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再起波瀾,(3)
首的女兒林凝歡,姐姐怎麽會沒聽過?難道說其中還有什麽隐情不成:“林凝歡是林道首的女兒呀。”
“你這麽一說,我倒想起來了,你說的應該是歡歡,她十幾歲就出國了,一直不在襄都,我有快十年沒見過她了,哪裏會認出她?我也只記得她的小名叫歡歡,大名叫什麽,倒忘了。”倪芳聯想到了什麽,“你怎麽會問起她?是不是和她有聯系?倪流,你和歡歡年紀差不多,是吧?”
得了,倪流笑了,都什麽時候了,姐還有心認為他想和林凝歡談戀愛?算了,他也懶得解釋了,今晚,他還有事情要忙。不過從姐姐口中得知了林凝歡确實沒有騙他,他知道錯怪林凝歡了,回頭要好好謝謝她,她是一個好姑娘,從開始到現在,一直對他幫助很大。
告別了姐姐,倪流并沒有直接回賓館,而是來到處面,先和黃文旭通了一個電話。
“進展怎麽樣了?”
“老将出馬,一個頂倆。黃郎出發,一個頂三。”黃文旭哈哈一笑,不無得意地說道,“你一打電話,我就趕緊跑衛生間來了,現在宋國武還吃着宵夜做着一夜暴富的美夢呢,我給他畫了一個大餅,先是許諾兩個億的現金,兩個億再次給我理財,一年後變三億,三年後,變五億。宋國武開始不信,後來聽我講了幾個案例後,他就坐不住了,恨不得現在就把手裏的幾百萬立馬拿出來,讓我去做投資……”
對目光短淺者,許以眼前重利再加長遠回報,必定可以手到擒來。對目光長遠者,眼前是否有利可圖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讓對方相信一切都在對方掌控的範圍之內,相信在整個棋盤上,對方是唯一掌握主動的棋手。
小人誘之以利,君子欺之以方,是倪流做事的準則。
“既然擺平了宋國武,就回吧,休息一下,養精蓄銳,明天再戰。”明天的事情還很多,多休息一會兒,也是賺了。
“行吧,我半個小時後回去,也不能太匆忙了,省得讓宋國武起疑心。”黃文旭興奮度正高,沒有絲毫困意,“宋國武這人吧,其實也挺有意思,智商不高,還自視過高,屬于又蠢又固執的一類,人貴有自知之明,又笨又蠢的人,天生就是被我這樣的聰明人用來擺布的,話又說回來,宋國武如果夠聰明,事情還太好辦了。不過凡事都有兩面性,宋國武容易被我說服,也容易一轉身又被別人牽着鼻子走了,我得想個辦法敲死和他的合作,不能讓他見異思遷。”
計謀
對黃文旭的謹慎,倪流表示贊成:“也好,再加一把勁兒,不能讓他再臨陣反戈一擊,對了,你可以繼續加大攻勢,看能不能套出他和洪方、王樹斌以洪東旭之間的交易內幕,注意方法,別讓他起了疑心。”
“你就等好吧。”黃文旭哈哈一笑,“晚上就別等我了,我早晚回賓館,不過倪頭,我這麽賣力的工作,你得給點實質性獎勵鼓勵一下吧?”
“想增加股份?”倪流笑道,“想要多少,說。”
“股份的事情,現在談就太煞風景了,話又說回來,我又不是那麽現實的人,我想要的是……”黃文旭嘿嘿一陣浪笑,“倪頭,你有吳小舞就行了,蘭姣就別下手了,留給我,行不?”
