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41.
【大佬,還剩十分鐘!】
“知道了,別催……嗯?符陣好像失控了,好機會。”
鏡像空間忽然開始崩塌碎裂,大塊大塊的鏡子碎片嘎拉一聲在祝晴眼前碎開,化為漫天光點。
祝晴當機立斷,往腳上貼了兩張疾行符,身形瞬間好比閃電,唰唰幾下完美躲過空中墜落的碎片光點,進入了另外一個沒有一點光線的黑暗空間中。只是,這個空間同樣在崩塌。
祝晴雖然看不到,但能清楚地感受到這個空間正在不斷壓縮再壓縮,仿佛她再在這個空間多停留一秒就會被壓成肉餅。
她必須趕緊離開,但這個空間看不到出口。
祝晴停下腳步,哼笑一聲,雙手結印,須臾後,一團極為炫目刺眼的五彩光團自雙掌間誕生,一點點變大,向外擴散,最後越來越大,越來越耀眼……
“去。”
随着祝晴一聲輕喝,光團脫離祝晴掌控,向上飄浮,将整個黑暗空間一點點照亮,直到升至空間頂部,光團開始劇烈顫動,內部回響着悠遠的翁鳴聲……
轟的一下,光團陡然炸開,炫彩的光波疾速向外擴展蔓延,帶着淩厲剛硬的刃氣,重重砸在空間四周。
嘩——
整個黑暗空間開始變形,像是有只無形的大手從內向外無情地撕開了它。外界的光照了進來,那是今晚依舊高挂夜空明亮的月華。
祝晴破陣出來的時候,倉庫裏空無一人,濃重的血腥味飄了過來,引起了祝晴的注意。
展開圓光術複原了一下她進陣之後的場景,看到顏雪妍使用遁地符逃跑,祝晴不由啧了一聲,意味莫名。
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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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從天而降一個黑影重重摔在地上,一道痛苦的低吟悶悶響起,一下子打斷了祝晴的思緒。
“北堂——”看清那道黑影是受了重傷昏迷不醒的北堂,祝晴一下子變了臉色,神識鑽入北堂身體查看了一圈,臉色越發凝重。
北堂在獵殺符陣中傷得很重,五髒六腑皆有損傷,而最嚴重的,是他的鬼脈,差點被切成兩截。斷了鬼脈,相當于毀了北堂的所有修為。
“不行,得盡快接回鬼脈,再拖下去,北堂真要廢了。”
祝晴剛運起法力準備替北堂複原鬼脈,結果丹田忽然傳來一陣無力,緊接着,洶湧如潮水般的乏力酸痛一下子湧進四肢百骸,祝晴差點連坐的姿勢都穩不住。
“該死,居然在這個時候失效……小廢材,再給我兩分鐘。”
【不行啊大佬,我已經給到極限了,別說兩分鐘,現在連兩秒我都給不出來。】
“啧,偏偏這個時候掉鏈子……算了,先去找百裏長歌。”
展開尋覓符,祝晴背着北堂一路找到百裏長歌所在的小樹林裏,看他安然無恙,緊繃的弦總算是放松了下來。
“百裏長歌。”
“晴晴,你……北堂?怎麽回事,怎麽傷得這麽重?”
“這些等會再說,我們先去醫院,北堂堅持不了多久。”
情況緊急,百裏長歌也沒追問,叫來一輛直升飛機,直接載着三人去了醫院——百裏長歌之前呆的那家醫院。
北堂被送進急救室,祝晴跟百裏長歌在外頭守着,兩人沉默地等了一會兒後,祝晴率先開口:“你……是什麽時候擺脫控制的?”
