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031(貳)
陳松昨晚難得不加班, 準時準點回家睡了個覺。.一早起來心情正好, 就接到以前的老戰友——現在某區派出所的所長電話。
他們當年關系都不錯, 雖然這些年彼此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見的少了,可情意依舊沒怎麽變。對方先是跟他寒暄一通,問了問近況,然後意味不明笑出聲。
他怎麽聽都覺的那笑不像是好笑, 愣神間就聽電話裏的老戰友又說道,“你外甥這一晃眼都大四了,我還記得當初你帶他來跟我們吃飯,小孩5, 6歲大, 那麽小點。”
陳松就這麽一個外甥,身子骨不好, 還攤上那麽個糟心的爹,可孟樆從小就異常懂事從來不哭不鬧,特別乖巧聽話。因此, 家裏大人小孩都寵着他,把他當成手中的寶。
全家剛搬入帝都時,他怕孟樆不适應,又怕他長的好看受欺負,整天提心吊膽的去接送他上下學, 恨不得把一切不好的東西都給他隔離開, 簡直比對自己親兒子都親。因此隊裏的人和那些老戰友都知道, 他有個寶貝外甥, 跟女兒似的寵着。
陳松擰着眉,拿着電話去了陽臺,“不是,王老三,你有話直說,我聽着別扭。”
王所長在電話那頭呵呵一笑,陳松護犢子是出了名的,他可得先把事說清楚,否則這混不吝跑上他家鬧起來,可夠嗆。
“沒,就是一大早在所裏見到個挺帥的小夥子,看着眼熟。這不剛特意調了下檔案,一看,還真是你那侄子孟樆。那啥,老陳,我就是跟你解釋下,昨晚我們出勤的兩個新人接到群衆報案,懷疑西街那有人入戶行竊,就把他帶回所裏問了幾句話。哎,你別擔心,查清楚是誤會後,一早就被人接走了,人還是我親自給你送出去的。你別說,小孩還挺有禮貌……”
陳松:“你等等!行什麽竊!!”
孟樆挂掉他舅的電話,就一臉驚恐的看着季刑辰,沒等季刑辰琢磨明白怎麽回事,立刻站起身手忙腳亂的牽着大黑背上花貓就往外跑。
“你等等,我跟你一起。”季刑辰瞧他那樣,也怕出什麽事,連忙迅速的換了衣服跟他下樓。
外面日光正盛,他一出來,就被晃的有些頭暈。
季刑辰瞧他小臉煞白,一把拽住他往對面飯店走,“不差這麽一會了,先去吃飯,吃完飯再過去。”
孟樆身體到也沒多難受,就是身子的硬件設備跟他體內靈魂實在不匹配,所以瞧着就過于孱弱。
他被季刑辰硬拉着進飯店吃了些東西,等胃裏暖和舒服了,臉色到沒原來那樣慘白。
吃完飯,兩個人上了車,他一時還有些懊惱,對着車窗上的影子顧自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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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要是不吃飯,臉色再難看點,也許他舅還能‘口下留情’……
出租車穩當的停在z大的門口,這時候正好是學校上課的時間,校門口難得清靜,沒多少人。
孟樆一下車,遠遠就見着陳松倚在吉普車的門上吞雲吐霧的抽着煙,瞧那架勢,應該是等了很久。
陳松膚色黝黑,身子健碩,咋一看,真不像是什麽好人。門衛的幾個保安,一臉戒備的盯着他半天,估摸着若是發現他有什麽不好的行為,立刻上去把他制住。
他正歪頭叼着煙,心裏放空想着事,餘光瞥到孟樆,腦子立刻清醒過來,沖他怒道:“不在學校待着,昨晚跑哪去了!”
陳松雖然長的兇,可孟樆卻很少見他真正發火,唯一記憶深刻的兩次,一次是對着他那傳說中的渣爹,鬧離婚的時候直接揍了他一頓,當場打斷了他一根肋骨,也是因為那事陳松工作受了牽連被調離s市。若不是當時他的老領導求情給他弄到帝都,估計工作也就這麽沒了。另一次就是在小學,有個很皮的男生因為喜歡的女孩送情書給他,那男生一氣之下放學時當着大家面嘲笑他是沒爹的野孩子,他舅當時正好撞見,二話沒說跟人家爸動起了手,嘴裏還叫嚣着,“再讓我見到你家胖子欺負我外甥,我就揍你丫的,見一次,揍一次!”弄的有那麽一陣子,那小孩一見到他就哭……
孟樆瞧陳松現在這樣,八成是動了真怒。
他被瞪的心虛,左腳踩右腳的小心翼翼走過去,剛靠近,就見陳松高舉起右手,一臉的兇相。他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季刑辰拽到身後護住了。
“昨晚跟他沒關系,是我硬拽着他去的……”
季刑辰話沒說完,就聽‘啪’的一聲,陳松雙手用力在半空中拍了下,末了狠狠咬着煙屁股罵道,“死蚊子,從來時就圍着我轉,拍不死你。”
季刑辰:“……”
孟樆剛被季刑辰護在身後還有點蒙,後來一想,估計這人誤會了,以為陳松要動手。
陳松斜眼看了季刑辰一眼,對他印象還挺深,想起當初孟樆就是跟他去的王常山家,後來自己還到他家那個什麽八字店裏去咨詢了些事。
他瞧着被護在身後的外甥,又看了看冷着臉一言不發的季刑辰,琢磨出味來了。
“上車。”
陳松說完走到垃圾桶那吐掉嘴裏的煙,沖着兩人揚了下脖子,直接上了 車。
孟樆本來有點心情低落,一路上都膽戰心驚怕他舅念叨,這會見陳松陰着臉沒說什麽,心裏悄悄松了口氣。
季刑辰瞧他帶着大黑乖乖的坐到後面,想了想,權衡一下,坐在了副駕駛的位置。
陳松從兜裏掏了半天,終于翻出一個皺巴巴的煙盒,然後摸索了會找出個打火機,合着一起扔給了他。
“抽煙?”
