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長辮子馬戲團

墓園一百多具半身屍體被焚燒, 不多時,芭蕉林中便有回應, 起先是一陣陣慘叫, 後來似乎是玩家們恢複了神智,清楚死亡後被當成游戲場鬼怪的肥料以及此刻的解脫,慘叫聲就停下來。

陣陣白煙從芭蕉林上空冒出來, 升騰到半空後,逐漸消散。

白煙升騰起來之前,卻有一句句充滿感激的呢喃被風送過來,若不仔細聽倒會誤以為是風聲,高晏和褚碎璧倒是聽得真切。

原地靜靜地伫立片刻, 兩人才步入芭蕉林中心。

中心處的芭蕉樹粗壯且遮天蔽日,由一條分割線割出陰陽明暗。

線外陽光燦爛, 諸邪莫侵, 線內則晦暗不明,陰物滋生。

好在墓園半身屍體被焚毀導致墓園中滋養的東西也都消失,陰冷的氣息減少許多。

高晏和褚碎璧一腳踩進黑暗中,離陽光越來越遠, 直到深入最中心才停下來。

高晏拿出鐵罐子放在一棵芭蕉樹下,然後兩人安靜等待。

時間過去大概二十分鐘, 沒有光線照進來的外界和陰冷的氣息營造出夜晚的氛圍, 誤導鐵罐中的壁虎開始發出鳴叫。

壁虎的叫聲視種類而定,比較普通的叫聲是‘咯咯’、‘嘶嘶’以及犬吠聲,既像嬰兒啼哭, 又像是狗叫。

嬰兒啼哭,小雞叽喳和犬吠都是夜晚不安寧的象征,代表着某些藏在黑暗中的東西蠢蠢欲動。

這些象征既是警示人們,同時也提醒着陰物出來作祟。

所以鬼婦會因為這些聲音而出現。

加拉瓦和佛僧們捉到的壁虎種類還挺多,‘咯咯’聲和犬吠聲相互交錯,格外熱鬧。

但這種熱鬧區別于人聲鼎沸,而是沒有活氣、生氣的詭異的熱鬧。

芭蕉樹在移動,如同幽靈一般悄無聲息,但寬大的芭蕉葉一層又一層交疊着,所以哪怕是微弱的動作也會讓芭蕉葉相互摩擦,發生摩擦就一定會産生聲音。

聲音很細微,在壁虎熱鬧的叫聲中顯得非常微弱,幾乎聽不到。

高晏神色一凜:“來了。”他拿出楊柳枝嚴陣以待:“我先對付她。還有,能不能借我一個打火機?”

