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2)
那樣一路贊嘆厲害啊厲害啊,日本分部是黑道社團,學生會和獅心會也是社團,社團領袖們不想輕易被對方的氣勢壓倒,所以一舉一動都格外用心。闖蕩江湖無非見招拆招,對方用敬茶的禮節來攻,他們就用喝茶的禮節來破,讓日本分部這幫家夥明白本部并非沒有文化浪得虛名。
橘政宗果然抽出腰間金色的古帛紗墊着茶碗,在手中輕輕旋轉,把有竹雀花紋的一面朝向恺撒,彎腰奉茶。恺撒早已注意到自己面前也有一張金色的古帛紗,彎下腰神色不動地接過茶碗,也用古帛紗墊着,在掌心順時針旋轉兩次,把竹雀花紋對着橘政宗,路明非那本小冊子上說這是對煮茶者的尊敬。恺撒做得一絲不茍,他也知道在日本茶道是鄭重的禮節,出錯是丢臉的事。
橘政宗又向楚子航和路明非奉茶,這兩個人也一絲不茍地照搬恺撒的做法。
三人同時仰頭飲下茶湯,動作稍微停頓,而後身體緩緩地複位,逆時針旋轉茶碗兩次,重新把竹雀花紋對準自己,低頭欣賞茶碗的花紋,臉上露出贊嘆的神色。
“煮茶算是我不多的特長,貴客來訪,聊表敬意。不耽誤大家寶貴的時間了,我和風魔先生、犬山君先告辭,學院的事務就由稚生和櫻井女士、龍馬君負責。”橘政宗起身告辭,“希望諸位在日本的日子裏開心,任務也順利。”
恺撒小組起身回禮,橘政宗帶着風魔小太郎和犬山賀離開了露臺。
拉門在身後閉合,風魔小太郎踏上一步壓低了聲音:“政宗先生,他們能勝任麽?”
“雖然稚生說他們是些靠不住的孩子,但我相信他們的優秀,恺撒的血統在‘A’級中也是超一流的,他被昂熱那麽重視絕不僅僅因為他是加圖索家的孩子;而楚子航也不像檔案中說的那樣不可控,我跟他對面感覺不到他有殺氣洩露出來,這說明雖然他的龍血比例很高,但他的自控能力更強,能束縛住龍血,這種素質是很罕見的;我唯一不能确定的是路明非,但希爾伯特·讓·昂熱相信的人,全世界都得相信!”橘政宗沉聲說,“他們的到來對我們而言是千載難逢的機會,決不能錯過!”
“我也有差不多的感覺,他們明知道我們是黑道,但态度中并無畏懼,應對也算有度,甚至還懂茶道禮節,”風魔小太郎皺眉,“只是政宗先生您用滾水沖茶他們卻一飲而盡,難道……不燙麽?”
露臺上,恺撒小組默默地坐在風裏,坐得筆直,看着源稚生取出筆記本、海圖和各種資料。
“我看見你眼中含着熱淚。”恺撒壓低了聲音。
“可那不是因為我的心中滿懷深情。”路明非也壓低了聲音。
“你那本該死的書上沒說茶要涼一涼再喝麽?”
“沒說,一個字都沒說……”
“不過好歹我們破了這幫日本人的招……”
楚子航舔了舔火辣辣的口腔上腭,不知道那杯滾燙的茶有沒有在那裏燙掉一層皮。雖然他不敢贊同恺撒說己方在這一輪接觸中勝了一籌,但他這種自尊心強烈的人似乎也不好抱怨恺撒的好勝心。
“任務說明諾瑪已經傳給組長了,我想諸位都清楚你們這次的任務是勘察1992年沉沒的列寧號破冰船,現在由我來給諸位做詳細的任務說明。”源稚生在桌上攤開海圖,在某個位置上打了個紅圈,“這是日本海的海圖,列寧號最後的求救信號是從我圈出的這個位置發出的,距離日本海岸線120海裏。”
“唔。”恺撒點頭。
“雖然經過那片海域的航線不多,但确實是安全海域,沒有暗礁沒有冰山也沒有湍流,以列寧號這種噸位的破冰船來說,在安全海域失事的可能性極小。它是為征服世界上最危險海域而設計的,魚雷正面命中都不會沉。但就是這樣一艘船居然在安全海域失事了,這在日本海岸警衛隊的檔案中是最大的懸案之一。”
“唔。”恺撒點頭。
“他們既不知道列寧號為什麽沉沒,也不知道列寧號為什麽要經過日本海,但它沒有入侵日本的領海,所以這件事也無從追究。那艘船可能載有跟龍族有關的貨物,這是在俄羅斯情報部門工作的校友傳出的消息,但他沒能找到更多的證據來支持這個結論。他說列寧號的沉沒在北方艦隊還有克格勃內部都是一個禁忌,沒有人願意談及這件事,也找不到真正了解這件事的人,好像每個人都認為沾上這件事便會被厄運纏上,這件事裏有鬼魂那樣不幹淨的東西。學院是從近年開始試着搜尋沉船的,但工作進行得很慢,因為那是世界上最深的海域之一。”
“唔。”恺撒繼續點頭。
“你們要不要幾塊冰含着?”
