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不止圍觀群衆懵逼,連羅浮山的執事都懵了。

他們大多已經參加過好幾屆入門試煉,還從沒遇到過這麽離譜的事。

難道問道天階年久失修,終于出故障了?

這可是祖宗輩的法寶,與上古護山大陣、熔劍池、試煉塔并稱羅浮四寶,就算崩掉一塊磚也是大事。

雖然天階把那少女強行送進天門之後就恢複了原狀,但執事們還是不敢掉以輕心,立刻把這怪事層層上報。

各個宗門的話事人都收到了消息——只除了湯元門,反正沒人想得起他們。

連同消息一起送來的還有當時的留影石。

看完天階抽風的片段,幾人都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沐漾泉倒回戚靈靈坐在臺階上的畫面,指着她道:“此人是誰?”

“回禀沐宗主,”執事回答,“是朱雀城主戚念瑜長女,戚靈靈。”

一聽這個名字,所有人眼底都閃過一抹異樣的神色。

沐漾泉心頭一咯噔,難道是那顆定風丹有什麽問題?放了幾百年過期了?

不對呀,送出去之前他明明親自檢查過。

“這天階是祖師親手建造,此事非同小可,當慎之又慎。”太衍宗主年紀最大,第一個開口。

衆人紛紛點頭,這不是廢話嘛。

還有一句話大家心照不宣,只是不能放到臺面上說而已。

羅浮開山老祖在建造天階時,融了一縷自己的神識進去,雖然沒人見過,但從羅浮老祖本人的性格推斷,這階靈恐怕也十分乖張任性。

萬一老祖的神識認真作起妖來,他們是打還是不打呢?

打就是欺師滅祖,不打又不知會作出什麽妖來。

衆人想到這裏,神色都變得凝重起來,有心思靈活的已經開始盤算怎麽把鍋甩給其他人。

“當務之急,是弄清楚天階一反常态,究竟是何緣故。”沐漾泉道。

他轉頭問那執事:“你可問過那戚氏女?”

執事答:“弟子問她天階上發生了什麽,她一問三不知。弟子問她為何坐下,她答爬不動了,歇歇腳。”

衆人默然,幾千年來,哪個攀登問道天階的不是拼了命一鼓作氣往上爬,誰有那閑心歇腳。

是首富千金心态太好了嗎?難道這就是原生家庭帶來的底氣?

“對了,”執事又想起另一件事,“那位戚仙子還問,能不能再爬一次。弟子回答不可,她似乎還頗為遺憾。”

衆人:“……”這是腦子徹底被金錢腐蝕了嗎?

“天階該不會是被她坐壞的吧?”有人道。

沐漾泉也有些拿不準,不過他們是名門大宗,總不能把人抓起來嚴刑逼供,何況萬一供出定風丹的事,他老臉往哪裏擱。

“罷了,”他揮揮手,“一個尚未築基的小姑娘,哪有這麽大能耐。”

衆人一想也是,問道天階又不是豆腐,怎麽可能坐坐就壞了。

“要是能直接問一問階靈就好了。”一人道。

可惜他們能從靈力的波動感覺到階靈的存在,卻從未有人成功與之說上話。

沐漾泉看向七星派掌門:“我等之中,就屬嚴掌門精通占蔔、扶鸾之術,還請嚴掌門用扶鸾術一試,看能不能請階靈的示下。”