褚碎璧給他一個打火機,然後退後一步隐入黑暗中。

高晏緊緊盯着芭蕉林,林中‘娑娑’聲響越來越近,像一條蛇飛快爬過枯幹的樹葉,在詭秘的環境裏添了份恐慌。

突然,聲音停在面前,原本輕微晃動的芭蕉林也靜止下來。

壁虎的叫聲更為響亮,響亮到近乎凄厲的地步,格外滲人。

高晏收回緊盯前方的目光,慢慢轉到四周圍,耳朵聽到聲音芭蕉葉響,眼角餘光瞥向聲源處。

一扇芭蕉葉猛然垂落在左側,高晏揚手撥開,露出芭蕉葉後面形容恐怖的鬼婦。

鬼婦張開十指撲過來,高晏向左側一步,同時揚手一軟鞭狠狠鞭笞上去,正中鬼婦的面孔。

楊柳枝軟鞭威力似乎增強了些,上次鞭笞在鬼婦身上造成的傷害不算多大,但這次卻直接腐蝕接觸到的皮膚面積。

鬼婦發出凄厲哀嚎,迅速後退躲進芭蕉林中,芭蕉樹聽她使喚圍攻過來,造成個小迷宮将高晏困在裏面。

高晏用巧勁彈了彈軟鞭,背在身後,有一下沒一下的颠着,左腳邁出,随即聽到右側芭蕉葉動。

高晏于是邁開右腳,向右側靠近,但下一刻又聽到左側芭蕉葉動。

他愣了一下,突然嘩啦啦聲響,後腦勺芭蕉葉猛然被掀開,高晏反射性快速轉身,但可惜身後撲空,根本沒有見到鬼婦行蹤。

但就在他向左轉到身後時,鬼婦就悄無聲息的從右前方撲向高晏,尖銳的十指張開,如利刃一般狠狠地插向高晏的腦袋。

即将觸碰到的時候,軟鞭橫空出現,擊打着鬼婦的脖子并卷起來用力地甩扔出去。

鬼婦尖叫一聲撞到芭蕉樹幹上,動作迅速,反過來就抱住了芭蕉樹立刻爬到芭蕉葉茂密的位置裏去,很快又藏起行蹤來。

芭蕉樹繼續移動,打算繼續造迷宮,但高晏已經懶得陪鬼婦玩這游戲,之前沒動芭蕉林是因為還有些用處,現在完全沒有用處反而成了障礙,自然是該毀就毀。

高晏收起軟鞭,朝着芭蕉林冷聲說道:“昆特拉納克,或者喊你鬼婦,反正你都聽得懂玩家的話,我說一遍,我們合作。你協助我們殺掉長辮子,我幫你找到圖尤爾的骸骨,讓你們一家三口團聚。反過來,你不答應,我就燒了整片芭蕉林,再殺掉你。”

“我數一二三,你自己出來。”

“一。”

高晏環視着芭蕉林,寬大的葉子抖擻數下,終恢複平靜。

鬼婦不回應他的話,或許是在考慮,或許是在拿喬,貪得無厭想要求取更多東西,但也要看高晏願不願意給她時間思考。

高晏當然是不願意,所以他飛快說道:“二三。好,談判崩了。”

鬼婦:嗯?什麽???

高晏拿出打火機,就近試着點燃一棵芭蕉樹樹葉,沒料到沾上一點火星的芭蕉葉‘梭’一下便叫火焰卷成灰燼。

那火焰繼續往上爬,燒光所有的芭蕉葉,從上到下,從樹幹到根部,無一幸免,俱成灰燼。

而且所有沾上火星的芭蕉樹都沒有被放過,全被火焰吞噬,不過眨眼間,整個芭蕉林便葬于火海中,火光沖天,極其壯觀。

高晏站在芭蕉林深處的空地上,表情有些莫測,心中卻是格外震撼,陽火竟這麽厲害?!

而且居然還是壓縮過的、被削減了威力的火焰,若是威力不減的火焰該有多恐怖?

火焰很快就包圍住他,火舌舔到了高晏的鞋尖,但他沒動,沒有退縮半步。

盯着火焰看了會兒,高晏伸出手觸摸這火焰,一如記憶中的沒有溫度,對他構不成一絲傷害。

火舌甚至是有些親切的親吻着他的指尖,明明白白的表示着喜愛。

娜娜子的游戲場中,褚碎璧曾在指尖點燃一朵火花,帶着高晏去觸碰,也對他說過,他的陽火永遠都不會傷害高晏。

高晏始終都相信,而褚碎璧确實沒有欺騙他。

擡頭正對上從火海中走出來的褚碎璧,高晏朝他露出個絢爛的笑容,充滿信任和篤定。

褚碎璧愣了下,随後低低的笑起來,沉悶的笑聲中充滿愉悅。

沒過一會兒,鬼婦從芭蕉林中逃出來,逃蹿到高晏站着的那片空地上,見到兩名玩家同時出現也知道自己着了道,但她不敢再發作。

一是陽火太可怕,鬼怪之物本能的恐懼,二是芭蕉林裏原本培養的東西都不見了,鬼婦沒有提升力量的來源,沒有底氣跟兩個玩家正面剛。

再加上芭蕉林本就是鬼婦最強大的倚仗,現在倚仗被燒毀,鬼婦自然學會低頭做人。

高晏:“出來了。”

火焰随着芭蕉林的燒毀而逐漸向邊緣蔓延,中間空出一個巨大的空地,空地上站着玩家和鬼婦。

高晏腳下一蹬,整個身體如彈簧一般彈飛出去,奔向鬼婦,舉起軟鞭主動攻擊。

鬼婦失去芭蕉林庇佑,又忌憚楊柳枝的傷害值,束手束腳竟抗不過三兩招就被捆得動彈不得。

高晏蹲下來打量鬼婦,即便被楊柳枝捆縛住,她的力道依舊很大,幾次都差點将楊柳枝撐開。

見狀,他幹脆掏出打火機,在鬼婦的面前點火。

“還動嗎?”