“你看出來了麽?”路明非有點窘,辛苦忍到現在,對方居然早已覺察。
“在茶道這件事上我認為你們沒有必要跟政宗先生嚴肅,其實他根本不懂茶道,他只是個半調子日本人。”源稚生淡淡地說。
“見鬼我也說一個俄國人跟我們玩什麽茶道!”路明非第一個忍不住,“我要冰塊!”
“因為他很想把自己變成一個日本人,打刀、茶道、弓道、劍道和花道什麽的,”源稚生轉身遠眺,“所有漂泊不定的人,都想找個可以稱作‘家’的地方吧?”
櫻端着冰桶進來,恺撒和楚子航也放下矜持抓了冰塊吞進嘴裏,口腔裏那股火辣辣的痛感才稍微緩解。
“只是熱茶,不礙大事,那我繼續說,有問題就問我。”源稚生回到桌邊在海圖上指點,“列寧號失事的地點位于日本海溝的正上方。你們可能聽說過那條海溝,它和千島海溝、小笠原海溝、馬裏亞納海溝其實是一體的,那是海底的一道深淵,長達數千公裏,從地質學上來說是亞歐板塊和太平洋板塊的分界線。太平洋板塊沖入亞歐板塊下方,交界處形成極深的裂縫。海溝最深處叫塔斯卡羅拉海淵,深度8513米。”
“在馬裏亞納海溝的斐查茲海淵被确定為世界最深處之前,塔斯卡羅拉海淵曾被認為是世界上的最深處。”楚子航含着冰塊含含糊糊地說。
“正是這樣,這種海底深淵也被稱作極淵,是地球上最神秘的區域。幾乎無人抵達過那裏,迄今為止我們對極淵的了解更多基于猜測。從沉沒地點分析,列寧號可能就在塔斯卡羅拉海淵裏。探索極淵最好的工具是聲納,我們用特定頻率的聲波掃描海淵深處。可得到的結果不是沉船,而是一個心跳信號。塔斯卡羅拉海淵深處有個生物,一個巨大的生物,它的心跳很強,而且越來越強。”
楚子航的臉色一變:“那裏應該是生命的禁區。”
“你的意思是極淵中藏着一個龍類?”恺撒說。
“龍類胚胎,心跳增強,說明它正在孵化。”
“列寧號上的秘密貨物是一枚龍類胚胎?”
