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1)
秦時仿佛聽到了極為可笑荒謬之事, 他氣得渾身發抖:“這只血靈貓分明是我與季宵捉住後,她從我二人手中奪走,與阻止妖獸暴動又有何幹?”
季宵剛察覺到有些不對, 正要出言阻止時, 對面的二十多個修士已然炸開了鍋。
在秘境裏,他們已經從一些妖獸口中知曉原委。
原是那血靈貓被修士捉走, 它的三個元嬰大妖妖夫發了狂, 引得整個小混天秘境妖獸暴動, 只為尋到這只貓。也因此, 無數被牽連的無辜修士慘死。
他們這些幸存者四處躲藏時, 只能眼睜睜看着同門道友, 甚至是相熟好友慘死在妖獸群的鐵蹄下,血肉模糊,連個屍首都收不回來。
原來都是蓬萊仙門的弟子幹的!
謝迢抱着小老虎氣紅了眼:“我呸!就是你倆龜孫搶走人大妖道侶, 害死我們這麽多人!”
天醫派女修哽咽流淚:“我師姐便是死在妖獸暴動下,即便你們出自蓬萊仙門,也該給我們這些宗門一個交代!”
長生閣弟子罵罵咧咧:“搶人道侶還有理了?害死各宗弟子還有理了?這麽厲害怎麽還比我們先出來啊?”
霍曜就很直接地表達自己的不滿:“媽的,還害老子瘸了個腿兒!”
南襄面向容長風行了一禮,恭謹道:“宗主, 若非我與殷師妹及時趕到, 霍師弟與兩位丹修師妹便要慘死在妖獸中了。”
殷素卿微微颔首, 兩位醒來的丹修師妹尚還心有餘悸,此刻在衆人義憤填膺的讨伐中, 委屈得直掉眼淚。
她們的藥草, 就差一步就能摘到, 卻被妖獸踩得盡毀!
這該死的蓬萊仙門弟子!
一時間, 在場所有弟子皆對秦時和季宵怒目而視, 恨不得生吞活剝了對方。
一向眼高于頂,看不上任何外宗弟子的蓬萊仙門兩人,忍不住往後退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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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他們并不覺得死幾個外宗修士有什麽大不了,為捉到血靈貓而犧牲,也算是死得其所。所以二人臉上不僅毫無愧疚之色,還懶得解釋。
蓬萊仙門秦長老瞧眼兩個不争氣的宗門弟子,冷嗤道:“妖獸本就暴戾難馴,妖修更是人人得而誅之。妖獸暴動,是妖獸本性所為,與我蓬萊仙門弟子有何幹系?”
僅兩句話,便将錯全部推給妖獸,還順勢将己方摘得幹幹淨淨。
“你這不要臉的老畢登!明明就是你們惹得大妖發怒,還誣陷我們妖獸暴戾,我去你奶奶個腿兒!”謝迢懷裏的小老虎都要氣死了,将剛從他那裏學來的罵人話,瞬間學以致用。
小老虎年紀尚小,聲音稚嫩,還帶着股奶氣兒。
“小畜生這麽點大,便如此暴戾難馴。”秦長老忍着氣,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樣。
“老畜生道貌岸然,遇事便只會甩鍋!”小老虎怒罵完,想了想,還用毛絨絨的腦袋跟謝迢貼貼,乖巧地嗷了一聲。
容瑜懷裏的三花貓直接哈哈哈笑出了煙嗓音。
周圍修士震驚地看過來,豬咪立即恢複甜腔:“喵嗚~”
秦長老盯着三花貓,銳利的雙眸眯起:“容宗主,私藏血靈貓一事我可以不與你玉衡宗計較,但這血靈貓要交予我們蓬萊仙門。”
容瑜被這人接二連三的不要臉震碎三觀。
不僅蓋鍋威脅,還想空手套白狼。
怪不得蓬萊仙門派此人來外宗,就是打着剝削的算盤吧?
“這并非血靈貓,只是一只生了血瞳的貓。”容瑜與宗主爹對視一眼,出聲道。
秦長老才不相信這樣的詭辯之語,正要嗤笑,便聽得容瑜倨傲道,“若不信,咱們就眼見為實!”
