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高處不勝寒,(2)
,如何将遠思做大做強,才是最艱難的考驗。
從零到十,只是十步,而從十到一百,是九十步,兩者的難度,不可同日而語。所以,盛夏倒要看看,倪流怎樣讓她和卓達都滿意。
兩瓶白酒,分別倒在四個酒杯之中,滿滿當當,倪流端起其中一杯,雙手舉起:“第一杯,怪我招待不周,怠慢了卓董和盛董。”
話一說完,仰頭一飲而盡,中間沒有絲毫停頓。
“啊!”林凝歡驚呼一聲,“倪流,不要了。”
“凝歡,這事兒和你無關,你不要管。”倪流推開林凝歡,又端起第二杯酒,“第二杯,希望卓董和盛董化幹戈為玉帛,握手言和。”
又一杯酒一飲而盡。
倪流用的是大杯,一杯酒倒滿,足有半斤,酒量再好,一口悶半斤也受不了,何況還是高度白酒。倪流酒量不錯,最高紀錄一斤半中度白酒,不過眼下喝的卻是高度白酒,一斤下肚,他頓時感覺體內翻江倒海,就如開鍋一般。
胃裏一陣翻騰,酒勁上湧,頭暈目眩,身子一晃,差點站立不穩,倪流左手扶住桌子,右手伸手拿過第三杯白酒:“第三杯,我對卓董和盛董的敬意,全在酒裏。”
洪東旭輕輕哼了一聲,心中不屑地想,倪流啊倪流,你以為作賤自己就能過關了?太幼稚,太簡單,太沖動了,卓達是什麽人物?什麽場面沒有見過,以為只憑你的幾杯酒就能平息了怒火?哈哈,做夢!這一下看你怎麽收場,才接手股份,才當上主角,就丢人現眼了,活該。
黃文旭眼睛濕潤了,倪流好樣的,是個有擔當有勇氣的頭兒,值得他追随,他沒看走眼,以後,跟定倪流了。
林凝歡急得眼淚都快流下來了,她想去阻止倪流,卻被林道首威嚴地叫住了:“歡歡,沒你的事兒,回去!”
林凝歡不是乖乖女,一向叛逆,但她最大的優點就是懂事,在外面輕易不拂父母的面子,爸爸發話了,她不能不聽,只好含淚收回了腳步。
郭容天搖了搖頭,想說什麽又沒有開口,算了,倪流是想博一博,由他去,成不成,就看卓達和盛夏給不給他面子了。
陳星睿到底年輕氣盛,一拍桌子,挺身而出:“欺負人是吧?算我一個,奶奶的,我就不信了,倪流一個人唱兩瓶,你們無動于衷,我再跟兩瓶,行不行?夠不夠面子?”
替倪流出頭也就算了,陳星睿還主動站在了倪流的一方,等于是他和倪流并肩作戰對抗卓達和盛夏,這份人情,真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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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拿兩瓶白酒,老子拼了!”陳星睿豪氣沖天,紅了眼。
“小屁孩,你在誰面前自稱老子?”盛夏終于站了起來,一伸手搶過了倪流的酒杯,“滾一邊去,少裝大頭蒜。誰欺負倪流了,我就是想知道他的酒量到底有多大,你跟着搗什麽亂?好,既然你摻和了進來,就陪我一杯。”
盛夏本來是長發披肩,她順手将酒杯一放,輕挽雙臂,系起了頭發,又拿起了酒杯,和陳星睿一碰杯:“幹,誰不幹誰是孬種。”
“你妹。”陳星睿樂了,心中一下就對盛夏佩服得五體投地,這女人,夠辣夠味道,而且就勢下坡下得天衣無縫,水平真高,他端起半斤白酒,咕咕咚咚一口喝幹,将酒杯重重地一放,“盛夏姐,我喝完了。”
盛夏莞爾一笑:“有你的,看我的。”她一仰頭,居然也是一口氣不停頓,将半斤白酒全部下肚。
所有人都震驚了。
倪流笑了,一斤白酒換來了盛夏的認可,值了,他又端起手邊最後一杯半斤白酒:“最後一杯,我敬卓董。”話不用多說,一切盡在酒中,他不相信卓達還能沉得住氣,還能不給他丁點面子。
卓達突然就笑了,笑得很大聲,笑得很随性:“拿酒來,我老是老了,可也不能讓你們年輕人随便欺負,你們不要忘了,我是東北人,年輕的時候,喝酒從來就沒有怕過誰。來,倪流,我陪你一杯。今天,我也老夫略發少年狂一回,讓你們小年輕見識見識什麽叫寶刀未老。”
洪東旭眼睛發直了,這也行?卓達的一關,倪流也過了?倪流運氣太好了吧,這小子,真要逆天了?
