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三院的幼兒園19 (1)
兩個玩家看着他赤手空拳地沖過來, 臉上露出了不屑。
女玩家使勁兒對他抽過去自己的鞭子,秦嶺跑着猛地蹲下重心,快速側滑, 極快地躲過了去。
鞭子把地上的磚塊打得四分五裂。
可想而知這要是打在人的身上, 怕是兇多吉少。
【喲喲!主播這身手看起來有點東西!】
【好險啊,差一點就要被打中了。】
【看得我的心都要揪起來了, 好緊張啊!】
【嗚嗚嗚, 有點不敢看, 男媽媽被打一下孩子們會心疼壞了吧QWQ】
男玩家對着秦嶺拉開了自己的長弓, 嘴角帶着冷笑。
沒有任何能力的凡人, 連做他對手的資格都不配。
他的長弓是系統商城出品, 帶有追蹤功能。
只要是被他瞄準上,不見血是不會停下來的。
門後面的孩子們在聽到磚塊迸碎的聲音時差點控制不住自己。
薇薇撲在門板上,喊得撕心裂肺。
“媽媽!”
他們用力去拉門, 但是門已經被秦嶺鎖死。
Advertisement
小暴食握着門把手使勁兒用力,薇薇見他拉不開,氣得不行,伸手在他腦殼上面打了一下,“你吃了那麽多飯呢就這麽點力氣?!”
薇薇撞開了旁邊礙事的幾個弟弟, “我來!”
小暴食被薇薇小看了, 憋着氣不出聲, 他和薇薇使勁兒地扭把手,就是打不開。
額頭上的汗都出來了。
“快到查房的時間了吧。”
一旁的重夜突然出聲, 小孩子們都安靜下來。
随後爆發出更瘋狂的喊叫聲。
“媽媽!快跑!不要跟他們打架了, 快跑!”
“等下護士要過來查房了, 媽媽快找個病房進去!”
小孩子們的聲音吵吵鬧鬧, 叫人聽得心煩。
本來以為很簡單就能把這個男人殺死, 但雙方一直都在對峙。
男玩家的長箭追在秦嶺的身後,這已經是第五支了。
秦嶺暴露在外面的皮膚,如手指和臉頰上面已經有了三道血痕,還有一支刺破了他的衣服,在他的腰部留下了一條長長的傷口。
秦嶺經過前面四次,對男玩家的這個道具已經有了經驗。
這回他竟是絲毫不躲,手指微微一偏,箭矢刺破了他的指尖流出來點血液後消失不見。
旁邊的女玩家一直在用長鞭攻擊,難得開始急躁起來。
“真是跟那小孩子一樣難纏。”
她每回鞭子出去打中的很少,倒是好幾回被對方躲開,打在了男玩家的箭矢上,差點把箭矢打折。
但也不是回回落空。
随着時間的推移,且要躲避兩個人的攻擊,甚至在空檔的時候還要進行反擊。
高強度的動作讓秦嶺的體能在飛快地消耗。
速度漸漸慢了下來。
秦嶺剛躲開箭矢,旁邊傳來破空之聲,他一時避讓不及,後背直接被抽中,頓時皮開肉綻。
他悶哼一聲,後背的衣服被鞭子扯裂,血液頓時湧了出來。
巨大的沖擊力把他整個人打得渾身一震,雙腿一麻,差點就要支撐不住摔倒下來。
【嗚嗚嗚,有點不敢看了。】
【主播堅持到現在已經很不錯了,他還是新人,這個體能在新人裏面真的很出色了。】
【我聽到他身後房間裏孩子們擔心的聲音了,啊啊,不敢看。如果他就這麽死了,那些孩子們可怎麽辦啊。】
【我不知道,但是我覺得主播現在真的好性感嗚嗚嗚,他還有背肌诶!我靠!】
【現在是說這個的時候了嗎!主播不要死,我還想再多看看qwq】
薇薇聽到了鞭子使勁兒抽打在皮肉上的聲音,人偶的眼淚都要落出來了。
“媽媽,媽媽!!!”