容瑜舉起一只手臂,遙遙沖着容長風攤開手,理直氣壯道:“爹,給藥。”
容長風眼裏露出一抹笑意,從芥子囊裏摸出一個丹瓶,馭使靈氣朝着容瑜丢過去:“接着。”
容瑜握住丹瓶,目視蓬萊仙門三人:“衆人皆知,血靈貓的血能解百毒。所以服用毒藥後,再喝下這只貓的血,便知其是不是血靈貓。瞳色會惑人,但血不會。”
少女說完,一掃往日的驕矜,恭恭敬敬地與四大宗門長老行禮:“今日恰逢禦獸宗、長生閣、符術宗、天醫派的各位前輩都在,正好為我玉衡宗做個見證。既然蓬萊仙門的前輩與弟子都認定我帶出的妖獸為血靈貓,欲要從我手中奪走愛寵,那便請服下這毒藥,再以血試之。”
四大宗門長老聽完弟子們的抱怨,知曉在秘境中死了不少弟子,本就憋了一股氣,如今容瑜正好将出氣的借口遞給他們。
天醫派長老死了嫡親弟子,陰陽怪氣地改了口風:“容小道友說得有理。這瞳色會惑人,但血不會。我雖沒見過是血瞳但非血靈貓的貓,可長生界之大,無奇不有呀。”
禦獸宗長老金生平颔首:“既然秦長老認定是血靈貓,那便試試吧。”
一直看好戲卻燒到自家的符術宗長老此刻也忍不住:“倘若是血靈貓,再難解的毒都可解掉,秦長老若擔心,讓門下弟子嘗試便可。”
“那怎麽行?”長生閣長老眼中冒火,面上卻依舊笑吟吟的,“出門在外,秦長老便是弟子的師長。師父不做表率,哪裏輪得上弟子呢?”
四人說話夾./槍帶棒的,仿佛将蓬萊仙門三人架在火架上,一時竟下不來。
誰腦子有病會想吞毒?
雖然确定這是血靈貓,但也沒人想試毒。
秦時與季宵本就身受重傷,此時雙雙對視一眼,看清對方慘白的面容後,便齊聲道:“還請長老先試。”
秦長老:“……”
他陰冷地掃過兩人,朝容瑜看去:“給我。”
他不信擁有血瞳的貓會不是血靈貓,待他确定了,定要與這五宗門好好算賬!
容瑜說了句稍等。
她扭頭看向身邊的褚尋,示意懷裏的豬咪:“師弟,幫我抱一下。”
褚尋:“好。”
于是,豬咪從容瑜懷裏舒服的躺姿,變成被褚尋用手臂兜住,四肢老老實實朝向外頭,滿臉驚悚,一動也不敢動。
容瑜差點就被逗笑,怎麽豬咪還怕小貓咪?
論打架,師弟這樣的小貓咪可打不過這只健壯的豬咪。
她正要取些血,立即被秦長老喝止:“等等!”
他揪住秦時:“你去取。”
秦時依言過去,氣得拳頭緊握。但他即便再恨容瑜,也不敢在渡劫期大能的眼皮底下造次,老老實實取完半盞血就走,害得容瑜心疼得給豬咪吃了好些補血丹藥。
容瑜手執毒藥丹瓶,同樣跟在秦時後面。
丹瓶上沒留貼藥名的紙,她也不知這究竟是什麽毒藥,只是倒出來三顆,面無表情地丢過去:“既然蓬萊仙門說我愛寵是血靈貓,三位便請罷。”
秦長老接住丹藥,低頭嗅了嗅,并未辨別出是何丹藥。但各宗修士在場,玉衡宗給出的丹藥再毒,也不可能有損性命。
秦長老看眼上面鎮定微笑的容長風,微一咬牙,便将那顆丹藥服下。
秦時和季宵見長老服下,也不得不跟着吞下去。
三人迅速将半盞血分着吞服。鮮血入喉,秦長老突然就有種通體舒暢,開懷大笑之感。
他心頭激動,這果然是血靈貓!
