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三十一】

身處那個密閉的小屋中,對面值班的警官已經不知道換了多少批,這幾天我的身體一直靠水在維持,我拒絕任何食物,心中郁結沒有辦法下咽,對于他們的苦口婆心也好,威逼利誘也好,我的态度從始至終都是沉默,沉默是最有力的盾牌,組織裏是這樣,現在在外面也是這樣。

終于,赤井還是出現了。“志保,你沒必要這樣折磨自己,說出來會輕松些。你的臉色這麽蒼白,好歹吃點東西吧。”

我搖了搖頭,“赤井,如果你來只是為了勸我歸降的話,就請你離開吧。”

他的眼中流露出一絲難過,“志保,我不知道該怎樣補償你,你才會原諒我,我也不奢求你的原諒了,當初利用你們姐妹是我不對,現在我只希望你能幸福,完成明美最後的心願。”

“不必了,赤井。你并不欠我什麽。或許是時間久了,我恨了一圈之後發現其實誰都沒錯。你有你對信仰的執着,姐姐有她對戀人和妹妹的付出,Gin有他對組織的忠誠。若你當初不是利用姐姐,或許還會利用其他的人吧。這種悲劇是無法避免的,無論發生在誰身上。過去的種種,我也不想再去追究了,我倦了,至于我的幸福,我想,已經不重要了。”

“志保……”一時間,他竟不知該說些什麽。

屋內安靜下來。

“孩子長得很漂亮,像你也像他。”他笑笑,轉移了話題。

“她現在在哪裏?我想見見她。”我說。

“那就抱着她出去散散步吧,總是呆在一間小屋裏你一定悶死了。”他提議。

不一會兒我就看到一位女警察抱着粉嘟嘟的她向我走來。

在把孩子交到我手中前,她明顯的猶豫了。看向周圍的警官,因為我現在的身份是嫌疑犯。

難道怕我會傷害我自己的孩子嗎?我在心中苦笑。

有了赤井信誓旦旦的保證,他們才放心的将孩子交到我手中。

我抱着她,她似乎又重了不少。一雙肉乎乎的小手在我身前亂抓着,我逗着她,指着赤井對她說:“這個人是你姨夫。”小家夥倒不認生,睜大眼睛探出身子去讓姨夫抱。

我笑着,別看赤井在警界名聲在外,侍弄孩子卻并不熟練,他換了好幾個姿勢抱着女兒,她都感到不舒服,最後還是哭鬧着伸出小手讓我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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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抱着她和赤井一起在院子裏散步,身後跟着幾個警察。或許對我不用手铐加以束縛已經是他們能做到的最大極限了吧。我的行動仍然受制。

“志保,接下來你打算怎麽辦?”

“能怎麽辦?你們既不放我,又不判我的罪名,我能怎麽辦?”

“其實,志保。只要你配合,等組織破滅之後,我和工藤幫你作擔保,你是不會被牽扯進來的。”

我沒有接他的話,“赤井,你知道姐姐為什麽平時那麽随和,但是遇到你和我的事情時,卻那麽堅定執拗嗎?”

“她就是那種只要為了愛的人,哪怕犧牲再多也毫不在乎的人啊。”他随口答出。

我微微的笑了。他愣了一下,繼而也笑了,無奈的,心疼的。

“可是,為了他,值得嗎?”

“這個問題我也想問問姐姐呢。為了我,又或者為了你,值得嗎?”

“你們姐妹,還真是像啊。”他感嘆。

“可是,你沒有想過孩子今後的生活嗎?她還這麽小。”他寵溺的看着趴在我身上熟睡的女兒,問道。

我微微停頓了一下。“我要她幸福。”

我停下腳步看着遠處慢慢被涼風染成金黃的深綠,又快要到秋天了。世事總是在輪回着,花開花謝,潮起潮落,掐指算算,我們相伴着度過了四個春秋。相對于戀人之間的地久天長,我們的時間實在太過短暫。只因身在黑暗中嗎?幾年前回國的場景還歷歷在目,如今卻就要了結。我不知道他将會以怎樣的方式淡出我的生活,我又該如何繼續接下來的故事,太短暫了,我們的故事實在太短暫了。但該經歷的、不該經歷的,我們都經歷了,這份感情就如昙花一現般稍縱即逝,每一個故事都來得那樣匆忙,卻又那樣複雜。