林道首含笑點頭,對倪流更高看了一眼,他的眼神越來越流露出賞識之意,目光再落到目不轉睛地盯着倪流的林凝歡身上,他的笑意就更濃了,心中的念頭就越來越強烈。
“一起幹吧。”倪流大為開心,卓達的老夫略發少年狂,既有演戲的成分,也有真情實感的流露,酒喝到這個份兒上,算是沒白喝,加深了認識,增進了感情交流,以後他有事求到卓達門上,就憑今天他兩口一斤白酒的豪爽,卓達也不會不給他一個面子。
“一起幹!”卓達也端起了半斤白酒,和倪流碰了杯。
“幹!”
“幹!”
盛夏和陳星睿也碰了杯,四人每人半斤白酒,同時一飲而盡。
洪東旭咽了一口唾沫,後悔沒有加入幾人了。郭容天也隐隐有幾分不甘,就差一點兒他也可以挺身而出,既能賣倪流一個人情,又能給卓達和盛夏留下好印象,為什麽他在關鍵時候就差了那麽一點點火候,就不能和陳星睿一樣一拍桌子就很男人地站出來?
性格即命運,有時想想确實是至理名言,他的性格還是欠缺了一點冒險精神,不行,回去後就落實倪流所出的購買別墅送宅院的思路,大膽地嘗試一次,贏了,就是撿來的成功,輸了,大不了賠上幾百萬,幾百萬他還賠得起。
宴會結束後,卓達在連夜返回石門,倪流要送行,卓達不讓:“讓東旭送我就行了,你喝多了,回去休息吧。”
喝了一斤半白酒的倪流确實有點多了,但送人沒問題,不過既然卓達提出讓洪東旭送,他就明白了什麽,也不勉強:“洪總,就麻煩你送送卓董。”
“好,好,倪流你先去休息,卓董就交給我了。”洪東旭喜笑顏開,卓達表面上和倪流把酒言歡,其實暗中還是要走中間路線,不會把賭注下到倪流一個人身上。
“卓董還是想玩兩面手法呀。”陳星睿喝多了,洪東旭和卓達一走,他就說出了心裏話,“而且我怎麽覺得他還是相信洪東旭多一些。”
“洪東旭可以給他想要的東西,倪流卻給不了。”郭容天目光如炬,他提醒倪流,“倪董,小心任何增資的注資,卓氏吞并遠思之心還在,早晚會想盡一切辦法滲透到遠思的董事會中,稀釋你的股份,并且逐漸控制董事會,最終達到削弱你的控股權的目的。”
“我明白,謝謝郭董。”倪流也看了出來,卓達對他有好感,但好感不能代替理智,更不會影響卓達控股遠思的野心,确實如郭容天所說,來日方長,事情,才剛剛開始。而他以後和卓達要打的交道要交的手,也還有很多。
重新洗牌
郭容天也連夜返回了石門,倪流親自送郭容天上了高速,等他返回正大酒店的時候,林道首、莊步凡以及遠思等人都回去了,只留下陳星睿和盛夏還在等他。
當然,還有黃文旭、吳小舞、蘭姣和林凝歡。
“走,到我的房間坐坐。”盛夏喝了半斤酒,雙頰飛紅,束起的頭發,脫了外套只穿了緊身毛衣的曼妙身材,讓她比剛才的高傲多了三分妩媚四分美豔。
與吳小舞的優雅、林凝歡的亮麗、蘭姣的俏麗相比,盛夏的成熟更具女人風情,更有風韻,倪流還好,沒有禦姐情緒,黃文旭似乎對盛夏敬畏多過愛憐,陳星睿就不同了,被剛才盛夏喝酒的豪爽震住了,現在圍在盛夏身邊轉來轉去,明顯流露出對盛夏的愛慕之情。
“小屁孩,離我遠點兒,我對你這種有性沖動沒人性的小男生沒興趣。”盛夏看出了陳星睿對她的意思,很直接地就打擊了陳星睿對愛情的美好向往。
“我,我不小了,盛姐,我才比你小三歲,你三十,我二十七,女大三,抱金磚,才三歲的差距,我怎麽就是小屁孩了?”陳星睿十分不滿盛夏對他的輕視,一臉委屈。
倪流笑了,陳星睿比他還大一歲,看上去好像比他小了三歲一樣,主要是陳星睿太活潑了,或許是沒有經歷過生活的艱難波折,太一帆風順了,性格就跳脫了一些。
“一邊兒去,你要是有了性沖動,可以去三樓的洗浴中心,女人多得是,別在我身邊煩,我有正事和倪流談。”盛夏不理會陳星睿的表白,擡頭看了幾人一眼,“人是不是太多了,不太方便談話吧?”
