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堅定
我沒敢在誠凜的休息室久留，即使心裏在強烈渴望着能一直這樣擁抱下去。如果能夠一直霸占黑子獨屬的溫柔，我覺得就算是時間就此停擺似乎也無所謂了。
當我戀戀不舍地松開手的時候，我感覺臉頰燙得要命，灼燒着我僅剩不多的理智與羞恥心。可黑子這家夥居然還一臉純良無辜的樣子，似乎我的臉紅只是我一人自作多情，倒像是我在無理取鬧了。
他一如既往地對我溫柔微笑，鼓勵般地拍了拍我的頭。雖然他沒說什麽話，但我卻覺得心裏那空落落的感覺瞬間就被填滿了，也讓我升溫過速的頭腦飛快地降了溫。
這是真的要離開了。
只是才走出休息室的門，誠凜的前輩們居然全都圍在門口。
大家看到我出來，臉上不約而同扯出了僵硬的微笑。似乎是為了緩解尴尬，唯一的女性麗子這個時候不得不幹巴巴地笑了幾聲，打破了這詭異的沉默氛圍，難得溫柔地輕聲詢問我是不是要回去了。
我點頭應答，前輩們的表情都如出一轍的尴尬，連手都有些不知道該往哪裏放。這讓我也忍不住想要垂頭，企圖用臉側的碎發遮擋住自己還沒有降溫的臉蛋。前輩們現在這幅樣子，難不成是因為偷聽了全過程，所以才如此心虛？
對此我有些哭笑不得。我得快些回到洛山那邊才是。于是，我在向前輩們鞠躬道別後又匆匆趕向了現在該去的地方。
回去的路上，我走神得厲害，卻沒想在廊道轉角的地方撞到了人。我還忙着低頭道歉的時候，對方卻先一步叫出了我的名字。
“啊，未緒醬！”好聽的少女音如銀鈴一般，語調起伏間夾着幾分驚喜的情緒。
我稍稍仰頭看向少女。
她桃色的長發柔順地垂在身後，五官精致得無可挑剔，甜美的外貌就算拿去同當紅的校園偶像相比也毫不遜色。同為女孩子，我不由得也多看了她兩眼。
疑惑的自然是我。我根本不曾見過這樣好看的人，更不用說有和這樣的人熟絡到可以用名字相稱。
彼時她突然拉住我的手，稍稍湊近了我一些，桃色的大眼睛目不轉睛地将我上下打量了個遍，接着又開心地咯咯笑了起來：“啊啊啊——沒想到可以見到未緒醬本人呢，嗚哇真是太可愛了！好小只！超——想抱在懷裏揉啊揉！”
少女甘甜清亮的嗓音将我拉入了回憶之中，牽扯出了某一段還未淡去的記憶。熟悉感漸漸湧起，過了好幾秒，我終于想起了是在什麽地方聽過這樣的聲音。
“啊哈不要那麽迷茫地看着我啦！哲君的手機背景就是你呀，所以我一眼就認出來了！”
——那晚和文學部的前輩們聚餐時，我國王游戲裏被命令了給黑子打電話，而當時接起電話的那一方，正是用着和眼前少女一模一樣的聲線和語調。
“桃井桑？”我不确定地開了口。
少女有些驚訝，微張着好看的櫻桃小口，眨巴了一下眼睛：“诶？居然認識我嗎？原來哲君和你說過的嗎？”
“不是……”
“诶？那是誰呢？”桃井自言自語着，認真地回想了一下。不過她也不在意這個問題的結果，很快就放棄了尋找答案，像個小孩子一樣拉着我的手不停左右晃着，然後自顧自地又開啓了新的話題：“這麽說起來未緒醬，那一次接了你的電話對不起呢！哲君當時都不高興了。”
我靜靜地做着聽衆，很少開口。全程幾乎都是桃井在說話，她真的是個很元氣的女孩子，雖然有些自說自話吧，卻也不讓我覺得讨厭。
這麽想着的時候，我不由想到了麗子對她的形容，她的确是個美少女……然後，我的視線落在了她的胸前。她胸前隆起的誘人弧度确實能讓衆多同齡女生自卑，其中當然有我一份。
“未緒醬……應該很糾結的吧？”轉而，桃井收斂了興奮的情緒，表情變得多了幾分認真。比起前一秒歡快的語氣，此刻的她語調已然平穩起來。雖然是用了疑問句，可她的語意卻是肯定的。
“一邊是洛山，一邊是哲君。”
桃井的話直截了當，一點也不給我逃避的機會。
是，她說得一點沒錯。即便我有着私心想看黑子獲勝，可黑子和赤司之間的對決，不論是怎樣的結果我都會覺得糾結難過。
“诶嘿未緒醬真是個坦率的孩子。”桃井笑了笑，伸出手指輕輕地戳了戳我的臉，“全·部，都寫在臉上了呢。”
臉頰被桃井戳得有些癢，我擡手，指尖輕撫着被她戳過的位置，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了眼神。臉頰上剛剛才消退的溫度，現在好像又被挑了起來。
“你也要相信一下自己的心，哲君打球的模樣真的是非常帥氣的呢……”桃井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裏，有些陶醉地捧起了自己泛紅的雙頰。大概是因為顧及到我，她很快又清咳了幾聲，收斂起了情緒，接着像是安撫小動物一樣溫和地揉了揉我的頭發。
“哈哈抱歉抱歉，不知不覺就……”
在這樣有活力的人面前，我好像顯得格外陰郁呢。意識到這一點的我難免又有那麽一點點的消沉。
桃井也好，麗子也好，我真的挺羨慕像她們這樣有主見的女孩，堅強又可愛，總是很開朗，好像只要一點點微不足道的小事就可以笑得開懷。
