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姚曲曲喝下那杯酒之後,便覺得不對勁。是她大意了,誤以為對方是個年輕的小姐,便放松了警惕性,同她攀談。
吳美麗在寶麗意外發現姚曲曲常來跳舞之後,暗中關注了她好幾天。她與姚纖纖發生龃龉,又被她害得出了醜,心中大為憤恨,便求白老大替她調查姚纖纖的背景。
姚曲曲之所以會在寶麗逗留至深夜并不是個意外。
她跳完舞正在歇腳,便獨自一人在吧臺喝酒,算着時間準備叫黃包車回家。一位穿西裝馬甲的侍者送來一杯雞尾酒:“小姐,有位客人請您喝酒。”
姚曲曲狐疑地接過對方遞來的紙條,看完後說道:“我不認識這位吳小姐。”
侍者指了指吳美麗所在的方向,姚曲曲順着他的手指擡頭看了過去。只見那位吳小姐臉上畫着濃豔的妝容,身着小洋裙貂皮大衣,顯得比自身年齡成熟了許多。發現姚曲曲的目光,她舉起手中的酒杯晃了晃。
姚曲曲心裏猶疑不定,并不喝那杯酒。沒一會,侍者又走過來,說吳小姐邀請她過去。
姚曲曲猜測吳美麗的身份,見她也是獨身一人飲酒,便徑直走過去。
坐下後,姚曲曲身若無骨地靠着沙發背,一面翹着二郎腿,一面看吳美麗的臉,半存着試探的心思問:“這位吳小姐,多謝你請我喝酒,不過,我想我們并不認識吧?”
吳美麗語氣尖銳地反問:“我送你的酒,你怎麽不喝,是不是怕我在酒裏下藥?”
見對方來者不善,姚曲曲臉上的笑容頓時一僵。心下暗罵,哪來的不懂事的毛丫頭,跑到她面前來耍威風。
她放下腿,坐直了上半身,臉上淺笑絲毫未變:“哎哦,我又不認得你,你請我喝酒我就必須喝嗎?小妹妹記得早點回家吃藥,免得出來逮着人就亂吠,旁人還以為你得了狗瘟。”
她站起身就要走,後背突然伸來兩只沉重的手把她的肩膀用力壓下來,姚曲曲一個踉跄跌回沙發座裏,意識到不對勁,她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
兩個身形彪悍的西裝大漢一左一右圍着姚曲曲坐下。姚曲曲心下紛亂,飛快地轉動着心思。
“我說讓你走了嗎?”吳美麗怒極反笑,咬牙切齒道,“你剛剛罵我罵得很開心嘛!真不愧是兩姐妹,都是那麽下賤。”
姚曲曲強裝作鎮定道:“是我說錯話了,吳小姐大人有大量,別和我一般見識。”
Advertisement
“剛剛不還姐姐妹妹,叫得十分親熱嘛!來,我們姐妹也香親香親,妹妹請你喝杯酒,壓壓驚。”吳美麗招呼了侍者要了兩杯紅酒,自己拿了一杯,另一杯推到姚曲曲跟前。
姚曲曲沒有動靜。吳美麗高高擡起下颌,臉上是不加掩飾的鄙夷:“別害怕,酒裏沒毒。”
說着,她臉上的笑容一斂,雙眼淩厲地盯着姚曲曲:“姐姐剛剛已經拒絕過我一次,你猜猜,你若再拒絕一次,會是什麽後果?”
姚曲曲一顆心差點蹦出胸口,她兩只手死死攥着小坤包,強笑着狼狽道:“我喝了這杯酒,你就放我走?”
她心底飛快轉着念頭,回想吳美麗之前說過的每一句話,她根本就不認識吳美麗,也不曾得罪過她,最多是方才說話沒注意分寸。難道吳美麗還敢把自己扣下不成,這裏是寶麗新世界,可不是吳美麗撒野的地方。
而且聽她的口風,得罪她的另有其人,肯定是姚心心那個小賤貨,在外面作天作地,得罪人了,結果反倒連累她了。她真是冤死了。
“吳小姐,我想您是誤會了。那個小賤人都不配叫我姐姐,我老早就打算和她斷絕關系了。我這人一向明事理,都是幫理不幫親。如今那個小賤人得罪您了,我肯定是站在吳小姐這一邊。您可別怪錯人了,把我這一片熱忱之心生生往外推,那我可就冤死了,比那六月飛雪的窦娥還冤吶!”姚曲曲見情況不對,立馬轉了話風,笑容也軟和了下來。
“哦,還有這事。這倒不出乎我的意料。”吳美麗得意地笑起來,她端起酒杯仰頭一飲而盡,又把目光對準姚曲曲,逼迫着姚曲曲戰戰兢兢地把另一杯酒喝光。
姚曲曲早留了個心眼,等吳美麗喝了酒沒事,她才喝完另一杯。只是她到底經驗還是淺薄了。
在頭腦昏沉,無力趴倒在桌上的那一刻,姚曲曲拼命掙紮着,嘴裏大喊“救命”,但在外人聽來不過是嗡嗡的低語,被舞臺上的歌舞聲掩蓋得一幹二淨。
吳美麗得意地站起身,湊近拍打姚曲曲的臉頰:“你一定沒想到兩杯酒裏都下藥了,你不知道我已經提前吃了解藥嗎?”她把桌上未喝完的酒潑到姚曲曲臉上,她的臉頓時像打破的醬缸子,花花綠綠,布滿了斑駁痕跡。原先光鮮靓麗的面孔被破壞殆盡。吳美麗這才解氣。