鬼婦僵硬一瞬,慢慢停止掙紮。

“陽火還真好用,百邪不侵。”高晏感嘆道。

其實要沒有褚碎璧的陽火,鬼婦絕對沒那麽容易對付。

不提芭蕉林裏養着的東西,就提整棟芭蕉林都被鬼婦掌控,而鬼婦可以随意附在任何一棵芭蕉樹上就是很作弊的操作了。

單是後面一項就非常棘手,高晏要抓住鬼婦還得靠智取,所要耗費的時間可能比較長。

果然,武力值就是他致命的弱點。

“如果中級場都是晉級場的水平,而我單槍匹馬的話,可能死過好幾回了。”

褚碎璧走過來,聽到這話便說道:“不一定,智力和謹慎至少可以讓你避免遇到危險。”

高晏不置可否,至少他非常肯定的一點就是武力值同樣不可或缺。

“現在合作嗎?”

鬼婦沉默半晌,終于還是在陽火的威脅下吞掉貪婪的要求,颔首同意合作。

高晏冷聲道:“不會說話嗎?”

“……會。”

“那正好,你可以告訴我們長辮子怎麽死的嗎?”

..

阿蘇羅眺望遠處芭蕉林沖天的火光,贊嘆道:“真漂亮。”

長辮子少女的面孔則已經扭曲:“我絕對要把他們全部制成可愛的傀儡!這批該死的玩家,殺了我最喜歡的孩子們,還毀掉我特意為鬼婦準備的禮物。”

她轉身,目光陰沉的掃過身後的加拉瓦和兩名佛僧。

今早被這三名玩家纏住,不是不知道對方故意拖住她們的小心思,只是心情好不介意。

現在可就沒心情繼續浪費時間了。

阿蘇羅背對着客廳,沒回頭但也知道長辮子少女撲向了玩家。

..

楊棉獨身一人出現在四樓的一間房,剛踏進房裏,身後的門便猛然關上,她擰了擰把手,門被鎖住了。

随後就有‘咯咯’聲自房間的角落裏傳出來,楊棉打開燈然後回頭,果然看到圖尤爾正背對着她蹲在角落裏啃着東西。

慢慢靠近,她看到圖尤爾手裏捧着一塊骨頭,後者張開嘴巴咬下去,堅硬的骨頭立刻出現裂縫,兩口下去,骨頭被咬碎。

‘咯咯’的聲音正是咀嚼骨頭發出來的。

楊棉祭出她在某個游戲場獲得的銅錢劍,挽了個劍花便對它說道:“我這裏有新鮮的骨頭,吃嗎?”

咀嚼的聲音立刻停止,角落裏小孩的頭顱一百八十度轉過來,瞪着楊棉,嘴角還殘留着些許骨屑。它看到楊棉,表情添上貪婪之色。

“骨、骨頭。”

圖尤爾四肢着地向前爬,起先速度很慢,爬了兩三米後突然發力,眨眼間就蹿到楊棉的面前,嘴巴大張,目标是楊棉的脖子。

楊棉站在原地不動,當圖尤爾撲到面前時,她才突然暴起,出手快如閃電,掐住圖尤爾的脖子并狠狠掼到地板上。

灰塵霎時揚起,而金光在塵土中閃過,銅錢劍落下,插入圖尤爾的脖子,将他固定在地板。

圖尤爾發出凄厲的嚎叫,四肢拼命掙紮,但銅錢劍将它牢牢固定在地板。

“快速。”

楊棉左手手腕脫臼,就在剛才抓住圖尤爾脖子的時候用了大力氣,受到的沖擊便是骨頭錯位,形狀畸形腫大。

松開銅錢劍,她将脫臼的左手正了回去。清脆的‘咔擦’聲響,劇烈的疼痛過後,手腕歸位。

楊棉扭了扭手腕:“我沒晏哥那麽聰明,解題通關對我來說太難。謝三秋告訴我,如果我沒辦法像晏哥那樣通關,那就在武力上提升自己。他教我速度要快,力氣更要大,因為鬼怪在速度和力氣上有天然優勢。”