天天擡起了小臉蛋,他的心髒突然在一抽一抽地發疼,湧上了不安的感覺。
又好像聽到了薇薇的聲音。
“寶寶,你怎麽了?”應潮生從自己的系統背包裏拿出來一份營養劑給他。
天天看了一眼,這種東西他才不會吃。
小孩子眉頭緊皺,顯然身體很不舒服。
旁邊的韓菲很是擔心,“他怎麽了,是不是身體還沒有好?”
應潮生也說不上來,畢竟他并沒有給小孩子使用救治藥物。
別就這麽死了吧。
“我好難受啊。”天天身子一歪,差點從床上摔下去。
應潮生眼疾手快,連忙把他扶住。
天天靠在他的懷裏,眼珠子又大又圓,黑黝黝的深不可測。
小孩子盯着應潮生的脖頸,小喉嚨動了動。
一定是媽媽有危險。
他要去找媽媽。
應潮生抱着他,“你是哪裏不舒服?”
天天微微側過臉,他眼角的餘光看向了坐在另一邊的韓菲。
“我感覺我的心髒好難受呀,好像快死掉了。”
小孩子的聲音有氣無力,軟軟糯糯。
韓菲一聽就坐不住了,她“噌”地一下站起來,因為起來太猛,把椅子都弄翻了。
“我去看看有沒有藥物可以給他用的。”
她的男朋友一把扯住了她的手,“你去幹什麽?現在已經到了查房的時候,所有的病人都必須好好地呆在房間裏等護士長過來檢查。”
男生眉頭皺起,他有些不明白。
礙于旁邊的小孩子還在,他只能湊近韓菲的耳邊,悄聲和她說話。
“這個孩子不過是個npc,你幹什麽這麽在意他。你是不要命了嗎?萬一違反規則真的出現了什麽危險,你出事了我怎麽辦?”
“你讓我一個人活下去?”
韓菲對她男朋友的話不為所動。
男生一看她的表情叫知道她根本沒有聽進去。
“小菲!”
韓菲突然扭過頭來看他。
男生被她突如其來的動作吓了一跳。
女孩子的眼珠子在燈光昏暗的房間裏顯得很是黝黑。
男生看着覺得頗為熟悉,好像在哪裏見過。
“我去看看,如果沒有的話我還會回來的,你不想和我一起去的話,就留在這裏吧。”
男生怎麽可能就這樣讓自己的女朋友一個人出去,他很想說一起出去,但他下意識地看向了躺在床上休息的應潮生。
應潮生對他的目光視若無睹,顯然他不可能出去的。
“我們還是再等等吧,也不急着這一刻。”
他的話剛說完,韓菲就推開門走了出去。
男孩子追在韓菲的身後,一直跟到門口,都沒有出去。
就這麽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的女朋友離開了。
應潮生擡眼嗤笑了聲。
男孩子摸摸自己的鼻子,安靜了下來。
天天閉上了眼睛,看起來很不舒服。
女孩子一個人走在空無一人的走廊裏,在沒有外人的情況下,她的眼睛已經完全變成了蛇類的豎瞳。
當眼前的男人再也爬不起來的時候,兩個半惡魔也是又氣又恨。
女玩家好言相勸,“不就是幾個孩子嗎,我們分分不就好了,你說你變成現在這個樣子,這又是何苦呢?”
