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4)

着我們,穿着爬滿蛆的屍衣,跳着招魂的舞蹈。她的後裔們注定要為了她的遺産而彼此殘殺,世上總會有執法人和猛鬼衆,年輕人們永遠流着紅得刺眼的血。”

“她就是紡織我們命運的人?”

“是的,她雖然死了很多年可仍舊死死地抓着我們的命運不放手!你有沒有想過要把命運的紡車砸掉?連帶着那個紡織命運線的白色皇帝……一起粉碎!”老人嘶啞地說。

“那樣我們就能從那個悲運中解脫?”

“我想這世上只有一個逃脫命運的辦法,那就是變成命運本身!成為紡織命運的人!紡織蛇岐八家的命運,日本的命運……乃至于世界的未來!”老人輕聲說,“這是沒人做過的事情,我決定嘗試。如果我成功了,蛇岐八家的後代将永遠告別戰争和流血,如果我失敗了,希望你接受大家長的位子,繼續引導這個家族,不要令我們的同胞失去希望。”

風在松林中穿梭仿佛鬼嘯,整個世界淹沒在落雨的沙沙聲中,此刻天地諾大這間刀舍仿佛坐落在正中央,山中佛寺的古鐘轟鳴。

“那就試試吧,盡我的力幫助老爹,先從說服其他家主開始。”源稚生懷抱長刀看着爐火,“聽老爹你的意思如果成功了我就能去法國了吧。”

“混賬!只是為了偷懶麽?”老人愣了一下,笑罵,“好吧,你說得也沒錯,如果成功,我們兩個就都自由了,你去法國賣防曬油,我安然地準備去死。”

“嗨,別這樣,老爹你還是個年輕的老頭。”源稚生說。

“也對,我還能跟你一起去法國賣防曬油。”老人笑笑。

他從爐子旁抽出一個文件夾交給源稚生:“本部傳真過來的履歷,這次來日本出差的共有三個人,據說是昂熱的王牌組合,輕易舍不得動用。”

源稚生翻了翻那些履歷,不由地皺眉:“都是幫小孩子,校長在開玩笑麽?”

“确實是沒什麽經驗的年輕人,但血統都很優秀,昂熱想必是考慮到接近胚胎的人必須有優秀的血統,否則胚胎用于保護自己的領域就能殺死他們。”老人說,“這件事上我們可以相信昂熱,他從不輕易看重一個人,也從未看錯一個人。我會着手安排跟八姓家主的會議,我想讓你去接待這些年輕人,贏得他們的信任,讓他們配合我們的計劃。絕對不能讓‘猛鬼衆’接觸到他們,從他們踏上日本土地的那一刻開始,他們必須被全盤監控和保護!”

“明白了,不讓猛鬼衆接觸他們的最好辦法是不是把他們關在本家的地牢裏?”源稚生挑了挑眉。

“別像以前那樣虐待本部的人了。我的意思是讓你想辦法取悅他們,向他們展現我們好客的一面。”老人苦笑。

“我們有這樣一面存在麽?”

“好啦,別看輕本部派來的年輕人。他們是如今本部學院中最強的組合,而你是日本分部中最強的男人,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你們是競争對手。”老人抽出刀胚,刀胚燒紅後的花紋像晚霞般燦爛。

“好吧,歌舞伎、AV店、援交少女、情人旅館……總之在那些外國人眼裏日本就是個放蕩的地方吧?給他們這些他們就會滿意地豎起大拇指。我回去做點準備工作,”源稚生披上風衣,“哦對了,繪梨衣還好麽?”

“又做噩夢了。”老人喝了口烈酒噴吐在紅熱的刀胚上,烈火升騰起來,他趁着火勁掄錘敲打,火光照着他蒼老卻肌肉分明的上身,渾如一尊鐵鑄的武士。

意大利,羅馬,陽光充足的早晨。

郊外古堡中,加圖索家的代理家主弗羅斯特正接待來自世界各地的銀行家吃意大利風味早餐,席上談笑風生。他們正在做一個220億美元的計劃,投資位于蘇格蘭北海的海底天然氣礦,加圖索家在去年年底獲得了開采權。預計到2014年氣礦上繳英國政府的稅收高達每年70億美元,而加圖索家的回報數倍于此,全世界各地的銀行都希望投資這個項目從利潤中分一杯羹。

這頓早餐吃得雍容惬意。大生意就該這麽談,在弗羅斯特看來只有小生意人才會在談判中拍桌子瞪眼,真正的掌權者都是在雲淡風輕的對話中就敲定了合作。

“關于那個波旁家族的私生子還有更精彩的故事,1732年他從沒見過的母親那裏承襲了男爵爵位,準備踏入上流社會,于是他……”弗羅斯特整個早晨都在講笑話,逗得那幾個女銀行家們哈哈大笑。

黑衣白襯衫的秘書忽然出現在讓身後:“先生,有重要的消息。”

弗羅斯特笑笑:“帕西,在我們吃早餐的時候沒有什麽重要消息,餐桌上最重要的是奶酪。”

