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一關(01)

話音剛落,公子宇白袖一甩,脫離了阿糖的糾纏飛至洞內石壁前。

仿佛一道翩翩白鴿,輕輕落在山洞口。

公子宇身形算是人中龍鳳,此時擡頭仰望着十幾米高的壁畫,映襯的他瘦小無助。

不多時身後傳來飛撲落地聲,公子宇微微側臉和前來探查的時寒鸷對視一眼。

“好事。”公子宇仰頭檢視一番後,回身沖大家招招手後背着手挺身收回下巴眼眸一冷:“至少說明,沒有吃人的神獸。”

看到還有人一臉狐疑,時寒鸷跟在公子宇身邊點頭:“可能是之前在山洞避雨的畫匠無聊所作,不必擔憂。”

“——沒有?!”

聽到公子宇的解釋,阿糖這才将捂着雙眼的手掌放下,小心機的跟在謝芳寧身後,随衆人來到壁畫前。

洞中陰風撲面而來吹起她的頭發,阿糖鼻子一癢,仰頭打了一個噴嚏。

正在觀察壁畫,無意中被畫面恐怖影響的衆人陡然吓了一跳,回身狠狠瞪了阿糖一眼。

“風裏只有陰冷黴氣,想來這裏應該是沒有生物存在。”

生物只要參與生态循環,都會有屬于自己的味道。

阿糖在風中沒有聞到動物或者人類存在的味道,不由得心下大寬,加快腳步跟着衆人去看壁畫。

“呦呵,真沒看出,阿糖姑娘還有當狗的潛質。”謝芳寧舉着火把從阿糖身邊經過,刻意用肩膀撞撞她做了個鬼臉。

然而走近壁畫,就仿佛撞到一面看不見摸不着的界壁,莫名的壓在衆人心頭,稀釋了所有的勇敢和快樂。

謝芳寧不由得停下腳步。

Advertisement

山洞牆壁高約十幾米,壁畫看起來年久失修,色彩暗淡随着陽光斑駁閃着詭異可怖的陰影,将這份冰冷恐懼随着洞口向內伸延至完全黑暗。

“這是——”阿糖站在人群的最後,從謝芳寧手中搶過火把照亮壁畫,将這些內容掠進眼眸,不由得退後一步驚訝:“這是十八層地獄?!”

“是。”時寒鸷不知何時湊到阿糖身邊,輕輕攬着她的腰肢,眼神落在面前壁畫——

洞口壁畫最顯眼處,是畫着一個僅僅穿着肚兜的女人被鐵鏈緊縛,長發垂落面目痛苦猙獰,無聲的控訴自己正在遭受的痛苦。

随着衆人漸漸向洞內走去,陰風撩起火把發出噗噗的聲音,衆人裹緊衣服跟在公子宇和謝芳寧身後蹙眉提防着慢慢朝洞內挪去。

“十八層地獄,第一層,拔舌地獄。”關于十八層地獄的故事以前說書先生全都講過,有了對于壁畫內容的大概了解,阿糖便也沒有衆人誇張的期待和恐懼。

她刻意向旁邊一步站在隊伍的最後,磨磨蹭蹭茍着最後一絲陽光不肯往前走。

最終,時寒鸷等在隊伍的後面拉着她的手,用自己的身體隔在壁畫與阿糖之間,盡量讓她心緒安穩一些:“這些壁畫如此驚悚可怖,就是為了讓你心緒不寧,有我在你身邊,不必擔心。”

壁畫裏比阿糖還要高大的受害者一臉痛苦,旁邊施行小鬼拿着武器躍躍欲試,旁邊被拔下的舌頭還淌着鮮血...

受刑者面上的痛苦映襯着小鬼心下的享受,在火把的閃爍中,在靜谧黑暗中栩栩如生。

此時大家仿佛已如飄魂,腳下像踩着棉花似的随着公子宇一起進入地獄受審。

每握着火把的手腕逐漸顫抖,甚至還可以聽到牙齒打顫的聲音。

“質子殿下。”謝芳寧舉着火把面色蒼白站在緩慢前行的隊伍中,等待時寒鸷拉着阿糖。

等到三人站在一起,謝芳寧聲音顫抖:“既然有人故弄玄虛,我們還是小心為上。”

“——不會吧,”阿糖看到對方身形在火光的閃爍中顫抖,冷笑着哼了一聲:“想當初你在藍照國裏,幹的也是這種事情,怎麽現在怕作惡多端,怕了?”

謝芳寧面色陡然泛紅,瞥眼看了時寒鸷反應,發現對方并不在意,這才擡眼狠狠盯着阿糖壓低聲音回斥:“阿糖姑娘,你怎麽知道我是害怕,而不是興奮激動?我已經半個月沒有殺過人,被你這麽一提醒,倒還真的有點想。”

對方黑暗中惡意滿滿的眼神異常熟悉,阿糖回想起那日在藍照國內謝芳寧對自己用刑時的眼神——

“公子——我害怕——”阿糖沖對方做了個鬼臉從人群尾部沖至首部公子宇身邊,抱着公子宇的胳膊縮着身子不肯放開。

公子宇将她甩在自己身後,擡起手中火把仔細檢查前方危險,無奈道:“站在我後面。”

“這有什麽可看的。”阿糖兩只手指捏起公子宇背後衣服,湊在他身後看着壁畫——剛剛衆人經過地獄十三層血池。

公子宇身體傳來的溫暖,就像是一個小太陽在前面帶路,又暖又亮令人心安。

阿糖望着在血池中掙紮的鬼手打了個哈欠:“這些畫和謝芳寧的手段比起來,簡直是小兒科。”

聽到挑撥團結的話,在場所有人停下腳步,唰的甩出武器冷冷的對着她。

包括公子宇,也突然停下腳步,一只手捏着她的臉咬牙切齒:“你又在蠱、惑、人、心——是不是要我把你丢在這裏你才知道收聲?”