于是,秦長老毫不掩飾那種快.感,爆發出雷霆般的哈哈哈,笑聲幾乎要掀翻殿頂。
旁邊重傷的秦時和季宵也哈哈哈笑不停,季宵甚至笑得不斷錘自己那條焦黑的胳膊,一邊笑,一邊流出流淚。
容瑜:“……”
不愧是宗主爹,山上的筍都給奪光了。
事情還沒完。
三人笑到喘不過氣時,又開始捶胸頓足,嚎啕大哭起來。
鼻涕眼淚糊了滿臉。
兩個重傷人員大喜又大悲,涕泗橫流時,還在噗噗噗地吐血。
整張臉淚水與血水混合在一起,畫面一度很驚悚。
秦長老哭完,又感覺全身發癢,像個猴子似的一邊笑一邊拼命撓,長老服都被撕成一條條:“哈……哈哈……哈……給我解藥,給我解藥哈……”
秦時和季宵癢得直接在地上像條蟲似的扭動了,雙手還在不斷撕扯自己胸口的衣裳。
“啊……哦?”容長風微微歪頭,頗為困惑,看向伫立一旁的四大宗門長老,“這應當算是證明那只貓不是血靈貓了吧?”
不等幾位長老回答,将衣裳撕扯成乞丐裝的秦長老便哈哈笑:“哈……算……哈……算!”
容長風搖頭:“秦長老你一人說了還不夠,那兩位小道友呢?”
秦時和季宵一邊吐血扭動撕扯,一邊點頭。
不等容長風說話,三人又開始全身發痛,痛到仿佛一寸寸骨頭被敲斷,齊聲發出痛嚎:“給我解藥!!!”
那痛苦到面目猙獰,脖子綻出青筋的模樣,讓在場的長老弟子皆打了個激靈。
容瑜暗暗搖頭咂舌。
她本來以為宗主爹會整出個絕世毒藥,看來還是她太年輕。
這衣衫不整到馬上光腚的模樣,與社死又有何異?
有的人活着,他實際上已經死了.jpg
圍觀的女修們,早已面紅耳赤,擡起寬袖遮遮掩掩。南襄左右看了看,主動給殷素卿擋住視線,他還順勢提醒褚尋:“褚師弟,快,如我這般,擋住容師妹的眼睛!”
殷素卿:“……”
這樣大快人心的場面,你還給我擋?
褚尋不知道為何要遮,便扭頭去看容瑜,見她看得津津有味,似乎比對他的毛還要感興趣。
褚尋眉頭微蹙,下一刻,南襄便伸出另一只手臂,擋在容瑜眼前,還控制袖子遠離她眼睛一截。
容瑜:“……?”
她要把男主的胳膊打斷!
南襄沖褚尋眨眨眼,大意就是你不好意思我便來幫你,褚尋不明所以,但出于禮貌,也朝對方眨眨眼。
南襄卻像是接收到了他的感謝,突然油然而生一種男德之間的惺惺相惜!
男德之路,他與褚師弟這般相互友好扶持下去,遲早各自抱得道侶歸!
于是,南襄将雙臂舉得又平又直,遮得更認真了。
容瑜和殷素卿看不到畫面,只能聽到一連串的痛嚎與“給我解藥”,以及容長風為難的一句“這可怎麽辦?我沒有解藥啊?”
容瑜差點笑出聲。
符術宗長老驚道:“沒有解藥?容宗主你……那你還敢給他們吃這種折磨人的毒藥?”
容長風嗐了一聲,理直氣壯地推鍋:“這不是你們都說那是血靈貓嘛?我想着既然是血靈貓的血,那不得整點厲害的毒,才能突出這血可解百毒的厲害?”
天醫派長老看這情形也有些駭人,秦長老再怎麽也是元嬰期修士,竟讓這毒輕易折磨成這樣?
他抖着雪白胡須道:“還是快些尋解藥吧,我看他們快撐不住了!”