“滾!”倪流笑罵,“什麽時候你收起你的邪門歪道的心思,你才能成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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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現在這樣就挺好,不用操大心,跟對一個頭兒,自己錢也夠花,妞兒泡不完,就我的人生的終極追求。”黃文旭聽了出去倪流似乎對蘭姣沒有別的想法,忙不疊說道,“那就這麽說定了,倪頭,君子一言驷馬難追。”
這個黃文旭,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風流不是錯,風流過度成了下流就是錯了,好在黃文旭風流成性,暫時還沒有發現滑向無恥下游的跡象,也算是慶幸了,倪流無奈地笑了笑,且随他去,人各有志,只要他不超過下限就行。
夜風如刀,街人行人稀少,倪流也不急,也不打車,安步當車返回賓館。熟悉的襄都之夜,由于冬天的緣故,少了幾分繁華,多了幾分蕭瑟,再加上夜深了,大街上幾乎沒有了行人。
人生,就是一場浮光掠影的旅行,身邊的人來去匆匆,有多少人會你駐足停留?倪流在刺骨的寒風中,回憶起他和宋國文幾年的交往,回憶起他和梁米的愛情,回憶起在市政一公司的歲月,忽然間就如泡影一樣消散在空中,無影無蹤,再也尋覓不到一絲蹤跡。
過去的終将過去,該來的總要來臨,明天,會是怎樣的一場正面的遭遇戰?以他目前的實力,在外圍打游擊或許還有蠶食洪東旭的實力并且逐漸獲勝的可能,但洪東旭顯然察覺到了他的意圖,拉攏了首遠集團作為同盟,明顯是要提前他和決戰。
好吧,戰便戰,不管是一戰成名,還是一戰身死,他已經做好了血戰到底的準備。
那麽,最後一個絆腳石宋國武被黃文旭完全拿下沒有?那麽最大的對手洪東旭準備就緒了沒有?
不夜天是襄都最大的夜總會,也是在寒冷的冬天,少數幾家徹夜營業的場所,在一個包間內,有七分醉意的宋國武和五分醉意的黃文旭,相談正歡,陪黃文旭的是一個梁了紫頭發的女孩,嬌豔的紅唇和詭異的紫發,性感的長裙以及修長的雙臂,讓這人被黃文旭稱之為紫妖精的女孩妖嬈如狐貍。
黃文旭在逢場作戲的時候,總喜歡個性怪異的女孩,或許奔放而狂熱的女孩正符合他內心的真實寫照。
宋國武卻選了一個文靜的女孩,她瘦長臉,高鼻梁,一雙大大的眼睛,癡癡怨怨,似乎隐藏着深不見底的憂傷。她長發披肩,三分羞澀四分純真,自稱叫天嬌,黃文旭卻不管不顧就叫她菜菜子。
文靜而長發披肩的菜菜子卻穿了方便宋國武探囊索物的超短裙,而新潮女孩紫妖精的長裙卻安全地腳氣黃文旭的一雙魔爪不經允許的探訪,就讓黃文旭無比郁悶,有時候明騷的女孩真不如悶騷的姑娘好玩。不過好在宋國武上下其手了幾次就對菜菜子失去了興趣,在巨大的物質誘惑面前,美人的魅力,還是比不了江山。
“再來兩瓶?”黃文旭既然摸不到,索性也放開了紫妖精,讓她自己到一邊玩兒去,他和宋國武碰了酒瓶,将剩下了半瓶酒一飲而盡,“國武,我手中正有了一個投資鐵礦的理財,三個月,百分之十的利息,百萬起,如果投資額千萬以上,可以十二個點,怎麽樣,有沒有興趣?我剛才出去接到了礦主的電話,今天晚上是最後期限,明天他就不需要集資了。”
宋國武舌頭大了:“一千萬,十二個點,三個月後,是多少利息?”
“一百二十萬,宋哥,真為你的智商捉急,不偷不搶不放高利貸,拿出一千萬,三個月就變成了一千一百二十萬,這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紫妖精湊了過來,抱住了黃文旭的胳膊,“黃哥,我能不能拿二十元跟在宋武的一千萬裏面,也賺點利息,我可拿不出一百萬,更沒有一千萬,只在靠着黃哥和宋哥這兩棵大樹,才能喝一口湯。”
菜菜子也過來抱住了宋國武的胳膊:“宋哥,我也想發財,想跟着你投資,行不行嘛?我也只有二十萬,三個月就賺兩萬四,比我累死累活地坐臺賺得都多,幫幫小妹啦,好不好嗎?”
