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051(肆)
孟樆擡頭和季刑辰彼此對視一眼;人都回市裏了, 結果半夜又莫名其妙溜回村子裏, 這要是夢游……
走的也太遠了吧?
“這事我爸也沒張揚,對外就說劉承仁晚上喝大了, 讓朋友給送回來的。.除了家裏個別人知道具體情況,其餘人都不清楚。”衛林說到這, 臉色有些難看,“我這個周六就要結婚了,你說怎麽就出了這麽個莫名其妙的事?家裏人現在也都跟着上火,也不知婚禮是辦好還是不辦好。可你說不辦吧, 親戚朋友同事的都通知完了, 回頭中途取消,指不定背後怎麽說……我都單身這麽多年了,結個婚容易嗎?我招誰惹誰了啊!”
孟樆見他臉上一片愁雲慘淡,也不知該怎麽安慰。
“不過好在二叔雖沒來,卻派你來了。我相信二叔的眼光肯定錯不了, 小辰, 哥哥這婚禮就靠你了!”
他說完又立刻重新振作起來, 啓動車子沿着小區往外開,餘光瞥到後視鏡沉默不語的季刑辰, 又陪笑道:“一會回老家, 你們對上劉承仁多體量些。我這個小舅子天不怕地不怕,膽子還大的很。關鍵是他比我大爺還倔, 典型的無神論者, 說啥都不信, 外一他言語上要是不小心冒犯了你,你可千萬別跟他一般見識,那就是個小破孩!”
孟樆擡頭去看前座的季刑辰,見他半閉着眼靠在車座後沒說話,心裏有些好笑。
小破孩對上熊孩子,也不知會是個什麽狀況?
大家折騰了一天,這時又剛吃完飯,太陽光灑在車窗外,曬在人身上暖烘烘的,難免犯困。孟樆忍不住打了幾個哈欠,昏昏欲睡。他身邊坐的是衛辭,這會正探着脖子和前面的季刑辰聊着天。
他伸手指着窗外的橋,笑的一臉燦爛,“刑辰,你還記得那兒嗎?我們以前下課騎車總經過這橋,你那時特別喜歡站在橋上往下看。有次在那站的久了,惹得一個過路的阿姨以為你要想不開,扔了車就朝你跑過來……”
孟樆眯眼朝他手指的地方看去,那是個跨河的大橋,上面有專門的非機動車道,騎車上橋的人不少。他估摸着,這邊的夜景應該不錯,從橋下俯瞰整個河岸,應該別有一番滋味。
衛辭和季刑辰說話時臉上滿滿都是笑意,語調輕快,眼裏一片天真與憧憬。不過也不知是不是他多心,原本在機場大家還好好的,可到了這邊,衛辭就沒再和他說過話……
他想起王媛媛所謂的‘友情占有論’,好笑地搖搖頭,倚在車座後閉上眼睡了過去。
車子後期一路颠簸,他搖搖晃晃醒了過來,再看時,發現四周景色都變了樣。綿延的田地,矮平的小樓,和城市裏高樓林立車水馬龍完全不同,空氣裏都帶着股別樣的清新。
他好奇的趴在車窗那兒往外看,見車子拐進一條羊腸小路,過了會,才開進一個村子,最後沿着半平不平的小道一直往裏開。
衛林的父母得了信,知道他們今天要回來,一早就等在大門口。.這時遠遠瞧見車子,連忙開了外面的大鐵門。
Advertisement
車子放緩速度駛入門內,孟樆跟他們一起下了車。
衛林家的房子和想象中農村的平房有很大出入,看起來到像是現代化的小別墅,上下兩層。門口的花圃裏開着些不知名的花,顏色豔麗,煞是好看。
衛林幫季刑辰拿箱子,帶他們直接進了屋。過了會,扭身問後面的老爺子,“爸,屋子收拾出來了?”