Gin,我很好奇,如果我們的生活不處在黑暗中,你我之間還會不會是這樣的故事……

“赤井,我累了,我們回去吧……”

翌日,我乘車被送往一所公寓,這間公寓不大,但是幹淨明亮,環境也很安靜。很适合孩子的休息。

工藤對我說:“你的安全會由專人負責,我和赤井要去和組織做最後的了斷了。”

“你要是不小心犧牲了的話,估計全日本都會淚流成河了。”

“接下來的鬥争會很慘烈,我也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但是,即便是和他們同歸于盡我也不會讓組織繼續存在的。”他很堅定。

“那毛利蘭怎麽辦?”我淡淡的一句話,他卻怔住了。

“她等了你這麽多年,你就這樣把自己的生命置之度外,你要她怎麽辦?”我再次重複。

“我的性格你第一天了解嗎?我是不會放棄的。再說,只是說那是最壞的打算而已,又不一定真的會發生,你就不要胡思亂想了。”

接下來的幾天,我陸陸續續從看守我的人那裏聽到了很多決戰的消息:

警方占領、搗毀了組織的根據地……

某場鬥争中警方犧牲了很多人,但組織骨幹成員還是逃走了……

不定時的戰鬥搞的日本民衆人心惶惶……

高中生偵探工藤新一的妙計聲東擊西,抓獲了組織的二號人物,代號Rum……

FBI和CIA的計策打散了組織成員,使他們落荒而逃……

ICPO的介入和日本警方聯手……

半個月的時間,幾次明争暗鬥的交手震驚了全日本,甚至全世界。這些消息一度占領了所有報刊的頭條,我拿到這些報刊後卻只是淡然一笑,看來,組織已是日薄西山了。不過從組織的死亡名單中,我還沒有看到Gin這個代號。那家夥那麽狡猾,那麽老謀深算,不會這麽快出事的,我想。

某個中午,午覺中的我被一陣電話鈴聲驚醒。

“喂,灰原。”是工藤的聲音。

“嗯,怎麽了?”

“已經讓赤井去接你了,到郊區的廢棄工廠來吧。組織剩下的成員都被我們包圍在這裏了。正在對峙中。”

收拾好走出門,赤井已等在門外。“我們走吧。或許,你可以見到他被捕的畫面。”

“嗯,但是,在這之前,可不可以帶我去另一個地方?我還有些事要處理……”

……

到達那棟廢棄的大樓時,天空烏雲密布,深秋的雨正淅瀝瀝的下着。在場指揮的各個警官或披着雨衣,或打着雨傘。赤井也撐起一把傘,在我身後為我和孩子擋着雨。

那是一棟殘破的工廠大樓,樓外400米的距離被封鎖住,禁止入內。除了機動隊以外的所有的人,都在封鎖線外進行着各自的工作。有各個電視臺的記者,有各部門的警官,FBI、CIA和ICPO的工作人員,大家都等待着看,這樣一個轟動一時的組織最後的收場。

“你來啦,灰原?”工藤小聲和我打着招呼。

我無視他的寒暄,直接發問,“裏面怎麽樣了?”

“據情報,只剩下由Gin領導的行動部的幾個成員了,其他勢力已經被我們盡數剿滅,他們或死在戰鬥中,或被捕,或自盡。”

見我不說話,他又補充道,“你放心,今天天黑以前,就會有結果了。他們是逃不掉的。警方已經在周圍部下了天羅地網,任憑他們再有本事,也逃不出去……”

“那麽,你是贏定喽,大偵探?”

工藤帶我走進總指揮圈,目暮警官正拿着對講機指揮着各個部門的工作,松本廳長也親自坐陣,對行動方案做着最後的審核。

各部門嚴陣以待,看樣子,這是暴風雨前最後的寧靜,最後的惡戰,一觸即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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