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溫誠眯起一只眼睛戳開了這個話題, 在看到入目的第一條微博并不是粉絲七千萬的流量偶像姜太那條後, 噎在心口兩個多小時的那口氣終于吐了出來。

他将躍入眼中第一條——也就是屬于游藝的那條微博又認真看上幾遍。

看着下方評論區內那幾個總在自己超話中活躍的名字都意外出現在了這裏,自己的粉絲甚至非常活潑的和游藝那零星幾個路人粉大方聊天。

雙方和諧親密如同一家人的狀态讓溫誠內心突然舒坦。

被扔在一旁不去看但總是受到他眼神關注的手機也重新得到了重視,被溫誠兩根手指捏着故作矜持地慢慢撿回來。

游藝那張照片的自拍角度雖然感人,但仍然能夠看出這張照片的背景是在游藝外婆家裏。

——在上一批追星九宮格照片發出後, 溫誠從游藝口中得知是在外婆家拍的。

雖然沒有原因,但溫誠到現在都仍舊盲目地自以為這個所謂的外婆家是個偏遠祥和鄰居善良的小縣城。

他還想着,既然晾了大可愛這麽幾個小時,看在這個傻小子這麽傻裏傻氣跑回家只為專門拍張照片的小蠢樣子,他就勉為其難的原諒——

“叮咚。”

溫誠擡頭。

門鈴聲響後,門也随之被敲響。

而在溫誠還賴在沙發上懶得去看的時候,門外竟然傳來了鑰匙開門的聲音?!

原本姿态随意的溫誠下意識挺直腰板, 手上握緊沙發抱枕的一個角,被門外神秘人的一連串動作搞得一臉茫然:“???”

誰來了?

李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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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去折騰自己家的小鮮肉又來找他幹什麽?

然後,門被人用指尖悄悄、悄悄、悄悄地頂開,偷偷露出一個不在溫誠猜測內的小腦瓜。

還握着手機準備大方和游藝重歸于好的溫誠:“……”

幹脆又直接一擡手, 把手機倒扣在身側了。

“哥,”小腦瓜小心翼翼拖着自己的身體從門縫裏擠進來, 緊張又委屈地小聲叫着人, “我進來了?”

明明自己都學會拿鑰匙開門進來了,這時候才開口問有什麽用?

難道他還能把人趕出去?

……門口這要是站着的是李保, 溫誠說不定會直接把人趕走了,但是現在站在這裏的卻是游藝。

溫誠只是看着他,沒什麽感情地勾了下嘴角, 不說話。

游藝心底重重一沉,雙唇緊抿,腳下仿佛生了根,走是不可能走的,讓他退出去重新敲門都不可能。但是也不往前邁一步,就這麽傻傻又倔強地杵在那。

惹得裝腔作勢的溫誠都裝不下去,就這麽和他默默對視了幾分鐘,到底沒能維持好人設,只好裝作不耐煩地态度對他擺了下手,絞盡腦汁想出來一句‘惡聲惡語’:“進來啊,你還等着我去抱你啊?”

游藝紅了臉,乖乖應了一聲,低頭換鞋走進來,沒走幾步,又杵在溫誠面前站着不動了。

“坐啊,”大影帝故技重施,連臉上的表情都直接照搬剛才,“你還等着……”

“我不敢。”游藝這一次卻不按照劇本走,不僅腳下不動,連腦袋都垂下來恰到好處的躲開了溫誠的視線,“我怕。”

怕什麽?

溫誠挑眉,剛與時俱進在心底構思好了另一套劇本就要開口:“你……”

“你別不理我。.”游藝委屈巴巴地小聲說着,“我害怕。”

——溫誠一下忘記自己應該說什麽了。

滿腦子的思緒被面前這個漂亮少年垂頭低眉的模樣塞滿,那委屈到顫抖的聲音讓溫誠覺得自己剛才那兩個小時的所作所為簡直就是十惡不赦。

別說是維持臉上疏遠的态度,連氣他都顧不上生了。

“好了,小黏人精。”溫誠坐在沙發上挪了挪,伸手去夠游藝的小拇指。這個感覺快要委屈死了的小傻子還悄咪咪把手往前伸了伸,好似生怕他碰不到一樣。

真是……

溫誠無奈又好笑,故意把手懸在半空不往前碰。一直等到游藝急得都快自己把手戳到溫誠的掌心裏了,他才順勢握住,把人往自己身邊拽了拽。

過程十分順利。

被拽的人配合度滿分,別說身體稍微阻止,要不是怕太明顯游藝八成自己就蹦蹦跳跳蹭過來了。

毫無原則的影帝先生悶氣憋了幾個小時,結果摸了下身邊小傻子的頭發——紮手的小寸頭已經稍微長了,恢複了柔軟順滑的手感——溫誠一開口卻是:“是我錯。”

一聽這話,游藝忙擺手搖頭,整個人就是一個現成的人形撥浪鼓:“都是我的錯。”

這種事情溫誠也不和他争,反正人哄好了他就順着臺階往下問:“那你錯哪了?”