“沒事兒,都是我的班底。”倪流看了追随他一路的吳小舞和黃文旭一眼,又看了最後關頭加入在以後會大有可為的蘭姣一眼,“以後,也會是我在遠思的左膀右臂。”
盛夏對黃文旭和蘭姣都不感興趣,卻直直盯着吳小舞看了半天:“小舞,你從一開始就追随在倪流身後,你就這麽認定倪流一定贏?”
吳小舞錯過了倪流指揮若定大勝洪東旭的一場大戲,一點兒也不覺得遺憾,在大戲的背後,她功不可沒,在緊要關頭也起到了力挽狂瀾的關鍵作用。不過說到她為什麽從一開始就追随在倪流身後,她還真說不好:“也就是一種感覺吧,雖然我以前和倪流不熟,不過和他風雪兼程一路,對他也算有了一個粗淺的認識,覺得他能冒死送宋總回襄都,是一個有情有義的男人……”
“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是吧?”盛夏掩嘴一笑,明豔照人。
“哪裏啦,誰也沒想那麽多了,而且宋總生前對我也不錯,他信任我,我就得回報他的信任。”吳小舞臉紅了,不好意思地低頭去看腳尖,不料卻看到了倪流的腳,不由擡頭狠狠瞪了倪流一眼,埋怨倪流的腳亂放。
倪流酒意上湧,他現在有了七八分醉意,吳小舞的嬌羞讓他心神蕩漾,就上前一把抱住吳小舞的肩膀:“小舞,我是不是有情郎,以後你就知道了。”
“讨厭,放開我。”吳小舞不給倪流面子,推開了倪流,“你是不是有情郎,我才不要管,你是我的老板,我替你辦事,是我的職責,你可不要多想。”
“哈哈。”黃文旭大笑,“逗死我了,倪頭,你可不要多想。”
“滾蛋,再搗亂,我踢你。”倪流擡腳要踢黃文旭,卻被黃文旭躲開了。
“我一直納悶,最後你在洪東旭耳邊說了幾句什麽,讓他收回了殺手锏。”盛夏問到了她最關心的問題,“我想了半天,怎麽都想不明白。”
“這事兒,還得感謝小舞。”倪流手又不老實了,伸手搭在了吳小舞的肩膀上,“小舞,賣得一手好萌,結果就騙過了唐簡水,讓唐簡水以為小舞真要和他合作指證我在路上故意拖延時間,最終導致宋國文耽誤了最佳治療時間,唐簡水哪裏知道,小舞暗中錄了音,如果洪東旭敢當衆抛出這個炸彈,小舞就會公布錄音,讓洪東旭炸了自己。最後唐簡水得知小舞錄了音,吓得不敢露面了,我只不過不想讓遠思的家醜外揚,就告訴了洪東旭,如果他想撕破臉皮,随便,看誰最後身敗名裂,他最後做出了明智的選擇……”
“你妹,洪東旭太無恥了,倪流,你也太善良了,怎麽就這麽容易放過了洪東旭,要是我,非得當場揭穿他的本來面目不可。”陳星睿一拍大腿,一臉惋惜,“怎麽就放過他了?太可惜了,多好的機會,難得這麽多人湊在一起,讓他當衆出醜多大快人心。”
“要不說你是小屁孩,你還不承認,倪流比你有遠見多了。”盛夏再次鄙視了陳星睿,“這叫放長線釣大魚,或許說,欲擒故縱,懂不懂?倪流想要完全掌控遠思,還需要一段時間,在這段時間內,他需要洪東旭配合他,而以眼下的局勢,也只有穩住洪東旭才能穩住遠思的大局。而且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倪流在某些事情上,還必須借助洪東旭才能達到目标。”
倪流沖盛夏一豎大拇指:“知我者,盛董也。”
“少拍馬屁,我不吃這一套。”盛夏也有幾分醉意,說話随意,雙眼如水,臉色緋紅,飛了倪流一眼,“倪流,我就問你一句話,你一定要對我說實話。”
倪流的手還搭在吳小舞的肩膀上,也不知吳小舞是不好意思推開倪流,還是見他喝得搖搖晃晃心疼他,反正他半個身子靠在了吳小舞身上,很沒形象:“盛董幫了我這麽大的忙,我不和盛董說實話,我就對不起自己的良心。”
“女人的情話和男人的醉話,都是不可信的假話。”盛夏打趣倪流,目光在倪流搭在吳小舞肩膀的手上停留了一會兒,“如果盛世想進軍房地産市場,想和遠思合作,你是不是願意讓盛世入股遠思?”