“是的,當年列寧號途經北西伯利亞的無名港口,帶走了一枚珍貴的龍類胚胎,然後那個港口毀于一場大火。沒人知道胚胎要被運往哪裏,最終目的地可能是日本,也可能它只是路過,但顯然它未能到達目的地,龍類胚胎墜入了海溝深處。這些年來胚胎一直緩慢地孵化着,可我們一直都沒有察覺。”
“如果是龍類的話,大概能忍受極淵中的惡劣環境吧?對龍類而言那裏是最佳的孵化場和避難所。”楚子航說,“海水是它的保護層。”
“正是如此。”源稚生說。
路明非打了個寒戰。身處這座繁華的城市,想着120海裏之外有條龍正在海底悄悄地孵化。等到它浮出水面的那一天,街上那些按部就班的學生和上班族會吓得四散奔逃,全世界都會在它的龍吼中震怖。
“現在我們知道極淵中有條龍正在孵化,”恺撒說,“那不如來一場水下核爆,把極淵炸平就好了。”
如果裝備部的神經病們列席這次會議一定會為恺撒歡呼,所謂神經病所見略同。
“如果不管三七二十一,胡亂往海溝裏扔核彈,沒準會導致大陸架滑坡,日本都會被波及,還有海嘯和核污染等等不可控的後遺症。我們只能用精準爆破的方式清除胚胎,但僅靠聲納我們很難鎖定胚胎的準确位置,所以在這次任務中我們會派出載人潛水器深入極淵底部進行勘察,如果找到那枚胚胎,就給它送去一枚郵包炸彈。任務代號‘龍淵’,你們将前往龍的深淵。”
“我靠!這任務靠譜麽?剛才不是說那裏是生命禁區麽?”路明非吃了一驚。
“确實是生命禁區,如果不是這樣,任務的級別也不會是‘SS’。”源稚生說。
“我不是在跟你讨論任務分級的問題,我的意思是說我們三個大活人怎麽潛到那麽深的地方去?五公裏長跑我還得歇三次,你讓我下潛八公裏?我潛到一半就餓扁了。”
“這不是關鍵,關鍵是深海的高壓,”楚子航說,“這種深度穿潛水服是潛不下去的,只有用深潛器。但據我所知世界上絕大多數載人深潛器甚至無法到達6000米的深度,極淵中的壓力是地面上的幾百倍,能把深潛器壓成扁平的鐵皮。”
“确實如此,極淵是比外太空更極端的環境,沒有最尖端的裝備是無法抵達的。所以裝備部為你們準備了人類歷史上絕無僅有的設備。它正由日本分部所屬的岩流研究所做最後的檢查,請随我來。”源稚生起身把手掌按在牆壁上,雕刻着天照和月讀的兩塊花崗岩板無聲地分開,露出黑色的通道。
通道中黑衣持械的男人們深鞠躬,“少主。”
源稚生并不回禮,領着龍馬弦一郎和恺撒小組穿過通道。這條通道被密密麻麻的紅外線激光封鎖,任何試圖潛入的人都會觸發警報,不用說還有那些黑衣持械的男人。楚子航流露出警覺的神色,恺撒釋放了“鐮鼬”,他聽到了無數心跳聲還有機械運轉的聲音。鐮鼬群如蝙蝠般洶湧着去往前方,鐮鼬群在每個岔道分裂,飛得越來越遠,通道的盡頭回蕩着它們振翅的聲音,與此同時在恺撒的腦海中通道的地圖越來越開闊。這條通道縱橫交錯如同蛛網,四通八達。
“這些通道可以到達所有的樓層,”龍馬弦一郎解釋,“這種建築技法早在戰國時代就有,為了防止忍者的暗殺和手下的叛亂,大名在自己的天守閣中修建密道。”
源稚生輸入密碼打開了藏在牆壁中的小型電梯:“請。”
電梯迅速下降,恺撒忽然聽到了水聲,那不是水在管道中汩汩流動的聲音,而是潮聲,一疊疊的浪花彼此追趕。
“歡迎諸位光臨岩流研究所。”電梯門打開,穿着白色實驗服的男人深鞠躬,“我是所長宮本志雄,也是宮本家的家主。”
耳邊被潮聲充斥着,他們居然真的看到了白色的浪頭。這裏已經是源氏重工的地下,卻不是通常意義上的地下室,這是直徑超過12米的隧道內部,半條隧道被水淹沒,洶湧的水流沖刷着隧道的金屬壁,隧道頂部的氙燈一盞接一盞地去向遠處,沒入徹底的黑暗中,巨大的工程機械貼着隧道壁滑動,自動地檢查水位和流速。
“我靠!”路明非驚嘆。他的聲音在巨大的空間中回蕩,這驚人的隧道簡直能跟英法之間的海底隧道相比,能夠容納火車通過,如果在裏面修建高速公路的話,至少能容納六輛車并行,他們腳下的水流完全是一條滔滔的大河。
“這是東京地下的排水系統。”宮本志雄解釋,“東京經常被飓風襲擊,飓風中降雨量極大,而且周圍山地的雨水也會往這裏彙集。因此東京都政府在地下修建了大型的排水系統,包括這樣的管道和巨型的地下儲水池和巨型的渦輪機,在暴雨中這套系統能把一個湖泊的積水儲存在地下,再通過渦輪機和管道排向大海。因為整個地下空間都是用防腐蝕的特種鋼材建造的,我們稱它為‘鐵穹神殿’。家族下屬的丸山建造所承接了這項工程,托它的福,竣工以來東京再也沒有出現過水患。岩流研究所的秘密工廠就設在這裏,這裏還有一個船塢,小型潛艇可以從水道直接抵達源氏重工。”