“嗯,解藥重要。所以……”容長風看向四位長老,拖長了音調,“大家都覺得這血瞳妖獸不是血靈貓了吧?”
“不是不是不是!”秦長老再次神色猙獰地搶答,”給我解藥!”
容長風沖他點點頭,然後又扭頭看向那四人:“所以,四位見證的長老如何看?”
四人急急齊聲:“不是!”
“好。”容長風微笑,用食指戳戳額頭,“讓我想想……哦?這丹藥是我那藥峰師妹試驗的新藥,她似乎還沒研制出解藥呢!”
四位長老:“……”
真·沒有解藥的毒藥,你是真敢拿啊!
秦時與季宵幾乎将衣裳都撕扯光,此刻光着大半個身子躺在地上,已然痛暈厥過去。
秦長老堅持得更久,但也只是衣裳碎得更多後,只聽一聲重響,面朝前方直直倒下去,同樣痛到暈厥。
并且真·光腚。
圍觀弟子們發出一陣看熱鬧的噓聲。四位長老你看看我,我看看我,最終是符術宗長老提着一件衣服上前,給他蓋上最後一絲尊嚴。
風靈虎圍觀全程,給它年幼的心靈遭受了極大沖擊,它扭頭問謝迢:“你不是這個宗門的吧?”
謝迢搖頭。
小老虎籲了口氣。
還好,那此人還是它的乖小弟!
四位長老立即做主。将蓬萊仙門三人火急火燎地送去藥峰醫治。
沒了其他男子的不雅畫面,南襄亦心滿意足地收回了兩只遮擋的手臂。
他不僅替自己守好殷師妹,還替褚師弟守好了未來道侶!
殷素卿面色極為複雜。
她想說些什麽,但對着南襄那張高興滿足的俊臉,最終只化為一聲無奈嘆息。
罷了,還是讓她多看兩眼最漂亮的師妹與師弟,緩解難言的情緒。
于是,殷素卿掠過南襄,直直沖着容瑜和褚尋看過去。
南襄:?
殷師妹怎麽不看我?
南襄同樣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看見容瑜,以及容瑜身旁的褚尋,還有……靠在褚尋手臂上的肥貓!
南襄恍然大悟。
太會了,真的太會了!
褚師弟沒有及時還回容師妹的愛寵,兩人将因為愛寵,無形中拉近彼此的距離。
觀察到殷素卿視線長久地停留在她二人身上,南襄琢磨着,難道殷師妹也想要這樣一只促進感情的愛寵?
此時,殿中修士還未全部散去,古樸的大門上又閃現兩處光團。
有兩人形容狼狽地被傳送出來。
“他娘的!怎麽會碰上三只元嬰大妖!這遇誰誰不死?”為首的符術師吐出一口血,罵罵咧咧,“還好咱們跑得快!”
另一個是器修少年,他擦了擦眼淚,兩位好友都死在妖獸利爪下,還好他躲得夠隐蔽……
他哽咽地問:“大哥,我們之前為何不去尋阻止妖獸暴動的容道友?”
符術師直接罵起來:“天知道那容道友是不是吃頭顱的那個,将咱們腦袋吃了怎麽辦?蠢貨!你想做她麻袋裏的第多少個?”
罵着罵着,符術師看見了容瑜,雙目微微瞠大,一個彈跳後退兩步,舉目四望,想要尋求自家長老的保護。
他沒有看到符術宗長老,但他看見了上方的玉衡宗宗主。
符術師連忙一個箭步沖上前告狀:“容宗主,我要向您秉明一件事!貴派容道友與她的師弟皆是吃人頭顱的邪修,罪證便裝在那三麻布袋之中!”
“此等邪修,罪不容誅!”
符術師正義凜然地說完,外宗弟子剛剛才聽完容瑜叫容宗主爹,此刻與玉衡宗弟子神色一樣,皆十分微妙。
你在人家爹面前,說他女兒罪不容誅?
“哦?”容長風倒是來了些興趣,沖容瑜招了招手,“阿瑜,來給爹看看,你與你師弟究竟是怎麽個邪修法?”
符術師:“……”
卧槽?爹?