她一邊說,一邊從口袋裏翻找出浸了黑狗血的紅繩,将圖尤爾捆綁起來後,拔出銅錢劍。

她側耳傾聽樓下的動靜,喃喃說道:“看來加拉瓦他們是保不住了,不知道謝三秋能不能順利。”

楊棉自言自語:“我在每個游戲場裏面被操練,謝三秋這人別看長得陽光少年似的,心可黑。每個游戲場都故意把鬼怪引過來追殺我,你說我要是沒點兒成長豈不對不起他老人家的悉心教導?!”

話說着,楊棉蹲下來,舉起拳頭,朝着依舊試圖咬她的圖尤爾的嘴巴砸下去。

一拳又一拳,力道大,拳頭重,還專挑同一處打。

半小時過去,圖尤爾的牙齒全被她打碎,側躺在地上無聲流淚,哀悼自己逝去的寶貝牙齒。

見把這小鬼打服了,楊棉才好聲好氣的問:“合作嗎?”

..

高晏同褚碎璧回來,只見到楊棉和謝三秋。

客廳的桌子上攤開,放着一小塊紅布,紅布裏是一具焦黑幹枯的嬰骸,那正是圖尤爾的嬰骸。

鬼婦和屍袋怨靈見到嬰骸,尖叫一聲就想撲過來搶走,高晏和楊棉同時動作,齊齊擋在兩鬼面前。

“不想和平合作了嗎?”

鬼婦和屍袋怨靈僵硬片刻,不得已後退,收回攻擊的舉動,回頭就看見滿嘴牙齒全都被打碎的圖尤爾,憤怒地沖着楊棉龇牙咆哮。

他們雖然不怎麽疼愛圖尤爾,而且經常踢打他,但那是自家孩子皮厚,自己可以打,別人打就是在欺負他們一家!

高晏面無表情:“不好意思,就是在欺負你們一家。”

鬼婦一家三口:好像确實如此!

艹!這批玩家怎麽回事呀?!

楊棉:“已經有辦法解決長辮子,剩下的阿蘇羅呢?她有拉胡天神護着,要殺死不容易。”

最重要的是殺死阿修羅幼苗,難保不會招惹到整個阿修羅族群的恨意。雖說如今阿修羅隕落不少,可還是有許多出了名的大阿修羅王還在各個游戲場蹲守。

高晏擺手:“我解決她。”

結果暫時這麽安排下來,無人産生異議。

第四天的六點鐘,長辮子沒有出現。

高晏随口問了鬼婦和屍袋怨靈他們生前的一些事,更為了解長辮子少女。

第五天的時候,高晏和阿蘇羅見了一面,兩人單獨聊了會兒,內容不可知。

當他離開的時候,發現長辮子少女就在不遠處看着,而且臉色陰沉如水。

高晏頓了一下,腳下一動,換了個方向離開。

第六天淩晨12點,長辮子少女敲開他們的房門,邀請他們參加自己盛大的表演。

“非常的精彩!我生前也沒能準備到的絕對精彩的節目,我敢擔保你們一定會喜歡。”

高晏四人跟随在她身後,朝五樓出發。

長辮子換上一身花仙子的服裝,模樣青春靓麗、活潑開朗。

高晏:“我們是觀衆還是演員?”

長辮子少女歡快跳躍的動作停下來,轉過身來,笑容凝固在臉上,她狀似不解地反問:“什麽?”

高晏:“作為觀衆被邀請的話,我們勉強同意觀看你的表演節目。但是作為表演演員被邀請的話就算了,沒工資還帶危險性質的工作,醜拒。”

長辮子少女:“不答應我,你們沒辦法通關。”

高晏嗤笑:“游戲場被封閉的地方只有第五樓吧,你們也怕鬧太大被游戲場發現。否則按照規則,你的這個游戲場包括你,早就被雷劈死了。”

長辮子少女:“不是沒發現嗎?我還活着,玩家都死了,你們也不會是例外。”

高晏:“既然不是例外,那就算了。通不通關無所謂,圖個開心”

長辮子少女:“……”

雙方僵持,長辮子不松口,高晏四人杵在樓梯口也不想動,姿态很悠閑,仿佛時間充裕耗得起。

半晌後,長辮子少女不情不願地所:“行吧,你們當觀衆,不用參與表演。”

高晏:“嘉賓席?”