“你們別鬧。”黃文旭眼睛一瞪,一把推開紫妖精,又抓住菜菜子胳膊,把她也扔到了一邊,“一千萬的生意,不是和你們陪個客人一樣,選錯了客人還可以換,這是一千萬,是多少人幾輩子都賺不到的巨款,得讓國武好好考慮考慮。”
紫妖精和菜菜子被黃文旭很沒禮貌地拉到一邊,二人吓壞了,抱在一起,戰戰兢兢,紫妖精還稍微膽大幾分,不服地說道:“怎麽了?怎麽了?宋哥在襄都地面上,誰不知道是他的為人響當當,他有錢,千兒八百萬,小意思,別以為你是京城來的,就看不起襄都,襄都有錢人,多着呢。”
“文旭,別粗魯,我們是文明人,要懂得憐香惜玉。”宋國武好面子,激情被黃文旭點燃,自尊被紫妖精和菜菜子點燃,他酒向上湧,一拍桌子,“帳號發來,馬上打款一千萬給你,你,還有你,都趕緊去拿錢,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動作麻利點。”
紫妖精和菜菜子喜出望外,連連道謝:“謝謝宋哥,宋哥神勇蓋世,天下第一。也謝謝黃哥,黃哥英俊潇灑,天下第一。”
黃文旭不耐煩地擺擺手:“趕緊走,我和宋哥要辦正事。”
紫妖精和菜菜子歡天喜地莺歌燕舞地跑了出去。
黃文旭拿出一紙合同:“國武,三個月後,還你一千一百二十萬,合同上注明得清清楚楚,來,簽字,錢一到賬就正式生效。”
宋國武提筆就簽上了自己的大名,又沖黃文旭擺了擺手,拿起電話打出了一個號碼:“……嗯,對,對,一千萬,全部,馬上,帳號我發你手機上。”
打完電話,他将手機一扔:“文旭,到時我只收一千一百萬,剩下的二十萬,你随便花,就當交你這個朋友了。還有就是和倪流合作的事情,你也幫我盯緊點兒,只要有我的好處,我就少不了你的好處。”
“我有正常比例的傭金,你這一筆,我能賺一萬塊的提成。”黃文旭心中波瀾起伏,表面上風平浪靜,竭力克制即将将宋國武徹底拿下了狂喜,“二十萬是宋哥應得的利潤,我不能要。”
“不要?”宋國武一拳打在黃文旭的肩膀,“你他媽的看不起我,是不是?不想交我這個朋友,是不是?是就明說,別裝模作樣。”
黃文旭的肩膀被打得生疼,他是何許人也?走南闖北,見多識廣,什麽樣的人沒有見過?他哈哈一笑,當即回了宋國武一拳:“媽的,痛快,不交宋哥這個朋友,絕對是我眼瞎了。宋哥,你放心,二十萬我收了,這一輩子,你都是我最值得敬重的宋哥。”
話剛說完,手機叮咚一響,是一條短信,黃文旭拿過一看,丫的,一千萬到賬了,他打開兩瓶酒,一人一瓶:“錢到賬了,宋哥,爽快,是個做大事的人,我交定你這個朋友了,來,幹杯!”
“幹杯!”宋國武想起明天的最後一戰,感覺無數鈔票朝他飛來,一千萬算什麽?雖然他十幾年來辛辛苦苦從宋國文手中連要帶騙積攢的全部家産也才一千萬,但明天一過,他馬上就是億萬富翁了,最少身家兩億,和兩億相比,一千萬就是毛毛雨了,“預祝我們合作成功。”
“合作愉快。”黃文旭笑了,笑得意味深長,笑得高深莫測。
興奮加沖動的宋國武,在酒精的麻醉下,忘了一個事實——口口聲聲說要拿出幾十萬一起投資的紫妖精和菜菜子一去不複返,別有拿錢回來了,連人影都看不到了。
當然他不知道的是,等黃文旭送走他之後,又折回了不夜天,他拿出一疊人民幣,分別在紫妖精和菜菜子的屁股上拍了一下,将錢塞到她們手中,哈哈一笑:“你們什麽時候想改行當演員了,跟我說一聲,我推薦你們上京城電影學院,你們不比那些明星演技差。”
“黃哥,黃郎,今晚別走了,我們姐妹好好陪陪你,行不行嘛?”紫妖精扭動腰肢,幾乎就要粘在了黃文旭身上。
