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084

阿蔓紅着臉将茶盞遞上, 之後更是什麽話都不肯講了, 低着頭裝鴕鳥。

嘉元帝知道她的別扭, 清了清嗓子幹脆說起了別的。

“這兩日京中倒是喜事連連,成王府也要嫁女。”

成王妃曾經帶着兩位郡主來長樂宮拜訪過, 對輕沅、輕芷這兩位郡主阿蔓倒也有個兩三分的印象,兩位郡主和她們貌美柔弱的母妃不太相似, 年紀較大的輕沅郡主勝在膚白勝雪,年紀較小的輕芷郡主卻是一副驕縱脾氣。

“輕沅郡主嫁的是何人?怎麽宮裏竟是都不知道這消息?”

嘉元帝想到最近火燒火燎的成王, 嘴邊的笑意意味不明。

“出嫁的是輕芷。”

阿蔓詫異不已。俗話說長幼有序, 一般人家無論是娶妻或是嫁女, 都會按照序齒行事, 除非中間出了選秀或者是其他重大的事項,便如阿蔓一般, 她入宮之時家中還有幾位姐姐尚未出嫁。但是除了這些例外之外, 若是誰家不照這規矩來是會被人看輕的。無規矩不成方圓, 越是貴重的人家越看重這些秩序, 萬萬不肯在這些事上落人話柄,惹人閑話。

“怎麽會?”

嘉元帝其實并不想管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他每日裏忙些朝政都已經分身乏術了,可偏偏還有人将這些事源源不斷的呈到他的案前。成王府在許多年前就已經成為了一個笑話,虱子多了不怕癢,成王自己是破罐子破摔了,但是別人可不這樣想。成王府墜了皇家的名聲,嘉元帝不但在朝堂上斥責了成王, 更貶了他三年的俸祿。

“成王府就是一窩的荒唐鬼。”

嘉元帝先是嘆了一句,而後才将事情的來龍去脈給說了個清清楚楚。

阿蔓仔細的聽着,理了理頭緒,才明白這到底是怎樣一筆糊塗賬。

舊年的春圍出了幾個好苗子,也因為現今當今重用寒門子弟的緣故,特地從中提拔了一個寒門士子做了探花,而那探花郎尚不到而立之年,一朝鯉魚躍龍門,此時正是春風得意馬蹄疾,在戴花游街之時碰到了成王府的小郡主。

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

這是小郡主常常挂在嘴上的一句話,很顯然,小郡主就此将一顆芳心遺落在這位探花郎的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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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事情單單是這樣,成王府談不上會被人在朝堂上彈劾。

可偏偏這位探花郎在家鄉已經有了妻室。聽聞成王有意招婿,自然不肯。但是這位小郡主卻不是個善茬,竟然用藥将生米煮成了熟飯,更是一朝珠胎暗結。這下事情當然不能善了了,郡主可是皇家血脈。可偏偏這位探花郎死也不肯停妻再娶,并直言要将這事捅到陛下面前,死也不會屈服在成王府淫威之下。

成王便在舔着老臉想求個恩典。

重用的寒門士子一轉頭就要搖身一變換個陣地,嘉元帝惱怒棋子被人挪開了位置,但是惱怒之下卻還得考慮着皇家的體統。

最後,輕芷便成了探花郎的平妻。

怪不得宮中沒人提這事呢,也怪不得成王妃嫁女都不入宮報喜。

阿蔓幽幽的吐了一口氣,最後下了結論。

“倒是苦了探花郎的夫人。”

嘉元帝不懂阿蔓這種女兒家的心事,聽到她的結論還疑惑了一瞬。

“哪裏可憐了,她為長,且輕芷的郡主名號也已經被撤了。”

“可這位探花郎原本只是她一人的夫君,現在卻兩人共侍一夫。再來世間男子多薄幸,探花郎夫人同探花郎必定年紀相差不大,而輕芷卻是年方二八、正是青春芳華之際,雖然現今探花郎偏向于她,但是時間一長,誰也說不準。”

阿蔓一說便有些停不下來。

“再來,輕芷到底曾是郡主,有一個當王爺的父親,在京中交際可算得上如魚得水,而那位夫人呢?大概在夫君高中之前見過最大的官就是知府縣令一流吧。”

嘉元帝挑眉,一只手攬住阿蔓的腰,一只手捂住阿蔓喋喋不休的嘴。

“看來你感嘆甚多。”

阿蔓尚來不及反應,又聽到眼前的陛下吐出了一句話。

“什麽叫世間男子多薄幸?”