羅浮七仙門除了劍道之外,大多另有一項專精的道法,比如太素擅符箓,七星派就精通觀星和占蔔。

七星派嚴掌門有些為難,這些上古器靈、陣靈脾氣都大,何況是祖師爺的神識呢?一不小心哪裏得罪了他,說不定就會被反噬。

他想了想道:“沐掌門既如此說,在下義不容辭,自當勉力一試,只是在下修為淺薄,還需諸位護法。”就算反噬也多點人分攤,誰也別想站幹岸。

衆人都知道他的心思,但也不好推辭,便即點頭答應。

嚴掌門當即請出沙盤、柳木靈筆,幾人按陣法站好位,掐訣念咒。

扶鸾就是古代版筆仙,不過七星派掌門的筆仙要高端複雜得多,一套儀式就小半個時辰,能不能請到那位祖宗還是兩說。

不過他們這回運氣似乎特別好,做完儀式後只過片刻,柳木筆就變得通透瑩澈宛如碧玉——這是神靈現身的征兆。

嚴掌門簡直難以置信,他們以前也不是沒試過請這位祖宗,可是從沒成功過。

今天這手氣真是好得出奇啊!要不下了班去找長老們打幾盤雙陸吧,說不定能把上次輸的贏回來……

“嚴掌門,是不是請成了?”

沐漾泉把他越飄越遠的思緒拉了回來。

嚴掌門輕咳兩聲,正色斂容:“正是。”

“那趕緊問問吧。”衆人催促。

嚴掌門點點頭,默念口訣,然後開始提問:“弟子嚴某,懇請階靈尊上示下,今日天階異動,未知何故?”

衆人只見柳木筆在沙盤裏“唰唰唰”快速移動,很快畫出一串複雜的符號。

在場衆人中,只有嚴掌門認識那些符文,所以由他充當了翻譯。

“靈尊說:‘汝等不肖子孫,役使本座千萬年,既無俸祿,亦無休假,縱容千萬人踐踏吾身,悖逆之至’……”

他越讀臉色越白:“後面都是罵人話,靈尊很生氣……”

一人道:“問問有沒有什麽法子将功補過。”

嚴掌門問了,靈筆又“唰唰唰”寫了一通。

“靈尊說,他要一萬上品靈石月俸,還要每年一個月的帶俸休假……”

衆人:好家夥!

就算七家平攤,每家每月也要多出一千多靈石,何況實際只有六家來攤——湯元門那幫窮鬼是指望不上的。

沐漾泉額頭皺出一個川字:“這一萬靈石的月俸委實高了些,嚴掌門和靈尊商量商量,可否通融一二?”

畢竟這破臺階的主要作用除了四年一次的入門試煉就是裝點門面,花大把靈石養着也太費錢了。

嚴掌門苦着臉,擺擺手:“靈尊說了,若是不答應他的條件,他就帶着天階出走,另投別的門派……”

衆人:“……”

問道天階是羅浮山的門面,羅浮山的金字招牌,要是階靈真帶着天階跑路,豈不是讓羅浮山被天下人恥笑?他們以後還怎麽做人?

看來是不養也得養了。

正想着,柳木筆又快速動起來。

嚴掌門生無可戀:“還有……靈尊說還要十三俸、做五休二、年終獎和五險一金,沒有這些東西,他都擡不起頭做靈。”

衆人都是地鐵老爺爺看手機臉,這些都什麽玩意兒?簡直聞所未聞。

別的還能通過字面意思猜個八九不離十,五險一金什麽鬼?

嚴掌門小心翼翼地請示:“敢問尊上,何謂五險一金?”

柳木筆從沙盤上跳将起來,“啪啪啪”幾下打在他腦門上,頗有點氣急敗壞的意思。

嚴掌門“啊呀”一聲驚呼,額頭上墳起幾道血杠杠,組成一個“王”。

“靈尊的意思,大概是讓我等自行領悟……”

衆人:“……”

有嚴掌門的前車之鑒,沒人敢再多嘴。

沐漾泉嘆口氣:“罷了,既然靈尊有命,我等豈有不遵之理?”