他吓得差點跪下去。
要是知道容瑜是玉衡宗宗主的女兒,別說是吃頭顱了,吃整個人他都不會告狀的,還會多孝敬她幾個靈石袋!
容瑜正準備拎起麻布袋,懷裏便落了只沉甸甸的豬咪。豬咪紅瞳圓睜,立即抱住她的肩膀不松手。
褚尋輕松拎起三個麻布袋,跟着容瑜走到大殿中央。
“師弟,打開袋子。”
褚尋依言解開其中一個,取出一只黑毛靈參。容瑜扛着貓,接過來三下五除二地剝去僞裝,露出對方白白胖胖的本來面目。
她将靈參揚了揚,擡起下颌道:“爹,種植百年靈參也算邪修嗎?”
容長風:“哈哈哈哈哈!自然不算!”
符術師:“……”
外面靈參不都是扁的小的,哪有靈參長這麽圓這麽大的?
怎麽長在小混天秘境裏的,跟外面的不一樣?!
天醫派修士也在驚嘆:“好大的靈參,這個頭不止一百年了吧?”
玉衡宗丹修懊悔不已:“我當時就在山洞裏啊啊!我錯過了這福氣!”
天醫派修士直言:“容道友可賣?”
容瑜:“我不賣。這些是我與我師弟兩人的,你可以問問我師弟。”
褚尋:“我也不賣。”
小混天秘境一行,褚尋發現跟着師姐總能有靈石賺。雖然不知道師姐為何不賣,但跟着她應當不會有錯。
天醫派修士頓覺可惜,臉上還有些遺憾:“倘若日後要賣,容道友記得與我通訊,我出五千靈石。”
她曾在容瑜那裏買過靈草,彼此交換過通訊玉簡。
容瑜點頭。
其他非丹修的修士不知道靈參的價值,但聽到一只便要出價五千靈石時,眼睛都紅了。
尤其是當日被困在山洞中的修士,捶胸頓足,恨不得時光倒流!
當時他們為何要逃啊啊啊啊啊!
“還是邪修嗎?”容瑜笑眯眯地瞧着身後瑟縮的符術師,“要将我與師弟罪不容誅?”
符術師滿頭大汗:“不不不……容道友與師弟并非邪修,是我胡言亂語,罪不容誅!”
“你做得很好。”容瑜微笑,“下回若真遇上邪修,莫忘了今日之舉,要狠狠打擊,不容姑息!”
符術師:?
我這不僅沒被找麻煩,還被誇了?
他松了口氣般點點頭,認真道:“好的,容道友,我謹記!”
沒想到女兒竟會說出這番話來,容長風眸裏劃過微光,不過想到已逝的道侶,便又覺得一切皆有根源。
娘那樣好,女兒又能壞到哪裏去?
如今女兒已知曉靈石的來之不易,許多事情也跟着懂了,雖然還是那副嬌縱的性子。
可誰叫是他放任出來的呢?
容長風剛要搖頭嘆息,便聽得容瑜叫他:“爹,這靈參精貴,我記得你那裏還有塊不錯的藥田,是我娘留下的,與其你在裏面種花種草,不如給我種靈參罷?”
容長風:“……”
聽聽,聽聽,這要藥田要的理直氣壯的語氣!
真是十幾年都不變樣!
“行行行!”容長風擺擺手,“快去吧,別礙你爹的眼!”
容瑜直接白嫖一波上好藥田的使用權,省了一大筆靈石,歡天喜地地領着褚尋,去符術峰種地。
她要還清最後一筆外債,還清外面的螞蟻花呗!