“敢跟本小姐犟嘴,就得有本事收場。”她用手帕擦拭手指,眼神示意身邊的兩個壯漢把姚曲曲扶起來帶走。
陷入昏迷的姚曲曲被裹挾着出了寶麗,偶爾有人掃過一眼,也不以為意。這種喝醉被人攙扶的場景,在夜晚的寶麗十分尋常,何況他們的方向又是寶麗的後臺。這麽一想,就很少有人再繼續關注他們。
白濤被王夢濤吩咐跟上去,很快便發覺情況不對勁。他身邊沒有帶随從,見那幾人偷偷繞進後臺,從後門離開,他頓時焦急起來,連忙返回去找王夢濤。
姚纖纖現在來不及詢問前因後果,她心中一凜,腳步頓時加快。出了寶麗後門,便是一條幽深的長巷。
“你們幫不上忙,留在這裏,我自己去。”姚纖纖抛下王夢濤二人,飛身追過去。
這裏地方太窄,汽車開不進來,同人又有四人,其中一個是昏迷的女子,肯定沒走多遠。姚纖纖腦子裏飛快分析從白濤那裏得到的訊息,急行的腳步聲在巷子裏回蕩,激起一片回音。
她突然停下腳步。他們肯定會找一處落腳點。她擡頭四顧,黑暗中,雙眸熠熠發光,仿若暗中窺探獵物的猛虎,攜風帶雨呼嘯而出,渾身淩厲。
她鼻翼隐隐聞到一股若有若無的冷梅香氣,這是姚曲曲身上慣常噴的香水味。她循着味道,知道自己與對方的距離越來越近了。
那行人帶着姚曲曲,敲開一戶人家的大門,很快閃身進去。姚纖纖暗中隐匿蹤跡,待耳邊聽不見動靜後,悄悄借力飛身上牆,躍進那戶人家的後院。
吳美麗吩咐手下:“把人扔進黑屋。”說完她便轉身走了。
得了吩咐,姚曲曲便被人毫不留情地摔到地上。
紅酒裏的藥量不多,只夠讓姚曲曲軟手軟腳,失去行動能力。到了秘密宅院後,被人用力一摔,她便緩緩清醒過來。
一醒過來,便渾身發疼,她吓得眼淚直流:“你們要幹什麽?我跟你們無冤無仇,你們不要害我!吳小姐,你不是說我喝了酒就放過我嗎?”
姚曲曲抽噎着,縮在牆角,哆哆嗦嗦地打顫。身上的外套在地上滾了一遭,沾滿了塵土。她一邊抹臉上殘留的紅酒污跡,一邊不停抽泣,嘴裏喃喃罵道:“姚心心你個害人精,把我禍害得好苦啊!下輩子再和你做姐妹,我就不姓姚……”
“吳小姐,你快放我出去,你在哪,快出來,快放我出去!”姚曲曲歇斯底裏地喊起來。
一個長滿絡腮胡的短褂壯漢上前,惡狠狠地踢了她一腳:“臭娘們,快給我閉嘴。”
姚曲曲一下子被他踢倒在地,她趴在地上無聲哀嚎。
“這娘們,腿倒是挺白的。”短褂男嘿嘿笑着,上前摸了姚曲曲的大腿一把。
姚曲曲唰地縮回腿,把自己緊緊環抱起來,神色十分緊張,連哭聲都戛然而止。
西裝男阻攔了壯漢,呵斥道:“別自作主張,一切等小姐吩咐。”
短褂男收回賤手,一臉讪讪,可惜地咋舌:“摸幾把又不會少塊肉,保管等人送到小姐跟前的時候,不少一根寒毛。”
西裝男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一聲不吭地走出門。
另一邊的白老大對着走進門的吳美麗似笑非笑道:“我幫你把人抓來了,你打算怎麽處理她?”
吳美麗頭一偏,閃過白老大的手,男人本來摸向臉頰的手掌只能落在她的頭發上。他也不惱,摸起一縷秀發,放在鼻尖輕嗅。
吳美麗壓下心底的反感,嬌嗔道:“正主還沒抓到,我要她管什麽用。你愛咋咋地,扔海裏喂魚都行。”
“你讓我調查的人,太警覺了,我手下的人不是她的對手。”白老大耐心解釋,伸手把吳美麗拉到懷裏。
吳美麗鼻子裏哼了一聲,打開白老大的手,撐着他結實的胸脯站起身:“我不管,反正我只要看到她跪在我面前求饒,不然你休想再碰我。”
白老大唇邊溢出一絲邪笑:“好久沒有人敢這麽要挾我了,就只有你這只小妖.精敢對我大呼小叫呼來喝去,”他摸着下巴,貪婪的眼神一寸一寸把吳美麗身上的衣服扒光,“你說我對你還不夠好嗎?”
吳美麗後背一涼,心頭顫了顫,仍是強做鎮定跺了跺腳,撅着嘴背對白老大,耍小性子。
白老大從椅子上站起來,燈光照射着他魁梧的身軀在地上投下一大片陰影,他從背後靠近吳美麗,雙手環抱着她,将人禁锢在懷裏。
他貼着吳美麗的耳邊低語:“你放心,正主已經來了。”
他一面耳鬓厮磨,一面從手中丢出一把*屏蔽的關鍵字*,*屏蔽的關鍵字*破窗而出,刺向黑暗之中的虛空。