秦嶺已經完全趴在地上動不了了。
他的體能和速度比起常人來說很是出色,但對上這兩個已經超脫了普通人範疇的玩家,沒有任何能力的他根本不是對手。
男玩家的手臂上也有血,那是秦嶺不顧死活徒手抓住了他的箭矢,拼命朝着他反刺回來留下的傷痕。
他看着地上的男人,覺得還是小瞧了他。
這個男人能在他們兩個人一起攻擊下能撐到現在,已經算是不賴。
“這苦果就讓他受着吧,也算是他讓我受傷的代價。”
男玩家看了眼手臂,上面的傷口已經愈合。
秦嶺可以不要命地護着身後房間裏的幾個孩子,他們還不至于這麽不要命了。
“注意點分寸,別把他打死了。”女玩家皺着眉頭,用手裏的鞭子去碰秦嶺的臉。
在游戲裏面是禁止玩家們自相殘殺的,他們如果不小心把其他的玩家打死了,那基本就是白玩。
秦嶺躺在血泊裏渾身發冷,他的身上痛得很,四肢都沒了力氣。
眼神在一點一點變得迷茫,意識也在慢慢抽離。
以前從來都不知道一個人的身體裏竟然會有這麽多的血液。
身後的病房裏幾個孩子在鬼哭狼嚎。
他不知道自己的血已經慢慢向後淌,通過門縫流進了病房裏。
孩子們看着媽媽的血,一個個淚流滿面。
“啊啊啊啊!我要殺了他們!”
黎黎雙眼通紅,臉色扭曲。
其他的幾個孩子更是瘋了一樣地砸門。
但這個門似乎被封上了魔力,他們把門板砸出了一個個堅實的小拳頭的印子,也不見門板晃動分毫。
留下的拳頭印子也很快消失不見,又恢複成原本光滑的摸樣。
“現在還有什麽辦法能救救媽媽!”
重瞳也忍不住失聲痛哭,他抱着自己的哥哥,重夜不知不覺間也是滿臉的淚水。
男玩家聽到了病房裏的聲音,從他們開始打架,裏面孩子們的嚎叫聲就沒有停下來過。
他不免有些生氣,這群小孩子可真是煩人。
“你們快點給我出來!”
“我們不出去!你打了我們的媽媽,我恨你們!”
兩個玩家簡直要被小孩子們的童言童語氣笑了。
“不出來是嗎?不出來你們的媽媽就沒了。”
“你想幹什麽!”
薇薇暴躁的奶音十分可怕,有一瞬間她身體裏的能量氣壓差點沖破了系統的防線。
“你敢對媽媽動手,我要你死在這裏!”
男玩家笑了下,“你是不是出不來?”
一旁的女玩家也在嘻笑着,但她很快發現了不對勁。
周圍的溫度在慢慢下降,她的第六直覺在瘋狂地響動。
“不要和他們說話了,快走!有東西要來了!”
男玩家嚴肅了神色,“好,那他呢?”
他指的是躺在地上如屍體一樣的秦嶺。
女玩家笑了下,“不用管他,估計馬上就死了。”
“那挺好的,那就讓他上路更快點吧。”
男玩家嘴角噙着笑,手裏變化出一把長刀,絲毫沒有停頓地直接刺穿了秦嶺的身體。
秦嶺已經渙散的神智被劇痛拉回,又瞬間眼前一黑,昏死過去。
甚至是沒有來得及發出任何一點聲音。
“媽媽!媽媽!”
屋子裏的小重夜突然掙開了弟弟的懷抱,撲到門板上使勁兒敲門。
小奶音因為極度的恐慌和害怕變得異常刺耳。
“哥哥怎麽了?媽媽怎麽了?”
孩子們看不到外面的情況,他們中間只有重夜可以透過溫度成影看到外面發生了什麽。
重夜嗚嗚嗚了好幾聲,才顫抖着聲音開口。
“他們用刀捅了媽媽,媽媽流了好多血,媽媽要死了哇啊啊啊。他們還把媽媽放在外面,護士長要來了。她會吃了媽媽的!”