十月份,天氣涼爽。
三花貓窩在草地上,旁邊是容瑜放的小零食。它輕摸爪子,右邊的毛絨貓爪上便出現三個顏色不同的戒指。
它再摸一次,其中的金色戒指光芒一閃,便出現一把漂亮小傘,撐在它腦袋上,擋下多餘的光線。
它倚在傘下,抻着後肢,一邊吃零食,一邊躺着看在田間勞作的兩人,活像一個外出愉快度假的富婆。
趁着天還沒黑,容瑜和褚尋将靈參的僞裝一通薅下來,然後一一種進藥田裏。
褚尋的那份靈參也不賣,但他不是丹修,并不會種靈參。所以他方才已與容瑜約定好,拜托對方替他照料靈參,而那一半靈參生出的靈參須,賣出去的靈石分給容瑜一半。
容瑜自然樂得答應。
三十四只靈參種進上好的藥田,褚尋解開它們的禁言術,一個個從萎靡不振,再度恢複精神奕奕。
“啦啦啦~親人們我已遠航~”
“別叫啦!我剛剛數了,咱們都在呢!”
“是命運讓我們相遇,是命運讓我們無法分離!哦,這都是命!”
……
容瑜捏了個降雨的法決,嘩啦啦的靈雨兜頭澆下去,直接澆滅了靈參們的即興朗誦。
望着藥田裏這一個個胖乎乎圓滾滾的雪白靈參,她快活地拍拍手上沾染的泥土:“好啦!師弟,這幾日我便将靈參須賣點,靈石咱們對半分。”
褚尋點點頭:“多謝師姐。”
三花貓見他們做完事情,方才甩着尾巴,不緊不慢地将小傘與小零食收起。
收拾完,它便躺在那裏,等着容瑜來抱它。
容瑜給自己和褚尋揮了個清潔術,整理好衣衫,看見三花貓懶得都不願多動一下的樣子,輕扯唇角。
緊接着,她露出一個核善的微笑:“師弟,不如我們今夜來遛貓?”
褚尋:?
三花貓:?
最後的最後,一人二貓的遛貓活動以三花貓絕頂懶惰的勝利而告終。
容瑜人生第一回 體驗到貓貓陪./睡,但也沒敢毫無忌憚地摸摸抱抱,簡直就是碰瓷警告的PTSD。
還是師弟好。
生得美貌不說,摸起來手感好,脾氣好,還不會碰瓷她!
不過盡管如此,容瑜還是體會了一把貓貓被窩超暖和的快樂,于是決定在豬咪離開前,給它做個小玩具帶回去。
第二日,容瑜一大早便畫好圖紙,抱着豬咪前往劍峰。
由于小混天秘境還未結束,各大宗門依舊租住在外門,外宗弟子們休息一夜後,便過來四處串門。
昨日謝迢聽南襄提起男德,憑着記憶裏的聲音,立即就辨別出他就是那位厲害的男德劍修!
所以謝迢在詢問對方姓甚名誰後,今日便早早抱着小老虎來與南襄探讨男德劍招的玄妙。
謝迢:“南道友,學了這男德,就能同你一樣厲害嗎?”
南襄篤定:“自然!知道我師父藏劍嗎?”
謝迢點點頭。
玉衡宗劍峰峰主藏劍年逾一千歲,便已踏入化神期,是長生界有名的劍修。
南襄:“我師父身為劍修,便是學了這男德,超凡入聖後,不僅有了道侶,于修煉一道更是坦途!”
謝迢猝然聽到劍修大佬的密辛,驚得睜圓了眼:“這男德好生厲害!”
容瑜剛踏足南襄平時練劍的地方,便聽到兩人這段關于男德的對話。
“……”
這男主學男德學到癫狂,都快把人給忽悠瘸了!
容瑜好心出言打斷:“南師兄。”
聞聲,兩人雙雙回頭,謝迢還一副雙目發怔,有些頓悟又有些困惑的模樣。
南襄:“容師妹。”
謝迢也跟着回神:“容道友。”
“南師兄,我想請你幫我做個物件。”容瑜上前将手裏卷起的圖紙遞給他。
南襄将圖紙打開,低眸看去。畫很簡單粗暴,類似筒車的物件,周圍寫實心二字,中間寫了個空字。
南襄點頭:“能做。”
他答應得太過幹脆,容瑜比較懷疑他的腦回路,便又手動比劃了好幾下,南襄一邊聽一邊點頭。
“沒問題。”南襄确信,“這樣簡單的物件只需十靈石,容師妹明日來取便好。”
容瑜給他二十靈石,囑咐道:“南師兄給我用好一點的木頭。”
南襄應下。
劍修技能點近乎點滿的男主,為了自己的劍,時常入不敷出,又不會繪符煉丹煉器,還好有一手精妙的木工手藝能夠勉強養劍糊口。
據說這手藝還是常年用劍練雕花這種精細活兒給練出來的。
當然更重要的是,他很便宜。
尋其他器修做個跑輪,手工費估摸沒個五十靈石都拿不下來。
謝迢還在認真盯着那張圖紙,想破腦袋也參不透這是何物,終于好奇發問:“這是何物?”
