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書記見鬼記

李達康一夜未眠，倒不是一直糾結于要不要報警，而是……被吓得！

達康書記一直覺得做人應該有敬畏之心，做官更應當有敬畏之心。可是這個敬畏絕對不是神神鬼鬼，而是敬畏良心，敬畏道德，敬畏法律，敬畏黨和人民給自己的權利……從政以來，戰戰兢兢，如履薄冰，一心想要為黨和人民，為這個國家做點事實。

可是，自問問心無愧，也經不住家裏百鬼夜行呀。

林頤走後，達康書記憂慮重重，萬一他這一隐瞞，給國家給人民造成重大損失，那他李達康就是死上十回八回也難辭其咎。這個林頤，太神秘，太詭異，而且行事猖狂，毫不遮掩，必然是有所依仗……

李達康接通了市公安局局長趙東來的電話。

“達康書記？達康書記？喂？喂喂？”聊別的都沒問題，只要關鍵字是林頤，趙東來那邊死活聽不見聲音。李達康換了手機，還是說不清楚。半夜三更，趙東來覺得李達康書記這是剛學會打騷擾電話嗎？

“達康書記，林姐說了等她回來，你就好好等着吧，別白費力氣了。”一個陰恻恻的聲音飄過來。

“誰？”李達康一回頭，一張血肉模糊蛆蟲亂爬的面孔正貼在他的鼻尖上，蛆蟲都快爬到他臉上了。

即便是身居高位見慣了大風大浪的李達康書記，見着這麽一張面孔，也是眼睛瞪得老大，頭冒冷汗，對方不動，他也不動。

“诶呀，你快起開！把達康書記吓壞了，林頤非打得你不能投胎！”

“什麽不能投胎呀，小心把你扔進十八層地獄。“

“林姐說看好這人，咱看着就成，千萬別吓壞人家！散開散開，別離這麽近。”

……

李達康看着一屋子奇形怪狀的、血肉模糊的、蛆蟲亂掉的、的、不知道什麽東西……圍着自己旁若無人“诶，這人哪裏值得林頤另眼相看呀？”

“對呀，長的也不咋地，還沒我帥！你們說我要是去追林頤，能不能也混個公務員？”衆奇形怪狀鄙視，我們當中就你最奇形怪狀了好嗎！

“拉過雙眼皮吧？比李小璐眼皮都寬。”

“咋不說話嘞？別是給吓傻了吧？“

“呀呀呀，散了散了，都遠點，萬一給吓壞了，林頤姐能把咱們都魂飛魄散了。”

于是一幫奇形怪狀一哄而散，打撲克的打撲克，打麻将的打麻将，留下李達康跌坐在沙發上不知所措。堅定的唯物主義者李達康，今天受到的沖擊把他過去将近五十年的堅定主義都被推翻了。達康書記覺得自己有點接受不了，今天的世界一定是他的打開方式不對。

天剛蒙蒙亮時，林頤回來了。小鬼們狗腿地過來邀功，可是林頤擔心李達康一夜沒睡，遷怒他們吓壞了他，語氣不太好的衆小鬼趕緊散了。

沙發上削瘦的身影，孤獨地讓人心疼。知道他這一晚上不好過，必定受到巨大的沖擊，臨近天亮時方才坐在上發上睡着了，林頤舍不得叫醒他，衣服也顧不得換，輕手輕腳進廚房準備早餐。不一會兒一頓豐富的營養早餐端上桌，林頤意外李達康已經洗漱完畢，在餐桌前拿着一張京洲日報翻看。

他換了一件灰白色的老幹部毛坎肩，不過這麽毀形象的打扮穿在他身上也是意外的好看。林頤坐在他對面：“想問什麽就問吧。還有——報紙拿-反-了--”

李達康愣了愣，放下報紙，認真威嚴地注視着林頤：“你究竟是什麽人？接近我，有什麽目的？”

“靈魂擺渡人。”林頤往他碗裏夾一筷子蔬菜。“黑白無常，鬼差，随便怎麽叫都行。不過我們喜歡稱自己為靈魂擺渡人，行走陰陽邊界，渡人靈魂轉生。快點趁熱吃，涼了對身體不好。”

李達康面無表情，心裏不知道翻湧着多少個卧槽。。

“我真的就是……就是挺喜歡你的。”林頤不自覺得帶出一絲媚态，聲音越來越弱。

“喜歡我？我都快年過半百了，你不覺得我們年齡差的有點大？”

林頤有點不好意思：“那個……其實……我比你大。”

“哦？那你多大年紀了？”李達康面上仍是一副在官場練就的面無表情。但林頤分明從他眼中看出一絲笑意。

“嘿嘿，這個說出來就傷和氣了，反正我顯年輕。”林頤調皮地做個鬼臉。“既然已經說開了，索性今天咱們就一次都說透了，你也犯不着天天猜忌來猜忌去的。我可不是你官場上見慣了的那些人，你是不是覺得每一個接近你的人都是別有用心？”

“我一個人生活了好些年了，見到你以後，突然不想再這麽一個人走下去了。我不是沒見過世面的小女孩，也不是你前妻那樣沒有愛情就不能活的人。我有我自己的工作，你管着一個城市，我又何嘗不是！我覺得你單身我也單身，合适不合适也不要着急下結論，試着給個機會，合适就在一起，不合适就分開，如果實在嫌我煩，我可以給你消除記憶，連不開心的記憶都不會留下……”

許久，林頤聽到李達康磁性的聲音:”好。“

林頤一時沒反應過來李達康的意思，“試試？”

“所以，我的司機能回來上班了嗎？”李達康笑起來，鄒巴巴的眼角分外好看，像個初出茅廬的純淨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