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午後, 南襄和霍曜相繼醒來，将六個孩子帶回裏屋睡覺，換其他四人暫且休息。

容瑜遙遙與褚尋眼神對上, 兩人皆轉過身, 在堂屋各自打地鋪休息。

片刻功夫，容瑜背對着殷素卿, 蹑手蹑腳地從被窩裏爬起來, 還将被窩搭得鼓鼓囊囊的。

通向裏屋的兩邊門簾早早便被挂起, 容瑜的小舉動, 被南襄看得清清楚楚, 逮了個正着。

面對南襄探究的眼神, 容瑜比了個噓聲的動作後，扭頭就踮着腳溜出院外。

圍着院牆的木栅欄不高，容瑜翻牆翻出了經驗, 此刻使出靈氣輕輕一躍，便繞過木栅欄，翩然落地，一點聲響都未發出。

褚尋姿态随意地靠在院門前，微微低頭, 用手指撥弄翠藍色的羽毛, 稍稍瞥過眼, 與少女投過來的視線相撞。

他收起翠鳥羽毛，直起腰身, 等容瑜走到面前時, 方才挪動腳步。

容瑜驚嘆于一只貓的靈敏, 她竟一點都沒有察覺到師弟的離開。

家家戶戶院門緊閉, 兩人沿着村中小道一路步至李家村後面的小山坡上。

平緩的山坡立着好些墳頭, 散落在各處，都是李家村的先人。

容瑜和褚尋按着墳墓前面碑刻的字眼一一看過去，旁邊略大的空地上豎着好些李家村孩童的新墳，最小的也只有幾個月大。

兩人在這堆新墳裏還發現了梁鶴的靈獸墳墓。

褚尋道：“師姐，讓讓。”

容瑜依言讓開。

下一刻，青衣少年便從芥子囊摸了摸，摸出一把不知道從哪裏撿來的鋤頭，果斷刨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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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邊掘墓，容瑜一邊在碑前合掌道歉：“無奈之舉啊小狗狗，待事情結束，定然給你多燒點紙錢，讓你在地底直接走上花錢花不完的狗生巅峰！”

褚尋對容瑜這種奇奇怪怪的舉動不太理解，他繼續刨墳，将小土坡刨開，露出底下的黑色小木棺。

他将棺蓋打開，裏面蜷縮着一只已經發臭的黃狗屍體。

黃狗腦袋上同樣留下三道爪痕，腦袋幾乎被抓碎，前肢和身上也有類似的爪痕，死前應當經歷了極大的痛苦。

褚尋快速打量這只死去的黃狗，琥珀色的眼瞳微眯，探手仔細摸了摸它的骨頭，最後斷定道：“這确實是只靈獸，還是由普通凡獸變成的，因為根骨差，所以遲遲停留在煉氣期，活了大概有四百多年。”

褚尋翻了翻黃狗的頭骨：“而且這的确也是貓留下的爪痕。與那位路道友不一樣，它是死于貓族手中的。”

容瑜微愕：“意思是……這狗是從凡獸開始，便被梁鶴道友帶着一同求仙的？”

褚尋颔首，擡手合上棺蓋：“大抵是。如黃狗這樣毫無根骨的普通凡獸，若非有人為它洗經伐髓，根本無法變成靈獸。看來梁鶴道友對這只黃狗很是看重。”

容瑜沒想到梁鶴說的竟都是真的，她微蹙起眉，站在原地仔細思考這件事。

待褚尋将墳頭恢複原樣，又給自己揮了個清潔術，準備離開時，容瑜突然拉住了他。

她四下警惕地看看，便傾身湊過去，将二娃所說的全都小聲告知于他。

原來在一個月前的某夜，李家村還未出孩童慘事之前，二娃被一聲凄厲的貓叫聲驚醒。

他睜開眼時，便看見半空裏漂浮一團黑色霧氣，霧氣停留片刻，欲離開之際，從裏面現出一只額頭上有一撮白毛的黑貓。

二娃剛看清黑貓的模樣，那只黑貓就從他眼前消失。後來李家村頻頻開始出現禍事，都說是貓妖作亂。只是那夜，黑貓并未抓走二娃，也沒有殺死他。

容瑜事無巨細地說完，褚尋認真聽着，小金龍已經先一步嚷嚷道：“額頭上有一撮白毛的黑貓？那不是玄靈貓嗎？血靈貓的老對頭了。主人打它！讓它知道知道誰才是貓中霸主！”