玉衡宗藏龍卧虎,男德之道恐怖如斯,這個看上去比較簡單的武器也定然不簡單!
容瑜:“貓跑輪。”
“貓跑輪?”謝迢擰眉思索,“這是什麽武器?我怎麽從未聽說過?”
容瑜瞥眼懷裏懶得動的豬咪,不好說是給豬咪減肥,一臉正色道:“就是給貓貓鍛煉跑步能力的。”
謝迢:!
他看眼容瑜懷裏四肢不勤的貓,又看眼手中的圖紙,黑瞳裏光芒愈盛。
不愧是容道友,竟能想出這等別具一格訓練妖獸能力之物!
倘若他給小風靈虎也安排上,日日讓它在上面跑,長久下來,豈不是速度加倍再加倍?
到時候不管是遇險逃跑,還是送貨賺錢,都是一等一的好手!
“容道友,你果真厲害!”謝迢真心實意地嘆服完,扭頭便舉着圖紙,一邊沖正在挑選木頭的南襄走去,一邊高聲喊道:“南道友,我也要做一只虎跑輪!”
容瑜:?
什麽虎跑輪?有這東西嗎?
将給豬咪做小玩具的事情交給南襄,容瑜又開啓一天忙碌的日常。
小混天秘境內三天三夜的入定,容瑜化充裕的靈氣為己身所用,修為已至築基中期。
外門長老只說丹學基礎知識,并不教如何煉丹。于是容瑜直接去藥峰,混入一群內門弟子中學習,聽長老講如何煉丹。
午後,她又去藥峰租借一塊二十靈石的藥田,一半種植熟悉的靈草,一半嘗試藥草種子。
藥草種子并不便宜,最便宜的一包也要一百靈石。于是容瑜選了麻靈草,介乎藥草與靈草之間的一種,八十靈石拿下。
麻靈草,一些冷門丹藥的輔料,比如那些個不可描述的丹藥就喜歡加一點這種藥草,增加敏感度,合歡宗人士用了都說好。
完全不缺販賣渠道。
午後,容瑜去藥峰打聽靈參須收購的價錢,又問問宗門丹修的心理價位,最後跑去外門天醫派貨比三家,最後一股腦全賣給了天醫派。
沒辦法,人家給的太多了。
靈參刮下的須,一百年為一百靈石,以此類推。若是上千年,功效更佳,一千年靈參須為兩千靈石。
容瑜從秘境裏帶出來的上好靈參,除了一只上千年的,其他都是一百年到一千年之間。
上好靈參産出來的須,自然也是極好的。天醫派財大氣粗,直接給了市場價的兩倍。
這一波販賣靈參須,直接斬獲近三萬二的靈石。
容瑜感覺自己都在做夢。
将沉甸甸的靈石對半分給褚尋時,褚尋也感覺自己在做夢。
兩人越發呵護這群靈參,容瑜降雨時還在配合對方的即興朗誦而哼歌,褚尋即便不會種植靈參,也忍不住跟過來看一看這些能賺靈石的大寶貝。
三花貓陪容瑜跑來跑去一天,只覺得做人好累,抻着後肢,用特質吸管吸溜吸溜一筒甘甜的靈泉。
它遙遙看着容瑜和褚尋過來,感嘆道:“做人好累,還是做妖獸好。”
容瑜:“賺靈石就是累。”
褚尋深有同感地點點頭。
三花貓甩着尾巴,懶懶道:“賺靈石有什麽累的?虎虎、獅獅、蛇蛇它們天天給我好多靈石呢。”
容瑜:“……”
我真羨慕了我不說。
褚尋覺得靈石夠用就好,他不僅不羨慕,還說:“師姐也帶我賺了好多靈石。”
容瑜暗暗感嘆。
那些靈石,僅是她螞蟻花呗的九牛一毛,足見小貓咪是多麽容易滿足!