盛世是一頭大象,遠思是小池塘,盛世入股遠思是大象跳進小池塘,最終的結果顯而易見,是鸠占鵲巢,早晚遠思會被盛世控股,這麽說,盛世對遠思的兼并之心,确實不是虛招。
“在回答你的問題之前,我也問你一個問題。”倪流反其道而行之,“如果我當場宣布接受盛世十一億的出價轉讓手中的股份,你事後是真會拿出十一億,還是會賴賬?”
“想都不用想……”盛夏呵呵一笑,“以遠思目前的規模和實力,不值十一億,就算有溢價,也溢價太多了,我肯定會賴賬。”
“早就知道你會賴賬。”倪流離吳小舞過近,鼻中傳來吳小舞身上的清香,頭腦清醒了幾分,“我一個的持股百分之七十,比例過高,不利于公司的長遠,如果盛世想入股遠思,可以,我願意稀釋我的股份邀請盛世加入,不過,我的條件是,一,盛世持股不超過百分之十,二,現在入股,股價還按十一億百分之七十的比例計算,百分之十折價是……一點五億。”
“胃口真大,倪董,你真是一點兒誠意也沒有,算了,不談了,睡覺。”盛夏忽然就意興索然了,擺了擺手,下了逐客令。
陳星睿也住在正大,就在盛夏的隔壁,他酒意上湧,也支撐不住去睡了。林凝歡還想跟倪流去遠思大廈,被倪流勸走了,讓她有什麽事情明天再說,他明天又不回石門,以後說不定還會常駐襄都。
林凝歡不大情願,不過還是悶着頭回去了,或許也是覺得人太多,有些話不好說出口。
倪流一行住在遠思大廈,遠思大廈除了辦公區之外,還有客房,作為遠思的下任董事長,在遠思大廈必須要有辦公住宿的場所,沈學良在倪流在臺上簽署交接手續的時候,他就意識到風向變了,不等吩咐就安排好了一切,作為董事長辦公室主任,他很稱職。
倪流、吳小舞、黃文旭和蘭姣四人回到遠思,沈學良居然還在,他忙前忙後帶領倪流查看了房間,又交待了一些注意事項,還留了電話,讓倪流有事情可以随時聯系他,才告辭而去。
沈學良是個人才呀,倪流感慨,這一份見風使舵的本領,确實一般人比不了,以後得加以重用。
眼見沈學良走到電梯口,剛按下按鍵,他好像才想起什麽一樣:“倪董,剛才我見到國武來過了,後來他和洪總一起出去了。”
宋國武沒有撈上好處,一定非常失望,他和洪東旭再次迅速走近,也符合他的性格,反正倪流也清楚,他雖然成功地入主了遠思,但實際上戰争才剛剛開始。
随他去吧,天要下雨,壞人要辦壞事,誰能管得了?洪東旭也好,宋國武也好,和他終究不是一路人,股份歸屬問題塵埃落定之後,每個人的立場又會回到原來的軌道上,等于是重新洗牌,重新再來。
倪流一人一個套間,黃文旭自己一個房間,吳小舞和蘭姣一間,幾人先到倪流的房間,喝了一會兒茶,說到了下一步。
“倪頭,準備什麽時候上任董事長?”黃文旭興奮過度,沒有睡意。
“不急,再等幾天。”倪流現在是最大股東,随時可以要求召開董事會重新選舉董事長,以他絕對控股的股權,當選董事長只是程序問題。
“為什麽還要等?”吳小舞問道,“都等了這麽久了,幹嗎還不趕緊上位行使權力,再等下去,黃花菜都涼了。”
“為什麽要等,小舞,你還用問我?太不聰明了。”倪流用手一指吳小舞的鼻子,“這樣,明天你和蘭姣回石門一趟,繼續調查洪方、宋國武和王樹斌的幕後交易,我和文旭留在襄都,夯實和首遠集團的合作基礎。”
“首遠?首遠不是支持洪東旭嗎?”吳小舞想了一想,又意味深長地笑了,“哦,我明白了,你看上林凝歡了,想當首遠的女婿,這樣也不錯呀,娶了林凝歡,首遠早晚也是你的,哇,遠思的董事長加上首遠的女婿,倪頭,襄都排名第一第二的集團全被你包了,你就是天下第一幸運蛋了。”
“這個主意不錯,值得考慮。林凝歡是林道首的獨女,現在她名下有首遠百分之十的股份,等她嫁人時,最少也得再加百分之十的股份當嫁妝,百分之二十的首遠股份,肯定是首遠數一數二的大股東了,這樣的話,我整合遠思和首遠,讓兩家合二為一,十年之後,會不會成為中省第一集團?”