這個問題的答案游藝可能是在來的路上就已經想好了,哪怕溫誠語氣轉換如此之快他都能輕松适應,張口就說:“我不該給姜太寫特簽,不該忘記提前和你說,不該給姜太接近自己的機會,不該……”

游藝一邊說一邊掰着手指頭,眼看着兩只手都快不夠數了,溫誠在一旁忙哭笑不得地阻止他:“你再這麽說下去,我懷疑我是一個不分青紅皂白就随便生氣的……咳。”

幸好溫誠及時阻止了對自己的定位。

“我錯了。”游藝順勢停下,又喪喪地垂下頭,小聲說,“你真的別不理我了。”

太難熬了。

“你打我罵我讓我做什麽都行,別不理我,哥。”

溫誠懷疑自己可能中了毒。

就看不得乖巧的大可愛這幅模樣,這種語氣,說出這般話。

——他還真就伸出一手捂住了游藝的嘴。

看到游藝瞪大眼睛扭頭看向他的時候,他的手也沒放下來:“現在閉嘴,聽不聽話?”

游藝點頭。

“聽不聽我說話?”

游藝點頭又點頭。

“姜太是你的粉絲,我很為你高興。”溫誠這才放開手說,“準确來說,無論誰是你的粉絲,我都不會因為這件事生氣……我在你眼中就是那種人啊?”

游藝慌忙搖頭,剛想開口就被溫誠一根手指頭戳在唇上給堵了回去。

“先聽我說好不好?”

感受到唇上微涼的陌生觸感,游藝強忍着不去悄悄碰就要漲紅了臉,僵直了身體,眼睛都快看對眼了,哪還能想起來自己要說什麽!

“我不會像是個棒打鴛鴦的家長看誰接近你都去阻止,我也沒那麽大權力去阻攔別人喜歡你,畢竟我不是你爸爸或者真的是你的哥哥……懂嗎?”

唇上那輕輕的壓力讓游藝不敢動,他可憐兮兮地看着溫誠,眼神中寫着似懂非懂。

又或者是明明懂,但又不太相信他話中究竟是不是自己懂的那個意思。

這雙漂亮大眼睛中的糾結讓溫誠沒忍住将手指擡起來,一路向上劃到額頭,再狠狠一戳!

“你既然知道我生氣了,還不懂我想說什麽嗎?”溫誠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看來我還是必須要說得更明白一些了?小傻子?”

“道理我都懂,但是我心裏有些不太舒服。”

游藝屏住呼吸。連腦中那只應該出場尖叫的土撥鼠都大氣不敢喘,兩只小爪子緊緊捂着嘴,圓溜溜的大眼睛瞪到最大。

溫誠說出這句本來并不想說的話後,既感覺耳根發燙,又有些仿佛塵埃落定般松了口氣。

雖然他心底有百分之九十九的篤定,他家的大可愛就是他的,但挨不住總會有其他的人發現游藝的好。

姜太或許是第一個,但很明顯,這永遠都不會是最後一個。

就像游藝會給姜太簽上第一份生澀的特簽,以後游藝也可能會對另外的人做出從未做過的事情。

只要他晚一天一秒一句話,在他還沒來得及圈完位置的時候,圈裏面的那只大可愛可能就會跑出去撩撥不自知。哪怕猜到大可愛之後還會乖乖溜進圈裏面站好,但時不時來這麽一遭悶氣憋在胸口,自覺年齡已經有些大了的溫誠怕自己受不住。

最好的辦法就是把圈欄好,鎖上門,挂好牌子。

——溫誠家養。

“你覺得我是為什麽啊?”溫誠看着身邊的人,“游藝。”