容瑜俯身将三花貓撈起來,豬咪還親昵地蹭了蹭她的下巴,小聲道:“今天那個貓跑輪是給我的哦?”
容瑜:“嗯。”
“嘿嘿!”豬咪炫耀,“只有一個的貓跑輪是送我的,等我離開前,也送你寶貝哦。”
“主人!貓跑輪是什麽?貓用的嗎?主人您也是貓,那女人為何不送您?”小金龍驚得無法接受這個事實,“難道她真的移情別戀了?您不是她最愛的小貓咪了嗎?”
褚尋:“……”
不理會小金龍的大呼小叫,他擡眸看向前方的青衣少女,也頗為好奇貓跑輪是什麽。
不過他最終也沒有問,省得師姐又惦記他的毛。
秘境關閉的當日,容瑜先帶着三花貓去藥峰買買買。三花貓右爪三只空間戒,倒出嘩啦啦的靈石,豪氣地購置大量新鮮靈草以及靈草種子。
靈草是吃的,靈草種子是帶回去讓妖獸種的。
容瑜買了一些人族特産小零食,給它帶上。
豬咪還去器修那裏買了些漂亮武器,大包大攬,豪橫地讓容瑜抱着它出去。
最後,一人一貓抵達劍峰。
南襄做出的貓跑輪很漂亮,整體用紅木打造,上面一圈還別出心裁地雕刻了貓爪印,極為符合三花貓的審美。
容瑜将豬咪放進去。
起初三花貓還頗有感興趣地跑動兩下,等跑得有些累了,便癱在跑輪上,抻着如奧爾良烤雞腿似的後肢,擺弄尾巴。
跑輪左右輕輕搖晃,豬咪趁勢愉快地蕩起了秋千。
容瑜:?
這是減肥的,不是給你蕩秋千的。
然而,豬咪憑借壓倒性地體重優勢,生生将貓跑輪玩成了貓秋千,而且越來越熟練。
容瑜:“……”
就很離譜。
讓豬咪運動減肥的計劃徹底流産,豬咪快活地收獲貓跑輪玩具,興致盎然地被容瑜抱着去尋容長風。
三花貓被帶出來,在秘境關閉前,也只有宗主爹能借用玉鑰之力送它回去。
容瑜深知自己是養不起這只養尊處優的豬咪的,豬咪也享受慣了秘境內橫着走的快樂。所以雙雙進入大殿後,它在少女臉上親了一口,便眨眨眼道:“我走啦!”
容瑜點頭,低頭親了它腦袋一下。
誰也沒提給寶貝的事。
三花貓從容瑜懷裏跳下去,優雅邁步到容長風面前:“謝謝您當年救了我一命。”
容長風:“你不是血靈貓,自然能活。”
三花貓笑了聲:“即便我是血靈貓,遇到您,我也能活。”
容長風不再回應,取出那支筆身雕刻蘭花的符筆,憑空落筆,快速繪制一方繁複的符印。
下一刻,符印光芒大盛,三花貓化為一團光球被吸入符印飛向大門的同時,輕飄飄的一張紙條與漫天的翠鳥羽毛、以及兩塊黑乎乎的東西齊齊落下來。
容瑜看到那翠鳥羽毛,便知豬咪還記挂着給她的寶貝。
它當時問她要什麽,她想了想,便說了翠鳥羽毛,誰知道這豬咪随身竟有這麽多?
那團飛去的光球融入大門,下一刻,便消失不見。
容瑜過去拾起滿地翠鳥羽毛以及那張折起的紙條,打開。
【嘿嘿,我聞到你身上有寶貝的味道哦。你要是不送我回去,我就不将缺的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