一群孩子聽了簡直是腦子發昏。
他們更加用力地拍打門。
他們不想讓媽媽被怪物護士吃掉,他們寧願被吃掉的是自己。
被他們發出的巨響聲吸引過來的護士長怪物滑行了過來。
如果秦嶺還醒着,他一定能認出來這個就是他在護士站見到的那個護士。
護士的皮膚變成了綠色,身後有一條長長的綠色斑駁尾巴。
女人臉上的眼睛沒有了眼珠子,裏面全是眼白,她口水直流,落在地上發出“滋滋滋”的聲響。
她一來便聞到了鮮血的氣味。
“是血啊……還是人類的氣味。”
她的聲音低沉。
門口的小孩子們一聽渾身都在發抖,但依舊是使勁兒地砸門。
小暴食不甘示弱,他甚至隔着門板對怪物叫嚣,“來啦,開門啊!我的血比他的還要好喝!”
“我還肉嫩,你、你吃我吧!”
小暴食想想就要痛得哭起來。
他兩個眼睛紅腫地像是兩個大燈泡。
“但是,你要輕一點,我怕疼。”
怪物護士聽到了他的聲音,垂涎的目光終于從躺在地上的快要死去的秦嶺身上移開。
慢慢地往房間門靠近。
她一邊靠近,一邊說話,“都這麽晚了,怎麽可以發出這麽吵的聲音呢。”
“小孩子要早點睡覺,要乖乖長高的。”
孩子們安靜下來,他們慢慢往後退,一個個全趴在了床底下。
他們六雙眼睛死死地盯着病房們,渾身都在顫抖。
現在的他們被系統封閉了能力,和普通的小孩子差不多,随時都有可能會被這些其他的怪物們殺死。
他們如果死亡了,那就是真的死亡了。
怪物的腳步聲在一步步靠近,護士長想想裏面那幾個細皮嫩肉的小怪物就一陣激動。
在這些小怪物們沒有進劇情時,他們擁有強大的能力,他們這些怪物在面對他們的時候只能瑟瑟發抖。
但是現在,他們可以被任意抹殺。
強烈的反差感帶來了極度的愉悅。
像是看到了原本強大的人觸不可及的人,突然有一天成為自己可以随手捏死的存在。
病房的門把手轉動了兩下,輕輕一聲“咔喳”,門被推開了。
怪物護士的手指扶在門板上,這是一只青綠色的,長着長長指甲的手。
她推開門,裏面空無一人,沒有一點的聲響,好像之前聽到的吵鬧聲都是錯覺。
“小朋友們,你們都躲在哪裏呀,要早點睡覺嗷!”
怪物護士的聲音十分甜美,她的臉上滿是垂涎的表情。
只要随便吃一個,都能擁有更為強大的力量。
系統限制玩家們內鬥,但不限制怪物之間的決鬥。
像這樣的好時機,錯過可就沒有了。
怪物的腳步在慢慢靠近,六個小娃娃一個個屏息凝神,等着怪物發現他們後用力打敗他,就算是要死,也要和媽媽死在一起!
媽媽保護他們,他們也要保護媽媽!
“護士在嗎?你好,請問你現在有空嗎?”
一個清晰的女聲從走廊外傳進來。
護士靠近孩子們的腳步一頓,她的腳掌極為大,帶着濃重的水汽。
在地面上流下了一個一個濕漉漉的腳印。
來找護士的人就是韓菲。
她的眼睛又大又亮,跟瞎了一樣看不到她面前“人”的異常。
護士轉過了身,她特地壓低了自己的聲音,顯得很是恐怖。
“你需要什麽幫助?我現在當然是有空的。”
怪物也是需要遵守系統的規則的,在遇到有需要幫助的病人面前,她必須扮演好一個護士的角色。
除非這個玩家被她吓到,叫破了她的身份,她這才可以大開殺戒。
可面前的女生一點都沒有被吓住,甚至是對護士露出一個甜美的微笑來。
“那請快些跟我來吧,我們剛剛找到了一個小孩子,他受傷了,需要你的幫助。”
“需要幫助”這四個字簡直就不停地在戳着規則。
護士讓自己極力地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來,但怎麽也都做不到。
“既然這樣的話,那我就跟你走一趟吧。”
“麻煩了。”女生很有禮貌,她轉身路過秦嶺,似乎一點都沒有發現地上躺着的跟死屍一樣的人。
天天透過韓菲的眼睛看到了一切,攥着應潮生衣服的手用力到似乎下一秒就能把衣服撕破了。
應潮生見他眉頭緊皺,閉着眼睛似乎在做什麽噩夢,罕見地笑了聲。
“還真是個孩子。”
怪物跟着那個女孩子離開了。
幾個小孩子從床底下爬出來,紛紛跑出去圍在了秦嶺的身邊。
“媽媽媽媽!”