“不是啊,”阿糖兩只手抱着公子宇揪着自己臉頰的手,向大家解釋:“這畫總是人作的吧?目的,不就是令看見壁畫的人們害怕逃離嗎?”

在場衆人聽到此,不由自主的握緊手中火把。

“如果我們真的膽怯害怕,不就中計了嗎?”說到這裏,阿糖勉強将臉從公子宇的手中掙脫,倒退一步站在人群中央環顧衆人:“如果是我,先把你們吓到失魂落魄,然後,就是暗中襲擊——”

嗖嗖嗖——

阿糖兩手抱着胳膊話音剛落,從黑暗中突然傳來翅膀撲打的聲音。

在場衆人齊刷刷轉身舉起武器望着黑暗深處,神秘的聲音旋轉着,最後聚成一道針尖,奮命朝耳朵裏刺去,抵達每個人最柔軟的地方。

“啊——”公子宇一手抓着阿糖,兩人靠着壁畫湊在一起捂着耳朵蹲下。

謝芳寧站在時寒鸷前面,用胳膊擋住時寒鸷使其和自己靠在山洞的另一邊捂着耳朵蹲下。

其他人四下倉皇逃離,卻根本無法掙脫聲音的傳播速度。

聲音像是帶着自己的思想一般,但凡發現有些人擋住自己的傳播之路,便化成看不到的鐵鈎——

中招者七竅流血倒地身亡。

戰瑤跟着衆人在通道中央,看到身邊人一個接一個的倒下,危難之際咬牙扔掉手中火把,靠着壁畫這邊學着公子宇的樣子捂着耳朵蹲下。

不知道過了多久。

等到整個山洞恢複安靜,餘下的衆人這才腳下一軟,跪在遇難者身邊。

“剩下的人還好嗎?”公子宇撿起落在地上的火把,勉強撐着膝蓋站起,回身朝幸存者走來。

阿糖身子蜷縮在公子宇的懷中,呼吸着他衣服上陽光的味道,感受他灼熱體溫,就像是冬天的被窩,不由自主的賴着不願離開。

“阿糖?”感受到懷中阿糖軟軟的沒有骨頭,公子宇心中一驚,用力抓着她的肩頭,将她抵在牆壁上,擔憂的撫着她的臉,直到确認她的安全。

這關愛的眼神,仿佛一道光,将已經失去理智的阿糖重新喚了回來。

此時的靜默仿佛是剛剛震懾聲潮力量的反噬,阿糖暈暈乎乎站起來,半晌依然覺得耳邊嗡嗡作響。

“我還好,謝芳寧呢?”她轉過身,望着身後不遠處的時寒鸷與謝芳寧。

“我們還好。”時寒鸷擡手一揮算是報了個平安。

“阿糖,”公子宇轉過身望着面前對自己完全信任的她,忽然沒了底氣:“這裏實在是太過危險,不如你先回去,明天我帶你吃早餐?”

他第一次,後悔帶她來了。

“公子小心——”阿糖還未回答,望着公子宇身後眼眸一縮——

靜默之後,是瘋狂的釋放。

黑暗中傳來翅膀撲棱的聲音,瞬間無數綠眼蝙蝠逃命似的飛出,倒不是直撲在場人面門,反而是在場人擋住了對方的路。

公子宇反身将阿糖腦袋抱在懷中,用後背抵擋着那些蝙蝠。

等到蝙蝠全部出去覓食,在場的人這才順着牆壁滑在地上,面對面打量彼此,都是一副劫後餘生的疲累。

“我們現在,怎麽辦?”謝芳寧倒在時寒鸷的懷中,望着滿地屍體,幽幽的嘆了口氣。

她的聲音在山洞裏轉了一圈,回聲又重新落在每個人的心頭。

“既然已經來了,不搞清楚我是不會離開的。”時寒鸷站起身深吸一口氣,望着黑暗深處,握緊拳頭。

“公子——”阿糖握着公子宇的手,擔憂的望着他決絕的下颚線,有些遲疑的将他往回拉拉。

公子宇褪下沾滿蝙蝠血的外衣,狠狠甩在地上望着時寒鸷冷冷一笑,重新望着黑暗深處:“做了個這麽多就是為了趕我們走,說明裏面藏着的秘密夠大,可惜守衛的人能力不行啊——”

“戰瑤姑娘,不如你帶阿糖和謝芳寧先走——”

“此地是我帶你們來的,我就要負責帶你們回去。”戰瑤蹲在屍體面前檢查确認已死後起身,望着在場衆人一臉激動:“正如公子所說,這裏有這麽多的暗道陷阱,更加說明,那些失蹤的村民很有可能還在裏面。”

作者有話要說:

各位小可愛,實在是不好意思,渣作者今天早晨才将父母送回老家,2號3號繼續上班,4號要将父母接回來,所以勞動節假期可能無法保證日更,應該是雙日更,抱歉抱歉,我會盡量恢複正常的!祝大家五一假期潇灑度過~~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