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初三
“林溪，你先回去吧，我想把數學題寫完再走。”夏顏擡頭微笑着說。
“好吧，你路上注意安全啊。”林溪說。
夏末秋初，是林溪最喜歡的季節，不冷不熱，衣衫輕薄，有清涼的微風，明媚的太陽，清澈的天空。
晚上坐在屋頂上，喝一罐啤酒，最舒服不過。
宋歌去了二中，又和一個初一的女孩打了一架，她一盆熱粥澆在女孩身上，被勒令回家反省，自此再不肯回學校。
張思遠跟林溪勸了好久，她就是不肯回去。
只淡淡地笑說：“別費勁了，我跟學校八字不合，天生不是那塊料。”
後來林溪再去看她，她媽媽家沒人，爺爺家只說去打工了，不知地點。
自六歲相識。
林溪想，怎麽她的朋友都那麽喜歡不告而別。
日子變得特別安生。
每天和夏顏一起，上課，吃飯，回家，逛街買書買顏料買各種美好的小飾品。
連張思遠都沒有再挂着彩出現過，一副頭發清爽，衣服素淨的大好少年模樣。
初三的氣氛到底是壓抑的，這種壓抑來自于老師的突然嚴厲，不似原本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而學生們安靜的同時總有一種焦躁的情緒在，速溶咖啡與風油精的味道混在一起，聞着不舒服，但又不能沒有。
在教室呆不下去的時候，林溪就會拎着本雜志去醫務室，生理鹽水加點奧美拉唑，畢竟中學生沒有幾個胃好的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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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宋歌喜歡的窗邊位子上，呆煩了想回去了就自己拔針。
夏顏在知名少女雜志上發表了不少短篇小說了，每次樣刊寄過來都被林溪搶走說要收藏。
看着故事裏的人悲悲喜喜，她也跟着哭哭笑笑。
周六下午，張思遠要帶她們去電玩城解解壓。
“大姐們，我請客，直到你們抓到娃娃行不行？”
“就這麽定了！”
張思遠摸摸錢包，感覺到心在流血，默默想：“不成不成，得讓他一起掏錢。”
40個游戲幣塞進去後，看着遠處張思遠兩個幣開摩托車玩到現在，林溪憤憤不平地走過去。
剛剛站定，張思遠看向她身後：“秦延！這邊！”
僵硬地轉過身，看到一個帶黑框眼鏡的男生，長高了很多，還是那麽瘦，但眉目依舊。
“林小溪——”呃，這，好一副公鴨嗓。
林溪撲哧笑出聲來，“秦延你這嗓音真銷魂，哈哈哈哈哈哈，還有你多少度啊，能不能把眼鏡摘了，醜死了。”
秦延拿手比了比，邊摘眼鏡邊說：“100多度吧，戴着多帥。不過……CC你是不是這幾年都沒長個兒呀？”
中午四個人一起吃了飯，林溪吃不完的土豆粉秦延很順手地拉到自己面前吃完。
說不出什麽滋味。林溪想問的有很多，卻又什麽都問不出口。畢竟大家都長大了，而且，回來就好不是麽？
由于中考涉及學籍問題，秦延回來上學了。
周一上午辦好入學手續，下午第一節課上秦延正式成為翼中初三6班的一員。
他站在講臺上做自我介紹：“大家好，我叫秦延，是林溪同學從小光屁股長大的發小，青梅枯萎，竹馬老去，我愛的人必須不能像你這德行的那種。很榮幸能與大家成為同學，希望能很快地成為朋友，請多關照，謝謝大家！”
林溪撇了撇嘴，我們明明不熟好嘛！
沒幾天秦延回來了的消息小學同學們都知道了，免不了聚聚。
其實也就上次四個人再加上于長亮和師澈。只可惜秦延來了，宋歌走了，人還是不齊的。
時隔兩年，師澈再次回來。回來這個詞是林溪在心裏默默想的，有人離開，有人回來，這大概就是長大吧。
已經初三了，初一開始就有同學“談戀愛”，林溪不是沒想過，也跟夏顏和宋歌悄悄談論，互相打趣。
宋歌一口咬定認識的男生都太幼稚，或者太窩囊太慫；夏顏倒是面色緋紅地說過她喜歡的人，名姓如詩，氣度如松，心懷如海，文采斐然，驚才絕豔，叫啥我忘了，是某暢銷小說的男主角。
林溪看多了校園言情小說裏或陽光開朗或溫文爾雅或桀骜不馴的令人喜歡的男孩子，但她堅信就身邊的人，只選擇讓人喜歡的某一方面，也同樣适合做男主原型。
等有時間了自己也寫寫，不會寫就拿宋歌的幾句“名言”來加分，筆名叫“溪歌”，“歌溪”，或者洋氣點叫“西格”吧，很多事情都值得這樣記錄下來。
林溪很認真地想過要怎麽寫。
比如拿師澈當原型，人人喜歡的好學生，自己佩服的好朋友，當得知他可能喜歡自己，就産生了莫名其妙的情緒。曾誤以為自己也喜歡他，仔細想想不過是欣喜于被那麽優秀的人喜歡。
比如拿周蘇和當原型，以為與他關系很好，又覺得他并不曾把誰真的放進心裏，他走了，自己心裏不舒服，不知道是不舍是不甘還是什麽別的，只能确定一點：不想他走。
“喂，想啥呢？”秦延把林溪從胡思亂想中拉回來。
“沒啥沒啥，昨晚沒睡好有點兒困。”大概是因為見到師澈了吧，有些事想清楚了，但還有事要解決。
林溪拿起裝滿啤酒的杯子：“師澈，來，咱倆喝一個，你丫在學校就不認識老子了呀，看見連個招呼都不打！”
師澈溫和地笑笑，像所有人印象中那副親切的樣子，又低下頭給自己倒滿，擡起頭跟林溪的杯子碰了一下，笑得如同當年坐在她旁邊嘲笑她解不出題時得意洋洋的小狐貍。“您這副尊容驚天動地避鬼驅邪，可是難忘的很，我怎麽能忘得了？”
沒再說話，二人仰頭一飲而盡，都被嗆得有些咳嗽。
什麽都不提什麽都不考慮，最初的最初，我們是那麽好的朋友，怎麽可以互相不搭理？
年幼時鬧矛盾，只要有一個人說：“你不跟我玩了嗎？你還跟我玩嗎？”就能和好如初，所以，我們就用這種方式和好吧。
林溪當時的表情語氣都特抽搐，師澈也好不到哪去。
但沒人發現，沒人有心思取笑。
除卻宋歌不在，一切都回到了小學時的狀态。
初三了，乖乖地聽話學習，有空時幾個人一起出去做那些幼稚無聊的事。
那些煩躁的情緒，想跟老師對着幹，想在自己身上打洞劃疤的念頭，都沒有了。
會偶爾想起周蘇和，想起宋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