啊。

答案就在嘴邊的送分題扔在了游藝的腦袋頂上,這個從小到大都挂着學霸屬性的年輕男人張了張嘴,卻是不敢回答。

與溫誠心裏的想法差不多,游藝能感受到溫誠對他的親昵與暧昧,以及完全超越粉絲的體貼和照顧。但是他始終不願意站在溫誠的角度上去想原因。

生怕只要一追究,這一點點令他沉迷的暧昧都煙消雲散了。

溫誠被他高高擺在神壇上,哪怕主動下凡,也始終是高高在上身披絢麗戰甲令人心醉神迷的崇拜偶像。

在游藝有幾次被溫誠随口撩到面紅耳赤失去理智的時候,曾悄悄幻想過溫誠會和他在一起的可能。

最多的一次,也只敢奢望到百分之五十一。

哪怕過了平均線,但百分百的可能中,這個數字仍舊不合格。

游藝沒有勇氣,他也不敢去賭。

甚至即便到了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剩下那零點零一補不上,游藝也沒有勇氣把這一腳結結實實地邁出去。

他就是不敢。

就是慫。

畢竟這種事成了就是皆大歡喜,輸了只能一敗塗地。

他像是一只伸出觸角的蝸牛,小心翼翼地試探着,一有什麽風吹草動就立刻縮回殼裏待在原地。

——哥,你是不是喜歡我啊?

——哥,你是在吃醋嗎?

對于溫誠這個問題游藝不動腦袋就能想出幾套正确答案,但答案挂在嘴邊,這個學霸遲疑半天,一張嘴就跑了題。

“哥,”他費力把那些也很想破口而出的話給壓下去,假裝自己還是那個天真無邪單純可愛的小粉絲,“你放心,我始終是你的大可愛,絕對不會爬姜太的牆頭!肯定不爬牆!他的甜言蜜語絕對不會腐蝕我這個堅定的暖寶寶!”

溫誠真的,被他氣笑了。

在游藝遲疑的時間裏,他情緒都醞釀好了,結果這孩子一開口他都有些想罵人。

“……你今天是故意來氣我的吧?”溫誠今天也是畫圈行動勢在必得,沒被游藝插科打诨忽悠過去,“你是不是真的非要讓我說得更直白一些?想聽我……”

“不說!”

也不知道他這句話戳到了游藝的哪方面不安,這孩子突然勇氣暴增,直接學着溫誠剛剛的動作擡手捂住了他的嘴!

“我喜歡你。”

被搶了臺詞的溫誠微愣。

“我太喜歡你了,哥。”游藝沒敢用力,掌心虛虛搭在他的唇上,小心翼翼地說,“我們先不說……等AIO的演唱會結束,好不好?”

游藝再一次說出口的喜歡,帶着一點點啞,直愣愣地戳在了溫誠的心口。

明明聽到大可愛親口承認的喜歡,溫誠以為自己本該是欣喜甚至激動的,但不知怎麽,在看到游藝嘴角明明小小地翹起,但眼眶卻泛上一層淺淺的紅之後。他心髒卻好像被戳出個口,那最讓他讨厭的酸澀滋味,在其中悄悄溢滿。

讓他再氣不起來,甚至想抱着游藝的腦袋一頓揉,把那些讨厭的情緒揉散揉碎,讓大可愛怎麽樣就怎麽樣,想什麽時候說就什麽時候說,想不說就不說。

只要游藝能開心就好。

畫圈圈計劃被溫誠丢在了腦後,他把整個主動權徹底上交,不準備再提起了。

……

“唔。”

被捂着嘴的溫誠哼了一聲,眼神向下一瞄,剛才還放肆大膽的熊孩子就像是被燙到了一樣猛地縮回手,頸側立刻染出一片豔麗的紅。

“我……我,我錯了。”

游藝把這只罪惡的手背在身後,悄悄捏着,慫噠噠的樣子與剛才那個和他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完全不同。

“你這是和誰學的?”說不提就不提,溫誠展現了立竿見影的言聽計從。就是驢唇不對馬嘴,非要拽出來個話題,“姜太?”

“啊?”

學什麽?為什麽又提到姜太?

明明是自己的提議,但游藝反而還沒那麽快從剛才的情緒中走出來的,他腦門頂上挂着兩個大大的問號,一臉茫然。

“你是一個寶藏。”

溫誠微笑,之前的話雖然可以不提,但不耽誤他算後賬。

——其實本來這些事都快被溫誠忘記了。

“在姜太那邊聽到,然後拿給我現學現賣?”

“……啊。”

游藝回憶起之前——本來他要主動和溫誠報備的那個之前——因為溫誠的念白建議,他一個激動,就……

這傻孩子鴕鳥一樣把腦袋縮起來:“我錯了。”

“你是不是還有什麽事瞞着我沒說?”

啊?

還有?

茫然的游藝,還沒有意識到自己究竟不小心暴露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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