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二十六】
“Boss任命你為藥物部部長。”這是第二天清晨Gin和我說的第一句話。
我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你說什麽?”
“怎麽,還要我重複?我說,Boss任命你為藥物部部長,兼APTX研究組組長,他要你管理整個藥物部,以最快的速度進行APTX4869的制作。”
怎麽會這樣?我心裏覺得不對勁。Boss非但沒有殺我,還提升了我在組織裏的地位,用意何在?
“藥物部部長?也就是說,我現在有足夠的資格和你平起平坐了麽?”
他十分不屑,“你可別高興的太早,原來的那個部長Brandy,因為你走之後研究停滞不前,被我一氣之下槍決了。雖說名義上你我平級,但,我是組織的第三把手,除了Boss和Rum,我還是有權決定組織其他成員的生死的。”
“現在,我要帶你去組織新的研究所。”研究所內,暫時的代任部長向其他成員介紹過我的情況,一個試驗員露出了很不屑的表情,“重回的叛徒而已……”下一秒,伴随着槍聲與飛濺的鮮血,他倒了下去。一旁的Gin手中握着槍,陰冷的說:“從今天開始,她就是你們的新任部長,任何有關于她過去的言論,阻礙APTX研究的行為,都要被禁止,否則,下場和他一樣……”這是組織慣用的震懾手下的方式,雖然在黑暗中的生活絲毫不值得真惜,但可笑人們還是有一種求生的本性,以死亡作為要挾,對大多數人還是有用的,可是很遺憾,這些人裏不包括我。
我環視四周,大部分是沒有見過的新面孔,“看樣子,我不在的這段時間,你血洗了整個研究所呢。”下樓的時候我這樣和他說。
“哼,那些無用的人,本不應該存在。”
“從今天開始,你就是這裏的主人,但是,如果你膽敢有什麽不軌行為的話,我決不會手下留情,你的下場,會比上一任部長還要慘。”他丢下這一句話後,揚長而去。
我馬上打開電腦,三天,還有三天。我必須在這三天拿到解藥,否則,我的身體又會變回灰原哀的模樣。
日子回到了從前,沒日沒夜的工作,還有,做不完的實驗。
這天晚上,Gin來接我,“組織安排你住在我那裏。”
“什麽?”這是另一件意外的事。Boss不是懷疑我們之間的關系嗎?怎麽還會這麽安排?
“說不定,你會是FBI或是其他組織派回來的卧底。謹慎起見,你的行動,都必須在我掌控之中。當然,你在研究所或是需要在我那裏工作的話,我不會介入。畢竟,那不是我的範圍。”
“我竟不知你何時變成了這麽守規矩的人。”我揶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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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了,“走的時間太長,都不記得我是怎樣的人了是麽?你不在的這段時間,我可是對你思念的很呢,Sherry。”
“哦?日日都想着怎麽解決我才最符合你的審美是麽?”我強壓着心裏對他的恨意與沖動,面無表情的說。
他走到我身邊,吻上我的耳垂,然後在我耳邊輕語着,“你不想我麽?”
“日日夜夜想着怎樣替姐姐報仇,殺了你這個兇手。”我冷冷道。
他笑了,捏着我的臉,“出去一段時間長本事了啊。那就讓我看看你究竟有多恨我吧。”他順勢壓在我的身上。
“放開我,你想幹什麽?”我掙紮。
“我的Sherry居然學會欲迎還拒了,跟着你的男朋友學會了不少啊。”他鉗制着我的雙手,動彈不得。我看見他眼眸裏的嫉恨之火,怎麽,這是吃醋了嗎?放在之前我是會高興的,現在我卻覺得莫名悲涼,由愛生妒,可我們之間的愛已經在那個深秋裏被他槍□□出的火花燒毀,然後灰飛煙滅了。
我閉上雙眼,任他在這片領域裏尋找着曾經的記憶,當然那也是我的回憶,不堪回首的記憶。
激情過後是無邊的黑夜,他沉沉睡去,雖然身體疲累,但我卻是無法入眠。躺在床上輾轉反側,身後那個人呼吸的很有規律,身上的被子微小的一起一伏,這是熟悉的場景,而此刻心境卻大不相同。
我确實感到了逃亡期間沒有的那種心安,就算死亡的到來也許近在眼前。可是,只要在他身邊,我總是很踏實,沒有恐懼。另一方面,我卻總是對他充滿恨意,有幾次我睡夢中夢到姐姐被殺時的慘狀,都有一種沖動,想要拿起□□送他下地獄,哪怕可能和他同歸于盡都在所不惜,但是,那麽多次沖動,我就是下不去手。
終歸我是心軟的。
姐姐,你可會怪我?怪我明明擁有那樣的機會,卻總是一次又一次的放過他。你可會怪我對殺害你的人心慈手軟?你可會怪我愛上了他這個仇人……