“早收拾好了,你們進去看看。”衛林的父親不到60歲,面色黝黑,身體卻很健碩。他盯着季刑辰和孟樆左瞧右瞧,也沒看出哪個像是大師,于是扯着兒子的衣服悄聲問道:“你大娘說的那個大師,不會是他們兩吧?這也太不像了!”
“不是,大師有事沒來,讓他親傳弟子來的。”衛林說完,見 他一臉狐疑,又壓低聲音解釋着,“這事你別管了,我心裏有分寸。”
孟樆下了車整個人都精神不少,他在房子門口駐足許久,過了會才擡腳進去。
客廳收拾的很幹淨,牆角處堆放了很多氣球和婚禮類的裝飾品。屋裏屋外打掃一新,就是大家精神頭都有些不濟。
季刑辰看他一眼,點點頭。
孟樆猜到了他的意思,這屋子裏确實有股陰氣,雖不明顯,可似有若無的滲透在四周。
衛林四周掃視一圈,發現那個頭疼的小舅子不在,好奇問道:“阿仁那?”
衛媽接過話,神色有些複雜,“還在樓上睡覺,說是頭疼得難受,從中午一直睡到現在。”
衛林想了想,站起身對他們說,“我帶你們去房間裏看看,正好把他叫起來。晚上不睡,白天不起,他這一天天生活都颠倒了!”
樓上原本還有一間空房,是衛林留給衛辭和季刑辰的,結果臨時突然加了個孟樆,他一時也不知該怎麽安排。
按理說大家都是男的,農村也沒那麽多講究,晚上大家睡在一起也沒什麽不可。可季刑辰這人就不是個平易近人的主,他一時拿不好主意,索性帶着他們上去,讓他們自己分配。
“這裏還有一間空房,三個男人有點擠,不過我那屋子還能睡下一個。要不然,你們誰跟我去擠一擠?”他不敢看季刑辰,只能拿眼睛掃着孟樆和衛辭。
衛辭聞言搖搖頭,正要說話,一邊的房門被人推開,走出來一個28,9的小青年。
他頭發剪的有些短,露出青色的頭皮,膚色呈現出小麥色,五官硬朗,長的英氣,不過就是面色有些疲憊。
“姐夫,回來了?”他打了個哈欠,一臉倦容的和衛林打着招呼,視線從他們身上一一掃過。等瞧清楚季刑辰容貌時愣了愣,過了會,哈哈一笑,指着他對衛林說:“姐夫,還好你有自知之明,沒找這麽個人給你當伴郎!”
衛林尴尬地咳嗽一聲,“那啥,一偉有事,臨時就找他頂替一下。那個,給你介紹下,這是刑辰,是衛辭的好朋友,這個是我小舅子,劉承仁。”
“等等!姐夫,你是對我姐太自信,還是對自己太自信啊?”劉承仁一臉驚悚的看他,眼神在季刑辰那張臉上游移不定,最後搖搖頭無奈的聳了下肩。
外面的夕陽染紅了半邊天,又透過窗戶縫照進屋子投射在人身上,模糊了一片影子。
孟樆目光緊随劉承仁身後,擡起左腳似乎不經意間踩在他身後的影子上。那影子微微一動,似油鍋裏滴入的水珠,發出‘滋滋’聲響,只一瞬,又恢複了正常。
如清風拂過,無人察覺。
劉承仁伸了個懶腰,一時覺得神清氣爽,笑着和他們打完招呼,就急沖沖跑下樓,吆喝道:“叔,飯好沒?我餓死了!”
孟樆盯着他漸遠的背影,若有所思。
“咳咳,那今晚的房子分配……”
“劉承仁從市裏莫名回來是哪一天?他和誰住一個屋子?”孟樆打斷衛林的話。
“哪一天?就是這周六,我記得他周五說去朋友那有點事,具體我也不知道是什麽情況。反正周六一大早,我爸過來收拾屋子,發現他躺在裏面睡的正香。至于誰跟他一個屋子,原本他一直是自己睡,因為他說自己覺輕,可自從那事弄的人心惶惶後,我怕他夢游再出事,就找了一個哥們陪他。哦,他也是伴郎,回頭你們大家認識一下……”
衛林說完覺又覺得哪裏不對,擡頭打量孟樆,難以置信道:“你是不是看出什麽了?”
