。
腦海中的畫面轉瞬即逝,很快就消失了,但他還是敏銳地捕捉到了,那畫面中的他似乎是長大了一些,高了一些。
是幻覺,亦或者是,預言?
龍天天看着眼前黑黢黢的洞口,将那一閃而過的畫面抛到腦後,果斷跟着大家一起下了溶洞。
溶洞內未經人工修飾,沒有各種五彩斑斓的燈光點綴,然而手電筒的白光照射下,四周嶙峋怪異的鐘乳石仍舊令人驚嘆。
裏面的環境複雜,迂回曲折,水流潺潺聲不絕于耳,腳下到處都是彙聚的水窪溪流,有的只連鞋底都無法沒過,有的卻深及半腰。
探洞過程中,好幾次龍天天都是被沈明澤一路抱過去的。
然而龍天天的到來并不是只有添亂,溶洞裏面有很多狹窄矮小的通道,大人無法通行,龍天天卻能暢通無阻,鑽進去一一探查。
在溶洞裏面不比山上尋人。
裏面的一切都是未知的,完全黑暗的環境下只能依靠手電筒的燈光,錯綜複雜的環境極易迷路,到處都是暗河,氧氣也并不充足,甚至還有存在有害氣體的可能。
僅僅是兩個小時的尋找,一行人已經累得筋疲力竭了。
“人明明掉下來了,怎麽會找不到?”
“兩個小時了,咱們找過來都累成這樣,更別說簡星然了。他可是從上面摔下來的,沒水沒糧,連個照明設備都沒有,怎麽可能走這麽遠。”
“他娘的,那你說,人哪兒去了?好好一個大活人,就這麽失蹤了?”
“都別吵了,你們看,水位是不是上漲了?誰知道這洞裏面是什麽情況,下一秒發大水把咱們都沖走也不是沒可能。”
壓抑的環境中,人的情緒也受到了影響,變得易怒恐慌,疑神疑鬼。
沈明澤開口緩和氣氛:“大家都辛苦了,酬勞我會翻倍,等天天回來,咱們就上去休息,換人來找。”
他這樣一說,別人也不好意思再發脾氣。
“沈老板,我不是故意吓人,但是水位真的上漲了。趕緊把你家孩子叫回來吧。”
龍天天在這裏發現了一個小通道,便鑽了進去,衆人便在這裏休息着等他。
然而半天過去了,起初只有淺淺一層的水流,如今已經沒過了鞋面。
沈明澤也同樣擔憂,不想讓龍天天冒險,卻死活拗不過他。
他已經累得有些精神恍惚,如今被人提醒,急忙拿起通訊器道:“天天,水位上漲了,趕緊回來。”
對面很快傳來了龍天天振奮驚喜的回複:“沈叔叔,前面有東西,很快就到了。放心,我水性很好的,就過去看一眼。”
狹窄的通道裏,連龍天天都得低着頭彎着腰才能通過。
小孩子的力氣有限,早已到了極限,全憑一口氣撐着才沒倒下。
他忘記了自己走了多久,可下一秒,打出去的燈光不再被狹窄的洞壁拘束,而是四散開來,照亮了眼前的場景。
通道的盡頭藏着巨大的空間,幾乎有籃球場那麽大,手電筒的光都打不到盡頭。
然而龍天天看的清楚,光束的盡頭,似乎有什麽東西反射了手電筒的光芒,亮了起來。
這種地方,能反射光芒的,就只有一個東西,救援服身上的反光條。
龍天天攥緊了手電筒,朝光芒的方向跑去。
漫長跋涉後,他的兩條腿因為寒冷和疲憊而發軟,走了兩步便踉跄着摔了一跤。
手心擦破,他卻沒有知覺,繼續爬起來朝那方向跑去。
離得越近,他便看的越發清楚。
那是一個穿着救援服,渾身已經濕透的身影。
而且,不只是簡星然,他的身邊甚至還有另外兩個人影。
龍天天心跳加快,步伐越發急促。
短短一截路,卻漫長地像是過了一個世紀。
等龍天天走到近前,徹底看清那三人的面孔之後,他的眼眶瞬間便紅了。
找了這麽久的人,居然就這樣出現在了自己眼前。
龍天天差點以為自己在做夢。
他伸手,去試探三人的鼻息。
自己的手是冰涼的,但依舊能感覺到,昏迷不醒的三人那微弱的氣息。
還活着。
他顫抖着掏出通訊器,帶着哭腔的聲音傳遞到了另一邊的衆人耳中。
“沈叔叔,我找到了。”
作者有話要說:
二合一七千字,不想卡關鍵情節,所以一口氣寫到了現在才發出來。
最近更新确實拉垮,是我能力問題,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