孟樆從沒見過他抽煙,本以為他不會接,可沒想到季刑辰姿态悠閑的從煙盒裏掏出一支放在嘴邊點燃,深吸一口,然後身子往後一靠。瞧那樣子,姿态娴熟的很。
陳松沉着臉看他,也沒開車,過了會才說道:“你知道他下周要考試吧。若是因為故意犯罪受了牽連,就不能去參加司考。即使報完名,也要被作廢!”
氣氛一時有些凝重,孟樆抱着花貓在後面小聲嗫嚅:“是我主動要……”可惜剛說了幾個字,就被季刑辰打斷了。
“抱歉,這确實是我的錯。”
他說完,直接将煙按在煙盒上熄滅。
他其實也沒想到能這麽寸,直接被隔壁取貨的鄰居撞到,還熱心的報了案。不過說來說去,這事确實責任在他。
孟樆在後面大氣也不敢喘,腦子裏不知怎麽突然回憶起前段時間做的那個怪夢。他舅跟季刑辰兩人,在那劍拔弩張的對決。一個掏槍,一個拿劍……
陳松哼了聲,挑着粗犷的眉毛看着他,“聽說你特意找了恒遠律所那老狐貍李恒,私闖民宅硬被歪曲成屋主偷貓,虐貓。你們反而成了緊急避險,什麽事都沒有。”
季刑辰沒接話,兩人彼此對視一眼,半空中的小火苗‘噼啪’作響。
“王常山那案子,是不是那個于和偉做的手腳。”
陳松接到王所長電話後,先是生氣,可後來冷靜下來一琢磨,覺得這事八成另有隐情。他的外甥他了解,那就不是個惹事的孩子,根本不可能沒頭沒腦沖進人家地窖裏搞事情……
地窖?
他翻來覆去琢磨着這兩個字,又和那邊捉人的片警打了電話了解情況。再結合地窖裏奇奇怪怪的東西和一些可疑的血跡,聯想孟樆身邊那個季刑辰,心裏大概猜到了原因。
他在等孟樆時也沒閑着,派人着手調查了于和偉的銀行戶頭。果然,這人的經濟非常有問題。
季刑辰知道這事瞞不了陳松,就把孟樆和他說的那些話,大致講給了他。
陳松臉色陰沉如水,等了解完事情的始末,沉默了許久才說道:“這事涉及的東西太玄,要定他罪八成不可能。不過我聽說,他昨晚整個人瘋瘋癫癫在醫院裏裝貓,今早才清醒過來。至于說的虐貓殺貓這事,根本不能立案。它也不歸我們刑警管,這事查到最後,怕也只能不了了之。”
氣氛一時沉重,前坐的兩個人都沒再說話,
孟樆偷偷在後面看了他們一眼,輕咳一下:“于和偉為了做貓鬼殺了那麽多貓,昨晚因為我們摻合禁術失了靈,那些貓鬼自然會反噬到他身上。我估計那些東西應該會寄居在他體內,蠶食掉他的精血和心髒,直到他死去為止。所以,這人應該沒多久的活頭……”
陳松從後視鏡意味不明的撇了他一眼,沒再說什麽,不過眼神一直停在那黑狗上,仔細打量一番。見它從頭至尾不叫不鬧,安安靜靜蹲在孟樆腳下,眼裏也來了些興趣。
“你媽一大早就給我打電話,讓我勢必把這黑狗給她完好無損的帶回家。行了,你下車吧,該幹嘛幹嘛去,考前別再給我惹事了!”
孟樆沒想到他今兒這麽好說話,忙不疊的點頭,迅速開了車門跳下去。他一回頭見季刑辰沒動,跑過去扒着車門朝他使眼色,讓他趕快下車。
季刑辰和陳松點點頭,大長腿直接邁了下來。等那車開遠了,他突然咳嗽幾聲,紅着臉沖着孟樆喊道:“你舅抽的什麽煙,這麽嗆!快,快把我水拿來,憋死我了!”
孟樆一頭霧水,瞧他咳的難受,恍惚明白過味,問道:“你不會抽煙啊,那你接他煙幹什麽?弄的還挺像那回事!”
他說完,從包裏掏出一瓶水,還沒等細看,就被他一把搶了過去。
季刑辰在車裏憋半天,這回瞧車走沒影了,咳嗽的臉紅脖子粗,難受的要命。見到水也沒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擰開瓶蓋灌了幾口,喝完舒服些,才啞着嗓子嘟囔着,“咳咳,廢話,輸人不輸陣!你,你怎麽回事,怎麽那麽怕你舅?”
孟樆大眼睛眨了眨,睫毛跟蝴蝶一樣撲棱兩下,他支吾半天,最後神色尴尬道:“也不是,就是小時候笑笑一惹禍,我舅就扒他褲子打屁股……我撞見兩次,看着還挺,挺吓人的!”
季刑辰白了他一眼,餘光撇到瓶子時有些發直,過了會反應過來瞪他,“這水哪來的?怎麽只有一半,不是新的?”
孟樆後知後覺看了下背包,裏面那瓶新的正安安靜靜躺在那。兩人吃完早飯,季邢辰因為沒拿包嫌麻煩,就把水扔他包裏了。
這瓶,好像是他喝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