褚碎璧:“VIP?”

謝三秋:“頭等座?”

楊棉:“送水果嗎?不要西瓜要哈密瓜。”

長辮子少女:“瓜你他媽瓜娃子!”

高晏驚訝:“川省人?”

長辮子少女:“不是,玩家那裏學來的。行了,別挑三揀四,給你們觀衆身份夠客氣,其他玩家都沒這好處。”

高晏恢複懶散的姿态:“沒有就不去。”

褚碎璧三人附和,态度就是要麽滿足要求要麽死的無賴樣。

長辮子少女差點抽出屠刀砍死眼前四名玩家,她忍了又忍,勉強擠出微笑:“行。貴賓座位帶飲料和水果。滿意了嗎?”

高晏等人滿意了,他們本來就是想氣一氣長辮子少女,沒有真的不想去五樓的封閉空間裏。

他們走了兩層樓梯後,高晏忽然說道:“其實玩家只要不去五樓,在第六天的時候完成‘海龜湯’游戲就算通關了吧。”

長辮子少女腳步一亂,差點踩空。

高晏無視她的驚慌,繼續猜測道:“空間封閉本來就是你作弊,游戲場的公平性不會消失,所以玩家只要在第六天非封閉空間裏答題就能通關。但是你在前面兩天故弄玄虛,利用鬼婦、屍袋怨靈他們恐吓玩家,令他們精神緊張,造成一種晉級場難度難到沒辦法通關的錯覺。讓玩家主動跳進第六天游戲場……就是五樓,你曾經的馬戲團,那是你死掉的舞臺。”

“或者命令鬼婦和屍袋怨靈、圖尤爾幫你捕捉玩家,投進五樓,或是誤導玩家主動去五樓,如此就被你關在封閉空間裏。”

“所以,其實如果我們不上當,不去五樓,現在就把題幹答案說出來就可以通關離開游戲場了。”

氣氛突然變得很安靜,連腳步聲都聽不到了。

高晏自言自語說完,他們剛才故意刺激長鞭少女也是為了證實這一點,結果确如他們所猜想的那樣。

長辮子少女不否認也沒惱羞成怒,徑直走上樓。半晌後,‘噗嗤’的少女笑聲打破寂靜。

“阿蘇羅說你很聰明,我以為是自帶濾鏡呢。原來不是。你猜對了,但還是會跟我到五樓,因為你的隊友、其他玩家都在封閉空間,更因為你想殺我。你不可能就這樣通關,因為拿不到A級評價。”

高晏聳肩:“對,所以願打願挨。”

長辮子少女背對着衆人,表情病态又瘋狂,帶着嗜血的狂歡和期待。

“那麽,歡迎來到長辮子的馬戲團。”

長辮子少女就叫長辮子,她的馬戲團也叫長辮子,曾經在某個圈子裏出名過。

她推開大紅色的門,裏面是一條長得看不見底的格子廊道,格子呈現紅白兩色,如同童話王國裏的皇宮走廊。高晏四人走進紅色大門,門在他們身後重重地關上,然後逐漸融合消失。

整個游戲場封閉,玩家們全部進入第六天游戲場——長辮子馬戲團。

長辮子少女熱愛她的馬戲團,一進來就明顯情緒高漲,之前被高晏他們氣得要吐血,現在就仿佛完全忘記仇恨一般笑臉迎人。

她很熱情的介紹着自己的馬戲團:“你們聽到了嗎?觀衆熱烈的歡呼聲,他們在期待節目的開場,從八十多年前,我的馬戲團一開演就座無虛席。沒有人的馬戲團能比我更加聲名顯赫,對,我指的是全世界沒有任何一個馬戲團比得上我的長辮子!”

高晏:“可是長辮子馬戲團籍籍無名。”

“只是因為愚蠢軟弱的人類沒有資格知道它的名字而已!”長辮子少女不屑的說道。

褚碎璧扯了扯唇角:“我聽說長辮子馬戲團只在鄉下表演。”

長辮子少女惱羞成怒:“那是因為不能太高調!”