“不行呀,哥今天還有事兒,下次吧,下次哥再好好收拾收拾你們這兩個小妖精了。”黃文旭上下其手,在紫妖精和菜菜子的身上一頓探索,然後一揮手,潇灑地揚長而去。
“這男人,有點味道。”菜菜子盯着黃文旭的背景,幽幽地說道。
“男人的味道值幾個錢?”紫妖精一邊點錢一邊喜笑顏開,“要我說,男人只有大方時才可愛,他們圖你的皮肉,你圖他的錢財,就是一樁等價交換的生意罷了,別動感情,動感情是傻冒。男人上床前是狗,下床了,衣服一穿就人五人六又變成人了,所以說,妹妹,別盯着男人深沉的背影,要看,就看他們的錢包。男人渾身上下,就錢值錢,別的東西,包括那話兒和甜言蜜語,不過是他們用來行走江湖滿足私欲的工具。”
“姐姐,你好深刻。”
“深刻?切,深刻的女人是被男人傷過的女人,你不懂……”
女人的心思,黃文旭都懂,不過他不是沒有分寸的人,分得清輕重緩急,離開不夜天後,迅速回到了賓館。
賓館的房間,依然燈火通明,吳小舞和蘭姣的工作,完成了三分之二的工作量,而此時,遠思集團的總部遠思大廈,十五層,也是燈火通明,雖然時至深夜時分,洪東旭依然精神抖擻,他端坐在辦公室的正中,決戰前的戰意讓他興奮莫名。
副董事長辦公室內,上等的實木家具,進口的真皮沙發,精致的景德鎮瓷器,甚至就連一方鎮尺也是漢白玉,無一處不彰顯洪東旭的品味和奢華。
包括洪東旭在內,辦公室內一共有五個人,洪東旭坐在主位,其餘四人分別是副總經理唐簡水、執行董事兼財務總監王駿群、董事長辦公室主任沈學良以及法務部經理孟岩。
一天前,孟岩被緊急任命為法務部經理,原經理趙世海被調任到分公司擔任了經理。孟岩的意外扶正,表面上沒有征兆,其實和倪流在石門的進展大有幹系,而洪東旭不遺餘力地拉攏孟岩,不但許以之利,還以法務部經理的位置施加恩惠,不外乎是為了讓孟岩緊緊追随他的腳步,要在接下來的一戰中,堅定地和他站在一起。
“明天就是宋總的追悼會了。經過一番折騰,宋總總算要入土為安了,雖然公安部最後的屍檢結果還是支持宋總是死于酒精中毒,不過我懷疑屍檢樣本有人做了手腳,有人不想讓案情真相大白呀。可惜的是,沒有真憑實據,只能接受現實了。”洪東旭環視四人,一臉痛心的表情,“宋總的死,現在還有兩個疑點,一個是屍檢的樣本到底有沒有被人偷梁換柱?二是假設屍檢的樣本沒有被人偷梁換柱,那麽從石門到襄都,120公裏的路程,足足開了十個小時,時速才12公裏,開的還是奔馳ML350、價值百萬的四驅汽車,我們是不是可以說,有人故意拖延時間,就是為了讓宋總不治身亡?”
唐簡水第一個附和:“洪董的推斷,有道理呀,我認識宋總少說也有十幾年了,很少聽宋總提起過倪流,一個在宋總心目中沒有多少分量的小舅子,怎麽會突然成了宋總的法定繼承人?是不是可以說,宋總的遺囑是被迫立下的?”
争權的焦點
“确實存在這種可能。”王駿群連連點頭,一臉激憤,“作為追随宋總十年的遠思集團的元老,我希望洪董不要輕易做出股份交接的決定,倪流是宋總遺囑指定的繼承人,但遺囑是否合法有效,就值得商榷了,我不太懂法律,孟岩,是不是可以以遺囑的真實性有待查實為由,暫時推遲倪流繼承股份?”
孟岩是幾人之中,最局促不安的一人,他坐在最下首,頭上滲出細細的汗珠,被王駿群點名,他似乎吓了一跳,一下站了起來。
或許是覺得他的動作過于誇張了,他在衆人的注視下,又緩緩坐回了座位:“不太好辦,現在的法律是誰主張誰舉證,如果我們對宋總遺囑的真實性提出質疑,就必須拿出證據,否則,主張無效。”
“證據?”沈學良不解,“上次倪流不是自知理虧,沒有非要辦理股份交接手續就回石門了?”