太衍宗主道:“依老夫之見,五險大約是五樣歷經千難萬險得來的天材地寶,金就好猜了,無非是五行屬金之珍寶法器,六件寶物我等一宗一件湊一湊,倒也不是難事。”

他頓了頓:“不過靈尊既然是祖師神識所化,凡品怕是入不了他老人家的眼……”

衆人默默點頭,一個個神情頹敗,如喪考妣。

嚴掌門又問了問那祖宗還有沒有別的示下,祖宗傲嬌地回答暫且就是這些,若是想到別的再給他們指示,緊接着柳木筆“啪”地倒在沙盤中,靈光盡失,又恢複成原來的模樣。

階靈離開了,但是餘威尚在,衆人過了半晌方才長出一口氣。

太衍宗主率先開口:“天階存在了上萬年,從未提過此等要求,怎麽偏偏今日想起來……”

沐漾泉和兩儀門掌門目光交彙,不約而同想起了徒弟/左長老昨晚回來時那副飽經□□的樣子,心裏咯噔一下。

難道真的和那姓戚的丫頭有關?

沐漾泉揉揉太陽穴:“罷了罷了。”雖然出了點血,好歹是把那祖宗安撫好了。

他對那青衣執事道:“後面兩輪試煉,可安排妥當了?”

青衣執事:“回禀沐宗主,第二輪的試煉塔已準備停當。”

衆人一聽“試煉塔”,眉心不約而同一跳。

試煉塔作為羅浮四寶之一,也是開山老祖親手建的,裏面好死不死也放了一縷神識,這要是戚家丫頭進去了,塔靈也像階靈一樣找他們讨薪可怎麽辦?

幾位大能眼神交流了一下,都從彼此眼中看到同樣的擔憂。

沐漾泉說出了衆人的心聲:“年年第二關都是秘境試煉,乏善可陳,今年不如換個考法。”

衆人點頭如搗蒜:“沐宗主所言甚是。”

總之無論如何不能再讓那丫頭禍禍公共財物了!

……

戚靈靈直升通過第一關試煉後,和其他考生一起由執事導引着,來到一座漂浮在半空中的大殿。

他們要在這裏等候下一輪試煉。

按照往屆的慣例,第二輪一般是秘境試煉——有時候分成若幹小團隊,有時候則是孤軍奮戰,無論哪種形式,目的都是測試考生逆境中體現出的品性和機變,修為、劍法、道術反而是次要的。

第二輪試煉還有不到半個時辰就要開始,考生們都争分奪秒地拿出歷年真題來溫習,甚至有人抓緊時間進入便攜模拟秘境,當作熱身。

戚靈靈沒有這些東西,但是身為做題家,看到別人都在複習,就她一人閑着,她就心癢難耐。

于是她從乾坤袋裏掏出昨晚買的書開始自學——樓梯精這單賺了小五十萬,相應的靈氣也不少,丹田都快撐破了。

周圍有不少人都留意着這個貌若天仙但總覺得有哪裏不對勁的首富之女,見她掏書,都以為是什麽高深莫測的秘籍,誰知伸長脖子一看,封面上赫然寫着“初學者修煉手冊——從認識奇經八脈開始”。

有人忍不住“噗嗤”笑出聲來,幾乎沒人不認識這本書,因為這是每個修仙家庭拿給孩子啓蒙的第一本書。

這首富千金莫非是個智障?這麽大了還看低幼讀物?

戚靈靈不在乎這些人的眼光,自顧自地翻開第一頁——“氣分一百零八種”,津津有味地看起來。

時間不知不覺過去,只聽大殿深處玉磬一響,衆人頓時安靜下來。

一個執事走進來,掃了衆人一眼:“第二輪試煉即将開始,請諸位原地就坐。”

衆人都是面面相觑,歷屆秘境試煉都是在試煉塔,今年怎麽例外?

有人忍不住問道:“秘境入口在哪裏?”

那執事道:“沒有秘境,第二輪試煉是筆試,諸位放心,題目都很基礎,只是淺淺考校諸位一些修煉常識。”

說話間,每個人面前憑空出現了書案、文房和試卷。

第一題:【氣分幾種?請一一列舉。】

衆人:“???”

幼兒園時背的書,誰特麽還記得!

戚靈靈:“哦豁。”

作者有話說:

100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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