“這樣運輸違禁物品也很方便吧?”恺撒說。
“這也是丸山建造所願意承擔這項政府工程的原因之一。”源稚生說。
警報聲席卷了整條隧道,隐隐有雷鳴般的聲音。
“下一波潮峰要到了,我們還是去高一點的地方免得濺濕衣服。”宮本志雄說。
這位家主還不到30歲,長得清秀端正,戴着古板的玳瑁框眼鏡,頭發梳得整整齊齊,完全不像黑道分子,倒像是某個學院的年輕老師。
他們剛剛登上高處白色的潮峰就到了,隧道在震顫,水花激蕩飛揚,就像一條白色的龍被隧道強行束縛着,它掙紮前進,同時咆哮怒吼。潮峰經過的時候彼此相對吼叫都聽不見,只能看嘴形。
“昨天晚上暴雨,今天就會有幾次連續的潮峰。不過不下雨的時候水面很靜,可以把它看作一條河,坐在水邊煮煮茶,也頗有禪意。櫻花落的季節水面上會飄着一層花瓣,我們把它叫做‘櫻流海’,諸位要是多呆幾天就能看到。”宮本志雄說,“我們正忙着調試裝備部運抵的設備,因為裝備部拒絕派人來協助調試,所以多費了一點時間,不過也快接近尾聲了,不會耽誤諸位的任務。”
他們沿鐵質懸梯前行,忽然一轉彎,路明非的眼睛被照亮了。暴雨般的火花從天而降,就像是夜空裏一閃即逝的煙火,巨大的黑影被吊在隧道頂部,數十名工程人員用吊索懸挂在空中圍繞着黑影忙碌,火花來自他們手中的焊槍。
“那就是你們将使用的深潛器,迪裏雅斯特號。這是潛水史上的傳奇設備,1960年它曾到達馬裏亞納海溝的底部,深度超過10000米。這不是複制品而是原型機,因為深潛器對工藝的要求極高,只要外殼上出現針孔大的滲漏,整艘深潛器就可能被高壓撕裂。即使讓裝備部按照迪裏雅斯特號的圖紙臨時趕制一艘也沒法保證安全,最可靠的就是經過實踐檢驗的原型機。”宮本志雄說,“雖然它創造世界紀錄是在1960年,但之後的半個世紀裏,人類還沒有造出過能與之相比的深潛器。”
“這麽傳奇的東西應該很值錢吧?”路明非贊嘆。
“這東西不是我家的麽?”恺撒有點困惑。
“這确實是加圖索家的藏品,由家主龐貝捐贈給了學院,再由裝備部進行改造。”宮本志雄說。
“老大你家還有這種寶貝?”路明非對高帥富的理解被刷新了。跟這東西相比名牌跑車和游艇根本算不得什麽啊,這種級別的收藏,全世界獨一無二,放在世界上任何博物館都算鎮館之寶,居然就有人買回家只為自己看着好玩。
“跟阿波羅登月艙一起買的,”恺撒聳聳肩,“我父親是個花花公子,喜歡收集各種奇怪的破東西。”
“花花公子應該收集名表名車名女人啊,可他看起來很愛科學。”
“花花公子收集一切的最終目的都是搜集女人,有些女人喜歡名表名車,也有些女人愛科學,所以他有時候得冒充科技宅接近那些女人。那一次他看上了聯合國太空署的一個女博士,總得買點有趣的東西吸引對方來家裏吃飯。”
“他得手了麽?”路明非很好奇。
“我想是得手了,總之他們在迪裏雅斯特號裏整出了很大的動靜。我就在外面把艙門扣死了,他們在裏面呆了48個小時才被消防隊解救出來。作為兒子我只能幫他到這裏了,這麽長時間裏要是不發生點什麽他也枉稱加圖索家第一種馬了。”恺撒滿臉都寫着輕蔑,“我們能在裏面找到女博士的絲襪也說不定。”
“沒有發現,運抵東京的第一時間我們就檢查過。”宮本志雄說。
“撿到也沒關系,撿到你們就自己收着,我估計那東西不算收藏的一部分。”路明非說。
“要說這方面的收藏他更加豐富……”
“打住!打住!老大!我們要矜持!要矜持!有風流倜傥的老爹也不算是壞事,我們不能驕傲,也不能傲嬌。”路明非趕緊制止這個一步步走向不歸路的話題,“我們繼續說深潛器。”
宮本志雄用力擊掌,一束光打向空中,照亮了那個巨大的黑影。被人遺忘了半個世紀之後,潛水史上的傳奇重現于世,以閃耀的塗裝。這艘異形潛艇被漆成了白色,中間還噴上了一個巨大的紅點。
“這塗裝我看着眼熟……”路明非說。
沒法不眼熟,迪裏雅斯特號被漆成了一面膏藥旗。
“喔,它可真醜。”恺撒有點措手不及。
“這是你父親的要求。他表示這臺深潛器免費捐給學院使用,但一定要給我把它漆成一面日本國旗。他說日出東方是好兆頭,以此祝願我兒的日本之行順利圓滿。”宮本志雄說。
“當年我把他鎖在裏面的時候就知道他總會想辦法報複我。”恺撒說。
“這東西看起來是個古董了啊,乘着這東西挑戰極淵真的大丈夫麽?”