“上次是以屍檢還沒有出最後結果為由緩了一緩,倪流讓步了,沒有強行要求辦理股份交接手續,不過現在看來,他用的是緩兵之計,而且他的計策還奏效了。”孟岩推了推鼻子上的眼鏡,“我想倪流在屍檢最終結果沒有出來之前,不強行要求交接股份,是他問心無愧,是他不想家醜外揚,但現在屍檢結果的最終報告出來了,他洗脫了嫌疑,除了謀殺之外,別的指責很難在法律上站住腳。我相信,倪流這一次不會讓步了。”
洪東旭點了點頭:“孟岩說得對,這一次,我們很難再找到倪流的漏洞了,當時車上只有三個人,國文死了,屍檢報告又證明他死于酒精中毒,倪流和吳小舞又口徑一致……”
洪東旭的話點醒了唐簡水:“能不能從吳小舞身上打開突破口?我們一直疏忽了吳小舞,早先應該留下吳小舞,如果吳小舞改口說倪流在路上故意拖延時間,倪流就是過失殺人,他繼承股份的合法性就會被剝奪了。”
“過失殺人罪?吳小舞?”孟岩若有所思地又站了起來,“如果吳小舞指證倪流在發現宋總病重時有故意拖延的行為,那麽就可以以過失殺人罪報案。”
洪東旭也不知是激動還是興奮,也站了起來:“學良,你平常和吳小舞接觸比較多,明天你找個機會私下和她談談,曉之以理動之以情,讓她站在我們一方,當然了,必要的手段也可以使出來。”
“好,我盡量說服她。”沈學良提出了疑問,“萬一吳小舞提出不合理的要求,怎麽辦?”
“先答應她,一切都可以坐下來談嘛。”洪東旭躊躇滿志,“國文留下的百分之七十的股份,是一塊大蛋糕,只要分蛋糕的刀子拿在了我的手裏,分給誰,誰的蛋糕大一點小一點,都好商量。但如果分蛋糕的刀子落在了倪流手裏,我就沒有辦法保證你們的盤子裏多少有一塊蛋糕,還是連一塊蛋糕屑都沒有。”
“總之,明天,每個人都按照原定計劃,做好本職工作。同時,也做好兩手準備,不管吳小舞能不能争取過來,都不能讓倪流順利交接股份。現在不但有王樹斌同意拆借三億,林道首也答應拆借五億,有了八億資金的支持,倪流頂多有五億的牌,他沒有翻牌的機會了。”
會議結束後,唐簡水和王駿群留了下來,沈學良和孟岩一起下樓。到了地下停車場,要上車時,沈學良叫住了孟岩:“孟經理,我沒開車,捎我一段?”
孟岩和沈學良不同路,不過他明白沈學良肯定是有話要說。
蒙迪歐駛入守誠大街,向左一拐,和孟岩回家的方向背道而馳,開向了沈學良家的方向。沈學良似乎是困了,靠在副駕駛上閉目養神,車行路程過半,他忽然睜開了眼睛,用手一指路邊的肯德基:“孟經理,去喝一杯熱飲?”
北方的冬夜,24小時營業的餐館不多,肯德基是少數之一。
“還是不用了,沈主任有話就直接說吧。”孟岩靠邊停了車,已經是過了淩晨一點鐘,大街上空空蕩蕩,幾乎沒有一個人影,“車裏比餐廳,更安靜。”
“也行。”沈學良笑了笑,坐直了身子,“你覺得我們跟着洪總,最後能不能分一杯羹?”
孟岩搖了搖頭:“從法律的角度來說,倪流是合法的繼承人,我不認為洪總有勝算。”
“你還是看好倪流了?為什麽今天的會議,你也參加了?”
“我是身不由己,你以為我想參加?”孟岩苦笑一下,“我是律師,知道什麽事情該做什麽事情不該做,知法犯法,罪加一等,但被洪總強拉了過來,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你的意思是,就算有吳小舞的指證,也不一定能在法律上剝奪倪流的合法繼承權?”沈學良的臉色隐藏在黑暗中,讓人看不清他的真實表情。
“先不說吳小舞未必就會同意指證倪流,就算她肯,從指證到調查取證,再到立案,再到進入審訊階段,會有許多預想不到的情況出現,中間任何一個環節如果出現了意外,就會導致證據不足的結果。證據不足,倪流還是會最終繼承股份。你想想看,這樣一鬧之後,倪流會有多恨背後制造麻煩的人?等他當上了董事長,以他手中百分之七十的絕對控股價,想開除誰不是一句的話事情?”孟岩摘下眼鏡,揉了揉太陽穴,“我在想,不行我還是辭職算了。”
“孟經理,不,孟律師,你以法律的嚴謹推算出來的事情最終結局,也許很正确,但你卻沒有猜透洪總的真正用心。”沈學良打開了車窗,一絲冷風吹了進來,中和了車內過熱的暖風,讓人頭腦為之一振,“倪流是不是有過失殺人的嫌疑,洪總不在意,倪流最後是不是被抓坐牢,洪總也不在意,他只是借這件事情給倪流施加壓力,什麽時候倪流同意了轉讓股份,什麽時候事情就不了了之了。”
孟岩從鼻孔中“哼”了一聲:“我其實猜到了洪總的真正用意,不過是給他留了面子,沒有說破罷了。這樣做,不符合我做人的原則,也對不起宋總的在天之靈,而且這樣就等于沒有了回旋的餘地,以後遠思集團必然內亂。”
“你是相信宋總留遺囑給倪流,是本意了?”