褚尋沒理它。

容瑜小聲問：“師弟，雀鳥與黑貓，你如何看？”

“師姐，此事我們沒有親眼所見，都只是道聽途說。”褚尋輕掃過那塊靈獸墓碑，最後轉頭落在容瑜的臉上，“不如咱們用雙眼去看罷。”

容瑜再度秒懂。

少年漂亮精致的臉近在咫尺，她立即松開扶住他肩膀的手，提議道：“咱們在外耽擱一些時間了，回去罷？”

褚尋點點頭。

兩人又沿着原路盡快返回。

殷素卿和梁鶴還沒醒，容瑜和褚尋回到各自的被窩裏。褚尋全程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幾乎是掀被躺下蓋上一氣呵成。

這手技術，讓容瑜一陣羨慕。

難道這就是貓貓的本事嗎？

兩人分別睡在堂屋兩側，見容瑜還在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淺色眼瞳澄澈明亮，裏面摻雜着褚尋看不懂的情緒。

褚尋疑惑地眨眨眼。

難道師姐又犯想看貓貓的瘾了？

他略微思考後，覺得在這地方不太可能變出妖形，便直接轉過身入眠，讓師姐眼不見為淨。

容瑜見褚尋翻身睡覺，也困得打了個呵欠，阖上眼眸。

她剛裹着棉被睡下，身旁的殷素卿便倏然睜開雙眼。

殷素卿與裏屋的南襄對視完，南襄便小聲交代霍曜照看好六個孩子，悄聲出去，在路過殷素卿身邊時，兩人靜靜交換了眼神。

南襄離開後，殷素卿取出丹爐，以及南襄趁着所有人不注意時，在路明身上偷偷取下的一些血。

利用這些血，便能煉制出讓怨氣現行的藥粉。

只要是吸收孩童生機或者是生魂，以及被那只妖獸抓傷，都會攜帶這股怨氣。

在這些藥粉下，隐藏再深的怨氣都将無所遁形。

殷素卿開始旁若無人地煉丹。

沒有人知道她在煉什麽，只是幽幽的香氣不斷從爐鼎裏飄出來。

容瑜是被這股香味給饞醒的。

她距離丹爐最近，已經在夢裏擺上滿漢全席了，各種熱騰騰的靈食應有盡有，簡直是色香味俱全。

然後她一口咬住了被角。

塞的滿嘴都是布。

容瑜：“……”

她睜開一條眼縫，看向背對着她的殷素卿，聲音迷糊道：“好香，殷師姐，你是在偷偷煮好吃的嗎？”

殷素卿：“……”

哪有人用丹爐煮吃的啊！

容瑜：“好餓，分我一點。”

殷素卿無奈道：“容師妹，我在煉藥呢。”

容瑜長長嘆了口氣，翻身繼續睡。

殷素卿覺得好笑，真是嬌嬌的師妹呀。

她想了想，出聲安撫道：“等我煉完這份可以提醒妖氣的藥粉，撒在每個人的身上，一旦那惡妖出現在院外，無論它如何遮掩，我們也都能聞到那股妖氣。捉住那惡妖，咱們就能回宗吃靈食了。”

容瑜驚訝：“這麽厲害？”

殷素卿微笑，有意強調：“就是這麽厲害。”

作者有話說：

人人都有八百個心眼子。

今天有點卡，明天多寫點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