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定格

就像《小王子》裏寫的那樣——

如果說你在下午四點來，從三點鐘開始，我就開始感覺很快樂，時間越臨近，我就越來越感到快樂。到了四點鐘的時候，我就會坐立不安，因為我發現了幸福的價值。

在和黑子約定好的那一天，我等待的每一秒都像書裏寫得那樣，幸福無比。

我期待着和他見面的場景。那時的他或許已經在約定的地點等待，我會朝着他的方向跑過去，然後問他是不是等了很久？也許，他會摸着頭發告訴我，也是剛剛到而已。

當然，這些都只是我想象中的畫面。此刻的我還窩在卧室裏面，看着手表的指針擺過每一秒的間隔。

事實上，我曾經設想過無數次約會時的情形。無非就是和那時候的那個對象，一起到游樂園，或者牽着手在公園散步，再或者，一起去看一場電影什麽的。

大概是此前感情處于一片空白的我，對這些才會既憧憬可概念卻依然是一片模糊。

我試圖将畫面裏輪廓不清的男主角用黑子來取代，每每想到黑子用溫柔的眼神看着自己，我就止不住的面紅心跳。

換上自己心悅的連衣裙，精心梳理了頭發，想把自己最好看的一面展現給黑子看。算好時間，匆匆忙忙地出了門。

地面還殘留着前一天雨後未幹的積水，我小心翼翼地邁着步子，害怕濺起的水珠弄髒白色的新皮鞋。

還好到達約定的地點時，時間剛剛好。

畫面和我想象中的一樣，黑子比我早到，他站在說好的标志物之前，他的身前人來人往，即便如此，我也能在第一時間，準确地将他捕捉進自己的視野。

他穿着淺藍色的襯衫和白色的兜帽外套，七分褲下露出精健有着一點點肌肉曲線的小腿。

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穿私服的模樣，比在平時看見的他，要更帥氣一些。光是這樣看着他，我就止不住地開始緊張。

我深吸了一口氣，對自己說加油啊芹山未緒！

視線在交錯往來的人群縫隙中交彙，他微笑，朝我招了招手。

我朝他跑去，居然照着自己預想過無數次的場景中的那樣，讷讷地開口問了他是不是等了很久。不過，‘就算等了很久也會告訴我只是剛剛才到’這種情況的回答，并未像想象中的那般發生。

黑子頓了半秒，回答我的話是：“是呢，等得有點久。”他沒什麽表情，也不知道是不是因此而生氣。

我一時間語塞，不懂該如何接話了。

看着我不知所措的模樣，黑子卻突然笑了。

“我在逗你呢，是我自己想提前來的。不過在等待的每一分鐘裏，想到馬上就要和你見面，我就會很開心啊，覺得時間沒那麽長了。”他又這麽補充了一句。

就像等待小王子的狐貍一樣，他們是相互的唯一，在幸福中期待着對方的到來。

不過，黑子才沒有像狐貍呢。

我看着黑子清俊的面龐，又想象着《小王子》裏那只狐貍的插畫，哈哈果然對不上呢。如果非要說黑子像什麽小動物的話，我倒覺得和他撿到的那只名叫哲也二號的小柴犬很像。

在我低頭憋笑的瞬間，黑子非常認真地打量了我的裝束，然後相當正式地做了總結，今天的芹山桑很可愛，衣服很合适。

我當然是忍不住地臉紅，低着頭輕輕說了句謝謝。

偷偷地看了一眼黑子的表情，他的嘴角微微上揚，我也為之感染，臉上浮着笑意。

黑子君有時候還真是壞心眼啊，我的心裏說着這樣的話，不過不論怎樣，我都清楚地知道，自己真的很喜歡他。

絕不是之前所想的那樣，喜歡的只是黑子對自己的好。我不該不安的，黑子的存在，就是我的安定。

想要留在他身邊，想要和他一直在一起，這樣的想法，難道還不是喜歡嗎？毋庸置疑了吧。

不要自卑。

我鼓起勇氣，主動握住了黑子的手。他的掌心有些粗糙，這是我第一次認知到，男孩子手掌的寬大，有力，還有溫暖。

接着，我的手掌被他握緊，溫柔的力道傳遞在交握的手指之間。

一股腦只想着如何要和黑子拉近關系的自己，所以黑子說的沒錯，我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笨蛋。明明地面還很潮濕，卻非要穿容易弄髒的白色皮鞋。連天氣預報也沒有去注意。

不是去游樂園，也不是去看電影。這樣通俗的約會類型大概只有我這樣的笨蛋才想不出除這以外的情況吧。

不得不承認，黑子特別懂我想要的是什麽。當他告訴我我們要去《小王子》的展會，我心底深處不曾預想過的期待被加倍放大。同樣的，驚訝所帶來的開心也被放大了無數倍。

我像得到糖果的孩子一樣，興奮地拉着黑子的手，一點一點地走過還原着小說中場景的會場。

裝着小羊的箱子，狐貍和小王子的麥田，飛行員墜機的沙漠……我仿佛也踏着和小王子一樣的旅途，感受着他的經歷。

但是，還是有區別的吧。至少從一開始，我就已經和自己喜歡的人一步一步地走過。

柔和的輪廓，清秀的樣貌，溫柔的舉止，透徹的聲線。黑子的全部，我都喜歡的不得了。

我側頭微微仰起臉，泛着溫婉眸光的淺藍雙瞳正滿含笑意地回視着我。

身後傳來‘咔嚓’的快門聲，我和黑子疑惑的回頭，一位銀發滿鬓卻依然顯得健氣的老人朝我們走來。老人的胸前挂着一臺相機，随後，他從相機裏取出照片，笑得神秘兮兮地把影像尚未清晰的照片遞給我。

老人沒有說話，在我接過照片，他又意味深長地笑了笑之後，便穿過玫瑰花簇的拱門，繼續前行了。

相片上的影響逐漸顯現，是我和黑子現在玫瑰花拱門下相視而笑的畫面。抓拍的瞬間，二人的淺笑都是最美好的，就像簇在拱門上鮮豔嬌美的花朵，因為幸福着，所以比任何時候都要美麗。

我突然明白了老人意味深長的笑容在表達什麽了，對于存在感稀薄到像空氣一樣容易被忽視的我和黑子，無形的幸福便是怎樣都不會抹滅的實感。

如果這些幸福能夠一直一直延續……

這張照片，可以留給我嗎？我這麽問黑子。

黑子當然是爽快的答應下，寵溺地縱容了我小女生的任性。于是，我小心翼翼地把照片收進背包裏面。

被定格在照片上的畫面，鏡頭聚焦着的幸福的二人。我想要永遠留住這個，每每看到的時候，我一定會覺得很快樂。所以我出于私心地，想要留下這張照片。

只是，這時的我卻不知道未來的某一天，我就真的只剩下這張照片。徒是被凝固的瞬間，卻不再擁有畫面裏那一刻的實感了。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大概是，我翻到去年臺北小王子展的照片有點感觸吧。

其實當時記憶已經比較模糊了，但是小王子的故事倒是記憶深刻。

我覺得這樣的約會挺适合小黑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