褚碎璧:“哦。”

長辮子少女拼命解釋:“我的觀衆都會過來,他們會提前半個月到場,無論我在哪裏。”

“還是在鄉下?鄉下草臺班子?”

長辮子少女:“侮辱我的馬戲團,弄死你們信不信?”

褚碎璧和高晏齊齊冷淡回應:“哦。”

楊棉和謝三秋則點頭表示回應,态度十分敷衍。

長辮子少女氣得一拳砸到猩紅色的牆面上,整個空間被砸得天搖地動,連帶走廊跟着左搖右晃。

褚碎璧握住高晏的手腕,把他帶到懷裏來穩住身形。謝三秋也抓住楊棉的手腕,幫助她站穩。

長辮子少女冷冷凝視眼前四人,忽然一笑:“我反悔了,你們自己去找到舞臺吧。如果你們能找到舞臺,不被觀衆撕碎的話,你們就可以坐在觀衆席上。反之,你們就乖乖成為我的演員,為我精彩的節目出分力。”

話音一落,紅色的牆面出現一扇門,長辮子少女開門進去,門消失,牆面恢複。地震般的晃動停下來,四人穩住身形,楊棉沖到那面牆敲打,沒發現有暗門。

高晏:“沒用,整個封閉空間由長辮子控制,由她随心所欲的變化。”

楊棉:“不是拉胡天神控制的嗎?天神同意空間由一只小厲鬼掌控?”

高晏指正她的誤解:“第五樓是曾經的馬戲團,它伴随着長辮子而存在,它是長辮子的所有物。拉胡天神只是幫助它封閉了這一處,但真正的主人是長辮子。所以只有殺了長辮子,五樓空間消失,玩家才能出去并通關。”

楊棉微訝:“長辮子是地縛靈?”接着,她又否認:“不對,地縛靈做不到将自殺的場地納為己有。”

長辮子死亡地點就在馬戲團的舞臺中央。

四人繼續向前走,而觀衆的喝彩聲越來越響亮,仿佛觀衆和舞臺就在眼前,仿佛聲音就在耳旁,距離極其近,但走廊卻深不見底,好像越走越長一樣。

高晏:“不是啊。她不是地縛靈。”他輕聲反問:“你知道她最後一個節目的內容是什麽嗎?知道誰殺了她嗎?”

楊棉搖頭:“不知道。”

謝三秋看向高晏,接着又朝褚碎璧瞥了眼,然後被老狗賊眼裏的溫柔閃瞎雙眼。

“最後一個節目,大屠殺。”

長辮子舉着屠刀,殺了在場所有興奮期待卻發現演員是長辮子于是喝倒彩的觀衆,那是她自認為的最精彩的節目。

楊棉再次問:“她不是自殺?”

高晏:“不是。鬼婦、屍袋怨靈、圖尤爾和雙生姐妹聯合起來絞殺了長辮子。”

楊棉:“卧槽!真尼瑪變态!”

長辮子死後吞吃了被她屠殺的觀衆的靈魂,接着繼續讓鬼婦、屍袋怨靈和圖尤爾當她的團員,玩弄和殺死玩家,選擇帶有神明印記的玩家吃掉,再将無用的玩家屍體扔到墓園和芭蕉林。

她還想複活雙生姐妹,可惜關于這點失敗了。

“長辮子吃掉帶有神明印記的玩家,再多吃幾個就能直接修成鬼道修羅,将自己的游戲場升級為中級場,正式列為中級boss。”

謝三秋忽然問:“阿蘇羅想得到什麽?”

聽上去她沒有得到任何好處。

高晏扯唇笑:“只要殺了長辮子就行。”

作者有話要說:馬戲團,我想到小的時候有個大型馬戲團來我們那兒,是流動的馬戲團,類似于古代的雜耍團那樣,沒有固定表演地方和舞臺,私家班底。

有蟒蛇、獅子、老虎、猴子、熊和馬等動物,夜晚表演,票價一塊,可惜我沒去看。

現在覺得蠻可惜的,因為已經不可能再出現這樣的馬戲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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