他們想的是一回事,眼睛看到的又是另一回事。
就算是他們在腦子裏已經把最壞的局面想好了,但事實比他們想象的還要更加殘酷。
秦嶺的呼吸微弱,只有一點點的起伏,越來越緩慢,必須要非常仔細才能聽到一點點生命的痕跡。
黎黎和小暴食腦子已經懵住了,他們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哭得要昏厥過去。
“現在該怎麽辦?”
重瞳也是忍不住地發抖,薇薇和生生在一旁沒有說話。
薇薇已經忍不住對着牆無能狂怒。
她根本看不得媽媽現在這個樣子。
媽媽會抱着她,會給他買好吃的炸雞,剛剛還送了她小禮物。
她從出生的那天起,就沒有碰到過這麽好的人。
她應該早一點在他們沒有碰到媽媽之前,不對、應該是劇本剛剛開始,就應該把他們全都殺了。
這樣媽媽就不會受傷了。
生生大大的眼睛裏面蓄滿了淚水。
他坐在地上想了很久,終于站了起來。
他一步一步走到了媽媽的身邊。
然後靜靜地等着什麽。
他的平靜在周圍的哭聲裏吸引了重夜的注意。
重夜看向他,看到了生生內心的想法,眼睛瞬間睜大。
“生生,你确定要這麽做嗎?”
生生沒有動作,但他的沉默已經告訴了重夜他的結果。
就算是媽媽醒來後會害怕,會讨厭他,都沒有任何的關系。
他只想讓媽媽活下來,一直陪在他們的身邊。
【主播就這麽G了???】
【我靠,不要啊!為什麽要G!那兩個玩家好狠的心啊,主播也沒有幹什麽吧,怎麽就打起來了?】
【我還是很看好主播的,主播的反應很快,能力也很出衆,新人這個程度真的是少見。如果就這麽死了,真的很可惜。】
【還是運氣很重要嗚嗚嗚,我現在就好感謝當時一進游戲就帶着我的大佬,真的,如果不是他我早就沒了。】
【欸。】
就在直播間的觀衆們為秦嶺即将到來的死亡感嘆時,直播間上方出現了系統公告。
【系統:因主播生命值過低,将導致直播間關閉。若主播永久性死亡,将無法再打開該直播間。】
玩家們還沒來得及有所反應,眼前系統的屏幕就是一黑。
直播間被關閉了。
六個小孩子團團圍繞着他們的媽媽,将秦嶺圍在中間。
“媽媽會害怕嗎?”薇薇已經不哭了,她的眼睫上還挂着淚。
黎黎搖搖頭,“我不知道,但是媽媽已經知道我們不是和他一樣的人類了。”
“現在讓媽媽活下來的辦法也就只有這一個,”
“那就是将媽媽變成我們的同類。”
重夜兩只小手輕輕一拍。
“如果天天在這裏就好了,他的能力比我們都更加适合。”小暴食嘟囔着,他和天天是不對付,但如果是為了媽媽,他還是願意和天天好好相處。
他擡起頭,看着生生,“生生,你要先來嗎?”
生生這一回終于有所反應。
他站起身。
秦嶺的呼吸已經十分微弱,但他還在一直試圖蘇醒過來。
他的求生欲還在,他還不想死。
他想保護他的孩子們。
生生看着媽媽,有一瞬間他有些後悔,但又更想讓媽媽永遠陪着他。
生生拿出了自己另外四只小手臂遞給了小暴食。
小暴食看着他,目光有些複雜,“不留一個嗎?”
