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章

這一個平地踉跄讓葉禦天愣了一下,他看了眼自己的手,沒怎麽用力吧?正準備讓人離開,突的臉色一沉,轉身拿起桌上的一個青棗飛了出去。

“既然來了,不坐坐麽?”

沈不入一愣,看向窗外,樹上跳下來一個人,暗黑色的衣服鑲了金色的邊,一步步走過來,長相普通,唯有那雙眼睛像是毒蛇讓人不太自在。

是那個目光!沈不入僅僅是愣了一瞬便想了起來,那個時候除了衛七确實還有人!那衛七是知道有意打掩護還是只是一個巧合?

不知道為什麽,在那人的目光掃過師父時,沈不入下意識的想上前擋住人,被葉禦天伸手攔了一下。

“好久不見。”那人站在窗口,眼尾上挑卻顯得陰鸷,語氣裏透了些迷離,“你都長這麽大了。”

“可不是,你都這麽老了。”

沈不入目光落在師父緊了一瞬的手指,脊背不覺挺直,他又什麽都不知道,唯一能做的也就是蹦緊神經。

葉禦天看人想進來,手一揮,窗戶吧嗒的關上,外面的人被窗戶砸了臉,倒也沒有生氣或硬闖,只是低低的笑起來,像濕冷的淤泥纏繞,“也只有你敢這麽對我了。”

沈不入的一半神經分給窗外的人,一半又盯着師父,他看着師父轉身去取了一件衣服,還沒反應過來就見人換上了平日慣常的玄色,沖着沈不入道,“回去吧,不要亂跑。”

葉禦天出去也沒有沖那人說話,直接掠了出去,到是那人回首看了沈不入一眼勾了個意味深長的笑容跟了上去,沈不入腳步動了一下,又停住,暗自握拳。

沈不入站了半晌,還是動身去了藥閣的藏書閣,現在很多事他還沒辦法去插手,那就先做自己能做的。

到了藏書閣發現無憂還在那裏,正捧着一本書看,沈不入的出現還吓了她一跳。

無憂感受到人停在自己面前故意不擡頭看,誰叫那人剛才就那麽丢下她走了。

沈不入以前一直不知道無憂為什麽願意跟着張鬼城,哪怕受了很多苦和委屈嘴上抱怨着還是會繼續呆在藥閣,現在這些東些像慢慢的被串起來,越來越清晰了。

“師父中了什麽毒?”

“沒,沒有啊,”無憂擡起頭,眼珠左右亂動,“你在胡說什麽?”

沈不入嫌棄的準備站起來,“你連這都不知道。”

這聲音淡淡的,落入無憂耳朵裏管用極了,她立馬回道,“誰說我不知道?!”

“要是你知道,師父換藥你怎麽一點都不知曉?”沈不入繼續說。

無憂站起來,“哥哥又換藥了?”少女的臉上出現愁苦和心疼,讓看着的人心也揪在了一起。

其實沈不入也是半猜班詐的,沒想還誤打誤撞遇着了,又?看來不止一次。

“你知道噬腦魚麽?”沈不入緊緊盯着無憂的表情。

“哥哥告訴你的?”無憂瞪大了眼睛顯得有些不可思議,還很委屈,哥哥連她都沒說,憑什麽告訴沈不入。

沈不入看這表情明白了人在想什麽,于是道,“沒,我無意間聽到的。”

無憂頓了兩秒,她的思維簡單又直爽,前一秒還敵意滿滿,聽沈不入這麽說又瞬間把人當做了盟友。

“我也是最近才知道噬腦魚到底是什麽,”無憂開口,她雖然很多事都被瞞着,但至少是經歷過那段時間的,在怎麽也有些感覺。

她已經記不清确切的是哪年了,唯一能讓她有印象尋到些端倪的就時向來怕冷的哥哥在冬天裏只穿單衣了。

那是在爹爹帶着昏迷的哥哥閉關三個月的那年,以前葉禦天冬天都會穿着厚裘,手裏還要捧着小火爐,整個南門教裏葉禦天住的地方消耗的炭火是最多的,結果後來全撤了一點都沒有。

不僅如此,葉禦天還戴上了面具,無憂有時候靠得近還問到過血腥氣,不過後來漸漸的就是草藥的味道了。

無憂疑惑之下也問過,所有人都緘口不言,甚至由此還被爹爹罰了跪祠堂,後來沒過兩年,她在某一天出來被限制在了院子裏,等她出來哥哥已經是南門教主了。

這種變故讓無憂崩潰了段時間,後來才偶然看到爹爹留的信,他知道自己兒子的性格,又怕兩個孩子反目成仇,所以給無憂留了封信。

事實證明爹爹還是有先見之明的,要不是他留下那封信,無憂現在說不定已經跟葉禦天決裂了——畢竟人人都說葉禦天是弑父上位,而哥哥又不願意解釋,

爹爹在那封信提到了葉禦天中了蠱可卻沒說是什麽,這些年無憂好歹還學了些東西 ,最近才根據那些症狀和偷偷分析哥哥的藥材把目光鎖定在了噬腦魚身上。

不過她一直不敢相信真的是這個,那實在是太過殘忍了些,沈不入的話讓她有種被判死刑的感覺,喃喃道,“你确定是噬腦魚?”