他可不想在銀行家們面前失禮,堂堂加圖索家的代理家主,用得着在吃早餐的時候處理事情麽?世界是圍繞着他們這些權貴轉動的,即使世界要毀滅,在弗羅斯特吃早餐的時候也該暫停一下。

帕西居然沒有退下,俯身湊在弗羅斯特耳邊說了幾句話。

“昂熱這個狗娘養的神經病!”弗羅斯特怒拍桌子,震翻了奶酪碟,匆匆離去甚至沒有向銀行家們解釋。

“有些緊急的事,是關于家族繼承人的,非常抱歉打攪了各位用餐。”帕西鞠躬之後追着弗羅斯特離去。

銀行家們相對沉默,沒想明白世界上還有什麽事能讓弗羅斯特這麽失态,還有弗羅斯特說的那個狗娘養的神經病……他們似乎也認識。

進入隔音辦公室後弗羅斯特才徹底爆發出來,吼聲的分貝數堪比噴氣式飛機:“他怎麽可以把恺撒派去執行那種危險的任務?”

“去年家族試圖罷免校長,我們和昂熱的關系就等同于決裂,昂熱再也不給我們留餘地。恺撒是學院的學生,按規定昂熱可以派他去執行任務,我們無權過問。”

“可我們是他的家長!我每年參加恺撒的家長會!我有權過問他的安危!”

“雖然這麽說可能讓您不悅,”帕西頓了頓,“但是……您是代龐貝家主參加恺撒的家長會……您有出席的權力但是無權叫停任務。”

弗羅斯特如被迎頭棒擊:“那……那打電話日本分部!讓他們中止該項任務!如果這一次他們幫助我們,會獲得加圖索家的善意和回報!”

“日本分部應該不會聽從,他們連昂熱的命令都未必服從。”帕西說,“日本分部是半獨立的機構,他們更像一個黑道組織,而不是學院的外派機構。”

“黑道組織?”弗羅斯特大驚,“學院旗下怎麽會有黑道組織?”

“因為日本分部不是由學院建立的。上個世紀初,秘黨領袖馬耶克勳爵乘坐輪船到達日本,發現日本的混血種從事着非法的營生,也就是黑道。無論是妓女、鴉片還是軍火,任何利潤巨大的非法生意都被日本混血種操控。他們在日本已經根深蒂固,秘黨根本無法滲透進去,最終秘黨跟日本的混血種家族談成了合作,秘黨不在日本建立分支機構,而日本的混血種家族會支持秘黨開辦的學院。他們每年都會往學院派遣留學生,這些人學成歸國後組建的部門就是日本分部。他們有雙重身份,黑道幹部和學院的雇員。”

“昂熱居然用教育經費搞非法經營?販賣鴉片?”

“學院并不插手違法交易,違法交易是組成日本分部的家族控制的。那是日本黑道中最古老的家族,共有八個姓氏,合稱為‘蛇岐八家’。蛇岐八家也不直接從事違法交易,他們是黑道的執法人,很多黑道幫會認他們為本家,接受他們的管理。可以說蛇岐八家掌握着日本黑道的法律。”

“這麽重要的事我怎麽從來都不知道?”

“龐貝家主是知道的,大概是忘記告訴您了。”

“忘記了?”弗羅斯特目瞪口呆。

他承襲龐貝在校董會的席位已經有十五年了,這十五年裏他一直相信自己大權在握,對于學院的事明察秋毫。直到今天他才恍然大悟說這間學院的結構簡直就是顆洋蔥,剝掉一層還有一層,外人永遠難以觸及真相——而他就是那個“外人”。更令他惱火的是龐貝,弗羅斯特也曾問龐貝要過相關文件,龐貝沒有移交文件的理由是——“你說的文件是指校董會開會時發給我的小紙頭麽”、“用其中部分折過紙船”,還有“反正最核心的秘密昂熱也不會留下書面記錄至于小事不如不知道”。

“此外,日本分部是各分部中最平靜的一個,從他們每年交給學院的年報看來,日本境內一切平安。可以确定的是,日本分部被一張巨大的黑幕籠罩着,他們在黑幕下做的事我們不知道。”帕西說,“可以說他們是脫離學院獨立運作的。”

“連線家主。”弗羅斯特定了定神,“他是恺撒的親生父親,以他的名義要求昂熱暫停這項任務!”

“在未來的一周內我們都很難和家主建立通訊,家主去西藏參加一個名叫‘心靈之旅’的慈善活動,要在喜馬拉雅山麓的喇嘛教寺廟中過一周的修行生活。沒有任何移動通訊公司在那裏有信號,他也沒帶海事衛星電話,去那個喇嘛廟的唯一辦法是騎馬,但因為去年冬天的雪還沒有完全融化,騎馬進出一趟也需要一周時間。”

“他過修行生活?他能受那種苦?”弗羅斯特懷疑自己聽錯了。龐貝對起居條件要求之苛刻,是那種恨不得帶着自己的床墊周游世界的人,沒法想象他在西藏的喇嘛廟裏怎麽生活。

“好像是聽講座聽到了一些雙修、歡喜一類的學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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