想至此處,總是久久不能入睡。我逼自己離他遠一點,看清他的真面目———無情、嗜血、殘酷,逼我自己恨他,逼自己斷掉自己對他的情意,我告訴自己,他的心裏根本沒有我,他只不過是在利用我,他對我沒有真正的情意,一切的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但是越是這樣,我就越是抹除不掉他在我心中的位置,這種矛盾的心裏折磨着我,我已是心力交瘁。姐姐,你說過為了我幸福你可以放棄自己的生命,可是,你真的走了之後,妹妹我也沒有真正的幸福,你的死,是我和他之間無法逾越的障礙。我從不相信,上帝會将幸福降臨到我的身上。
心髒突如其來的抽搐疼痛,身體開始變得燥熱,或許是由于感冒對臨時解藥産生了作用,藥效縮短,熟悉的疼痛感遍布全身,我清楚我馬上就要變回小孩子的模樣。手肘撐着床面費力的坐起,大口的喘着粗氣,縮小前的征兆讓這段時間非常難熬,我用僅有的理智和力氣走出卧室,進入浴室,關門、反鎖。還好,他仍在睡,在他面前我的自尊已是我的底線,我不想讓他看到我在歷經痛苦之後那狼狽的模樣。
痛苦的蛻變,我恢複了小孩子的模樣,鏡子中那個熟悉又陌生的灰原哀的面孔重新出現。
門外傳來布料摩擦的聲音,我知道他起床了。打開浴室的花灑,我把水量調到最大,不出所料的,他的腳步聲在經過浴室門前就戛然而止了。
“Sherry。”他低聲叫着。
“嗯?”因為感冒,我的嗓音沙啞着,簡單的一個字,加上水聲的掩蓋,隔着門板應該是分不出差別的。
他只是站在門外,似乎沒有進來的意思。“我今天有任務。”嗓音依舊低沉。
“知道了。”我的聲音淡淡沒有情緒。他在門口停留了片刻,終究是沒有再說一句話,走廊上又響起他的腳步聲,越來越遠,接着我聽到了大門關上的聲音。我關掉了水龍頭,抱着雙腿蜷縮在浴室的角落裏,潤濕了臉面的不知是水還是淚。
從浴室出來走到我研究的房間把門鎖好,開始繼續解藥的研發。這樣小孩的外貌是不能被他看見的,他每一刻都有可能回來,也就意味着我每一刻都有暴露的危險。
之後的幾天,他中間回來過幾次,也都信守承諾沒有在我工作時進屋打擾,只是站在門口問幾句話。那門板隔着我們兩人的視線,也将我們的世界分割成兩半。
我順利的恢複成年模樣,走出房間,碰到他和Vodka兩人。
“不是讓你研究APTX4869嗎,怎麽做了解藥出來?”
“這個,是我離開組織前Boss的指令,做事總要有個先後順序的。”
“可是,”Vodka開口,“也要有個輕重緩急啊。”
“別擔心,研究出解藥的成分後,那種藥物的改良很快的。”我回答他。
當然,Gin是不會相信我這樣荒謬的借口的。這點我也預料到了。
“Sherry,你到底有什麽目的?”
不愧是組織的骨幹啊,直覺判斷力不減當年呢,我心裏暗想,但是,只要我不說,你又能怎樣?
我附在他耳邊輕聲說,“組織怎麽會讓一個背叛過的人出任這麽高的職位,無非是想讓我以最快的速度研究出APTX,也就是說,一旦APTX被研發出來,我的死期也就不遠了不是嗎?我總要想辦法多活兩天吧?”
他轉過頭來,也在我耳邊輕聲說道,“你就那麽肯定,多活幾天之後就可以遠離危險了?多活幾天之後,組織就會傾覆了?”
我淺笑沒有回答。
他又恢複了之前萬年不變的冰冷模樣,“總之,我還是替那位先生傳話,希望你加緊進度。”
“我知道了。”
第二天一早,Gin叫醒我。“今天有批藥品要去接貨,我負責安全,你負責驗收。下午四點,港口見。”
“知道了。”我的語氣淡淡,刻意在保持我們之間的距離,只有這樣,我才對得起我自己的心。
他見我的态度也沒再多說什麽,只是默默轉身離開。
下午,港口。
當貨船到岸,我上前驗貨。幾聲槍響使對方亂了陣腳,慌忙躲進了船艙。
同行的黑衣人陸續倒地,他們只是受傷,并沒有死。
Gin端起槍,利用瞄準鏡尋找目标,又是一聲槍響,Gin腹部中彈,用手捂住傷口,順勢蹲下,冷笑一聲,“哼,原來是他啊,這個場景,和過去有些像呢……”
他?我心中疑惑,視野範圍內見不到适合狙擊的地方,也就是說,狙擊的射程很遠,再加上所有人只是受傷,并沒有喪命,難道是……他?
正想着,Gin突然将我拽倒,“不要命了麽?”語氣仍是那樣霸道,他盡力把我擋在他身後,這一刻,我心裏竟有一絲莫名的感動……原來,他還是在乎我的……
我重新站起,擋在他的前面,面朝那棟七百碼以外的大樓,堅定的站在那裏。如果是他,他是不會沖我開槍的,我這樣想。諸星,你會嗎?你會不會殺害前女友的妹妹?害死了姐姐,現在又要害死我嗎?
Gin蹲在身後捂着傷口,用力拉我想讓我隐蔽。我卻不為所動,姐姐,你究竟愛上了一個怎樣的男人?我倒是想看看,他是否打着正義的旗號卻做着如此血腥的勾當。
“Gin,既然你也知道是他,就不該擔心。畢竟,我是他女朋友的妹妹。”我對Gin說,沒有回頭。
“你真傻,居然相信他不會殺你,當初利用你們姐妹進入組織時,他有考慮過你們的死活嗎?”
“那就試試看吧。”
“諸星!你看清除了!我就在這裏,不躲不藏,要殺我就盡管開槍!”明知他聽不到,我卻依舊歇斯底裏的沖那棟樓喊去。空曠的空間,沒有傳來我的回音,我的聲音似乎消失在那一陣風裏。海邊的風吹起我的衣角,吹亂了我的發絲,我依舊站在那裏,可是,周圍一片靜寂,再也沒有槍聲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