“一開始。不過清醒的時間太短,所以來不及提醒你。”
百裏長歌自從被下了血蠱之後,整個人的神智就被壓制封印了起來,而操縱他思維行動的則是毛小樹給他設定的一套行為模式。血蠱會在夜間發作,蠱發期間會進一步喪失對身體的掌控權,因此一到晚上他就會服從命令對祝晴下殺手。
但毛小樹實力太弱,根本控制不了他幾分鐘,所以每每只在傷到祝晴一點皮肉的時候他就會清醒收手。只是他清醒的時間很短,來不及提醒祝晴,于是他将計就計,假裝不知道祝晴給自己下套,配合她和北堂适時暴露自己。
之後所發生的一切正如百裏長歌所料,毛小樹看他遲遲沒能殺了祝晴,肯定會選擇親自出馬,而祝晴和北堂又正好打算深入虎穴,百裏長歌便幹脆配合他們,抓了他們去向毛小樹複命。
只是讓百裏長歌意外的是,毛小樹真正意圖居然不是直接殺了祝晴,而是用祝晴換取跟顏雪妍見面的機會,這簡直就是……蠢,愚蠢至極。
可以說,毛小樹會落得那般下場,以及令得顏雪妍受重傷逃逸,全都是毛小樹太蠢作的。如果他第一時間就替顏雪妍除了祝晴這個禍害,那麽……
算了,他敢肯定,他們的下場絕對不會比現在好上多少。
“……所以,最後是有個神秘人救走了顏雪妍,而且那個神秘人還說是你的故人?”
百裏長歌點點頭,陷入沉思,只是無論他怎麽回憶,愣是想不出他認識的人當中有誰的修為能力在他之上。
祝晴同樣擺出一副思考的姿态,實際在逼系統給她開挂。只是原書中描寫百裏長歌的篇幅實在太少,跟他相關的人物更是少得可憐。
【不會又是什麽新增人物吧?】
【這個,不是沒可能……】
“算了,既來之則安之,他們總會有露面的一天。不過據你描述,那個神秘人對你還挺有敵意的,你小心點。”
“嗯。”
咔嚓。
急救室的門忽然打開,穿着綠大褂的醫生搖着頭出來一臉遺憾地說:“百裏先生,裏面那位孩子傷到的是鬼脈,我這才疏學淺,實在無能為力。”
“你什麽意思?”祝晴一聽,臉色率先難看起來。
“這位就是祝家祝小姐吧,不瞞您說,您送來的這個孩子修行的是鬼道,體內的氣為陰氣,而我所學是如何治理正氣,也就是所謂的陽氣,陽脈,陰陽不相通,恕我無能為力。”
醫生說完,見祝晴臉色越發難看凝重,又補充道:“不過祝小姐不用難過失落,如果祝家肯出手相助的話,這孩子還是有一線生機的。”
祝晴擡起頭看他。
“藥典。”
祝家除了是天師的傳人外,在幾百年的歷史長河中,還有一支分支去學了醫術,師承道醫一派。道醫自古流傳,經過幾千年的分化累積,衍生出蠱醫,巫醫,三方于百年前合力留下著作《藥典》,被醫界奉為至尊寶典。
據說《藥典》中記載了上萬道藥方,囊括世間所有病症的解救之法,即便是當今人世間最難治愈的艾滋、白血病等等絕症也有藥方。
只是,自從祝家收錄了《藥典》之後就再沒有使之現世,所以當今世界知道《藥典》的人是少之又少。
祝晴在聽到這醫生提起《藥典》的時候不是沒有懷疑過他的用心,但眼下最要緊的還是北堂。
“我要回一趟祝家,北堂就交給你了。”
“等等。”百裏長歌拉住了祝晴,“我跟你一起去。”
“可是北堂……”
“一起帶回去。”
祝晴看了眼百裏長歌,從他眼中她讀懂了他的意圖。
“嗯。”
時間緊迫,一行人又坐着直升機趕回了昆山祝家。
祝晴等人趕回去的時候,天才剛亮,不過祝家內宅已經有了聲響,似乎是那些年輕後輩們在晨練。
祝家二叔是第一個知道祝晴回來的人,看到他們一行三人還有些奇怪:“晴晴,你,你們今天怎麽來得這麽早?”
“二叔,我爸呢,起了嗎,我有急事找他。”
“起了,就在院子那兒,嗯?北堂這是……”祝家二叔注意到了受傷的北堂。
“說來話長,總之北堂現在傷得很重,我需要借閱家裏的《藥典》。”
“借閱《藥典》?晴晴,這個……恐怕有點難度。”祝二叔面露為難。
“什麽意思?”