生生搖搖頭。
他想全都給媽媽。
小暴食深深吸了一口氣,“你不要後悔。”
生生沒動彈。
生鬼的力量一般存儲于他的軀幹上。
生生雖然小,但他極為厲害,能量更為精純,小暴食已經眼饞他的手臂很久了,裏面充沛的能力在不斷地吸引着他。
但生生從來都沒肯讓他下嘴過。
小暴食知道這是現在唯一的方法。
除了是富江的天天,就只有永生能力的生鬼可以救他們的媽媽。
小暴食生怕生生反悔。
直接一口氣把四只小手臂吞入了口中不斷地咀嚼。
秦嶺感覺周身十分奇妙。
上一秒的疼痛無比,在慢慢地被化解。
渾身都像是被泡在溫暖的水池中,舒服到每一個毛孔都張開了。
他的雙腳站在地上,睜開眼睛是眼熟的紅綠燈,他的手裏還捧着那碗馄饨。
他馄饨吃完了,擦了擦手,面前的紅綠燈亮了綠燈但他沒有急着走。
他漫無目的地用目光在尋找着什麽,但是他絲毫沒有意識到他的這個舉動。
直到旁邊路過了一對小情侶說話的聲音驚醒了他。
他一轉頭,紅綠燈還有十幾秒。
他總覺得少了點什麽,但還是上班更加重要。
他急匆匆地趕到了公司,來上班的同事并不多,很多都是熟悉的面孔。
好像是見過的,又好像沒有見過。
“早啊。”秦嶺跟他們打了個招呼。
一個長得漂亮的女孩子擡起臉,她穿着好看的小裙子,笑起來的時候有虎牙。
“你好啊,我叫薇薇~”
旁邊的同事們聽到了他們對話,一個個接着擡起了頭。
他們都長得格外好看,秦嶺很确定自己之前沒有見過他們,但不知道為什麽,看着他們就很親切,好像他們之間是有着更為親密的關系的。
“我叫秦天天!”
“我也姓秦!可以叫我小時!”
“怎麽了啊,突然就這麽看着我,就一天沒見就把我們忘記了嗎?”
“我是重夜,是重瞳的哥哥呢……”
他們圍在秦嶺的身邊,臉上的表情真摯熱切。
目光灼灼。
若是一個普通的人怕是要起一身的雞皮疙瘩,但是秦嶺絲毫沒有覺得什麽不對。
他很高興,發自內心的愉悅。
“記得的,我叫秦嶺,是你們的——”
“是媽媽呀!”
秦嶺臉上的表情有一瞬間的空白,他聽着耳邊的那個聲音。
臉上有着濃重的恍惚。
他又不止聽到了這些。
好像有小孩子在他的耳邊說着話。
聲音稚嫩,帶着奶音。
“好了沒有?”
“應該是好了吧,我已經喂媽媽吃下去了。”
“生生呢?生生你還好嗎?”
“要不要休息一下?失去了這麽多的能量,也不知道要再積攢多少時間呢。”
秦嶺睜開眼睛,腦子一片空白。
耳邊朦胧的聲音猛然清晰了起來。
一直圍在他身邊的孩子們看到媽媽清醒了過來,頓時歡呼。
“耶耶!媽媽醒了媽媽醒了!”
“媽媽,你感覺怎麽樣,有沒有哪裏痛?”
孩子們圍繞在他的身邊七嘴八舌地說着話。
秦嶺一直沒有反應。
薇薇有些擔心,“媽媽怎麽不說話啊?”