“相信,宋總的為人你也不是不清楚,以他的強勢和手腕,就算死,也不可能被倪流擺布,而且我看倪流的為人,也不是謀財害命的人,如果是,吳小舞也不會死心塌地地跟着他。”孟岩扭頭直視沈學良,“沈主任,你是洪總的說客,還是有別的什麽想法?”
沈學良擺手笑了笑:“我就是想從你這個專業人士這裏了解一下事情到底發展到哪一步,聽你這麽一說,洪總只要指責倪流有故意拖延治療的嫌疑,就等于沒有了退路,最後肯定是一個有你沒我的結局了?”
“從商業的角度考慮,洪總想乘機拿到遠思集團,也可以理解,但從做人的方面來說,乘人之危有失其德,一個無德的人,怎麽能擔任遠思的董事長?德不配位,必有災殃,據我觀察,倪流為人處世還算光明正大,他接管了遠思,會比洪東旭領導下的遠思,更有前景。”孟岩一口氣說出了心中的所思所想,就如憋悶了十幾天的陰天一下天晴了一般,他心中是說不出來的舒暢,“沈主任,我的話說完了,你的路怎麽走,随你,我是不會和洪東旭同流合污了,而且我也相信,就算洪東旭拿到了股份,當上了董事長,我也會是過河拆橋的下場。”
沈學良沉默了一會兒,沒說話,只是拍了拍孟岩的肩膀,然後下車,轉身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沈學良愣了一會兒,搖了搖頭,開車走了。
在一個無人的拐角處,沈學良點燃一支煙,用力地吸了一口,煙頭的亮光在黑暗中閃動,渺小而顫抖,寒風刺骨,他裹緊了身子,卻不回家,仿佛就是要吹吹冷風,讓冷風凍醒他的美夢一樣。
一支煙抽了大半,他終于想通了,狠狠地扔了煙頭,又用力踩上一腳,擰了一擰,轉身走了,卻不是回家的方向,而是又朝公司走去。
黃文旭也熄了一個煙頭,不過他不是踩,而是扔到了煙灰缸中,“不許抽煙!”
“趕緊滅了煙,嗆死人了。”
吳小舞和蘭姣先後反對黃文旭抽煙,黃文旭只好從善如流,掐了煙,他看了倪流一眼,兩分疑惑三分不解:“倪頭,不抽煙,你也不困?怎麽從來沒見過你抽煙?”
“我不抽煙。”倪流坐在吳小舞和蘭姣中間,幫兩位美女整理材料,經蘭姣口述、吳小舞記錄加補充的材料,到淩晨2點為止,差不多有三頁紙了,內容十分翔實,“有美女相伴,怎麽會困?你要是困了,就去睡吧。”
“不行,堅決不行,我不能讓你和兩位美女單獨在一起,太危險了。”黃文旭确實困了,強撐着,起身去打開窗戶吹風,“一只狼,兩只羊,不用想就知道會發生什麽血腥的故事。為了美女的安全和你的身體着想,我陪你到天亮。”
“我和蘭姣的安全,不用你操心,你可以含笑去睡覺了。”吳小舞輕描淡寫地揮了揮手,“或許你也可以去酒巴,現在是淩晨兩點,正是守候在淩晨兩點的傷心酒巴絕佳的泡妞時間。”
“說實話,吳小舞,我不擔心,你早晚挑不過倪頭的魔爪,我擔心的是蘭姣,蘭姣是我的人。”黃文旭吹了吹風,頭腦清醒了不少。
“去去去,我和你沒關系,別自作多情了。”蘭姣揉了揉眼睛,“黃文旭,你別搗亂了行不?要是你實在無聊,就出去幫我們買點宵夜回來。”
“這個主意好。”倪流一拍黃文旭的肩膀,“趕緊的,別磨蹭了,美女都餓了。”
“跑腿的總是我,受傷的,也總是我。”黃文旭深刻地搖了搖頭,下樓而去。這個時候了,能買到吃的的地方只有肯德基了和永和豆漿了,賓館離肯德基比較遠,他就開車去了永和豆漿。
買了油條、豆花,打包後,黃文旭發動汽車,才走出不遠,忽然發現身後有了尾巴,深夜的街頭,幾乎沒有幾輛車,後面的蒙迪歐明顯是緊在了身後。
黃文旭沒有回賓館,而是向前一直開,大概走了一公裏,後面的蒙迪歐猛然加速,超過了他,還直接別停了他。
宋國文的奔馳ML350也太紮眼了,大晚上出門都能被人認出來,黃文旭不惹事也不怕事,他見前車下來一人,戴着眼鏡,文質彬彬,右手緊握的滾燙的豆花武器就輕輕放了回去。
來人來到車門,見是黃文旭,愣了一愣:“怎麽不是倪流?”