“應該說世界上只有它能做到,”恺撒說,“雖說他買來是想勾引女博士,不過确實是人類科技史上的奇跡。”
“可這玩意兒比我爹還老,我承認它當年是個傳奇,可大俠你年輕時能雙掌開碑可不代表老來不會腰間盤突出啊!這古董有人負責保養麽?”路明非心裏沒底。
“一直存放在我家出資的潛水博物館裏,每年有專人負責養護。”恺撒說,“每年還會更換塗裝。”
“更換塗裝?”路明非一愣。
“中國和意大利建交那一年他們給它換上了五星紅旗的塗裝;畢加索去世那年,博物館把他的名作‘亞威農少女’複制在迪裏雅斯特號的外殼上;再有就是2006年麥當娜全球巡演的時候,它被漆成金色被帶到世界各地,麥當娜渾身塗滿金粉從裏面鑽出來演唱開場曲目。”恺撒想了想,“好像還在傑克遜的演出中用到過,我記不清了。”
“就是說它在過去的半個世紀裏已經完全徹底地淪為道具了對吧?你們家就像對待藝術品和古董那樣來養護它對吧?上上油刷刷漆,帶去全世界展覽,它甚至沒有在水裏泡過!”
“裝備部做過改造,”宮本志雄說,“從使用說明來看他們這次還是很努力的,不僅安裝了幾項新系統,而且在外殼內部用記憶金屬加強了,阿卡杜拉所長再三表示說‘保證質量’。”
“可是他們是幫搞炸彈的啊!他們保證管屁用啊?師兄你怎麽看?”路明非轉向楚子航求助,希望他能說句公道話讓這兩個神經病冷靜一下,乘坐一艘剛從博物館裏拉出來的老古董挑戰極淵?還是裝備部改造過的?那只能是活膩了!
“好槽。”楚子航微微點頭。
“什麽意思?”路明非眨巴眼睛。
“我說你剛才吐恺撒的那個槽有意思。”楚子航說。
“我靠師兄你滿臉準備交完黨費英勇就義的模樣!”
“什麽時候下潛?”恺撒問。
“明天晚上,我們以科學考察的名義向海事局申請了一份禁制令,明夜禁止一切民用船只經過附近海域,但是禁制令只有12個小時的有效期,從晚上六點生效到淩晨六點。換而言之我們只有12個小時的操作時間。”源稚生說。
“這麽着急?時間可真夠緊張的。”恺撒說。
“深潛器的操作并不複雜,一天的時間足夠你們掌握,這是深潛器的操作手冊。”源稚生把厚厚的操作手冊遞給恺撒,“其他的事項我們會準備好,時間說不上寬松,但是足夠用了。”
“我的意思是我還預訂了幾家特色餐館,還有幾個想去的景點,還有些紀念品要買,我有幾頁紙的購物單。”
“我還想去秋葉原。”路明非說。
“你剛才吓得臉色都變了,還有心思去秋葉原?”楚子航問。
“平生不到秋葉原,縱稱宅男也枉然啊。眼看就要九死一生了還不抓緊時間去?如果可以我都想把我的墓碑紮在秋葉原的大街上,讓來來往往的妹子扶着我的墓碑拍照。”
源稚生沉默地看着巨型排水管中的白浪滔滔……這幫二百五又開始圍着他載歌載舞了!跟這幫二百五一起執行任務,就像騎士騎着叫驢沖向戰場,即便你高舉馬刀吼聲如雷已經有為國捐軀之志,你也沒法确定自己能殺入敵陣……因為你胯下的驢随時會撒起歡來潑開四蹄帶你奔向天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