小暴食也不太明白,他跟生生頭挨着頭擠在一起去看媽媽的臉。
秦嶺的皮膚原本是健康的小麥色,現在直接白了兩個度。
他的瞳孔的顏色也變淺淡了許多,眼珠子小了一圈。
露出了大片的眼白。
“媽媽看着還行。”
小暴食說着拿手貼在媽媽的心髒處,有動靜但不多,很是緩慢,但至少還有。
秦嶺眨巴了一下眼睛。
蒙在眼前的一層隔膜好像突然散去。
他咳嗽了兩下,嘴唇發白。
“你們怎麽都出來了?”
聽到媽媽再一次和他們說話,孩子們差點又忍不住哭出來。
薇薇焦急地撲到媽媽的懷裏求安慰,“媽媽,你吓死我了。我還以為媽媽你要沒了呢。”
秦嶺溫柔地拍拍小女孩的後背,“我這不是還在嘛。”
秦嶺坐起身來,生生自發地跟薇薇一人占據了媽媽一邊的懷抱。
秦嶺發現生生的臉色并不是太好,“生生你怎麽了?”
重夜給生生找補,“可能是被吓到了。生生膽子小,看不得打架。”
說到這兒,秦嶺才想起要查看自己的傷勢。
但他沒有感覺到任何的疼痛。
他擡起自己的手臂,手臂和手上光潔如新,沒有任何的傷口。
秦嶺有些奇怪,他又用手摸摸臉,臉上也沒有傷痕。
他看看四周,沒有任何的血跡,只有很嚴重的打鬥痕跡。
“我是不是忘記了什麽?”
小暴食兩只小手緊緊握在一起,“怎麽會呢,就算是媽媽忘記了,我們都會替媽媽記住的!”
旁邊的孩子們個個點頭,小表情很是認真。
秦嶺對孩子們很是信任,既然他們說沒有,那就是沒有。
小暴食看着媽媽抱着薇薇和生生進了屋,這才松了一口氣。
幸好他剛剛趁着媽媽沒有醒來趕緊把地上媽媽的血舔掉了。
秦嶺抱着孩子們進了門,“我剛剛好像做了一個夢。”
孩子們沒有說話,安安靜靜地聽媽媽講話。
“我好像跟人家打架,流了好多的血,差一點就要死了。”
生生低着頭靠着媽媽的胸口,聽着裏面心跳時發出的悶悶響聲,嘴角揚起了微笑。
真好,媽媽的身體裏也有他的一部分了呢。
薇薇臉上帶着笑,漂亮得像是童話故事裏面的小女孩。
語氣天真純稚,“媽媽做噩夢了吧哈哈哈,我怎麽不知道媽媽跟人家打架流血了啊?”
“媽媽剛剛跟人家打架可帥氣了!一點都沒有受傷!”
“是啊,夢裏是怎麽打得都出血了呢?”
秦嶺想了想,怎麽都不太記得了。
記憶好像被蒙上了一層面紗,叫他看不真切。
好像這些本來就是他幻想做夢出來的。
秦嶺眉眼彎彎,“不記得了。”
“那媽媽就還是不說了吧,聽着晦氣。”
重夜對秦嶺露出一個可愛的微笑。
護士長跟在女孩子的身後走着。
女孩子的速度十分均勻,不緊不慢,每一步都卡在了固定的點上。
天天閉着眼,平靜地領着怪物慢慢地往他們現在呆着的地方走。
怪物和女孩子的距離在慢慢地縮短。
天天的耳邊傳來了衣服被撐開撕裂的聲音,原本還有人形的怪物直接暴露了身型。
它像是一個巨大的蜥蜴,身體很長,渾身都沾滿了粘液,随着它走動的步伐在不停地往下滴着。
它吐出了自己細長的舌頭,好幾次險之又險地差一點就要觸碰到女孩子的身體。
怪物看女孩子的目光在慢慢變得放肆,它在用一種評估的眼光在細細打量着,看看自己應該從什麽地方下口比較好。
那幾個小孩子們不着急,反正時間還很長,只要在系統規定的時間內吞了他們就好。
不過先來點開胃小菜還是可以的。
眼前這個人類就是它為自己選擇的第一道開胃菜。
“韓菲怎麽還不回來?”女生的男朋友在房間裏走來走去,表情着急。
應潮生靠在床頭休息,補充體力。
“這麽擔心她的嗎?怎麽剛才不見你和他一起出去?”