“你是誰?”黃文旭見對方沒惡意,“大晚上不睡覺,怎麽在街上晃蕩?女要浪,倚門框。男要浪,滿街逛,看你文質彬彬戴個眼鏡,像個知識分子,沒想到是斯文禽獸。”
對方對黃文旭的嘲弄并不在意,只是問道:“我姓孟,你一說孟律師,倪流就知道我是誰了。既然你開了倪流的車,證明你是他信得過的人,倪流提前來到襄都,是正确的一步,相信他前期也做了大量工作。請你轉告他一句話,明天要多留意吳小舞,別讓她被人劫持了。”
買個宵夜都能遇到告密者,這得多好的人品值和多強的運氣指數,回到賓館,黃文旭将宵夜一扔,先哈哈哈哈大笑了三聲,然後才說:“倪頭,我就是你的福将,你肯定猜不到剛才我遇到了誰?”
“肯定不是良心油條哥。”倪流咬了一大口油條,“別賣關子了,再賣,天都亮了。”
“孟律師……他讓我轉告你一句話。”黃文旭來到吳小舞面前,“小舞,你要小心了,有人要打你的主意了。”
原來是孟岩,倪流聽了黃文旭轉述的話,想了一想,心裏大概猜到了幾分:“先睡覺,明天一戰定江山。”
倪流的險棋
不止倪流幾人在淩晨兩三點才睡,遠思集團總部的十五層的燈光,一夜未滅,裏面人影閃動,有人一夜沒有停下腳步,不是不想停下,是一旦邁出,就再也收不回了。
天亮了。
距離春節還有一個月光景,忙碌的城市人依然為了生計而奔波,并沒有多少過年的喜悅,此時在農村,早早就停了農活的村民,正在悠閑自得地享受冬日陽光。
陽光大好,積雪基本上化得差不多了,只有個別陰暗的角落,還有殘雪未融,大街上和樹上,都恢複了平常的潔淨。
對無數襄都市民而言,今天不過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平常日子,但對一些人而言,今天,将會是終生難忘的一天。
一早,遠思集團就忙碌起來,遠思集團創始人宋國文的追悼會将于上午十點在襄都殡儀館舉行,遠思所有中層以上管理人員,都身穿肅穆的深色衣服,從遠思出發,前往殡儀館參加追悼會。
光是遠思集團,就至少出動了十幾輛中巴,還有自發組織自願前去參加追悼會的市民和宋國文生前好友,再有宋國文的業內好友和商界合作夥伴,才九點不到,殡儀館門前已經停滿了各式各樣的車輛上百輛,宋國文的影響力,可見一斑。
沈學良負責現場調度指揮,見參加追悼會的人員大大超出預料,不由皺起了眉頭,原先估計不足,以為人數不夠,還特意組織了部分公司員工充數,現在看來,多餘了,他忙通知公司,讓還在路上的員工返回公司,不必再來了,再來,殡儀館也容不下了。
沈學良的目光四處掃射,先是發現了孟岩的身影,上前和孟岩打了個招呼,遞上一支煙:“孟經理,見到倪流沒有?”
孟岩擺了擺手,拒絕了沈學良的煙:“沒見到,見到倪芳和宋總家人了,宋國武剛才還主動和倪芳說了半天話。”
“宋國武?”沈學良一時驚訝,“他不是不和倪芳來往了?怎麽又說話了?”
“再不和,再鬧騰,人家畢竟也是一家人,是斷了骨頭連着筋的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