孟樆沒否認6亮懔闶橛訝?點點頭,“進屋說。?
衛林急沖沖帶他們進了屋,放下行李就一臉急切的問,“他沒什麽事吧?他那天從市裏突然回來,第二天整個人除了疲憊些,沒什麽大問題啊!”
孟樆沒回他話,而是看向一邊的季刑辰,“你感受到了嗎?”
季刑辰眉心緊蹙,“有點惡心,身上帶着一股爛泥味,還有別的什麽味道。他靠近我時……不是很舒服。”
“什麽味?”衛林皺着鼻子嗅了半天,也沒聞出那所謂的惡心味道,“沒有啊,就是有點煙草味,他抽煙,抽的還挺兇。”
孟樆揉了揉太陽穴,有些頭疼,“你都覺得惡心,看來這東西确實挺兇的。”
衛辭聞言輕輕靠近季刑辰,小聲問:“真有不幹淨的東西?”
“有。”
而且明顯已經纏上他了,那東西陰氣極重,而且有些年頭……
孟樆想起劉承仁影子裏那團東西,轉頭對衛林說,“我看樓下有個箱子,裏面裝的都是中式挂件,還有很多刺繡和仿古的小禮物。”
“是啊,這幾年不都流行中式婚禮嘛,老人家也喜歡這些,而且我媳婦自己就是做服裝設計的,對這些刺繡什麽的都情有獨鐘。我們結婚穿的龍鳳褂,都是她自己做的!”
“那些東西在哪?我能看看嗎?”
“東西在樓下,隔壁也有。你等等,反正也不沉,而且明天布置新房也要帶上來。我去給你們搬過來,你們在這等着。”
季刑辰也站起身,跟着衛林一起下了樓。
孟樆坐在一邊正想着事,發現有道視線若有所思盯着他看,他沖衛辭善意的笑了笑。
“孟哥,我想跟你商量一個事。”衛辭咬了咬唇,躊躇地看向他,“我這人膽子挺小的,我哥睡覺又沉,而且這兩天他又忙,說不準晚上就被哪個電話給叫走了,剩下我自己在那屋子……我想,想和刑辰一個房間。”
孟樆點點頭:“行,那我跟你哥一個房間。”
“那,那能麻煩你,一會主動跟我哥提呗?你就說你想跟他一起,他那屋子有電視,路由器也在那房間。到時候你就跟他說想看電視,或者蹭網,随便哪個理由都行!”衛辭雙手合十,朝他歉意的拜了拜,一臉懇求道:“還有就是,我膽小這事,你千萬別和其他人說。我也,也挺要面子的……”
孟樆覺得男生要面子很正常,而且劉承仁這事也确實不同尋常,他爽快的應道:“放心,我誰也不說。”
衛辭高興的又道了幾聲謝。
等着他倆說完沒一會,衛林和季刑辰帶着東西回來了。東西不少,兩人來來回回又搬了幾趟,才把所有的箱子都搬進來。
孟樆粗略檢查一遍,然後擡頭問他,“你們婚禮用的東西,都是劉承仁去買的?”
衛林擦擦汗,點頭,“大多是他買的,他不上班,又沒什麽事,我丈母娘就把他踢過來給我們幹活。我最近市裏市外兩頭忙,就幹脆都交給他全權負責了。怎麽了,有什麽問題嗎?”
孟樆翻出最底下密封的箱子,把上面那層東西‘嘩啦’一下都倒了出來。
季刑辰眸光微閃,彎腰扣住孟樆的手,“別動!”
他伸手摸了摸那箱子,然後直接撕開上面的紙板,漏出裏面白花花的東西。
“我靠,這是什麽?”
孟樆心下了然,蹙眉道:“紅白喜事……”
季刑辰默契的接過話,“冥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