“說你胖,你還真喘呀?睡吧,天不早了,別睜着眼睛做夢了。”吳小舞白了倪流一眼,打了個哈欠站了起來,“倪頭,祝你做個美夢。不過我更希望你能拿下盛夏,這樣,你不用奮鬥就是中省第一贅婿了。”
“哈哈,這個主意更好。”倪流哈哈大笑。
第二天,陽光晴好,天氣不錯,盛夏和陳星睿同時踏上了歸程,送走二人,倪流又安排了一輛車送走了吳小舞和蘭姣,他和黃文旭先到遠思露了一面,和唐簡水、王駿群、沈學良以及孟岩等部分管理層見了一面,簡單聊了聊,說了說召開董事會的時間,然後倪流就和黃文旭一起離開了遠思。
“該換輛車了。”黃文旭一邊開車,一邊拍了拍奔馳ML350的方向盤,“辭舊迎新,該面對新生活新世界了,舊車,就随舊人随輕風去吧。”
“不換。”倪流堅決地搖頭,“在沒有實現我的目标之前,就一直開這車,這車有紀念意義。”
“得了,聽你的,當我沒說。”黃文旭無所謂地笑了笑,“回頭我還開我的寶馬去,這車,還是你自己開吧。”
“看,唯心了不是?”倪流看了看公裏數,“才五萬多公裏,還是新車,幹嗎換?能省一點兒是一點兒,而且我感覺,還有一場硬仗要打,花錢的地方,多着呢。”
“你手中的五百萬,怎麽處理?”黃文旭提醒倪流,“得趕緊想個辦法抹平了賬,要不這事兒,說不定也是一坑。五百萬雖然不多,不過也得走賬不是?”
“我讓小舞和蘭姣回石門,就是想再查查五百萬的事情,王樹斌始終沒提過五百萬的事情,可見這五百萬,肯定有鬼。可是宋國文也不可能和王樹斌有什麽私下交易,這件事情不弄明白,始終是一個漏洞,說不定會被王樹斌用來當成反擊的武器。”
“中遠集團欠債最多,等你上位後,會不會拿中遠集團開刀,上門讨債?”黃文旭想到了一個關鍵點,“中遠集團是國企控股,和民營集團的制度不一樣,王樹斌雖是董事長,但他是國資委任命的董事長,他只是代言人的角色,是代表國資委控股。”
這個問題倪流也早就想到了,正是因為王樹斌只是決策者而不是所有者,他的所作所為會有防止國有資産流失的底線,民營集團的董事長,作為最大的股東,他的決定都會從不讓自身利益受損的角度出發,而國有控股企業,損失了,是國家的錢,賺到了,也不是自己的錢。
貪污腐敗的情況,不會發生在民營董事長身上,卻會發生在國企控股集團的董事長身上。中遠集團欠遠思集團的債務,是公事,王樹斌拿一張五百萬的現金支票給宋國文,是私事。到底王樹斌和宋國文還有什麽私事可以上升用五百萬交換的地步?倪流也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就索性不想了,反正早晚會再和王樹斌面對面,倪流為黃文旭指路,一路東拐西拐,來到了家中。
倪流是要回家看望父母。
既然倪流和倪芳化解了矛盾,倪父倪母也總算理解了兒子的一番苦心,對一雙兒女沒有因為金錢而傷害了親情大感欣慰。
倪流在家中呆了一上午,陪父母說了會兒話,又講了講遠思以後的發展,最主要的是他想讓父母放心,他接管了遠思,不會虧待姐姐,也不虧待宋家人,他會為姐姐和宋家斌專門設立一個基金,确保姐姐和宋家斌衣食無憂。
也會為宋國文的父母購買一筆保險,讓老人沒有後顧之憂地安享晚年。雖說宋國文父母還有宋國武照顧,但倪流既然承受了姐夫的恩惠,替他照顧家人,是為人本分。
老爸老媽見倪流做事情方正,事事都想得周全,老心大慰,對倪流也不再苛求什麽了,老媽再三叮囑倪流保重身體,不要太操勞了,老爸卻想起了倪流的工作,讓倪流不要有前手沒後手,工作該辭了,就正式去辭職,做人,要有始有終。