“所以，你要為他加油哦！”桃井對我俏皮地眨了眨眼睛，沒有指明這個“他”是誰，只是微笑着用手指點了點着自己心口的位置。接着，她又揉了一會我的發頂，這才心滿意足地表示要離開了，因為她似乎終于想起了自己正在找人事情。
重新回到洛山休息室的門口，我停下了腳步。好幾次擡起手，手背都觸到了門板，卻也沒有敲響，更不要說擅自推門而入。
我的心情還是很複雜，無數的念頭在腦海裏鑽來竄去，卻找不出一句适合在現在說出口的臺詞。而這時，門卻突然被打開，屬于洛山的隊員逐個從休息室內走出。
就算用腳趾頭思考也該知道現在傻站在門口的我有多呆，但一時間，我卻連擡起腳的力氣都用不上。
赤司是第一個出來的，他不高卻挺立的身姿帶着一股魄壓衆人的霸道氣場。他一眼就看到像尊雕塑一般呆立在門前的我，可他并未說什麽，只是經過我身邊的時候，擡手把手掌放在了我的頭頂，然後輕輕地壓了壓。
“出發了。”
他的音色溫潤優雅，卻又強勢有力。他一聲號召，帶領着這支實力強勁的隊伍，赴往賽場。
我愣愣地站在原地，目送着這只隊伍朝着廊道盡頭的光亮處走去，一直到隊伍的最後一人也從我的視野中消失了蹤影，像是注視着一樁神聖的儀式最終落下了句點。
雖然不管是在誠凜還是在洛山，我都已經看過無數次少年們在球場上揮灑汗水的模樣，可像這樣正式的比賽，我還是第一次接觸。
在洛山籃球部度過的将近一整個學期裏，就算路人如我也逐漸對籃球這項運動熟悉起來。曾經對籃球了解寥寥的我，而今也開始漸漸體會到這項運動的魅力。
當然，我不是單單只是被這項運動而感染，準确的來說應該是少年們為之揮灑的熱情和汗水讓我無法将視線從那上邊移開。
而我越是如此，我就越發地理解起了在記憶深處，還在誠凜體育館時所看到的那些全身心投入籃球的少年們和他們那燦爛到令陽光都失色的笑容。那其中蘊含的東西，當時的我沒有去深究，而現在的我卻終于抓到了其中的精要。
想要去看比賽，想要去看賽場上的黑子和赤司！
可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最終，我居然選擇了一個人留在了後場，站在洛山的休息室門口，久久沒有離開。
我深知這場比賽若是就此錯過了，便不會再有機會看到，但我還是不敢去，心底的某處還在躊躇着，連挪動一下腳步都變得艱難無比。
一個人在後場，聽着來自賽場那一邊的喧嚣——開場的哨聲，還有觀衆傳來的吶喊——每一種聲音都在敲打着還禁锢着我的某道枷鎖。我死死地盯着手腕上的手表，秒針不厭其煩地數過表盤上的每一個刻度，毫不減速地一圈又一圈做着圓周運動。
背靠着冰涼的牆壁，我将雙手交握扣在胸前，不知道是在向誰祈禱，又是在祈禱着什麽。
靜默之中的等待無比漫長，我像是被懸吊在半空中，上摸不到天，下踩不到底，忐忑不安地掙紮着卻又對此無能為力。
這樣的做法……大概算是逃避吧？因為害怕過程中起伏不定的展開，所以索性不敢去面對，只是在牆角無力地祈禱着，默默地等着最後宣判的結果。
沒有人能改變時間線，只要時間在不斷流走，必然會出現結果。
所以什麽都改變不了的我，只要等待結果就好了不是嗎？
不敢面對，只曉得一味的逃跑……
這和許多個月以前，在我得知要去京都必須和黑子分開時的做法又有什麽區別呢？
——這是屬于芹山未緒的膽怯，可不應該是赤司未緒身上的标簽。
就算是這樣的我，也應該要有所改變了吧？
我低頭看着胸口印着“赤司”的姓名牌，用手指輕輕将它捏住，金屬冰涼的觸感在指腹間蔓延開，讓我找回了一絲冷靜。
即使害怕着，不安着，我也應該學會接受的不是嗎？
更何況我相信着黑子。
就像桃井說的那樣，我應該要相信心裏所想着的。
腦海裏總是被黑子輪廓填滿的我，如果這個時候還在不安，口口聲聲的相信，根本就站不住腳了吧？
一場比賽，四個小節。
我根本沒想過自己居然傻待在後場因為猶豫不定而浪費了這麽久的時間。
黑子說得很對呢，我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笨蛋。
“還來得及……”
我要去賽場。
現在已經沒有芹山未緒的膽怯了。即使還不知道結果，我也希望自己能站在場邊，順着心裏所相信着的，和他一同扣着比賽的節奏。
如果沒有去，我一定會後悔一輩子。
這樣想着，我邁開了步子，向着廊道亮光的那一頭，奮力奔跑起來。
腳步莫名地變得輕快，就好像束縛着自己的某樣東西被打碎得一幹二淨。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基友們的援助尤其是夏夏QWQ
沒有你就沒有今天的我【什麽鬼
講道理沒有你就沒有這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