這時,聞訊而來的祝父忽然走近出聲:“你二叔的意思是,《藥典》借不了。”
“爸。”
“族長。”
“爸,為什麽借不了,我就看一眼,記下救北堂的藥方就還回去。”
祝父搖搖頭嘆了口氣:“晴晴,別說了,這是族規,任何人都不能碰《藥典》,更遑論借閱。”
“什麽破規矩,《藥典》不用來看,放着給蛀蟲咬嗎?爸,北堂現在情況危急,我真的很需要《藥典》。”
祝父查看了眼北堂的情況,确實十分危急,也的确只有《藥典》才能醫治,表情漸漸有了松動,正想說些什麽,這時其他早起晨練歸來的族中長輩們忽然陸陸續續進了大門,聽到祝晴提起《藥典》,全都停下了腳步,其中一位中年人更是直接板起臉呵斥:“混賬!祝晴,幾個月不見,你越發放肆大膽了,竟敢妄議族規。”
“難道我說的不對?現在都什麽年代了,還抱着以前的陳舊族規不放。既然《藥典》能夠治病救人,何必藏着掖着留着蟲蛀。更何況,我只是在族中借閱,又不是帶出去廣而告之,有什麽好擔心的。”
“你——”
“大清早的,各位何必動怒,還是先坐下來心平氣和地聊聊吧。”百裏長歌突然出聲,衆人這才注意到祝晴并不是一個人回來的。顧忌着百裏長歌的身份和威望,祝家長輩們沒再對祝晴發難,随着祝父一起去了議事廳。
“其實晴晴有一句話說的不錯,現在時代不同,我們的确沒必要固步自封,守着以往的陳規舊矩,只是看一眼而已。如果晴晴能夠得到承認,說不定也是我祝家一件幸事。”
祝父醞釀了許久,這回總算是把要說的話給說了出來。
但他這一出聲,大堂內有點資歷年紀的人都不贊同地沉下了臉。
“族長此言差矣,當初祝家先祖得以醫祖指點傳承《藥典》之際,曾明令禁止過外傳,但當時先祖慈悲為懷,又恰逢亂世,便使《藥典》出世為衆人皆知,最後我祝家遭得什麽樣的下場族長不會不記得,懷璧其罪啊。”
“我們隐瞞了這麽多年,即便外界仍有傳言,可是只要《藥典》一日不現世,他們就一日無法證實拿以把柄。雖說祝晴只是想要借閱救人,可是這個消息只要傳了出去,我祝家又将再無寧日。”
“族長,三思啊。”
祝晴聽着這些族老長輩們你一言我一語的,大概拼湊了一個不容借閱的歷史原因,同時也明白了那名醫生跟她提到《藥典》的真正用意,心裏不由冷笑了一聲。
敢拿她當槍使,膽倒是肥。
只是,不管那醫生到底是何居心,祝晴為了救治北堂,注定沒有別的選擇。
“夠了,我想諸位是不是忘了一件事,如今的祝家可跟以往不同,我身邊的這位是什麽人大家都知道,他,可是我們祝家最大最牢靠的靠山。”
祝晴一推出百裏長歌,在場所有人這才記起祝家跟百裏家聯姻的事實,話頭頓時止住,竟然找不到其他理由來反對阻止祝晴試圖借閱《藥典》的行為。
“話雖如此,可誰能保證百裏家不會對《藥典》有其他心思……”
“我可以給這個保證,若是諸位信得過我。”
百裏長歌親自給了承諾,祝家人再也說不出一個不字,只能垂頭默許。
祝父領着祝晴去了祝家的藏書閣,從書架最上方取下一個一看就價值連城的玉匣:“這裏面裝的就是《藥典》了,不過能不能看到藥方,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祝晴聽得糊塗,等打開玉匣拿出那本所謂的《藥典》之後才明白祝父剛才說的那番話是什麽意思。
這哪是醫書,分明就是一本無字天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