倪流一一記下了。
黃文旭老老實實地坐在不動,聆聽倪父的教導,一言不發,像個虛心學習的小學生,讓倪父大加誇獎,說他雖然頭上的黃頭發不倫不類,不過性格卻很沉穩,倪流聽了暗笑不止,心想黃文旭演戲的水平真不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見神說神話。
如果人鬼神都在,他該說什麽話?不用想,肯定是胡話了。
中午吃過午飯,倪流沒再久留,又和黃文旭一起去了姐姐家。
一出倪家家門,黃文旭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可悶死我了,倪頭,你爸太正統了,簡直就是老古董,我就納悶了,你在這樣的家庭中長大,怎麽一點也不正直?”
“我怎麽就不正直了?”倪流佯怒,“和你一比,我正直得都上天了,我還不正直,天下還有正直的人嗎?”
“吹,可勁吹。”黃文旭一抖頭上的黃毛,“你的手段刁鑽陰狠,和你陽光燦爛的外表完全不相稱,現在我才知道,在你正直的外表下,藏着一顆深不可測的機心。怪不得宋國文選你當接班人,他是算到了,也就是你才能鬥得過洪東旭和許多對遠思虎視眈眈的集團。”
“你是誇我呢還是損我呢?”倪流看了看黃文旭頭上黃毛,“你的黃毛還是去掉吧,馬上就要擔任重要職務了,這形象,太影響觀感了。”
“對了,倪頭,你打算給我安排一個什麽職務?還有吳小舞和蘭姣,你不會一下收兩個吧?說好了,蘭姣得給我留着,要不我不幹。”黃文旭開到了路口,正好紅燈,就停了車。
“你是負責業務的副總經理,吳小舞還跟在我身邊,當我的秘書,蘭姣擔任董事長辦公室副主任,協助沈學良工作。”倪流心中早就有了安排,下一步,就要開始人事布局了,他是董事長,在董事會有絕對控股權,那麽他的思路就是遠思不容置疑的發展方向。發展方向定好之後,人才就是決定因素了。
很明顯,他的人手還不夠用,如果可能,他還準備讓肖米也來遠思,肖米雖然當過尹小花的小三,不過她的交際能力不錯,而且肖米用來對付一些見色忘義的老色鬼,最是拿手好戲。
這麽一想,倪流樂了,這麽說,他好像還真不是那麽正直,又一想,商場上的事情,陰謀陽謀都要有,兩手都要抓,兩手都要硬。
“副總,會不會太小了點兒?以我的能力,直接副總裁也沒問題。”黃文旭什麽時候都不忘自吹自擂,“想想看,當初可是我三言兩語擺平了宋國武,又信口開河侃暈了沈學良……”
自吹自擂的話,倪流直接就過濾了,他想了洪方的離岸公司:“離岸公司的事情,查得怎麽樣了?”
“不好查,難度很大,我托了京城專門從事金融業務的朋友去查,也只能查到洪方确實有異常的走賬,如果想徹底查清,估計還得從源頭查起。源頭,就是洪東旭,就是遠思。”
“洪東旭是一個水管,源源不斷地抽取遠思的水注入到洪方的公司,打仗親兄弟,上陣父子兵,這話兒,還真是一點不假。”倪流想了想,“我覺得,突破口,說不定還得落到宋國武身上,這事兒,就交給你辦了,宋國武的一千萬還壓在你的手上,你捏着他的命門呢……”
“我可不敢惹急了宋國武,兔子急了還咬人呢,宋國武不是善茬……”黃文旭見變綠燈了,松開剎車起步,車剛一動,從左側嗖的一聲一輛汽車飛駛而去,吓了他一跳,“我去,趕着投胎呀,開這麽快……不對,是宋國武,旁邊的人好像是……付白中!”