“我這不是看你沒有出去嗎?”男孩子猶如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炸起。
應潮生笑了下,“怎麽還怪上我了,你是她男朋友,我又不是。我們倆也沒有什麽關系吧,你為什麽一定要聽我的話?”
“我剛才讓你呆在這兒不出去了嗎?”
應潮生的話咄咄逼人,“是你怕死,不想跟她一起去送死,所以才呆在這裏的,OK?”
“不要把自己的懦夫行為扣在老子的頭上,我可不會對你負責。”
男生臉都氣紅了,但是又沒有什麽話可以說。
“她是女孩子啊,你那麽厲害你跟她一起去怎麽了?你可以保護她啊,再說了這個孩子現在是叫你媽媽,給孩子看病拿藥這不是你應該做的事情嗎?”
“憑什麽你就可以安心地坐在這裏,等着我的女朋友幫你去拿。”
應潮生的眉頭皺起,盯着男生的目光很是不耐。
“我以為你聽懂了我的話。”
“不要把你自己的懦弱行為扣在別人的頭上。”
“我讓你女朋友去給小孩子拿藥了嗎?沒有吧。我有保護你們兩個人的義務嗎?也沒有吧。”
“你的臉就這麽大的嗎?你自己聽聽你自己說的話不會臉紅嗎?”
天天把頭悶在床上,差點要被他們兩個人吵架笑死。
兩個人都是傻子,一個聰明的都沒有。
連人家換了個芯子,都不知道。
兩個大傻子。
小孩子控制不住地發出了一點聲音。
應潮生去看天天。
天天睡得好好的,面容已經平靜下來。
他心裏頭覺得有些奇怪,他還沒有細想,他的手腕上的圖騰突然一陣灼熱。
周圍的氣溫似乎在快速地變冷。
應潮生意識到了什麽,猛地從床上坐起來,他從床上把天天撈起來,立馬從床上跳到了窗臺上。
他的直覺在不停地警告着他,有危險在不斷地逼近,要快點離開。
男孩子被他的動作吓了一跳。
“你去哪兒?”
他搓了搓手臂,他也感受到了突如其來的冷意。
這股子涼意來得實在是太突然了些,在這樣的環境中不得不讓人多想。
尤其是應潮生這個老玩家都上了窗臺,做好了随時跳窗逃跑的準備。
這不得不讓他提心吊膽。
應潮生回頭看了他一眼,那眼光很是輕蔑。
“你不是在質問我有沒有保護你們兩個人的義務嗎?”
“我這不就是在用我的行動告訴你,我沒有這個義務。”
應潮生說完話後直接推開了窗臺猛地跳了下去。
男生被他爽快利落的動作吓了一跳,他緊跟着跑到了窗臺探頭去看,應潮生已經扒拉住下方一個打開的窗戶跳了進去。
同時,門“嘎吱”一聲被打開。
猶如冰櫃裏猛烈的涼意撲面而來。
男生不敢回頭去看,生怕自己看到些什麽不該看到的東西。
他的心在不住地顫抖,他的腿也開始發軟。
這個瞬間時間好像過得格外地慢,五感都靈敏了許多。
他甚至聽到了房間裏清晰可聞的呼吸聲。
“親愛的,你趴在窗臺在看什麽呀?”
突然響起的聲音讓男孩子不禁打了個哆嗦。
他認出來這是韓菲說話的聲音。
他頓時松了一大口氣,只是他的直覺依舊在不住地叫嚣着,但他在強制自己放松下來。
“這麽快就回來了啊——”
男孩子緩慢地轉過了頭,臉上的笑意還沒有浮現出來,便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