沈不入看無憂的表情,對方雖然是問句,但明顯神情已經落寞下來,唯有那點理智還撐着不哭出來。

“那是什麽毒?”

無憂擡頭看了人一眼,走到角落裏拿了本書扔給沈不入,“那不是毒。”

書很厚的一本,沈不入沒有問在哪一頁,那被反複打開的頁面都合不上,一落到懷裏就自動打開翻到了那裏。

等沈不入将這個看完,天色已經偏暗了,冬天的時辰本來就短,何況今天天氣還不怎麽好。

他放下書,長呼了口氣,閉着眼睛仰頭靠在了身後的書架上,感覺眼眶酸澀得厲害。

他一直以為師父是中了什麽毒,結果是一種蠱,還是至今沒找到解開方法的蠱。

原來師父眼尾那讓他驚豔的躍起的紅魚,竟是一切不幸的來源與象征。

所以他覺得那位置有些許不同也不是幻覺,如果有一天,這條魚不在了原地,沈不入猛的睜開眼睛,不,那不會發生的。

“有什麽進展麽?”他突然知道張鬼城在這裏的意義了,當初張鬼城既然願意收無憂為圖,而無憂能發現這個,至少有他的默許,那無憂知道些什麽也是應該的。

無憂搖搖頭,“只能抑制。”

這個在記載上都沒有成功解除的案列,最好的就是壓制得很成功活得久一些,不過就是那個活得久的後遺症也不少,加速衰老,甚至出現癡傻。

兩人都想起了這一段記載皆是沉默不語。

南門教後山涼亭,原本靜坐的兩個身影突然打起來。

“天,何必呢,我就是提了句又不是當真。”黑衣人笑着,渾然不顧馬上就要揮到自己身上的鞭子。

葉禦天面色冷冽,他在那一瞬間真的在想要不就現在将人殺了,以絕後患。

“啪,”鞭子在落到黑衣人身上前一秒被不知道哪出現的人擋住了,枯朽的手抓住鞭子,葉禦天竟然一時收不回來。

“小心,可別傷着他,”黑衣人囑咐了聲,笑意裏裹了點陰狠,“看,就算你想殺我,我都舍不得你受傷呢。”

雖然嘴上這麽說着,但是葉禦天感受到順着鞭子震過來的內力沖擊在心肺上,葉禦天咽下漫上喉間的鮮血,心神劇震。

這個人他竟然一直都沒有感受到,這難道就是聞姬說的皇隐?

那被黑袍籠罩的老朽也有點驚訝,兩相交手只有自己才知道結果,他往袖袍下掩了掩還在顫抖的手,退後一步站在人身後。

“退下吧。”黑夜男子開口道,既然現了身,也沒必要在藏着的必要了,畢竟最終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那老朽猶豫了會,低頭應道,“是,殿下。”

葉禦天此時已經懊惱到了極致,他知道放任子書會招來麻煩,但是沒想到會有這樣的麻煩,要是這個人在教中亂闖,還有誰攔得住?

“天,我們現在可以好好繼續談了吧,”聞賜勾起嘴角笑,“你要的東西我都有,說聲要不就可以了嗎,為什麽非得來搶呢?”

葉禦天收了鞭子,慢條斯理道,“我要的東西只有兩種來源,一是我自己拿來的,二是,”葉禦天擡眼看着人,一字一句道,“別人跪着獻給我的。”

風聲呼嘯像在啪啪打臉,聞賜臉色肉眼可見的變得陰沉,垂在身側的肉眼可見的爆出青筋,眼眶發紅眼珠好像要落出來,整個人像是要瘋掉似的。

盡管葉禦天現在看到這樣的畫面很開心,但腦海裏出現曾經的畫面卻讓身體下意識的退了一步,而就是這一步像按下了什麽開關,好像要狂化的聞賜渾身漸漸松了下來。

他低下頭,只能看見嘴角勾起的一個吓人的弧度,聲音啞得像被刀子切割過,“算了,我跟你計較什麽。”

葉禦天有點想罵娘,聞姬怎麽沒跟我說這厮怎麽變成了這樣子,沒被那些人發現也确實不容易。

這次本就是打個出其不意,既然失敗了葉禦天也知道這種激怒是沒用了,至少短時間是沒用了,于是用了點內力将剛才兩人動手時弄翻的石凳移回原地。

“太子殿下請坐,來者是客,站着多不好。”

葉禦天說這句話的時候甚至還微微勾了嘴角,一攤手彬彬有禮的樣子。

聞賜目光像是黏在人身上的,裏面的痛恨,嫉妒,欣賞,瘋狂,排着隊一個一個想把面前人的皮一層一層剝下來。

盡管目光要吃人,軀體還保持着殿下的文明禮儀,施施然的坐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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