付白中?倪流吃驚不小,付白中不是昨晚就回石門了,怎麽還在襄都?好吧,在就在吧,是走是留是他的自由,他卻和宋國武在一起,就說明事情出現了不可預知的偏差。
倪流早就料到等他接手股份之後,各人會重新歸位,各方會重新洗牌,卻萬萬沒有想到,宋國武居然和付白中湊到了一起,問題是,宋國武會有什麽讓付白中動心的東西?
作為中羽集團的董事長,付白中身家十幾億,日理萬機,如果沒有足夠讓他動心的理由,他絕對不會留在襄都不回石門,也不會和宋國武同乘一車,看來,重新洗牌之後,各方重新組合的速度和方式,還是出現了讓人想象不到的變化。
有意思,越來越有意思了,倪流笑了笑:“圍繞股份的硝煙剛剛散去,圍繞遠思的戰火,又再次燃起,走,去道遠集團。”
黃文旭嘟囔了一句:“我一直還挺看重付白中的為人,沒想到,他和宋國武合作了,丫的,我也看走眼的時候。”
“付白中和宋國武合作,未必就要從人品的高度來指責他,他肯定也看重了宋國武某方面有可用之處,先不管了,先和首遠談合作,現在我們不再是孤軍作戰,也有同盟軍了。”
“倪頭,能不能聽從我的一個建設?”黃文旭笑得很淫蕩。
“別了,人嘴裏吐不出狗牙,你肯定沒好話。”倪流連連擺手。
“要善于聽從不同的意見,才能不斷的進步。歷史告訴我們,聯姻是最穩定的合作方式,如果倪頭左手拿下盛夏,右手擒下林凝歡,借盛世的東風和首遠的西風,聯合在一起,絕對會是驚天動地的龍卷風。”黃文旭洋洋得意,“怎麽樣,我的主意不錯吧?錦囊妙計,到時你左有盛夏右有凝歡,我就勉為其難也收了吳小舞,我是左有小舞右有蘭姣,人生呀,是多麽的美好。”
“滾!”倪流笑罵,“你不是非郭麗麗不娶?”
“是呀,我娶了郭麗麗,放家中供着,然後再左有小舞右有蘭姣,紅旗不倒,彩旗飄飄……”
倪流幹脆懶得理黃文旭了,男人總會做一些不切實際的美夢,不要緊,人人都有做夢的權利,如果連夢都沒得做了,人生該有多無趣。
首遠集團位于襄都市美好路和夢想街交叉口,十八層高的首遠大廈曾經一度是襄都最高的建築,後來遠思大廈落成之後,才終結了首遠大廈的第一高樓的盛名。
林道首的辦公室在頂樓,十八層。
按說林道首沒有擔任首遠任何職務,不應該在首遠大廈有辦公室,不過民營集團的優勢就在于靈活多變,任何事情都可以變通,林道首的辦公室就在董事長辦公室右首,上面沒挂牌,顯得神秘而低調。
其實平常林道首也不在這裏辦公,今天是為了和倪流會談才特意來此等候。
除了林道首之外,林凝歡也在,倒是首遠的正牌董事長叢遠遠卻不見人影。
其實首遠集團的最大股東是林道首,董事長一般由最大股東擔任,但并非一定會是最大股東擔任,也常有最大股東不願意操勞,會委托信任的代理人出面擔任。不過誰都清楚,首遠集團真正的掌舵人還是林道首。
林道首穿了一身中山裝,滿頭白發讓他顯得與衆不同,左手手握一把紫砂壺,右手一把折扇,飄逸灑脫猶如方外閑人。
林凝歡穿了冬裙和長靴,頭發編成了兩個小辮,一邊一個,既有女大學生的清純,又有鄉村女孩的野性,難得的是她完美地将兩者結合在了一起,就調配成了別具風味的林凝歡式的狂放和小意風格。
“坐。”林道首笑呵呵地請倪流入座,“倪流,你還記得林伯伯不?你小時候,林伯伯還抱過你。”
林道首的角色轉變得倒也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