阿蔓猛地發現剛才自己的措辭不妥了,讪讪的抿了一下嘴巴,想做出個笑模樣,卻又發現自己的嘴還被堵着,只好睜大了眼睛示意自己剛才不是故意的。

嘉元帝看她一副無辜的模樣,扯起嘴角。

“看來是話本看得太多了。”

阿蔓在宮中待得時間久了,也漸漸地放開了,不在像從前那樣一本正經。從前手裏常拿的棋譜和詩集一流都已經變成了各式各樣的話本,等發現陛下對她看話本這事根本不放在眼裏,幹脆更是明目張膽的讓人去搜集話本了。每每看完後都直接攤在幾上或是書桌上,也不要別人整理。

以致于之後嘉元帝有時候無聊,發現殿中每個角落裏都可能攤着一本翻開的話本。

嘉元帝說到這裏,又忍不住想要教訓人了。

“同你說了多少次了,不許你再這樣随手亂放話本了。看話本朕不反對,但是就是不能這樣随手放了。若是子珺長大了,不小心看到這些怎麽辦?你就是一個壞榜樣。”

嘉元帝苦口婆心,總覺得自己像是在養小女兒似的,生生累得他老了好幾歲。

阿蔓只得随口敷衍。

“知道了,知道了。”

一看就知道她根本沒上心,嘉元帝第二日幹脆讓采梓将長樂宮所有的話本全部都拿走了。嘉元帝知道阿蔓此刻必定是氣得不行,也乖覺,召了一大群的朝臣在禦書房議事。

阿蔓左等右等都等不來人,等來等去倒是火氣降了大半,再想起之前陛下的規勸,更難得的開始反思是不是自己真的錯了。

正在反省呢,卻是聽到了禀報聲。

“娘娘,吳昭儀求見。”

吳昭儀?

來得巧,阿蔓也正想恭賀她呢,吳昭儀的哥哥便是最近聲名鵲起的吳大人。

吳昭儀是抱着三皇子來的,阿蔓瞧了就讓乳娘抱着三皇子去偏殿和子珺一道玩耍了,自己則是留着吳昭儀說說話。

吳昭儀今天來長樂宮考慮了許久。她在宮中向來低調,若不是因為她撫養三皇子的事,恐怕大家都要忘了她的存在了。現在宮中貴妃一人獨大,因為貴妃的的獨寵,宮中衆人已經隐隐的有怨恨之意了,她此刻和貴妃交好無疑就是将自己變成了一個靶子。但是她還是來了長樂宮,一是為了感謝貴妃昨日的賞賜,二也是哥哥的規勸。

“後宮同朝堂一樣,不進則退,處在風口浪尖并不一定是件壞事。”

吳昭儀揮退腦中亂七八糟的想法,擺出笑臉。

“臣妾替哥哥和未來的嫂嫂謝謝娘娘的賞賜。娘娘賞賜的玉如意和錦緞都是珍寶,簡直讓人都看花了眼,尤其是那匹貢緞,已經讓人去裁成嫁衣了。”

陛下不讓将原來那匹金銀線的織錦送人,阿蔓只得讓人再從庫房取了匹貢緞補上,沒有原來的珍貴,卻也是難得一見的珍品。

“不過是一番心意罷了。”

吳昭儀這才掩下謝意,說起了旁的話。

“臣妾聽說這幾日重華宮熱鬧非常。”

吳昭儀這話說得有些突兀,也有些僵硬。蓋因為吳昭儀從沒有過這樣的經歷,因而就算想做到不動聲色的提醒什麽卻還是不成功。

阿蔓不在意這個,她知道吳昭儀的秉性,并不會無緣無故的提起什麽,所以聽了這話就将重華宮的事情放在了心上。等吳昭儀和三皇子離去後,召了采萍問個究竟。

“重華宮最近在鬧騰什麽?”

阿蔓撇了撇茶沫子,問的漫不經心。

采萍将瓜果擺在桌上後才回話。

“奴婢正想着要講這事秉給娘娘聽呢。宮裏都說重華宮的安貴儀因為生了小公主性情大變呢,還沒出月子就每日淚流滿面,去重華宮探望安貴儀和小公主的娘娘們都說安貴儀一個勁兒的說命苦呢。說自己命苦,小公主也命苦,都出生快一個月了卻還沒見過陛下。”

安貴儀啊,阿蔓還記得第一眼看見安貴儀時的驚豔。阿蔓自小就知道自己貌美,即使不因為這副面孔自傲,但是也難免在心中會有些欣喜。更會無意識與旁人比對。見到安貴儀之後,阿蔓才知原來有人同她一樣被上天鐘愛。

想到淚水漣漣的安貴儀,阿蔓打了個寒噤,擺擺手示意采萍不用多說了。

安貴儀這番作态無疑就是向衆人示弱,不,是對陛下示弱。阿蔓不知道陛下不去看安貴儀和小公主是什麽原因,也猜不透是不是因為自己,但到底事關稚子。在宮中,得不到陛下寵愛的宮妃可憐,而得不到陛下寵愛的皇子皇女也會一樣可憐。

于是,嘉元帝今日特地等到入夜才到長樂宮,見到的卻是還沒有入睡的阿蔓。原以為阿蔓是為了話本的事守着自己呢,卻不防聽到了安貴儀三個字。

“安貴儀?”

阿蔓認真的點點頭,卻被陛下揉了一把,揉的臉都通紅了。

“你別為別人瞎操心了。”

作者有話要說: 寝室不斷電了,碼起字來好從容,一點也不慌了yeah~

找工作真的好累QAQ……

面試的我都想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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